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管!”炸耳的聲音從外間傳來,隨即套房大門被推開,一個穿戴奢華的婦人滿臉不耐地走進來,“人我都給你們找來了,我女兒小產不久,奶水充沛,正適合給寶寶喂奶!”
她身后跟著一連串的人,醫(yī)生護士、護理師、營養(yǎng)師、月嫂還有對接的客戶經理,聞言都不一而同地做出了相同動作,看看她,再看看賀秋,再整齊劃一露出同一副迷茫臉。
從穿著打扮上看,很難想象這二人是母女關系。
“……媽。”賀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帶顫的聲音被掩蓋在了一片嘈雜中。
她的母親,羅芳女士正在舌戰(zhàn)群儒:“就算是進口的奶粉,也難說一定沒有添加劑,誰敢百分百保證?萬一寶寶出了什么事,你能負責么?還是你能?!”
羅芳氣場全開,染著紅寶石指甲的手指囫圇一指,面前的人瞬間亂七八糟地躲開了,生怕被她揪出來負責。
里間的姜明月嘆了口氣,摘下了面膜,小聲道:“又來了�!�
“你們別忘了是誰付你們的錢!是寶寶的爸爸!我的兒子!你們收了錢卻不按我們要求辦事?!”
按摩師輕柔地按捏著姜明月的肩頸,聞言輕笑道:“先前聽見老太太給賀先生打電話了,讓他趕緊過來,估計被拒絕了,這會兒憋著氣呢。”
姜明月發(fā)出輕輕的哼笑,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賀琛這個大忙人,我叫他十次他都不見得會來一趟,連我爸媽特地等他都不見,我倒是不知道到底誰能請得動他�!�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外面羅芳驚喜的聲音:“阿琛!”
姜明月臉色一變。
男人高大挺拔,雖年輕但氣場沉穩(wěn)肅然,他面容冷峻,一進來便讓嘈雜如菜市場的套房安靜了下來。
賀秋被羅芳拽著陷在人群中,臉已經脹得通紅,非她本意的以這稍顯狼狽的姿態(tài)跟賀琛對上了視線。
“阿……阿琛……”
賀琛目光在賀秋面上掃過,未多做停留,高逸思從他背后冒出個腦袋,見狀詫異道:“都堵在這做什么?”
眾人欲言又止,齊齊把視線投向羅芳,羅女士絲毫沒有感受到大家的眼神控訴,賀琛來了她就像找到了撐腰的。
“阿琛,你來得正好,把這些人通通都給我開了!什么玩意兒,就知道糊弄我!”
賀琛問她:“你想怎么樣?”
“哎呀我先前電話里不是跟你說了嗎?小姜沒有奶水沒關系,讓你姐來給寶寶喂奶啊,她現(xiàn)在正好又有奶又有空!多合適!”
賀琛沒應聲,而是看向了賀秋。
“……”那眼神明明沒什么情緒,但不知道為什么,賀秋比剛才更羞恥了,臉頰燒得火辣辣的,既尷尬又丟人。
高逸思快速觀察了一下事態(tài),放下手里拎的亂七八糟的補品,把一眾人都請了出去。
賀秋受不了這氣氛,借口去外面茶水間喝水,也跟著走了。
有三兩個穿著工作服的人還在走廊上,悄悄聚在一起說閑話:“真是親女兒?完全不像啊,媽跟兒子都這么有錢,女兒像是哪個貧民窟跑出來的�!�
寒酸,土氣。
她呼了口氣,借著柱子遮擋躲了起來,再沒有勇氣邁出步子。
一般不認識的人都得接受一會兒才相信賀秋與羅芳的關系,賀秋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畢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
早年羅芳與丈夫從鄉(xiāng)下進城,在工地里打工,后來丈夫因事故去世,承包商賠了一筆錢,那時候賀秋才一歲,羅芳把大部分的賠償款給了公婆,帶著女兒回了老家跟父母一起生活。
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孕,但不到半年,她就大著肚子跟城里找過來的一個男人跑了。
這人是之前那個工地的包工頭,有人猜測兩人很有可能早就勾搭上了。
那時候賀秋還不記事,對這些事知之甚少,外公外婆也不愿提起,她還是后來聽鄰里的閑言碎語知道的。
她上小學起,每年寒暑假媽媽都會帶著弟弟回來呆一段時間,她很喜歡這段日子,只有這時候,才沒有人說她是沒爹沒媽的孩子。
羅芳的第二任丈夫恰巧也姓賀,他把賀琛當親兒子看待,卻不怎么能接受賀秋。
賀秋還記得那年夏末,又到了分別的時候,她躲在房頂上,聽見外婆和媽媽的對話。
“你把小秋兒帶著一起走�!�
“我怎么帶?賀昌華說不想養(yǎng)個賠錢貨!我一提這事他就跟我翻臉,連帶著阿琛都得看臉色�!绷_芳的聲音聽起來疲憊無比,“媽,我日子也不好過,你再幫幫我,我每個月多給你兩百塊錢�!�
那是賀秋第一次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然給這么多人都帶來了麻煩。
她對媽媽和弟弟的感情很特殊,血緣羈絆讓她本能的與他們親近,但這些年屈指可數(shù)的相處時間和從小留下的嫌隙又豎起了一道名為隔閡的墻,賀秋在這邊,羅芳與賀琛在那邊。
可能賀秋自己都不知道,對于媽媽和弟弟,她潛意識里是帶著點討好的,平時不敢主動打擾,但如果他們有求于她,即便是再離譜的事,她也會答應。
就比如羅芳要她來給弟弟的孩子喂奶這件事。
--來自沒有澀澀的第二天想念客戶端
0009
9、認出
等走廊上八卦的人散了,賀秋還是去了一趟茶水間,再回來時,她看見里面主臥的門關上了,估計賀琛夫妻在享受二人世界。
羅芳則拉著高逸思在窗邊:“小高啊,你沒當爸你不懂,母乳是很有必要的,寶寶喝了母乳身體才會健康,那些勞什子奶粉和營養(yǎng)劑指不定是什么加工合成的,容易把寶寶吃壞的!我真搞不懂,媽媽喂奶寶寶喝奶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么到有些人那就不行了呢!”
從高逸思的表情來看,他可能羞恥得要昏過去了,但還是努力地應和:“嗯嗯,我理解,嗨呀每個人情況不同嘛�!�
賀秋默默進來坐到沙發(fā)角落。
看樣子羅芳鬧了不止一次,但都沒成功,這次可能也一樣。半&遮&面
而且賀秋覺得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需要她的地方,琢磨著晚點找個理由就先走了。
腰肢和下身酸痛的地方一刻不停地在抗議,她手伸到背后小幅度地揉著腰,先前一直強撐著不想讓別人看出端倪,體力和精神都嚴重消耗。
那男人折騰到快天亮才結束,她基本沒睡幾個小時就被趙家輝的電話吵醒了,此時羅芳和高逸思嘀嘀咕咕的聲音漸漸變得非常催眠,賀秋竟然就這么靠坐著沙發(fā)睡著了。
她又做了夢,以前鮮少有夢的人自從流產以來就夢不間斷,最常夢見一個小孩的背影,在喊媽媽,賀秋竭盡全力奔跑卻始終沒有辦法靠近她。
趙家輝出事后,她的夢開始變得恐怖滲人,每一次都有血。
但這次的夢非常平靜,周圍是大片的白,她在茫茫無際的空間走了許久,才漸漸聽到有人說話。
“那就這么定了,每天就一次母乳,我讓他們測算一下寶寶的營養(yǎng)需求,重新訂餐食計劃�!笔歉咭菟嫉穆曇�。
“這么麻煩做什么,阿琛,你是怕你姐的奶不夠寶寶吃還是怎么的?”
賀秋在半夢半醒間,知曉這是真實的聲音,但卻醒不過來,她沒能聽到賀琛的回答,意識又開始往下沉。
窗外是瓢潑大雨,屋內沒有開燈,賀琛高大修長的身影陷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地下倒著個人,正在捂著臉不住地哀嚎抽氣。
幾乎是瞬間,賀秋就反應過來這是什么場面。
緊接著,她果然聽見自己發(fā)著抖卻帶著怒意的聲音:“賀琛,他是你姐夫!”
高大的身影逼近,賀秋強撐著的勇氣很快散了個干凈,閃躲地垂下了頭,只看見他緊繃的下顎越靠越近,幾乎能感受到他涼薄的唇碰到自己耳廓。
“從現(xiàn)在開始,他不是了。”
……
賀秋眼角滑出了淚。
賀琛手上拿著工作平板正準備坐下,見狀頓住。
她縮在沙發(fā)邊角,沒發(fā)出任何聲音,似乎在夢里也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眼淚順著側臉往下淌。
“……”
說不出什么緣由,他就這么靜靜觀察了她一會兒,午后的陽光鋪撒,襯得她白皙的面容有如瓷玉。
又一滴淚洇出眼尾,順著淚痕往下,被男人指節(jié)接住。
淚是溫涼的,接觸到皮膚后卻好像轉瞬間變得滾燙,賀琛垂眼摩挲著那小片濡濕,若有所思。
“唔……不要……”
賀秋似乎夢到了什么,身體神經質般用力掙扎了一下,襯衣的領口散開,露出大片肌膚,賀琛下意識偏頭避了一下,倏而剛剛一閃而過的畫面和呻吟般的聲音觸動了某根神經,記憶瞬間被拉回昨夜的昏暗纏綿。
兩個地點,不同的時間,兩道女人細小輕柔的聲音漸漸重合。
乳溝勒得深,飽滿的乳肉像要掙脫衣物的束縛溢出來。
那些早上才見過的牙印吻痕,包括左胸上方紅色的小痣,都錄像回放似的展示在他的眼前。
賀琛的目光深深落在她被衣物遮擋了大半的奶子上,腦海中會所床上見到的畫面與眼前交錯融合。
被口水含了一夜的濕漉脹大的奶尖,從奶孔緩緩流出滴下來的奶水。
“……”
他在商場上磨練了好幾年,又歷經一系列變故,自認已經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此時,他的表情還是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0010
10、喂奶
賀秋是被嚇醒的,她又夢見了那個男人把她壓在身下,肏得她高潮迭起,但她卻反常地在迎合,那種感同身受的渴望和快感讓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首先感覺到的是下身的濕意,她正難以置信地羞恥著,低頭就看見身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薄毯。
羅芳正從外面進來,“醒啦?”
“媽。”賀秋攥著毯子有些感動,“謝謝。”
羅芳表情有些疑惑,沒懂賀秋在謝什么,不過她也沒在意,快速地把最后商量的結果說了。
以后賀秋只要每天中午來喂一次奶就行,寶寶其余的飲食護理還是月子中心負責,這已經是羅芳“據理力爭”的結果了。
“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虧待你,就按這里的待遇給你開工資,這事兒之后阿琛會找你說的�!彼透咭菟歼有工作忙已經先走了。
賀秋臉上的笑意有些僵,換做以往,她肯定會拒絕,她不是為了求回報才答應幫忙的,但眼下趙家輝的境況卻由不得她了,她掐緊手心,咽下了翻涌的情緒。
“好,謝謝媽�!遍_工資的事肯定也是羅芳爭取來的,賀琛估計不會再想往她身上花一分錢了。
這時間安排對她也有好處,萬一會所那邊再找她,她也能周轉的過來。
“不謝不謝�!绷_芳順口道。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請賀秋去做一下體檢,她理解這是為了寶寶健康的必要步驟,立刻起身跟著去了。
看著賀秋離開的背影,羅芳瞪了緊閉著門的臥室一眼,這姓姜的女人跟她那對父母一樣都假清高,要不是賀琛堅持,又有了孩子,她根本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平日里姜明月就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今天來了那么久,甚至都沒見對方主動跟她問候一句,羅芳憋著許久的氣,終于享受到扳回一局的暢快。
但贏倒是贏了,其實她心里也在犯嘀咕,本來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賀琛也沒松口,最后她沒了辦法,隨口說道:“你就當給你姐找了個工作,聽說她老公也不怎么掙錢,你幫幫她不行么?”
本也沒抱希望,誰知賀琛聽了后臉沉了好半天,最后居然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