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我開了燈，那還怎么?知道我有過這么?，”陳默微妙地停頓一下，才意有所?指地繼續(xù)道：“有趣的夜生活呢�！�
槐蔻臉上紅一會白一會，紅紅白白交織著，好看?極了。
她嚴(yán)重懷疑陳默這人克她，不然怎么?每次干點(diǎn)什么?心虛的事，都會被他逮個正著，讓她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抱歉，”槐蔻干巴巴地說，“情?急之下，我瞎說的�！�
她輕咳一聲，理?直氣壯地仰起頭，道：“而且，而且也不是在指你！”
“不是在指我？”
陳默反問一句，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忽得岔開了話題，“介意我抽根煙嗎？”
槐蔻現(xiàn)在巴不得他別?說這個了，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
“謝謝�！�
陳默居然還有心情?禮貌地道了聲謝，不過他越這么?慢條斯理?地窮講究，反而愈發(fā)?能說明——他心情?不太美好。
他從兜里掏出個打火機(jī)，咔噠一聲點(diǎn)著火，白色的煙霧從他修長的指尖彌散開。
陳默抽了口煙，呼出淡淡的煙霧，然后靠在冰涼的墻上，沒有看?槐蔻，仰頭看?著教?室天?花板上的風(fēng)扇。
他冷不丁開了口，“那是誰，孔柏林嗎？”
“什么?？咳咳，”聽見鸚鵡頭的名字，槐蔻被嚇得差點(diǎn)嗆住，臉色好比吃了毒蘑菇，手都擺出了殘影，“不是，不是他！”
不等?槐蔻再解釋，陳默已經(jīng)再次掀起薄唇，堵住了她的話，他一個一個地猜了過去。
“不是孔柏林，那是麻團(tuán)？”
“大蟒？”
“方覺明？”
“霍嶼？”
他慢條斯理?地念出幾個名字，有的是槐蔻認(rèn)識的，有的是槐蔻耳熟的，有的則從未聽過。
“總不會是周敬帆吧？”
陳默冷冷地吐出幾個字，給了槐蔻迎頭一擊。
槐蔻幾乎被他堵得毫無招架之力，她無力地張張嘴，“他是我親弟，我沒有那種癖好�！�
“那還能是誰？”
陳默手指夾著煙，垂在身側(cè)，白色煙霧在半空中繚繞，讓他的側(cè)臉也若隱若現(xiàn)。
“房嶺？”
“趙恒猛？”
槐蔻依舊搖頭，見陳默還不罷休的樣子?，槐蔻認(rèn)輸了。
“其實(shí)我……”
陳默卻打斷了她未盡的話，“這片從老到少，沒我不認(rèn)識的男的，我很好奇，到底是誰在知道你惹了我之后……”
他勾起唇笑了一聲，“還敢和你保持這種親密關(guān)系呢？”
槐蔻的臉色一白，他們之間的矛盾被陳默這樣直白地說出來，總讓人尷尬地措手不及。
她的手指縮進(jìn)?大衣口袋里，抿著唇問：“怎么?，你要去找他麻煩？”
陳默的神色在煙霧中忽明忽暗，他隨意地啊了一聲，玩笑著說：“他女朋友惹了我，我不能打你，總能揍他出出氣吧�！�，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還是說你那男人不是這片的？沒事，其他區(qū)我也都熟，早晚能打聽出來�！�
不知是不是槐蔻的錯覺，她總覺得陳默藏在煙霧后的臉，似乎真得有幾分冷戾味道，不只是在玩笑一般。
見狀，槐蔻先是不知為何的心里一酸，隨即咬著牙笑起來，她走到陳默身前，帶著幾分譏諷說：“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說的那個男人就是你！請問您現(xiàn)在打算怎么?痛打自己呢？需要我?guī)兔�？�?br />
扳回?一城，她得意地?fù)P起下巴笑了一聲，卻沒看?見意料中陳默陰沉的臉色。
陳默反而笑起來，笑得狹長的眼眸都瞇起來。
帶著股讓人咬唇跺腳的壞勁兒。
他對?著槐蔻一歪頭，咧嘴笑，笑得格外好看?，一字一頓道：“哦，還真是我啊�！�
不等?槐蔻出聲，他冷不丁聲音一沉，“那你裝個什么?勁呢？”
陳默收起笑容。
他移開手中的煙，忽得彎下腰對?著槐蔻輕輕吐出一口薄薄的煙氣，槐蔻下意識地伸出手揮了揮。
等?她終于揮開煙霧，看?清眼前陳默的臉后，卻正對?上一雙黑得看?不見底的眼睛。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陳默垂下那雙黑眸，看?著槐蔻定定道：“你總是提起這件事，會讓我誤以為你很失望……”
他的聲音低下來，幾乎是貼著槐蔻的耳邊說：“畢竟你今晚描述得那么?詳細(xì)，還說了許多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私下里不只一次認(rèn)真想過這件事。”
“感謝你對?我某方面能力的認(rèn)可，不過我覺得沒有實(shí)踐之前，就給出我這么?高的評價(jià)，讓我好像占了便宜，槐蔻同學(xu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槐蔻幾乎是從喉嚨里扯出這句話，大叫道：“我介意，我介意！”
陳默看?著她紅彤彤的臉蛋和耳朵，再次笑了起來，這次是真得笑了，他笑得幾乎拿不住煙，肩膀抖動著，燒了一半的煙卷在他指尖輕顫，掉下幾縷煙灰。
他這種瘦削冷漠的骨相，不笑的時候令人生畏，可笑起來的時候，好似萬年積雪消融，讓人想起陽光下潺潺流淌的碎冰，令人魂?duì)繅衾@。
“你，你又在……”槐蔻左右看?看?，惱羞成?怒。
陳默看?著她挑起眉。
槐蔻還是咬著牙小聲說出了那個詞，“逗我玩�！�
“流氓�！�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槐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罵出了這么?近似撒嬌的話。
她意識到自己罵得不夠兇，立刻板起臉，冷著眼睛盯著陳默，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嚴(yán)肅。
陳默卻不笑了，他掐滅煙，隨手把煙頭丟進(jìn)?一邊的垃圾簍里，輕聲道：“怎么?，要跟我算賬��？”
“第?二次了，槐蔻，第?二次。”
陳默瞇起眼睛看?著槐蔻，“你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能忍受你第?二次造謠我？”
槐蔻羞愧地低下頭，她張張嘴，又閉上了。
“第?一次的時候，我給你面子?了。”
陳默走過來，把槐蔻朝后輕輕一推，槐蔻后腰撞上一排桌子?，不疼，就是有點(diǎn)硌得慌。
他一手撐在桌子?邊緣，把槐蔻困住，讓她動彈不得。
“你他媽還敢來第?二次。”
他另一只手掐住了槐蔻的下巴晃了晃，“你找死呢？”
槐蔻眼睛瞥向別?一邊的虛無，不敢和他對?視。
“轉(zhuǎn)過來�！�
陳默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聲線壓低，在這夜晚的空教?室里，似乎還有回?響。
槐蔻半天?t?也不動，當(dāng)然，對?陳默這種人來說，一切都是徒勞。
下一秒，她就被陳默捏緊下巴，強(qiáng)行把臉正了過來。
“對?，對?不起，行了吧？”
她下意識不服氣地道歉，整個人后退著，最后無處可逃下居然坐到了桌子?上，這個高度正好平視著陳默的唇。
陳默站在她身前，微微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cè)的桌面上，這個姿勢讓她和陳默看?起來更加曖昧了。
“對?不起就完了？”陳默的目光似乎透過她看?向了很遙遠(yuǎn)的地方，“不是還在和趙意歡打聽我？”
“槐蔻，這可不是你說的會自己躲著我走。”
陳默抿起薄唇，視線危險(xiǎn)而鋒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是覺得我真不會教?訓(xùn)你，讓你長長記性？”
槐蔻看?著他，陳默那股川海小閻王的囂張氣勢幾乎藏不住，是他冷靜外表下深藏的戾氣。
陳默黑色瞳孔盯著她，好似盯住獵物的一匹孤狼，在考慮如何把她殘忍地征服。
槐蔻緊張地肚子?都抽痛起來了，她緊緊盯著陳默，眼睛不敢眨一下。
“陳默，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沒由來的，她對?著陳默輕聲說出了這句話，這句從今晚見到陳默以后，就一直想說的話。
陳默一頓，剛剛那股凝重的氣氛似乎散開了，槐蔻把頭發(fā)?別?到了耳后，抬起頭來看?著陳默，淡淡道：“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
“但不是因?yàn)槲��！?br />
她語氣雖淡，卻很篤定。
剎那間，身前男人那偽裝的玩世不恭與冷漠盡數(shù)褪去，只余下一絲怔然。
第?一次，陳默今晚第?一次流露出了這么?沉的神色，他整個人都深沉起來，好似深不見底的海，能吞噬掉所?有光芒。
不，更像他在打火機(jī)上刻的那個詞：一座死火山。
“出什么?事了？”槐蔻蹙起眉，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再平和一點(diǎn)。
“你不是和趙意歡他們出去玩了嗎？為什么?又突然自己回?來了，還在這間空教?室趴著，大晚上也不開燈，是不是你們吃飯的時候出什么?事了？”
“哦，對?了，我聽趙意歡說還有好多女生打算邀你去唱歌呢，你心情?不好可以出去玩玩啊，干嘛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待著，反正你身邊有那么?多朋友，你……”
說著說著，槐蔻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點(diǎn)酸溜溜的，她果斷閉上嘴。
“閉嘴�！�
陳默的聲音比冰還冷，他眼底寒光閃過，又豎起手指，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噓�！�
槐蔻從善如流地閉上了嘴。
“別?老用這種什么?都懂的語氣和我說話，”陳默靠近她，俯下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她，語氣森寒，“知道了嗎？”
“你什么?都不懂，連人都不認(rèn)識，就別?瞎給人家建議。”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句話。
槐蔻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人還在偷偷記恨自己假裝不認(rèn)識他這件事。
她垂頭掩飾般輕咳兩聲，忽得一個激靈想起什么?，直起身體?，悄聲問道：“是不是和你小叔堂哥他們有關(guān)，有人罵你了嗎？”
陳默明顯一怔，旋即彎了彎唇，眼底卻無一絲笑意，“連我小叔都知道了，又是問的誰？趙意歡？”
槐蔻一凜，生怕他去找趙意歡的麻煩，趕緊道：“不是，我，聽別?人瞎說的。”
陳默沒有問誰說的，他默然地站了片刻，少有地露出一種類似乏味的神色。
半晌，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看?槐蔻，只是平視著前方，沒什么?語氣地說：“也是，這里應(yīng)該沒人不知道�！�
沒有埋怨、沒有解釋，也沒有自嘲，語調(diào)平平，仿佛陳述著一個事實(shí)。
槐蔻想說兩句，又不知道陳默和他小叔的具體?情?況，也說不出什么?有力的寬慰，況且，川海小閻王貌似也不需要安慰。
便只傻傻地立在一邊看?著陳默出神。
陳默很快就斂起了神色，好似徹底忘記了自己剛剛說過要給槐蔻一個教?訓(xùn)的話，抬手一指后門，“你走吧，手機(jī)我明天?給你�！�
槐蔻束手無策地看?著趕人的陳默，明明剛剛她還想趕緊跑路，現(xiàn)在能走了，卻半天?邁不動腳步。
“還有，我再提醒你一遍，以后少在我跟前晃�！�
陳默別?過頭去，又說了一句，聽不出是什么?語氣。
槐蔻走出兩步，聞言，說不出什么?心情?地扭頭看?他。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坐在偌大教?室里而顯得孤零零的背影。
還有陳默線條流暢的側(cè)臉，和上下劇烈滾動了一下的喉結(jié)。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還留下來，純屬給自己找事。
但拋下一個情?緒不大對?勁的人一走了之，也總感覺有些于心不忍，怕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
更何況，陳默這樣，雖然沒她多大事，但也是她問出來的，揭了人家的傷疤。
槐蔻鬼使神差地走近幾步，想要說什么?，“今晚我和……打電話打擾到你了，不好意思，”
陳默看?也沒看?她，直接抬手打斷了。
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角，陳默露出幾分疲憊，強(qiáng)硬開口時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縱容。
“聽話，趕緊出門回?宿舍睡覺去�！�
槐蔻挪了一下腳，沒怎么?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槐蔻心里進(jìn)?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一會是“不是說好今晚給那個蕾姐過生日嗎，怎么?這么?早就自己回?來了”，一會又變成?“我真是太倒霉了，走哪都能碰到陳默”……
陳默沒有聽見她離去的腳步聲，終于淡淡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漆黑一片，散發(fā)?著危險(xiǎn)的信號。
他緊緊盯著她，伸出三根手指，語氣不耐地道：“我數(shù)到三，再不走就不用走了，別?說沒給你機(jī)會�！�
“三、”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二、”
陳默還沒說到一，槐蔻已經(jīng)又朝他走近幾步。
迎上陳默的眼神，她趕緊把手腕上的手表遞過去，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剛想起來，我回?不去了，宿舍已經(jīng)門禁了�！�
她倒是沒騙人，趙意歡說開學(xué)第?一天?門禁早，十點(diǎn)之前得回?去，平時十一點(diǎn)之前回?去就行。
現(xiàn)在剛好是十點(diǎn)過一分。
陳默掃了她亮出來的手表一眼，不置可否地側(cè)過頭去看?著窗外。
然后，緩緩地吐出一個字，“一�！�
槐蔻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他緩緩放下最后一根手指。
陳默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槐蔻，一挑眉，叫她，“過來�！�
雨落
槐蔻心中一慌，
什么于心不忍、什么心懷愧疚全都拋到了腦后，控制不住自己地向后退了幾步，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地說：“算了，
我，
我出去找個酒店……”
她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跑到門邊，就要拉開緊閉的門。
拉了半天，門卻紋絲未動。
槐蔻扭頭看向陳默，傻傻地說了一句，
“門好像壞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陳默手中有?個類似遙控的東西，她猛得反應(yīng)過來，
這破學(xué)校的門居然特么還是可以遙控的。
誰改的。
有?這錢拿去重建教學(xué)樓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