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這個人就是倔,就是擰,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
放棄比賽。
為什么要放棄?
她?可以輸,但絕不?會缺席任何一場比賽。
她?不?僅要繼續(xù)去?比,還要帶著趙意歡和宋清茉拿第一,她?要讓所有人看清楚,她?槐蔻,她?槐蔻的朋友,才不?是她?們口?中不?堪的模樣。
她?們很優(yōu)秀,她?們努力向上,她?們光芒萬丈。
要讓林依見識見識什么叫碾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少擺出那副張狂模樣嘲笑別人。
還有……陳默。
曾經(jīng)答應(yīng)和他打的賭,就算如今鬧成這樣,也還是做算的。
她?要讓陳默看到,她?槐蔻生?而?優(yōu)秀的模樣。
槐蔻深吸一口?氣,正欲說什么,就眼前一花,趙意歡整個人撲到槐蔻身上,將她?緊緊抱住。
“你辛苦了,槐隊長�!�
聽到這個稱呼,槐蔻忍不?住笑起來。
這是前陣子,趙意歡剛給她?起的,并且?guī)е吻遘远歼@么叫起來,她?們組成了一個三人小隊。
“原來你這隊長還有兩個兵,”趙意歡也笑起來,“現(xiàn)在只剩我?了,我?可不?能走,不?然你成光桿司令了。”
“你不?會走的,”槐蔻望著她?,淡笑一下,“宋清茉也……”
會回來的。
她?將后半句咽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說不?上來的自信,總讓她?覺得宋清茉會回來,她?不?會放棄她?們這個三人小隊。
可想起宋秋枝,槐蔻又心里揪起來,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宋清茉回來,還是希望宋清茉別回來。
趙意歡沒有留意到她?的異樣,她?一向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重振旗鼓。
她?開始收拾東西,甚至焦急地催槐蔻道:“那咱們也別傻愣著了,時間越來越緊張了,趕緊去?別籬練舞吧,你快點槐蔻,回回都是你磨嘰�!�
槐蔻也收起思?緒,打起精神背上包。
*
還未走到門?邊,宋清茉就遠遠看見了眼前被?拉下來的卷簾門?,宋秋枝把店關(guān)了,不?知道又去?做什么了。
她?也不?在意。
只自顧自地在店門?口?那塊石頭上坐下,也不?開門?,也不?敲門?。
有幾個小女孩一起笑著騎著踩踏車跑過去?,留下一連串天真爛漫的笑聲。
天陰沉得厲害,也絲毫沒有阻攔她?們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期待。
偶爾有熟人路過,瞥見她?,也不?說話,直接冷漠地走了過去?。
唯有一個面相親切的阿姨走過來,看見她?招呼道:“清茉啊,你媽又大白天鎖門?啦?”
宋清茉掃了她?一眼,沒什么表情地點點頭。
面對她?的少言寡語,阿姨卻?沒有生?氣,只輕輕嘆了口?氣,叫她?,“去?我?那店里坐著歇會吧,眼看著要下雨了,你媽這還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呢,一會再把你淋濕了�!�
宋清茉依舊沒說話,縮著脖子搖搖頭,怯懦寡言的模樣,令人一看就沒有再交談的欲望。
阿姨也沒再強求,只搖搖頭,面露不?忍地走進了隔壁自家的干果店。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愈來愈大的風(fēng)聲,卷著樹葉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頭頂烏云密布,天壓得越來越低,好似下一秒雨水就會劈頭蓋臉地澆下來。
她?坐的大石頭雖平整,卻?正好暴露在屋檐下,遮不?住炎日,也擋不?住雨。
但宋清茉卻?沒有動,好似察覺不?到越壓越低的烏云一樣,只雙眼無神地瞪著前方的地面,一坐就是十幾分鐘,顯然已經(jīng)對這樣的等待習(xí)以為常。
懷中的袋子忽得發(fā)出一聲摩擦聲,讓她?猛地回過神。
宋清茉t?趕緊打開紙袋子查看了一番。
雖然一路上已經(jīng)看了好幾次,但宋清茉還是認真地又看了看。
一件表演服被?塞在紙袋子里,一看便知是比賽那日她?們要穿的服裝。
不?知道是槐蔻什么時候買好的。
除了表演服,最底下還放著一件衣服,被?疊得方方正正,一絲褶皺也無。
宋清茉小心翼翼地不?知道第多少次取出來看,赫然是一件練功服。
一件新的、合身的,漂亮的練功服。
她?手?指無意識地捏緊衣服的邊緣,反應(yīng)過來后,又趕緊認真地一點一點撫平皺處,像對待珍寶一般再次輕輕放進了袋子里。
不?知重復(fù)來了幾遍這個動作,她?才將紙袋子小心地護在懷里。
宋清茉剛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看,就聽見二樓傳來一聲細微的響。
隨后是一連串的響聲。
二樓是她?和宋秋枝的住處,響起來的位置是宋秋枝的臥室,而?這個響聲……不?言而?喻。
宋清茉抬頭瞥了一眼,并沒有因?為宋秋枝在家,卻?把她?關(guān)到門?外置之不?理而?生?氣。
只是繼續(xù)呆愣愣地坐在石頭上,像之前的十幾年一般,托著腮靜靜等著宋秋枝完事后,來給她?開門?。
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五個小時,也可能是半夜。
而?這一次,似乎格外長久,從昨天夜里到現(xiàn)在,宋清茉都沒有被?放進去?。
宋清茉自己心里清楚原因?。
一是因?為她?沒有按照宋秋枝說的去?搶陳默,還有一方面是因?為……
宋清茉看了眼手?機上置頂?shù)牧奶炜颍c進去?,聊天界面停留在綠色的消息。
昨天20:09
“哥,今晚有時間來一趟嗎?媽做了你愛吃的糖醋魚�!�
昨天21:00
“有點事�!�
兩句簡短的交流之后,誰都沒有再發(fā)消息。
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她?沒本事,勾引不?到陳默,讓宋秋枝心里的小算盤落了空。
這是宋秋枝對她?的懲罰。
宋清茉捏緊手?機,捏得手?機都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頭頂響起滾滾雷聲,她?皺起眉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二樓緊閉的窗簾,對方顯然還沒有完事的意思?。
宋清茉突然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卷簾門?,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樓上的動靜停了片刻,很快又重新響起來。
她?低頭看了看腳尖,很快又舉起手?拍起來,卻?只引來周圍鄰居的張望,和樓上傳來的一聲男人的喝罵:“要死啊你,賠錢貨,再他媽敲,老子下去?打死你!”
聽到男人的聲音,宋清茉的拳緊緊捏起來,在掌心留下一道紅白色的印子,又很快松開。
她?背靠著門?,沒有再敲,慢慢在剛剛一直打開的聊天框里打下幾個字。
“哥,能過來一趟嗎?”
又是重復(fù)的、單調(diào)的這句話,這句在她?和陳默的對話框里出現(xiàn)最頻繁的一句話。
但這次,她?很快收到回信。
“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大事,我?在店門?口?等你。”
陳默回復(fù)的消息言簡意賅:“多久了?”
宋清茉卻?秒懂了他的意思?,回復(fù):“從昨晚到現(xiàn)在。”
“等我?�!�
對面只留下兩個字,就沒了聲響,卻?讓宋清茉心中那個跳動得有些猙獰的惡魔很快冷靜下來,恢復(fù)正常。
她?坐回石頭上等著。
從昨晚那個男人來了之后,到現(xiàn)在,差不?多二十四個小時。
創(chuàng)下了她?媽把她?關(guān)到門?外時長的新紀錄。
可她?也沒長記性?。
可見這個方法?沒什么用。
隔壁剛剛和她?打招呼的干果店阿姨快步走了出來,揚手?招呼她?,“小茉,你哥剛給我?來電話了,說快下雨了,讓我?先看著你。”
只是陳默簡單一句話,剛剛還拒絕了阿姨的女孩,這次卻?干脆利落地跟了進去?。
“從小就最聽你哥的話,長大了還是這樣,”阿姨忍不?住笑了笑,給她?拿糖水喝,“就是和你哥一樣倔�!�
宋清茉只是接過水,沒有接這句話,手?中依舊緊緊抱著那個紙袋子,也不?肯放到一邊。
見狀,阿姨也沒有提起,自顧自地坐到一邊去?又開始做針線活。
天色昏沉,不?少店鋪都關(guān)了門?,街上少有人經(jīng)過,令人不?自覺地困倦起來。
就在阿姨打了第三個哈欠的時候,一陣響亮的摩托聲從遠處傳來,蔫蔫的宋清茉立刻站起來,徑直走到干果店門?口?。
“誒,”阿姨也站起來,“你這么急干什么,你哥到了再出去?也不?遲。”
話音剛落,就見一輛黑色機車一個剎車,正好停在干果店門?口?。
男人腳撐住地,揚手?摘下了頭盔,扭頭看過來,眼底掛著一圈青灰色,應(yīng)當(dāng)是昨晚沒睡好。
正是陳默。
陳默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宋清茉攥緊手?中的布袋,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陳默卻?沒理她?,只對她?身后點點頭,客氣道:“謝了,陸姨�!�
陸姨笑了笑,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長腿抬起,陳默翻身下車,將頭盔放在車頭,朝清茉便利店的門?口?走去?。
幾個大步走到門?前,最后一步帶著火氣,狠狠一腳踹在堅硬的卷簾門?上,讓卷簾門?劇烈顫動起來。
二樓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隨即而?來的就是男人響亮的咒罵聲。
陳默本欲強行破門?,抬手?瞥見身后低頭站著的宋清茉,他想起什么,頓了下,收回腳。
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來,帶著森森冷意,“給你兩分鐘,把自己收拾好下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樓上窸窸窣窣一陣后,徹底沒了動靜。
不?出一分鐘,就聽見門?后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隨后有人拿鑰匙開了門?,露出里面的場景。
宋秋枝頭發(fā)凌亂地披散著,雙頰還帶著一坨紅,衣服更?是穿得亂七八糟,一看便知下來之前正在做什么事。
陳默冷冷地站在門?口?,像個活閻王一般,只輕飄飄的帶著厭惡的一眼,就嚇得宋秋枝連聲解釋。
“阿默啊,我?真不?是故意不?開啊,沒聽見,我?正睡覺呢,昨晚大學(xué)城有活動,買東西的人多,我?熬了個通宵呢……”
陳默沒有理睬她?蹩腳的謊言,直接推開她?,大步流星地徑自朝樓上走去?。
宋秋枝見狀慌了神,急急忙忙跟了上去?,攔他,“哎呦,阿默,快別上去?了,我?,我?……”
眼看攔不?住臉上寫滿戾氣的陳默,宋秋枝瞥見慢吞吞跟在陳默身后的宋清茉,嘴比腦子轉(zhuǎn)得快,脫口?而?出:“清茉,你內(nèi)衣褲是不?是還在二樓陽臺掛著呢,你先上去?收起來……”
陳默的腳步果然一頓,望向宋秋枝的眼神如刀,不?知是為她?的下三濫還是為樓上的男人。
見他果真停住腳步,宋秋枝面上一喜,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就見陳默冷笑一聲,甩開她?,直接兩三步跨上了樓梯。
只剩下宋清茉跟在最后面,她?走上二樓看了一眼,沒有她?的內(nèi)衣褲,她?也從把不?貼身衣物放在外面。
就算有,她?和宋秋枝也都心知,陳默只會視而?不?見,根本不?會有任何多余的眼神。
他陳默,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川海大混子,什么場面沒見過。
剛剛過去?的去?年,還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為了拖欠房租,故意碰瓷裝瘋,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勁兒往陳默懷里賴,衣服都被?刻意蹭得沒剩什么。
那女人雖是有些無賴,但臉蛋和身條卻?是沒得說。
可陳默……
宋清茉想起那天女人,心里也五味雜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陳默把身上的衣服脫給了她?,算是保全了她?最大的尊嚴,那個女人拖欠的房租,陳默也沒再要。
然后,那個女人再也沒出現(xiàn)在這片,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類似這樣的事,光宋清茉知道的,就能隨口?說出四五件來。
可陳默面對他不?愛的女人時,是沒有心的。
心不?在這,任何人落在他眼里都一樣,漂亮或是不?漂亮,乖張或是溫柔,于他來說,都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宋秋枝怎么會以為這種話能攔住陳默這個葷素不?忌的小閻王。
她?一邊這么想著,一邊立在樓梯口?,注視著陳默一腳踹開宋秋枝臥室的門?,四處查看。
他走到窗邊,看到晃動的窗簾,又看看窗臺上半個腳印,就冷笑一聲,輕嗤出兩個字:“孬種�!�
宋秋枝急急忙忙攆上來,急得眼眶通紅,拼命過去?攔陳默,陳默卻?一把推開她?。
他忽得抄起立在墻角的一把拖布,雙手?一用力,直接將拖布把從中間弄斷,變成一根粗木棍。
一手?拎著木棍,陳默微微蹲下身,冷冷對床下道:“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
好一會,屋里t?一絲聲響都沒有,靜得令人窒息。
陳默眼神冰冷,薄唇抿起,臉上寫滿濃濃的戾氣,下一秒,他就高高舉起手?中的木棍。
宋秋枝猛地發(fā)出一聲尖叫。
宋清茉也心中一緊,絲毫不?懷疑陳默一棍會打斷床下男人的腿。
好在,木棍帶著凜冽風(fēng)聲落下的瞬間,男人殺豬般地嚎叫著,連滾帶爬地從床的另一側(cè)爬了出來。
他心知自己再也跑不?了,只老老實?實?地抱頭躺在地上,耍賴打滾,口?中大叫:“殺人啦,殺人啦!陳默殺人啦!”
撕心裂肺地叫聲立刻引來周遭鄰居的推窗聲,一看又是宋家的熱鬧,各個又把頭縮了回去?。
小閻王家的熱鬧,沒命看,都怕引火上身。
眼看自己撒潑打滾地哭了大半天,陳默也只是冷眼看著,男人自討了個沒趣,竟又從地上爬起來。
他在床下沾了滿身的灰塵和蛛網(wǎng),此?刻又是躬身又是僂腰地對著陳默,格外滑稽。
“陳默啊,幾年沒見,真像個大人了哈……”
男人不?顧宋秋枝的眼神阻止,對著陳默嬉皮笑臉,小丑一樣地巴結(jié)諂媚著,“你別說,陳廣平那老爺們生?的小子就是牛逼,長得這么帥,一看就有出息,給人長面子,不?像我?生?的那個賠錢貨,又丑又……”
他話還未說完,一根木棍已經(jīng)裹著勁風(fēng)從他臉旁擦過去?,砸在墻上,眨眼間四分五裂。
飛濺的木屑劃破男人的臉頰,流下一道血跡,讓本就狼狽的他,看起來更?是丑陋至極。
宋清茉遠遠站在后面看著他的樣子,忽得一陣犯惡心,她?正捂住嘴干嘔,就見陳默一腳將男人蹬了出來,踹得男人差點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