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雨落
槐蔻對陳默所說的“誤解”深有體會。
折騰到半夜，
第二天起來，已經(jīng)是中午了，臥室里開著空調(diào)，
涼爽愜意。
槐蔻在床上賴唧唧地趴了好一會，
才終于爬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快要沒電關(guān)機了。
只有許青燃發(fā)了一條消息過來，大意是最近幾天正好有京北的合作，所以先去京北了，等回來后再?去拜訪周霓。
槐蔻沒有多，
只是回了個嗯字，就收起手機。
盡管她?可?以看在許青燃這些年對她?的幫助上，與許青燃和解，
但兩人心中都清楚，
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下了樓，槐蔻聞到一股熟悉的煎蛋香味，還摻雜著淡淡的紅棗香甜。
她?笑了笑，
直奔廚房。
里?面?果然站著陳默，
一手舉著手機在打電話，一手拿著鍋鏟給煎蛋翻了個面?。
槐蔻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想要嚇?biāo)淮筇?br />
走?近之后，
她?慢慢躬身，
蓄勢待發(fā)之際，槐蔻忽然聽見對面?電話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小叔后天……”
后面?的話得有點長?，槐蔻也沒能聽太清。
但她?聽出了對面?的人，是孔柏林。
孔柏林在和陳默討論陳廣堅，
至于討論什么……
槐蔻微微蹙起眉，下意識地靠近了幾步，
想要聽一下。
但下一刻，廚房里?就傳來一道鋒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槐蔻。
槐蔻一抬頭，正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正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和她?對視一眼后，陳默勾勾唇，對那頭了句什么，便?掛斷電話。
槐蔻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便?也沒有再?偷聽的意思?，直接走?進(jìn)?廚房里?，輕咳一聲問：“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
“你一出臥室我就聽見了。”
陳默一邊熟練地將煎蛋放入碟子里?，一邊淡淡道。
槐蔻想想自己這一路的狗狗祟祟，頓時有點尷尬。
看了看煎的恰到好處的蛋，槐蔻咽咽口水，轉(zhuǎn)身跑去洗手間洗漱完，就趕緊坐到桌前。
面?前已經(jīng)擺好了餐具和盤子，手邊還放著一杯手打豆?jié){，當(dāng)然，是紅棗味的。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槐蔻早就餓狠了，叉起一根煎烤腸，張大嘴就要朝嘴里?送。
不料，下一秒，槐蔻臉上的表情一僵。
她?啪嗒一下放下烤腸，抬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尤其是嘴唇，有點酸。
剛剛吃別的還好，但這根烤腸它吧……總是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特殊的形狀。
某個讓她?今早起床嘴巴疼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對面?一直盯著她?的陳默眉頭一皺，看著她?不停揉捏自己的臉部肌肉，才反應(yīng)過來。
槐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陳默沒忍住勾起了唇角，笑得壞極了。
笑夠了，他也坐過來，幫槐蔻揉了揉腮幫。
他的手比槐蔻大，也更有力道，給她?按摩了幾下，槐蔻便?感覺那種肌肉酸痛的感覺好多了。
她?一邊吃著煎蛋，一邊憤憤不平地看了陳默一眼。
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也……但是卻一點事沒有！
仿佛看出了槐蔻在想什么，陳默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槐蔻一邊一吃飯，一邊想著陳默剛剛在廚房打的那個電話。
猶豫一下，她?抬起眼，假作不經(jīng)意間地開了口。
“你剛剛和誰打電話呢？”
陳默沒有回到對面?，把盤子扒拉過來吃了一口，隨口道：“柏林。”
“沒事吧？”槐蔻放下筷子，順嘴問：“怎么聽著他挺著急的樣?子。”
“沒什么事，就是我小叔要回來了，他和我一聲�！�
陳默隨口著，意識到什么，還解釋了一句，“就是陳響他爸�！�
槐蔻自然知道是誰，她?垂下眸去，沒有再?多問。
看來陳廣堅回川海，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時候。
她?不能追問，以免陳默起了疑心。
這個男人t?太可?怕了，槐蔻不敢太過分。
“我好像還沒見過他，他一直在哪里?？”
最終，槐蔻只是像個普通的女朋友一樣?，好奇地問了一句。
“在國外，”陳默沒有起疑，只是：“他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國外療養(yǎng)，一般都是過年才回來，你沒見過很正常�！�
槐蔻聽他著他小叔的語氣，很平淡，沒什么明顯的情緒外露。
談不上多期待，也談不上什么抵觸，只是很無所謂。
好像他小叔回不回來，對他沒什么區(qū)別一樣?。
這讓槐蔻不禁有點愣神。
吃完飯，槐蔻和陳默各奔東西，一個回去上學(xué)，一個繼續(xù)去訓(xùn)練。
將槐蔻送到學(xué)校門口，陳默看著她?走?出去兩步，忽得又將人叫了回來。
槐蔻疑惑地扭頭看他。
陳默靜靜看著她?，開口道：“那家高?中開學(xué)的時間是七月份，基本?上今年的高?考成績一出，復(fù)讀生就要準(zhǔn)備入學(xué)了�！�
槐蔻聽著他完，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抿唇，沒有出聲。
“手續(xù)你不用操心，但是這個，”陳默抬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心臟位置，“只能靠你自己了�！�
槐蔻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
她?垂下眸去，呼出一口氣道：“默哥，我似乎從沒和你過我要復(fù)讀，你怎么知道……？”
“我還不知道你？”
陳默溢出一聲笑，挑起一邊眉。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zhǔn)備一下�！�
逗弄完她?，陳默又恢復(fù)了神色，囑咐了一句，便?徑自離開了。
槐蔻早就發(fā)現(xiàn)，陳默這人平時還是那個冷傲的小閻王，該分別的時候，很少?與她?膩膩歪歪，走?的時候也從不一步三回頭，邁著長?腿離開得格外瀟灑，絕不猶豫。
但，每次要見面?的時候，陳默總是能用最快的時間趕到，每次都比槐蔻早到很久，靜靜地等待著她?。
槐蔻也摸不清這個人，搖搖頭，朝學(xué)校里?走?去。
一進(jìn)?寢室，槐蔻屁股還沒挨到椅子，陳默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忘記告訴你了，江籬今天回來�！�
她?一愣，算算日子，江籬也去京北出差一個月，是該回來了。
本?來前一周就要回來的，但聽有什么明星開演唱會，把她?請去編舞了。
槐蔻問陳默用不用去接。
陳默過了片刻才回復(fù)不用，有她?的同事。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槐蔻才接到江籬的電話，約她?出去吃飯。
槐蔻自然答應(yīng)了。
出門前，她?正挑著衣服，宿舍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好似土匪進(jìn)?村。
槐蔻被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她?一扭頭，正對上趙意歡一張怒氣沖沖的臉。
雖然知道趙意歡脾氣火爆，但這么生氣的樣?子也是少?見。
槐蔻擦掉自己手抖化歪了的眉筆，開口問道：“怎么了？把你氣成這樣?？”
趙意歡沒好氣地坐到她?身邊，抱怨道：“我剛剛跟錢川出去，猜猜碰到誰了？”
“誰？”槐蔻好奇地問。
“宋清茉她?媽�！�
趙意翻了個白眼道：“真是醉了，我今天就不該出門，撞上她?簡直影響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聽到她?宋秋枝，槐蔻也蹙起眉，追問：“到底怎么回事？”
趙意歡連珠炮似得，開口：“我在奧城那邊碰上的她?，正挎著個男人的胳膊買衣服呢，你是沒見兩人那個黏糊勁啊，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她?媽對個男人都能喜笑顏開，怎么面?對自己親閨女，反倒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
她?憤憤不平地替宋清茉抱怨著，“這要是宋清茉看見了，還不夠傷心的呢！”
“就為了這事？”槐蔻狐疑地問。
可?不是她?冷漠，實?在是這點事和宋秋枝那些壯舉一比，都算不上什么。
“哪能呀？我可?打聽出來了，那男人是宋秋枝她?親爹！”
趙意歡鏗鏘有力地話一出，槐蔻也愣了一下。
看著槐蔻滿臉的錯愕，趙意歡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同盟軍，趕緊道：“聽她?親爹早就回來了，一回來沒兩天就和那個瘋女人又搞到了一起，自己親閨女倒是不聞不問�！�
“這也就算了，這種人渣能躲遠(yuǎn)點也是好事，但是！”
趙意歡的聲調(diào)猛地拔高?，憤怒道：“你知道嗎？宋清茉差點被她?親爹賣了！”
這下饒是對宋清茉她?們家的事已經(jīng)免疫了的槐蔻，也愣住了。
她?張開嘴，啊了一聲。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她?十三四?歲的時候，她?爹為了三萬塊錢，要把她?賣給這附近一個男瘋子，叫什么來著……”
趙意歡錘錘腦袋，冥思?苦想起來。
半晌，她?一砸桌子，脫口而出，“叫李拐子�！�
聽到這個名字，槐蔻總覺得有幾分耳熟。
她?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還真在記憶深處翻了出來。
是她?剛來這里?沒多久，姑姥姥跟她?過的，當(dāng)時周霓聽了，還感嘆了好一陣子。
好像是李拐子以前還挺風(fēng)光一個人，長?得一表人才，還是個研究生，可?是但自從女兒意外去世之后，自己不僅缺了條腿，還一下子變瘋了。
平時都還挺正常，就是不能看見十幾歲的小女孩，不能聽到女兒之類的字眼，不然分分鐘發(fā)癔癥，上去抱著小女孩不撒手，尖叫大哭大罵都是輕的，讓這片有閨女的人家晚上都不敢放女兒一個人出門。
這兩年經(jīng)過治療，已經(jīng)慢慢好多了，在這之前，男人可?瘋多了。
槐蔻把這些傳言一五一十地告訴趙意歡。
趙意歡有些遲疑地問：“那要這么，是不是宋清茉真被買過去了能過的更好，起碼聽著這李拐子還挺愛孩子的，不像這兩個神經(jīng)病爹媽�！�
槐蔻卻搖搖頭，提醒道：“他終究是心理出了問題，精神分裂了，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的。”
聽前些年剛發(fā)病的時候，也是李拐子瘋得最嚴(yán)重的時候，他只要出門上街看見十幾歲的女孩，尤其是落了單的小女孩，李拐子就會直接撲上去，將小女孩直接擄走?。
他瘋起來沒輕沒重的，也不管有沒有把孩子弄傷，帶回家后就會小女孩關(guān)進(jìn)?密閉的房間里?，死活不肯放出來。
小女孩的吃喝拉撒都要在那一間屋子里?進(jìn)?行，甚至還要忍受李拐子發(fā)起病來之后的偏執(zhí)與病態(tài)。
“我聽我姑姥姥，他有一回發(fā)了病之后，差點把那個小女孩活生生掐死，幸好被救下來了�！�
趙意歡聽得瞠目結(jié)舌，忙追問：“為什么啊，他不是喜歡女兒嗎？”
槐蔻也沒了再?化妝的心思?，低聲道：“應(yīng)該就是不想再?感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才會干脆把她?掐死，覺得這樣?就能永遠(yuǎn)留住了吧。”
趙意歡嘶了一聲，連連摸胳膊，“這大夏天的，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唉，這心病可?難治，人一旦有了心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從此?都成不了正常人了�！�
她?難得文縐縐地感嘆了一句。
槐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得沒由來想到了陳默。
她?忍不住開口道：“也不一定，也有人會變好的�！�
趙意歡沒明白她?的意思?，只自顧自地問：“那要這么，是不是這一片的人，都知道李拐子的事？”
槐蔻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我靠！”
趙意歡鄙夷地撇撇嘴，罵道：“宋清茉她?爹媽可?真他媽不是東西啊，就這種人，還要把宋清茉賣給他，豈不是用不了幾天，就會被他折磨死�。 �
越趙意歡就越生氣，在寢室里?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壓不住怒火的模樣?。
“你宋清茉她?媽本?來好不容易硬氣一回跟那個男的離了，帶著宋清茉跑了，結(jié)果陳默他爸一死，被人家兩句話就哄好了，轉(zhuǎn)眼就又和那個男的糾纏上了，連宋清茉都不管了�！�
“陳默他爸在的時候，他不敢露面?，人一死，這男的比誰跑出來的都快，不就是覺得陳默治不了他嘛�！�
趙意歡義憤填膺地冷哼了一聲。
關(guān)于宋清茉親生父親的事，槐蔻也不大了解，只依稀知道吃喝嫖賭樣?樣?不落，但依舊把宋秋枝哄得五迷三道，甚至不惜為了留住那個人渣，答應(yīng)賣掉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是蛇鼠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