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溫淑寧忌憚長公主和蕭遲，自從姜心棠到了長公主身邊后，她便不太敢靠近女兒。

    后來女兒跟大皇子訂了婚，她就等著當(dāng)大皇子的丈母娘了。

    出去外面社交，就沒少吹噓自己是大皇子的丈母娘。

    后來這死丫頭居然跟三皇子先有了孩子滑胎，鬧得人盡皆知，和大皇子的婚事也告吹了。

    好在三皇子愿意娶這死丫頭。

    雖然三皇子不如大皇子，但好歹也是位皇子，講出去也是有排面的，她就等著當(dāng)三皇子的丈母娘了。

    可她等了幾個月過去，沒等到這死丫頭跟三皇子成婚，倒等來這死丫頭跟北定王搬去王府住了。

    溫淑寧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日見這死丫頭回來，不但跟個小媳婦一樣緊跟在北定王身后，還穿的戴的，都是最上等之物，僅僅頭上那根簪子墜著的寶石，就價(jià)值連城。

    什么關(guān)系才能讓一個男人，在穿戴方面，把最好的給一個女人？

    自然是男女關(guān)系！

    再聯(lián)想到先前一些事，溫淑寧突然靈光一閃——

    “當(dāng)初接風(fēng)宴，北定王在客房臨幸的女子，其實(shí)就是你這死丫頭對吧！”

    第120章

    帶她出京，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

    姜心棠嚇了一大跳，澄澈帶著淡淡憂郁之色的眼眸，都犀利了起來。

    “棠棠啊，你看你現(xiàn)在都是你大哥的女人了，你大哥又那般寵你…”溫淑寧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疼愛、諂媚，看著姜心棠簪子上墜著的寶石，眼里流露出貪婪之色，“母親把你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你跟你大哥說說，提攜提攜你繼父…”

    要珠寶首飾這些，溫淑寧就先不說了，事情得一步一步來，一下子要太多，這死丫頭肯定反感。

    話音剛落，姜心棠就冷笑，“可惜了，我沒你那本事，能在我爹還沒死，就跟你現(xiàn)在的男人搞在一起，把我爹氣死，我跟大哥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他帶我去王府，另有緣由�！�

    溫淑寧看她說得鎮(zhèn)定從容，一點(diǎn)被人道破秘密的慌張和心虛都沒有，不由覺得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但她又直覺自己不可能猜錯。

    “什么緣由能讓你大哥一個王爺搬府誰都沒帶，只把你帶了過去？”

    “想知道啊，去問長公主唄，長公主讓我跟著大哥搬去王府的�！�

    姜心棠說完就要走，她表現(xiàn)得越無畏，溫淑寧就越會覺得是她自己猜錯了。

    但溫淑寧的猜測是有依據(jù)的——

    年初北定王的接風(fēng)宴，姜心棠被蕭廷文命人灌了加料的酒，她一直以為姜心棠是跟府里的下人睡了，但這么久以來，都沒見府里有哪個下人跟這死丫頭有交集，證明不是…

    這死丫頭逃跑不愿意嫁肅王世子，被北定王抓回來那夜，她進(jìn)入她房間，要給她沐浴，她躲在床上，不讓她洗，當(dāng)時(shí)她沒有多想，以為她是不愿意嫁鬧脾氣。

    可現(xiàn)在回想當(dāng)時(shí)場景，她分明是躲在床上，用被褥遮擋身體…

    溫淑寧不讓她走，攔住她，“棠棠，我可是你母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跟別人說的，你何須瞞我。”

    說完疼愛地去拉女兒的手，“你年紀(jì)輕，男女之事，定有一些不懂的，你告訴母親，母親教你。母親經(jīng)驗(yàn)足，教你怎樣讓男人舒服，籠絡(luò)住男人…”

    姜心棠聽得惡心，避開溫淑寧的手，“我真跟大哥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若不信，可以現(xiàn)在就去跟長公主說，去外面說，污了大哥名聲，看長公主會不會將你打死！”

    說完直接繞過溫淑寧就走。

    走得從容淡定。

    溫淑寧不由再次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猜錯了。

    假山另一旁的沈東凌震驚之余，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溫淑寧離開，她才出來，去和她兄長匯合，一起離開蕭國公府。

    姜心棠回到國公爺院子外面，等得腿都站麻了，蕭遲才出來。

    出了國公府，上了馬車，姜心棠立即說：“溫淑寧猜到你我之間的事了！”

    蕭遲臉色微肅，姜心棠補(bǔ)充，“我否認(rèn)了，應(yīng)該暫時(shí)騙過她了，但她會突然猜到，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她回去之后再仔細(xì)琢磨，恐怕就騙不過她了！”

    姜心棠覺得，這就是一個雷，隨時(shí)會炸。

    蕭遲問：“這母親，你還想要嗎？”

    不要的話，他直接滅口。

    姜心棠沉默。

    溫淑寧千般不好萬般不好，都是她的生身之母。

    她想過不認(rèn)她，但從沒想過要她死！

    她沉默，蕭遲便明白了，“我去封她口，你不用擔(dān)心，她絕不敢外傳。”

    姜心棠相信他。

    有他出馬，貼溫淑寧一百個膽，溫淑寧都不敢亂說。

    姜心棠放下心后，便坐在一旁悶悶不樂了。

    蕭遲將她拉過去，抱在懷里說：“四異姓王除我之外，無詔是不得隨意入京的，世子也一樣，若有事得到允許入京，辦完事就得離京。沈東灼沈東凌兄妹是來參加三弟婚禮的，參加完就得回遠(yuǎn)東了。”

    這是在告訴姜心棠，沈家兄妹不會留在京都，東凌郡主不會跟他有什么。

    姜心棠坐在他懷里，垂著頭，不去看他，“你為了她都遠(yuǎn)走北疆了，難道還會舍得讓她再回遠(yuǎn)東？”

    她知道她沒資格問。

    但他既然先提這個話題了，她便要問上一問。

    蕭遲就知道她不開心這個，大掌落在她垂著的腦袋上，輕嘆，“這小腦瓜都在想些什么呢，她回遠(yuǎn)東時(shí)九歲，我十二，能懂什么情愛。我去北疆，是為驅(qū)走北月敵軍，收復(fù)失土�！�

    能使他年少奔赴遠(yuǎn)疆的，只有家國大義，而非兒女情長。

    姜心棠這才抬眸看他，不盡相信，“你母親說你是為她…”

    “母親隨口一說的場面話罷了，你還當(dāng)真了�！笔掃t輕點(diǎn)她腦門，覺得她傻，場面話都聽不出來。

    他怎知，姜心棠是心里明知不能愛，還控制不住愛他，在乎他，才會把長公主的話當(dāng)真……

    他解釋完，姜心棠肉眼可見心情好了些。

    但也僅僅只是好了些，她知道，他遲早是要娶王妃的，不是東凌郡主，也會有其他天之驕女。

    總之不會是她！

    第二日，蕭遲帶她出京。

    之前姜心棠是在護(hù)國寺出事滑胎的，蕭遲怕去護(hù)國寺她會傷心，帶她去了上清寺。

    上清寺離京比較遠(yuǎn)，京中達(dá)官顯貴皇親貴胄一般去的都是護(hù)國寺，帶她去上清寺，不會遇到熟人，也比較安全。

    半日路程才到。

    主持老和尚與蕭遲相熟，特地迎在山門口，朝他施了一禮，“北定王別來無恙�！�

    蕭遲含笑，“方丈也別來無恙�！�

    他人高大，立在山門之巔，與遠(yuǎn)山近霧融為一體，既顯得神圣又高不可攀。

    姜心棠站在他身側(cè)，顯得嬌小。

    天氣冷，她穿著厚厚的衣裙，裹著狐裘披風(fēng)，連著帽，只露出一張白凈的臉。

    山風(fēng)一吹，有漏出來的兩縷秀發(fā)，輕拂過她臉頰，她純潔如那遠(yuǎn)山之巔的雪，給人一種很寧靜與世無爭的美。

    方丈大師看向她，盡管六根清凈，還是不由暗道一句：絕世佳人，純凈如雪。

    阿彌陀佛了一聲后，道：“施主請與老衲入寺中。”

    方丈大師轉(zhuǎn)身入寺內(nèi)，蕭遲把手給她…

    姜心棠將手放入他掌中。

    他收緊。

    掌心的溫度立即將姜心棠的手包裹。

    他牽著她往寺內(nèi)走，姜心棠微側(cè)首看了下山下和來時(shí)的方向，山階很高，望不到底，也看不到來時(shí)的路……

    姜心棠回首跟著他往寺里走，輕聲問：“你不忙嗎？”

    這上清寺比她想象的遠(yuǎn)。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他向來忙，離新年不過數(shù)日，他更加事務(wù)繁雜，回不去，就得耽誤兩日時(shí)間了。

    “忙。”

    蕭遲道。

    “但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

    他說。

    第121章

    姜氏之女，與你有緣無果

    姜心棠歪了下頭看他。

    他沒繼續(xù)說今日是什么日子，姜心棠也沒問。

    方丈大師把他們引到一間開闊的禪房，禪房里面煮著茶，爐上的水咕咕地冒著煙，蕭遲和方丈大師面對面在矮桌邊坐下。

    冬日雖蕭索，卻有著與其他季節(jié)不同的美，姜心棠挨著蕭遲坐下，偏頭看窗外景色…

    上清寺的霧凇美景是出了名的，一眼望去，云海翻涌，樹樹銀花，壯美如水墨畫卷。

    姜心棠被吸引，一直望著窗外…

    蕭遲偏頭，微向她靠去，輕聲，“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到外邊去玩�！�

    “嗯。”

    姜心棠回頭乖乖答應(yīng)。

    方丈大師沏了三杯茶，蕭遲先拿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姜心棠將茶杯捧在手里，暖了暖手，才抵到唇邊喝。

    方丈大師問：“北定王今日怎么想到來老衲這？”

    蕭遲喝著茶，閑肆，矜貴，“閑來無事，便來你這走走。”

    其實(shí)是姜心棠因東凌郡主的到來心情不好，帶她來上清寺散心。

    方丈大師自是不信蕭遲口中的“閑來無事”，他看向姜心棠，方才在山門口，他只覺此女容貌氣質(zhì)極佳，如今再細(xì)看，此女面上覆著一層淡淡的憂傷之色，卻難掩她眉眼間深藏的雍容華貴…

    蕭遲見方丈大師看姜心棠，便隨口道：“你給她批批命�！�

    方丈大師又阿彌陀佛了一聲，“不必批了，姜氏之女，與你有緣無果�！�

    姜心棠喝茶的動作，微頓。

    姜氏之女？

    說的是她嗎？

    她進(jìn)來還沒有說她的姓名吧，蕭遲肯定也不會提前派人來告訴方丈她的姓名，方丈怎知她姓姜？

    可方丈這話是看完她后，對蕭遲說的。

    不是說她，又能是誰！

    姜心棠握緊茶杯。

    茶水明明還很熱，她卻覺得一瞬間似乎涼至心頭。

    蕭遲也沉默了一瞬，才開口，“本王是讓你批她的命運(yùn)如何，不是讓你批這個�！�

    “這便是她的命運(yùn)�！狈秸纱髱焽�(yán)肅，“她非籠中絲雀，時(shí)機(jī)一到便會展翅沖天，你莫阻人家前程，不然你會折壽�！�

    蕭遲卻笑了，喝著茶，神色慵懶，“都說算命的，有一套話術(shù)，也會挑顧客愛聽的講，好多收算命費(fèi)。你這老和尚，也想多坑本王錢財(cái)是嗎？想多坑本王錢財(cái)，卻又咒本王會折壽，是何道理？”

    “老衲當(dāng)了幾十年和尚，一方主持，可不興坑人錢財(cái)，說的都是真話。”方丈大師依舊嚴(yán)肅。

    說完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女施主命運(yùn)多舛，時(shí)機(jī)未到之前，還要經(jīng)歷許多磨難，你不若捐點(diǎn)錢，老衲每日在寺中為她祈福誦經(jīng)，為她化解災(zāi)難。”

    瞧瞧，他就說這老和尚要坑他錢財(cái)吧。

    蕭遲支著頭，一副半點(diǎn)都不信的模樣。

    他后悔隨口叫這老和尚給姜心棠批命了，就沒一句他愛聽的！

    不過不信歸不信，跟方丈喝完茶，還是去為姜心棠捐了一大筆香油錢，讓方丈每日早中晚給姜心棠誦經(jīng)祈福，若化解不了災(zāi)難，他就來找方丈老和尚算賬。

    捐完香油錢，從功德殿出來，蕭遲說：“老和尚的話都是胡說八道的，你莫要當(dāng)真�！�

    姜心棠低聲，“我沒當(dāng)真…”

    什么非籠中絲雀，什么時(shí)機(jī)一到便會展翅沖天…

    她哪敢當(dāng)真！

    哪敢想自己有那樣的命！

    至于姜氏之女與蕭遲有緣無果…

    她本就不敢奢望與蕭遲有結(jié)果，這話當(dāng)不當(dāng)真也都一樣。

    倒是方丈那句命運(yùn)多舛，時(shí)機(jī)未到之前，還要經(jīng)歷許多磨難，在她心里落了刺。

    她害怕。

    她不想再經(jīng)受任何磨難了！

    蕭遲知她心中慌，握緊她的手，“后山有許愿樹，帶你去許愿。”

    “嗯…”

    她又乖乖點(diǎn)頭。

    蕭遲去買了許愿帶，帶她去后山。

    后山路滑難走，蕭遲緊緊牽著她。

    到了許愿樹下，姜心棠要將許愿帶綁到樹上去。

    她立在樹下，仰著頭，尋找合適的樹枝。

    有枝丫垂下來，伸手就可綁到，可她想把許愿帶綁高一點(diǎn)，據(jù)說綁得越高，許愿就越靈。

    正找著呢，身子突然就拔高了！

    是蕭遲蹲下去，一手抱著她腿，一手扶著她腰，將她抱起之后，放到他肩上坐著。

    他肩寬。

    姜心棠坐在他肩上穩(wěn)穩(wěn)的。

    “那邊，我要綁那邊…”

    她很放心，知道蕭遲絕不會讓她摔了，指著一枝枝丫脆生生催，“你挪那邊一點(diǎn)點(diǎn)…”

    蕭遲挪了半步過去。

    姜心棠抓住那枝想要的樹枝，她仰著頭，蕭遲也仰著頭，樹枝一抓，冰晶抖了下來，落在她臉上，涼涼的，又從她臉上滑落，墜到了蕭遲臉上…

    姜心棠把許愿帶綁住，雙手握拳，閉眼虔誠許愿。

    許完愿，蕭遲放她下來，問她，“許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