在線閱讀 第319章

    我睜開眼時，有細碎的陽光從雕花木窗的縫隙里漏進來，在床帳上織出一片跳動的金網(wǎng)。

    喉間還殘留著血腥氣，手指下意識撫上心口——那里本該有個猙獰的血窟窿，此刻卻只觸到柔軟的中衣。

    冷汗順著脊背滑落，浸濕了褻衣，涼得刺骨。

    "小姐，該起身了。

    "門外傳來小桃的聲音，驚得我渾身一顫。

    這個總是用銀鈴鐺束發(fā)的丫鬟，早在第三世就被魔修撕成了碎片。

    此刻她輕快的腳步聲卻踏碎了滿室寂靜，端著銅盆推門而入時，發(fā)間銀鈴發(fā)出細碎的響動。

    銅鏡里映著十六歲的容顏，眼尾那顆朱砂痣紅得刺目。

    在第七世的寒潭邊，九溟曾用劍尖挑破這顆痣，笑著說要給我刻上專屬的印記。

    現(xiàn)在它完好無損地綴在眼角，像粒凝固的血珠。

    "小姐今日要試新裁的留仙裙嗎？

    "小桃捧著鵝黃襦裙湊過來，衣料上繡著振翅的云雀。

    我記得這件衣裳，在第七世被九溟的劍氣絞成碎片，沾著我的血飄落在她足邊。

    竹林的沙沙聲突然從記憶深處漫上來。

    我猛地起身，赤足踩上冰涼的地磚："取我的練功服來。

    "后院的湘妃竹在晨風里簌簌低語，竹葉上的露水沾濕了袖口。

    我折下一段青竹，斷口處滲出清苦的汁液。

    當竹枝破空劃出第十二個劍花時，身后傳來積雪壓斷枯枝的輕響——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在第七世的寒潭禁地，她踏碎冰面的腳步聲就是這樣不緊不慢地迫近。

    "好劍法。

    "竹枝在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緩緩轉身，看見九溟倚在斑駁的竹影里。

    晨光在她銀線暗紋的廣袖上流淌，發(fā)間那支冰玉簪還是我第五世送的生辰禮。

    此刻她眼中尚沒有后來那種要將人拆吃入骨的瘋狂，淡漠得像終年不化的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