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年紀大概三十幾,槐蔻看不出來,四十也有可能,看不清相貌,但應(yīng)該長得還可以,就是氣質(zhì)不怎么好,有幾分猥瑣。
被比自己小這么多的一群少年圍住,他顯得又氣憤又丟人,臉漲得通紅,指著過來的陳默叫道:“我告你啊,陳默,你少在這跟我耍橫,我年輕在這條街上混的時候,你還和尿玩泥巴呢!”
槐蔻周圍的幾個人絲毫不給面子地噓了一聲,“聽他吹牛�!�
陳默看起來也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心上,敷衍地笑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開了口:“睜大眼睛看看,你跟誰說話呢?”
劉湖雖嘴上叫得歡實,可實際上緊張地舔著嘴唇,盯著陳默,半天沒敢從地上爬起來。
陳默手里夾著煙,低頭看著劉湖,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聽說,你最近店里又進了一批奶粉,還不少?”
劉湖明顯怔了一下,又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哼笑道:“怎么著?我店里進什么東西,也得和你報備了?”
陳默的手抄在兜里,他忽得走過去,另一只手一下就把要爬起來的劉湖又按回去了。
劉湖并不矮,但不知為何,被陳默輕輕一按,立刻就摔在地上,看上去很像碰瓷的。
“要是你進的,那不用�!�
陳默特意在進這個字上咬重了讀音,t?聽得劉湖一顫。
“但要不是你進的,”陳默俯下身看著劉湖,眼底帶著笑,嘴里的話卻冷得令人生寒,“你試試�!�
劉湖眼珠子到處亂晃悠,支支吾吾了半天。
叫大蟒的那個大高個扯著嗓門喊道:“默哥,跟這偷東西的老小子廢話什么,咱直接進去把他東西都搬了,看他還叫!”
槐蔻周圍的人立刻就嘰里呱啦地議論起來,有人說確實看見劉湖進過奶粉,還有人立刻反駁說:“放屁吧,用車拉來就一定是他進的啊?”
“就是,說不定從哪弄的呢?”
“紙尿褲、奶粉這玩意兒可賺錢啊,有的是嫌超市貴的,前一陣我還看見好幾個抱小孩的去劉湖這買了呢,一拿就是好幾罐�!�
一個男人端著飯碗,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陳默那邊,時不時扒口飯,“一罐賺不少呢,難不成小閻王爺眼紅劉湖他們家了,他后媽不是也開了家超市嗎?”
“你腦子被大米飯塞滿了?”有人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小閻王爺白叫的?你以為他為啥叫小閻王?是,他是牛逼,沒人敢惹,可你也得看看這片多少人指著他吃飯呢?”
說話的人又是陰陽怪氣又是眼紅地說:“這年頭人狠不要命是一方面,可也得有錢啊,你問問光這條街上有幾家不是租的陳默的門面?敢惹他,人家直接不租了給你攆出去,喝西北風(fēng)去吧您,這種人在乎你那幾罐破奶粉?你配嗎你?”
川海方言本就彪悍,這人嗓門又大,一下子引起不少贊同的聲音。
槐蔻不知道陳默在不在乎那些奶粉,但那個劉湖看起來挺在乎的。
不知道陳默說了幾句什么,劉湖忽然一個打挺,猛得躥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往陳默身上撲,架勢特唬人。
陳默冷冷看著他,長腿一伸,一腳就把他蹬倒了,劉湖被踹得一個后仰,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狼狽地躺在了地上。
一見陳默終于動手了,圍著的人都一下子振奮起來,見怪不怪地議論起來。
槐蔻夾在人群中,盯著陳默的背影,清瘦囂張。
但這還不算完,劉湖帶著顫的叫喊聲穿過一條街,傳到人們的耳朵里。
“她是你親媽��?不是你親媽你管我干什么,就是你親媽,你媽要找男人,輪得到你管��?”
陳默靠在旁邊一棵大樹上,閑閑地又抽出根煙,鸚鵡頭瞥見,湊上去給他點著了。
陳默呼出一口淡淡的煙霧,沒理地上如一灘爛泥的男人,仰起頭來望了望堆滿雪的樹冠,舌頭頂了頂腮幫。
“繼續(xù)說�!�
他語氣寡淡,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出話里的危險。
槐蔻意識到什么,猛得收緊了手,指甲在肉里掐出白痕。
“你老子死了,還不讓你后媽有別的男人了?你歲數(shù)小,不知道女人離不了男人,我告訴你,你后媽可帶勁了,歲數(shù)大是大了點,但比小姑娘放得開!”
“你也別裝了,你和那個叫什么呂蕾的肯定也有一腿吧,那女的才是絕,長得就不是個省油燈,怎么樣,你上著她爽不?還有你那個繼妹,我說你怎么這么關(guān)心她們娘倆呢,原來是打著別的小算盤,宋清茉瘦是瘦了點,但……”
他的話沒有說完,原本一直漫不經(jīng)心的陳默突然一躍而起,叼著煙撲過去,速度快得誰也沒看清,哐一下,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周圍立刻一圈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這一拳打得劉湖徹底懵了,躺在地上連聲慘叫都沒發(fā)出來,抱著頭蜷縮成一團。
陳默卻半點沒停頓,一腳踩在他胸口,把他拎起來哐當一下砸到剛剛靠著的大樹上。
劉湖的后腦勺磕在樹干上,高大的樹木顫了顫,落下一層雪。
劉湖的身子似乎都軟了,卻沒人敢過來攔陳默。
陳默一手抵在他的脖領(lǐng),手里的煙在劉湖臉邊的樹干上按滅,不顧劉湖發(fā)出的痛苦嘶吼,聲音低啞逼人,“把你嘴給我放尊重點,傻逼�!�
他一手握成拳朝著劉湖臉上砸去,劉湖嘴角溢出血來,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只不住地點頭。
槐蔻怔怔地看著那邊,陳默頭上的黑色鴨舌帽擋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他臉上是冷漠還是猙獰。
這是她第一次見陳默真正意義上的動手,比她想象的還要兇,還要讓人心驚,也是槐蔻第一次見識到川海小閻王的威名。
她不小心掐到自己被煙燙到的地方,頓時疼得雙眼溢出淚花,卻顧不上疼痛,一錯不錯地盯著陳默。
陳默還在揍劉湖,拳拳到肉,劉湖歪歪斜斜地倚著樹干,要不是陳默一只手抵著,劉湖早就軟軟地癱下去了。
但就這樣,他也沒動靜了。
孔柏林幾個這才沖過去,拉住陳默揚起的拳頭,不等他開口,陳默已經(jīng)撒了手,把劉湖丟到地上。
孔柏林指著劉湖,揚聲道:“把奶粉從清茉超市直接搬過來,再便宜賣出去,給自己攬客,你怎么這么精呢?真當沒人盯著你們��?宋秋枝我們管不了,但是你別想跑,有本事就搬走,不然我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麻團和大蟒也冷笑著添油加醋,“劉叔,平時沒少刷直播間吧,以為弄個自愿贈予,我們報不了警,就拿你沒辦法了?劉叔你也不是第一天在這片混了,怎么還這么拎不清呢?”
他們狂妄的話,引來不少人的側(cè)目。
槐蔻前面一個大爺呸了一聲,“這不就是小偷嗎?活該揍他!”
“靠,我就說劉湖這小子最近怎么這么大手大腳,打牌的時候還要請客吃飯呢,原來是搭上宋秋枝這個門道了�!�
“真窩囊,不是個東西�!�
“槐蔻!槐蔻!”
“快過來!”
槐蔻把視線從陳默那邊拉回來,扭頭瞥見周霓和幾個服裝店的店員站在一起,緊張地沖她招了招手。
槐蔻沒再看,收回視線,朝她走過去,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四周一陣驚叫,有人還想伸過胳膊來拽她。
她迷茫地轉(zhuǎn)過頭去,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出一個人影。
劉湖趁著孔柏林他們搬奶粉的空,從地上爬起來就朝這邊跑。
他眼睛四下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停留在看起來最柔弱的槐蔻身上,直直地沖著槐蔻就撞過來,像是要拉著槐蔻擋到自己身前當人質(zhì)一樣。
已經(jīng)很近了,槐蔻甚至已經(jīng)清晰地看見了劉湖腫脹的眼和伸出的胳膊。
她渾身冰涼地怔在原地,回過神來后立刻使勁后退,小腿卻撞到一節(jié)臺階,一下子坐在臺階上,后退不得。
余光中,槐蔻似乎瞥見了拼命朝這邊擠過來的老媽,還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一下跳下臺階,飛快地穿過馬路朝這邊跑過來,甚至跑出了殘影,但她已經(jīng)來不及仔細看了。
眼看劉湖越靠越近,槐蔻一點都沒猶豫,抄起咖啡廳門口裝飾用的大花盆,就咬著牙下死手沖劉湖狠狠砸過去。
卻砸了個空。
劉湖即將碰到她的前一秒,就被后面的一個人凌空跳起蹬了一腳,正好踹在他的后腰上,把他踹得向前一撲,狠狠砸到地上。
正好倒在槐蔻腳邊。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悶響,裝滿泥土的花盆劈頭蓋臉地砸到一個人身上,掉到地上稀里嘩啦地碎成片,濕土灑落一地,只剩下幾朵早春剛冒出頭的小粉花。
槐蔻一聲尖叫憋在嗓子里,顧不上腳邊的劉湖,只驚魂未定地看向被她扔出的花盆砸到的男人。
陳默。
陳默站著沒動,花盆砸到了他的肩膀,里面的泥土被甩飛了,紛紛揚揚地落到他的肩膀和黑色沖鋒衣上,還有不少濺到了他臉上。
最后它們?nèi)季従徎�,在陳默的鞋上堆積起來。
槐蔻知道那個花盆有多重,她的手現(xiàn)在還在抖,一方面是砸到陳默的驚慌,另一方面則是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把這個花盆丟了出去,胳膊都隱隱地抽著筋。
陳默被那個花盆砸個正著,幸虧是肩膀,骨頭少肌肉多,雖不會有大傷,但肯定很疼。
槐蔻估計被砸到的地方已經(jīng)紅腫一片了。
陳默似乎被泥土迷了眼,他眨了眨眼,才慢慢地伸出手撣了撣身上的泥土。
盡管他動作依舊游刃有余,但槐蔻一眼看出他用的是左手,被砸到的右胳膊垂在身體一側(cè),一動不動。
周霓總算擠過來,把她從臺階上扶起來,嘴里連聲地叫著,“怎么樣,沒事吧,小蔻,啊,嚇死我了,沒扭著腳吧……”
槐蔻一邊低聲說了句沒事,一邊躲開了周霓慌里慌張地給她拍土的手。
不料,剛站起身,她就感到腳踝一陣刺痛。
槐蔻嘶了一聲,看來后退的時候還是扭到了。
她眉頭緊鎖,不想被周霓發(fā)現(xiàn),可睜大眼睛盯著她的周霓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腳是不是扭了?小蔻,是不是?”周霓的臉色煞白,“嚴不嚴重啊,還能走路嗎?”
槐蔻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緊張,她t?是跳舞的,靠跳舞吃飯,最怕的就是這種扭傷,尤其是腳上。
槐蔻跳舞這些年見過不少因為傷病退出的同學(xué),每一個人離開的人,都流著不甘的淚。
旁邊幾個服裝店的店員也趕緊走過來,要扶著她去屋里坐下,幫槐蔻叫來周霓的那個年輕導(dǎo)購,甚至已經(jīng)掏出手機要打120。
槐蔻站在原地沒動,看了陳默一眼。
沒人上去問他傷得嚴不嚴重,也沒人幫他撣一下滿身的土或者打個急救電話。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樹下,對面是烏泱泱的人群,他卻抬起頭在人群中一眼對上槐蔻的視線,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黑。
槐蔻心底一顫,她這才注意到,他沖鋒衣下的皮膚有一條不短的劃傷,應(yīng)該是被崩碎的碎片劃到的。
那條傷口還在嘩嘩朝外流血,正好在鎖骨上方,浸濕了他里面的短袖,白皙的鎖骨上一抹殷紅色,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但即使這樣,周圍人推推擠擠的,也沒人上去遞一張紙。
槐蔻知道他們除了不愿,更多的也是不敢。
陳默被這飛來橫禍砸了個狠的,他小閻王稱霸川海這么多年,什么時候當著這么多人面狼狽不堪過,只有他堵別人的份,還從沒人能讓他掛彩。
陳默自己似乎也有點意外,不過他臉色依舊平靜,看不出一點被割傷的痛楚,也看不出是不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沒人敢上去觸霉頭。
他收回目光,沒再看槐蔻,只獨自站在原地在兜里摸索著,像是在找紙巾。
槐蔻見他摸了半天沒摸出來,就知道他沒帶,她捏了捏兜里的紙巾,扭頭瞟了眼正看著陳默的周霓。
不等她上前把紙巾遞給陳默,周霓已經(jīng)看出她的意圖,把她往后一拽,先她一步走過去。
旁邊幾個人也偷偷攔著槐蔻,聲音壓得極低。
“你可別過去,他打你怎么辦?”
“沒事,別害怕,讓你媽管吧,你別摻和這事�!�
“就是,保不齊這小閻王就突然發(fā)瘋打人呢!你一個女孩兒……”
槐蔻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周霓把紙巾遞給了陳默。
周霓笑了笑,“陳默是吧,謝謝你,剛剛真是太嚇人了,你傷得嚴不嚴重?阿姨打個120,帶你去醫(yī)院看看吧?”
陳默看出這個漂亮女人眼底藏不住的忌憚和提防,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不用。”
周霓似乎松了口氣,看了看陳默的傷口,忽得從錢包里把所有的錢都扯了出來,大概有個兩三千的樣子。
她臉上陪著笑,對陳默道:“真是抱歉,這錢你拿著去做個檢查,一定讓醫(yī)生打針破傷風(fēng),再給自己買點吃的,不夠就和我說�!�
槐蔻眼睜睜看著周霓把那疊錢塞進了陳默的沖鋒衣兜里。
老媽還是改不了以前的富太太思維,遇到點事,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拿錢解決,一千不夠就兩千,就算是來碰瓷的,也從不含糊。
大多數(shù)人給到一定價位后,都很滿意,甚至還很樂意,但槐蔻知道,陳默絕不是這種人。
老媽根本沒意識到,在這種陳默仿佛孤立無援的微妙情景下,對陳默這種人來說,當眾塞給他三千塊錢來消災(zāi),是一種侮辱,是一種帶著送瘟神意味的打發(fā),更是在當眾挑釁他。
陳默一手拽著自己被血濕透的衣服,低頭看著眼前女人的動作,臉上沒什么表情。
槐蔻緊張地看著陳默,生怕他突然發(fā)難,把那疊錢甩出來砸到地上,甚至砸到自己或老媽身上。
雨落
但好在,陳默沒什么多余的動作,只抬眼看了槐蔻一眼,沒對老媽多說什么,但也沒要暴起的意思。
周霓又對他笑了笑,趕緊走回來,一把拉過槐蔻,就把她按在店門口的沙發(fā)上,慌張地去找跌打損傷膏。
又只剩下陳默一個人站在街邊。
但他的身后,鸚鵡頭他們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幾個人都跨過街道,朝這邊奔過來。
鸚鵡頭率先沖到陳默的身邊,搶過他手頭的紙巾,幫陳默按住了傷口。
他的臉色雖不至于發(fā)白,但也不太好看,青青紅紅交織著,有點滑稽,連珠炮似的追問著,“阿默,就這一個傷口,還有其他地方嗎?肩膀能不能動?”
幾個人把陳默團團圍住。
陳默被他問得有點不耐,見傷口流的血有了一絲減少的趨勢,就拿開了紙巾,“沒事�!�
麻團也看著陳默的傷口愣了半天,終于回過神來,和其他幾個人沖過去把劉湖拽起來。
劉湖早就醒了,但一直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裝死,此刻被麻團他們幾個提溜起來,還想接著裝。
麻團斜了他一眼,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劉湖立刻憋不住了,趕緊睜開眼,對著陳默聒噪地叫個不停。
“默哥,默哥,我豬油蒙了心,宋秋枝那娘們和我說不會被發(fā)現(xiàn),我才干的,要不然我哪敢偷你的東西啊,都是她說你從來不管清茉超市,我才放下心來的……”
“閉嘴吧你!”麻團粗暴地捂住他的嘴。
陳默掃了他一眼,沒理他,只對鸚鵡頭開口道:“東西都裝上了嗎?”
孔柏林立刻點點頭,伸手指了指街道對面的一輛面包車,“都在車里呢,剩下的奶粉和禮品,裝完了�!�
陳默居高臨下地看了劉湖一眼,嗯了一聲。
一聽陳默把那些奶粉和禮品都拉走了,劉湖明顯不忿了一下,但迫于對陳默的畏懼,他沒敢再吱聲。
槐蔻被老媽扶著出來,老媽堅持要帶她去一個推拿老中醫(yī)那看看。
麻團和大蟒幾個人見了她,神色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異樣,這很快引起了周霓的注意。
她看看槐蔻,又看看麻團,最后將目光落在陳默身上,問槐蔻,“寶貝,你們……認識��?”
麻團絲毫沒注意到槐蔻對他眼神的躲閃,還想湊上來和槐蔻說話。
周霓在咖啡廳紅腫的雙眼和過于憔悴的面容,似乎還在眼前浮現(xiàn)。
槐蔻看了眼正盯著自己的老媽,她烏青的黑眼圈后,寫滿藏不住的焦慮和狐疑。
槐蔻突然發(fā)現(xiàn)周霓的手在抖,抖得很厲害。
她揉捏著手,心擰了一下,躊躇片刻,還是低聲道:“不認識�!�
空氣中似乎靜默了兩秒,麻團還沒抬起來的腿頓住了,他有點尷尬和窘迫,又有點奇怪,但很快他就和其他人一樣,臉色慢慢沉下去。
他沒再看槐蔻,走過去和鸚鵡頭站在一起,鸚鵡頭冷冷地白了槐蔻一眼,一臉果真不出所料的不屑。
陳默依舊垂著頭捂著傷口,沒有給槐蔻多余的眼神。
只有老媽長長地松了口氣,她似乎將一切異樣理解成他們找過槐蔻的麻煩,伸手緊緊地攬住槐蔻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里摟了摟,下意識地做出一個有點防御意味的姿勢。
遠處跑過來一個女人,紅棕色的大波浪在陽光下閃著光,她在陳默這邊停下,喘著氣說:“怎么回事,我剛回診所就聽說你們在這條街上打架呢?”
槐蔻認出是在修車店時見過的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劉湖提到的“呂蕾。”
她身上還穿著白大褂,一見陳默的樣子,彎眉立刻擰成一團,扭頭瞪了鸚鵡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