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云簡閉上眼,無聲斥了一句,可絲絲甜意卻仍是伴著酸楚與委屈在心底瘋狂滋生。
崔幼檸細覷他臉色,見他神情有所松動,便試探道:“我以后每日都說給你聽,你就別再生氣難過了,好不好?”
長長的寂靜中,崔幼檸看見寧云簡忽地別開了臉,爾后聽見他說:“你如今待朕不上心,或許明日晨起便忘了自己允諾過什么�!�
崔幼檸愣怔地看著他,愧疚和心疼如潮水般傾覆而來。
她心中酸澀不已,將寧云簡的臉掰正,湊上去強親了一下又一下:“云簡哥哥,你再信我一回,我會做到�!�
寧云簡闔眼承受著她的嬌哄,過得一刻鐘之后,終是點了點頭。
崔幼檸一愣。
這是……哄好了?
她暗松口氣,正想著接下來該做些什么,卻聽寧云簡淡聲開口:“朕會問問沈不屈是否愿意幫裴文予接筋,徹底治好他的手腕�!�
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開,崔幼檸腦子驀地變成一片空白,聲音顫然:“云簡哥哥……”
“但不屈與太醫(yī)不同,他是朕的好友,朕不能吩咐他行事�!睂幵坪單兆〈抻讬幬⒍兜氖郑谜菩臏囟扰�,“若他不愿,朕便派人去尋那個給你方子的徐姓名醫(yī),許之以厚祿,盡力勸其破例為裴文予醫(yī)治。但若那徐大夫也不愿,朕亦不會用強權(quán)逼迫�!�
崔幼檸呆呆道:“你……為何愿意幫他?”
“為公,他于行兵打仗上有些天賦,又曾捍衛(wèi)過大昭河山,拯救過邊關(guān)百姓。朕是君主,自當以國事為先,私怨為后�!�
“為私,”寧云簡垂眸看著崔幼檸,“他到底是因救你而傷,朕理應替你償還于他。”
他伸手撫上崔幼檸的臉:“但你須應允朕,待裴文予傷愈,你便別再提他想他,就如十五歲以前那樣,心中只裝著朕一個�!�
崔幼檸怔怔看著寧云簡,眸中盛滿盈盈水色,輕輕一眨,兩行清淚便從光潔白皙的嬌顏之上滑落。
視線所及,年輕的帝王龍章鳳姿、挺拔如松。
他是世間美玉,天上皎月,是真正的無雙君子。
崔幼檸抬起他置于自己側(cè)臉的那只手掌,捧至自己面前,在他愣怔的目光中輕輕落下一吻:“好�!�
*
午膳過后,崔幼檸正與寧云簡下棋,忽聞門外有些許動靜,疑惑道:“是誰來了么?”
寧云簡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嗯,應是沈不屈。他定是得知朕拋下他搬來了此處,怒而過來問罪�!�
崔幼檸有些緊張:“那我可要避一避?”
沈不屈因著從前她做過的那些事而不大待見她,她是知曉的。
“不必,肖玉祿在外攔著,自會用美酒好菜哄他去別處先坐坐�!闭Z畢寧云簡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些落子。
崔幼檸心神不寧,棋藝又遠不如寧云簡,將手中白子下完才驀地反應過來已無力回圜。
她赧然道:“云簡哥哥與我下棋定會覺得很無趣吧?”
寧云簡搖了搖頭,低聲道:“這一年朕在宮中日日都會去尋你表兄下棋。”
“為何?”崔幼檸不免怔然。
寧云簡與熠王斗爭多年,兩人之間自是沒什么兄弟情誼。何況表兄棋藝并不如何出色,遠遠不到可令寧云簡為之放下成見的程度。
卻聽寧云簡開口說道:“因為你的棋藝是他所授。”
崔幼檸一時沒理解他話中之意,待反應過來,絲絲疼意便緩緩自心底鉆出。
她櫻唇翕動幾瞬,澀然喚他:“云簡哥哥�!�
“嗯�!�
無數(shù)情思堵在崔幼檸喉間心間,終是只化作一句:“我有些想親你�!�
寧云簡沒料到崔幼檸竟這般主動大膽,緋色迅速從脖子攀上耳垂,表情卻仍是平靜。他望著面前之人,既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
崔幼檸起身走過去,推著他的雙肩而下,直到他的背脊抵上棋盤。
見他半點反抗都無,崔幼檸不再猶豫,立時壓了過去,覆上他的唇。
往昔與現(xiàn)實交錯,寧云簡心神劇蕩,任她如三年前一般放肆。
待崔幼檸直起身,他輕聲問道:“阿檸親夠了?”
“嗯?嗯�!�
聞言,寧云簡緩緩從棋盤上起來,目光凝在崔幼檸身上,如潛伏在黑夜之中的一匹盯上了獵物的狼。
褪衣
崔幼檸從沒見過他對自己露出這樣幽暗可怖的眼神,駭?shù)盟乱庾R往后退了半步。
須臾,寧云簡終于動了,卻是將碳爐移到了棋桌邊上,爾后去水盆前凈手拭干。
她正疑惑寧云簡此舉的用意,就見他已然朝自己走了過來。
帝王身姿如玉、頎長偉岸,立于嬌小玲瓏的她面前便如巍巍高山一般。崔幼檸欲往后再退,卻被他一把提拎起來。
他寬袖一揚,將桌上的顆顆玉棋盡數(shù)揮落,再于一片清脆悅耳的落地聲中把崔幼檸輕放上去。
崔幼檸心疼地低頭看了眼那些質(zhì)地甚佳、價值不菲的玉子,沒發(fā)覺面前之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已愈發(fā)晦暗。
待她終于將視線從地上移回來,寧云簡低沉微啞的聲音便傳入她耳中——“把衣裳脫了�!�
他說什么?
崔幼檸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不敢相信般瞪大了杏眸看著寧云簡。
“朕說,把衣裳脫了�!�
他神色淡淡,語氣鎮(zhèn)定如常,仿佛不是在叫她褪衣,而是吃飯喝水。
崔幼檸呆呆望著眼前這個俊顏如霜似雪,身著玉袍溫潤翩然,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男人,忽地憶起花魁說的話來。
花魁曾告訴她,無論外表看上去多么板正守禮的男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子時都會變成饑渴的虎狼。
她那時不信。寧云簡是最端方自持的男兒,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他饑渴的樣子。
棋盤旁的碳爐中撒了龍涎香,暖意裹挾著高貴柔潤的淺香在兩人身旁浮動。秋陽透過對面那菱形窗格斜照而入,映亮了前方的雕花青磚。
崔幼檸紅著臉抬手褪衣,一雙含了秋水的眼瞳不敢看向面前之人,動作艱難而緩慢。
外裳被褪下后,寧云簡把她抱了起來,將那絲滑名貴的衣料墊在冰涼的棋桌上。
這一身是蜀錦做的,寸錦寸金,就算放在當年權(quán)勢正盛的熠王府和永昌侯府也是罕物,如今卻被寧云簡墊在她屁股下面。
崔幼檸正肉痛著,忽聞寧云簡再次命令:“繼續(xù)脫�!�
崔幼檸長睫顫了一瞬,依言繼續(xù)剝。
一件件柔軟的衣物滑落在地,崔幼檸身上只余那件煙粉兜衣。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脫下去,咬著唇抬眸看寧云簡,聲音細如蚊吟:“云簡哥哥,夠了罷?”
“阿檸方才不是還說要讓朕試一試,好消了朕對你的執(zhí)念嗎?如今為何又突然反悔?”寧云簡繃著臉冷聲道,“繼續(xù)�!�
崔幼檸憋紅了俏臉,抖著纖指繞到頸后和腰間,將兜衣的系帶解了。
最后一塊衣料飄飄而落。崔幼檸縱是低著頭,也察覺到了面前之人的目光在一瞬間灼燙了千百倍。
良久,她顫聲開口:“別,別看了。云簡哥哥要做什么直接做就好�!�
寧云簡雙手覆上她的細腰,低低問她:“當真?”
“……嗯�!�
寧云簡雙手驟然用力將她帶向自己,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
這回的親吻帶著近乎露骨的欲念,與此前每一次都不一樣。
寧云簡是征戰(zhàn)過西疆的人,手指雖修長玉白,但掌心卻有厚繭,在她肌膚之上引起一陣陣的戰(zhàn)栗。
他卻尤嫌不夠,還要一寸寸吻下來。
某個瞬間,崔幼檸杏眸驀地失神,爾后通紅著俏臉去推那顆埋在自己身前的腦袋。
寧云簡終于停下,卻是為了提醒她:“朕再說一遍,這是阿檸欠朕的�!�
聞言,崔幼檸抵在他肩上的雙臂瞬間失了反抗的力氣。
她害過寧云簡兩回,又背棄了他,自是此生都沒有了拒絕他的權(quán)利。
寧云簡的薄唇立時又貼了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崔幼檸終是受不住,哭顫著求他:“可以了罷?”
聽她哭得可憐,寧云簡抬起頭來,吻上她的眼角:“阿檸之前將朕口中的‘折辱’錯想成是要讓你為奴為娼,現(xiàn)在可明白是何意了?”
不等崔幼檸回答,寧云簡緩緩道:“阿檸,朕雖寬宥了你,但你不能指望朕如今還能如當初在北境時那般純善,只一個吻便完全原諒了你�!�
“方才還只是開始,阿檸就在朕面前哭,等會兒朕還要向你討要更多,屆時你該如何是好?”
討要更多?
崔幼檸還未來得及去深想,雪軀便因他指間的動作而弓成一彎皎月。
寧云簡望著她此刻的情動模樣,一雙眸子如化不開的墨。
崔幼檸先前說他試過便知她并無特別之處,可他即便還未曾試過,也已沉溺。
他無法想象屆時自己會變成何種模樣。
某個瞬間,崔幼檸重重一顫。
暖香彌漫的屋內(nèi),她狼狽不堪,而寧云簡卻衣冠齊整,矜雅至極。
寧云簡瞥了眼已冷了一半的碳爐,將渾身發(fā)軟的崔幼檸抱了起來,卻在下一瞬輕笑出聲。
崔幼檸現(xiàn)在聽見他笑就心里犯怵,當即結(jié)結(jié)巴巴道:“怎……怎么了?”
很快她便知曉了。她被寧云簡抱著轉(zhuǎn)了個方向,見到那件水紅外裳之上有塊洇濕的痕跡,十分明顯。
崔幼檸玉膚之上剛消下去的薄粉重又蔓延全身,迅速伸手捂住寧云簡的雙眼:“不許看!”
寧云簡本想說些什么,卻見她的唇蒼白了些許,立時蹙了蹙眉,大步將她抱去了床上,用被子裹緊那玲瓏身子。
崔幼檸被他隔著被子擁在懷中,剛生出的涼意頓時又被驅(qū)散了,唇色亦恢復如初,接著聽見寧云簡低聲安慰自己:“沈不屈開了個調(diào)養(yǎng)方子給你,屆時你喝了藥便會漸漸好起來�!�
她一怔,絲絲羞愧自心底而生:“對不住。”
她為裴文予求方子而傷了身,卻要寧云簡出面請人幫她調(diào)理。
寧云簡看她許久,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那就好好待朕�!�
他命人送了身干凈衣裳進來為崔幼檸換上,然后溫聲道:“你歇個午覺,朕去和不屈說會兒話。”
崔幼檸動了動唇:“好。”
寧云簡來到側(cè)屋。沈不屈一見他便幽幽開口:“南陽百姓盛傳陛下昨日抱一女子下山,且親口說要將那女子封為皇后,并與之共乘一輛馬車來到皇莊。敢問陛下,是否確有此事?”
寧云簡在他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淡聲道:“是。”
“是?!”沈不屈一張臉頓時由青變紫,“陛下不是要報復她嗎?抱她下山封她為后同吃同住叫報復?陛下告訴我一句實話,你是不是還對她舊情難忘?”
寧云簡神色平靜:“是�!�
沈不屈嗷地大叫一聲,崩潰道:“陛下,你圖什么��!你忘了她當初是怎么對你的嗎!我知道你硬氣,不怕死不怕疼,她下毒的事我就不提了。關(guān)鍵是她在害了你后還跟沒事人一樣轉(zhuǎn)頭就找了別的男人,但凡去年你再晚兩天殺回京城,她怕是都已跟那裴文予圓房了!你是個男人,還是個皇帝,這你也能忍?!”
寧云簡忽略心里撕扯般的疼痛,飲盡面前這盞茶:“朕不喜翻舊賬,只看當下和將來�!�
沈不屈恨鐵不成鋼:“我實在是難以理解,世間心善美麗的女子這般多,陛下為何非要執(zhí)著于她這種狠心之人?”
寧云簡沉默許久,低聲道:“她從前是極好的,只是你們在她做了那些事后都忘了從前的她,所以厭她惱她�!�
“可朕忘不了�!�
“她喜歡朕多年,那樣怕疼的一個小姑娘,挨了她父親和表兄不知多少打罵都不曾放棄。十七歲那年秋獵朕與她表兄一同受傷,她下意識奔向的是朕,且這許多年來,她為了勸她父親別再陷害朕,不知挨了多少回家法。最嚴重的那次是在她十四歲時,她險些被活活打死�!�
“多年來她一直將朕放于第一位,所以朕始終不相信,她會為了助她表兄奪嫡而對朕下毒手�!�
沈不屈忍不住打斷:“可她確實這么做了,還不止做了一次,且她與家人其樂融融,哪有半分被逼迫的樣子。她不過便是被她父親和表兄說動了,哪有什么別的緣由。”
寧云簡靜了半晌,聲音輕輕:“如此也好。她從前那樣剛烈的性子,連死都不怕,若真是被她父親和表兄逼迫,朕不敢去想她是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點頭答應�!�
“就算她是被逼迫,可對陛下的傷害可是實打?qū)嵉�,你真要原諒她?�?br />
“嗯�!�
沈不屈恨鐵不成鋼:“早知陛下還對她有心思,我定然不會救她,更不會好心寫什么調(diào)養(yǎng)方子……”說到此處他忽地回過味兒來,惱怒道,“我明白了,陛下是不是就因為這個才誆我的?”
寧云簡別開臉,難得有些心虛。
沈不屈額上青筋暴起,正想罵罵咧咧,卻忽地瞥見寧云簡頭上那兩根白發(fā),那些話立時便堵在喉頭,再也說不出口。
他想起去年崔幼檸假死后,寧云簡體內(nèi)的蠱毒連著發(fā)作了一個月,險些剛奪得皇權(quán)就駕崩,成為大昭史上最短命的皇帝。
他想起這一年寧云簡日夜不輟地忙于國務,誰也勸不動。大臣們跟了個勤政愛民的仁君自然高興,可他卻知這樣下去,寧云簡的身子只會越來越差,難享天年。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
“罷了,我往后只當她從未做過那些事便是�!鄙虿磺L嘆一聲,眼神復雜,“只愿她能看見陛下這番深情,莫再辜負你了�!�
蠱毒
沈不屈忽地想起一事:“崔幼檸終究是崔氏女,若知曉你蠱毒未清的事,恐會對陛下不利。陛下是否要瞞她?”
“此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朕晚些會告訴她�!�
沈不屈愣了一愣:“除卻那幾回例外,蠱毒次次都是巳時開始發(fā)作,十分規(guī)律。陛下每日于御書房批閱奏章,于宣政殿與朝臣議事,又有紫宸殿這座寢殿,只在用膳時分和晚間去皇后住的長春宮便好,就算她在你絞痛時突然來找你,也得先經(jīng)過內(nèi)監(jiān)通傳,屆時隨便找個理由讓她回去便是。你又不是與她時時刻刻待在一處,為何會瞞不��?”
寧云簡靜了幾息,忽而低聲道:“朕是覺得若有她在側(cè),或許會好受一些�!�
聞言,沈不屈喉嚨一哽,立時便什么勸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蠱毒每每發(fā)作時那般疼,他們這群人幫不上一點忙,只能干看著他硬扛過去。
但只須臾沈不屈又忍不住問了句:“那陛下你眼睛落下的毛病呢?是否也要告訴她?”
“不了,朕只要注意些眼睛就不會疼,沒必要同她說此事�!�
沈不屈點了點頭,隨后又嘶了一聲:“算算日子陛下明日巳時便又要發(fā)作了,你要今日跟她說?”
寧云簡沉思片刻,低聲道:“明日用完早膳說罷�!�
若今日告訴她,她或許會吃不下晚膳,覺也睡不好。
沈不屈幽幽道:“崔幼檸回來了,陛下每晚應就不會夜夜忙政務到子時之后才會歇息了吧?”
寧云簡嘴角抿起:“嗯�!�
但可能會忙些別的。
想到自己許諾過崔幼檸的事,寧云簡便淡聲問沈不屈是否愿在回京后去一趟裴府,將裴文予的手腕治好。
沈不屈險些驚掉下巴:“陛下你……你也太大度了!崔幼檸好歹是你女人,且她過去也確實是個極好的孩子,你要原諒她我也無話可說�?赡桥嵛挠柚白隽四敲磹盒牡氖�,你念在他過去戰(zhàn)功的份上留他一命已是仁善至極了,還要親自出面請我?guī)退t(yī)傷?”
“他到底救過阿檸的命�!睂幵坪啺櫰鹈碱^,“朕不想欠他。”
沈不屈呆了半晌,無奈一嘆:“好罷。陛下既向我開口了,我醫(yī)便是�!�
寧云簡抿了抿唇:“今年進貢的美酒,你要多少壇便搬多少壇。還有你先前惦記過的南境菜,朕也已命人將那廚子請進御膳房,你回京便能日日吃上了�!�
沈不屈眼睛大亮:“當真?”
“嗯�!�
沈不屈頓時大喜:“那可就說定了!”
他一向厭惡皇家。寧氏此前的皇帝個個殘忍暴戾,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誰知竟能出寧云簡這顆勤政愛民的好筍,也難怪大臣們每日上朝都恨不能哭著感恩上天八百遍。
他如今背靠寧云簡,每日好酒好菜,面對的君主也不是只知玩弄權(quán)術(shù)之人,真是從胃到心都十分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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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檸在歇完午覺之后終于見到了栩兒和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