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個婢子一見崔幼檸就哭著告罪,因她們實在扛不住皇帝的審問,終是將遺書的事情一一交代了,末了又趕忙問道:“小姐,陛下可有發(fā)怒?”
崔幼檸默了一瞬:“莫怕,事情都過去了�!�
“真能過去么?”梓兒愣愣道,“可當(dāng)初裴將軍與大公子一同刺殺陛下之時,曾用那紙婚約刺激陛下,再于陛下難過恍惚之際捅了他一刀……”
“你說什么?”崔幼檸心緒驟然大亂,耳邊陣陣嗡鳴,急聲問她,“此事你從哪兒聽來的?我怎么不知曉?”
梓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話已出口,已然收不回去,只得流著淚據(jù)實說來:“是奴婢有一回在園子里偷聽到了大公子與二公子說話,但那一日被發(fā)現(xiàn)了,大公子以奴婢爹娘相挾,不讓奴婢告訴小姐,所以……所以……”
崔幼檸怔怔聽完,許久后方輕聲道:“梓兒,你爹娘和兄長都在崔府,不好叫你同家人分開,待過些時日到了京城,你便仍回崔府去吧,不必陪我入宮了�!�
梓兒一慌,正要開口,卻聽崔幼檸說:“我并未怪你,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一直記著。但你全家的身契都在崔府,萬一日后我父兄逼著你當(dāng)眼線或是做其他的惡事,你能抗拒得了?而你若真聽了吩咐,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還能活命么?”
梓兒白著臉看她許久,終是哽咽應(yīng)下。
崔幼檸又看向栩兒:“你雖沒有牽掛,但宮中規(guī)矩森嚴(yán),進(jìn)去后或許一輩子都不得出。若你不愿……”
“奴婢愿意�!辫騼毫r跪下來,“奴婢想跟小姐入宮。”
“好。”崔幼檸笑了笑,爾后看向前方,聲音瞬間輕了下來,“你們出去吧。陛下應(yīng)快回來了�!�
待兩個婢子離開,崔幼檸呆坐著等到寧云簡進(jìn)門。
寧云簡一走近就發(fā)現(xiàn)她情緒不對,當(dāng)即蹙眉問她緣由。
崔幼檸垂下眼眸,搖頭道:“無事�!�
寧云簡看她許久,最后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晚膳時的菜依然全是崔幼檸愛吃的,可她只吃了一碗便停了筷子,接著就被寧云簡半哄半逼地被迫再用了半碗。
沐浴過后寧云簡抱她上床,沉聲問她:“你到底怎么了?”
崔幼檸昂首望著帳頂,任他的薄唇在自己脖頸處流連,酥麻與癢意蔓延至整副軀體,迫使她難耐地攥緊了寧云簡的衣擺。
不知過了多久,她將寧云簡輕輕推開,在他怔愕的眼神中慢慢解開他的寢衣。
衣襟敞開,硬邦邦的胸膛和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的腰腹映入眼簾。崔幼檸望著上面那道道刀痕,眼眶頓時一紅。
她不敢問這些刀痕哪些是她長兄留下的,哪些是次兄留下的,哪些是熠王府的人留下的。
更不敢問,哪一道是裴文予留下的。
半晌,崔幼檸伸出手,指尖撫過每一道疤痕。感受到其下的皮膚瞬間緊繃,她抬起眼眸,輕輕問他:“痛嗎?”
寧云簡握緊她作怪的手,抓到嘴邊輕咬了幾口,啞聲道:“阿檸是在心疼朕?”
崔幼檸靜了許久,忽而將腦袋湊了過去,吻遍那道道刀疤。
寧云簡閉目承受著,任憑心間生出的甜意抽枝發(fā)芽。
她吻完全部,緊擁住寧云簡:“不必幫裴文予治手了。”
寧云簡一愣:“為何?”
崔幼檸抑下喉間的哽咽:“不想你委屈自己。”
寧云簡心中的甜意瞬間長成參天大樹。他翻身壓上崔幼檸,將她的衣襟解開,低頭咬了上去:“可若如此,他的手這一世都挽不了弓提不動刀了,你也舍得?”
崔幼檸反駁:“我不喜歡他的�!�
“那你還待他那般好?”寧云簡繞著那柔圓輕咬,“不是喜歡是什么?”
崔幼檸茫然了一瞬。
她也不知,只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什么掌控了似的,每每遇上裴文予便不受控地想待他好,只有胸腔里那顆心在拼命阻止。
她只能無力又蒼白地重復(fù):“我真的沒有變心�!�
寧云簡心間一顫,一句“騙子”已至喉嚨,抬頭卻看見了她眼角的淚。須臾,他低聲道:“哭什么?”
“朕信你便是�!�
崔幼檸望著他身前的疤,沉默片刻,輕輕道:“好在你的雙目已然復(fù)明,噬心蠱也已取出,不然我當(dāng)真是……”
寧云簡一怔,薄唇動了動,可望著她眸中濃濃的愧疚,終是抿緊唇瓣,什么也沒說。
*
翌日早膳過后,沈不屈湊過來低聲問寧云簡:“你告訴她了?她如何說的?可有心疼你?”
沈不屈到底也與寧云簡同為男人,知曉寧云簡雖嘴上不說,心里卻定然希望崔幼檸多疼疼他。
寧云簡默了一瞬:“朕想過了,你昨日言之有理,還是瞞著她罷�!�
沈不屈呆了呆:“哦�!�
將近巳時,寧云簡便去了側(cè)屋。照舊只有沈不屈和肖玉祿陪著,祁銜清帶人守在外面。
沈不屈看著他疼得額上迅速沁出冷汗,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雪,不禁別開了眼,不忍去看。
肖玉祿在一旁一刻未停地為主子擦汗。冷汗每每甫一擦干便又流了新的,怎么也擦不完。
汗流得太多,寧云簡被迫每隔一陣就得飲些水。
沈不屈再去看時,見他已疼得彎下腰。
寧云簡是中宮嫡出,挺拔儀態(tài)已然刻入骨髓,若不是疼得受不了,絕不會躬著身子。
而這樣的疼,他每三日便要經(jīng)受一次。
沈不屈眼一閉心一橫,大步出了門,闖入正屋內(nèi)室,走到坐在棋盤旁的崔幼檸面前。
崔幼檸嚇了一跳:“沈神醫(yī)……”
沈不屈立時打斷,言簡意賅:“噬心蠱是取不出來的,陛下仍苦于蠱毒�!�
崔幼檸腦子頓時成了一片空白:“什么?”
“他的蠱毒每三日疼一回,每回疼一個時辰,此刻就在發(fā)作�!鄙虿磺鏌o表情道,“我不是傻子,知道他是不想你愧疚才不告訴你。但蠱是你下的,你總得負(fù)責(zé)。”
崔幼檸來不及理清這紛亂的思緒,當(dāng)即站起來往外走,腳步卻踉蹌到險些跌跤,顫聲道:“他在哪兒?”
“側(cè)屋�!�
側(cè)屋外的祁銜清見崔幼檸過來,猶豫一瞬,將臉朝向另一邊,只當(dāng)沒看見。
崔幼檸沖入屋中,一眼看見首座之上面色慘白的寧云簡。
寧云簡聽到動靜,艱難地抬起頭,見到崔幼檸,仿佛呼吸都停了一瞬。
不知是不是錯覺,崔幼檸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心臟處的絞痛竟減輕了一分。
崔幼檸淚流滿面。她默默走上前,接過肖玉祿手中的巾帕,抬眸看著寧云簡:“我?guī)湍悴粒貌缓�?�?br />
寧云簡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崔幼檸沒有等他回答,直接上手替他拭汗。
肖玉祿退至一旁,片刻后,眼尖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主子額上的汗不知為何竟突然流得少了些,恰在此時接收到主子投來的眼神,當(dāng)即恭聲告退。
屋中只剩他們二人。
寧云簡輕握她的手腕:“不用擦了�!�
崔幼檸攥緊手中的巾帕,再也抑制不住,驀地?fù)溥M(jìn)他懷中。
香玉入懷,寧云簡忽覺心臟處的劇痛又減輕了一分。
像是要驗證什么,他沉聲喚她:“阿檸。”
崔幼檸擁緊了些:“嗯�!�
寧云簡聲音喑�。骸坝H朕�!�
崔幼檸想也不想便依言照做,重重吻上他的唇,極盡纏綿。
這一回,寧云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蠱毒又平復(fù)了一分。
原以為要折磨他一世的苦痛,終于有了解脫的可能。
緩?fù)?br />
崔幼檸吻了許久方停下,輕聲問:“還要親么?”
那抹甜軟離開的瞬間,寧云簡心口的疼痛立時恢復(fù)成原來的程度。
若是一直這般疼,從未減輕過,他還能咬牙扛過這一個時辰,但方才這蠱蟲噬心的疼痛頭一回得以緩解,仿佛久居黑暗的人終于窺見一道曦光,大喜過望之下又無比害怕它的離去與消失。
寧云簡立時抱她去了榻上,像是失了理智一般,生生撕裂了崔幼檸身上的衣物,在她驚惶的眼神中近乎貪婪地向她索取。
索取得越多,他心口的疼痛便越輕。
于是他愈發(fā)難以自制。
崔幼檸生平第一次見他這副好似中了合歡散般的虎狼模樣,駭?shù)糜獟暝与x,卻被他用力抱住,爾后聽見他顫聲說:“別推開朕,朕好疼……”
崔幼檸心中抽痛,動作一滯,緩緩收回抵在他肩上的雙手,任由他對自己的身軀肆意妄為。
寧云簡直到抬起崔幼檸的雙腿之時才終于猛然清醒過來,卻仍是沒有舍得松手,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一雙濃墨般的雙眸里藏著幾分掙扎。
如今的疼痛已減輕了一半,他知曉,只要欺她到最后一步,便會徹底舒服。
崔幼檸看出了他的猶豫,輕聲問道:“這樣能叫你緩?fù)葱┟�?�?br />
寧云簡喉結(jié)上下一滾,眸中是再也無法掩飾的欲念和渴望,聲音啞得厲害:“嗯�!�
崔幼檸臉上迅速暈開一層緋色,抓過旁邊被他撕裂的華裳擋住面頰,羞怯道:“那就試試�!�
試試……
寧云簡心神劇震,望著眼前的艷色,長睫與握著她瑩白雙腿的手指一同輕輕發(fā)顫。
他雖習(xí)的是君子之道,卻也不是沒有幻想過這副場景——容顏嬌美、冰肌玉骨的心上人躺于他身下,與他纏綿交歡。
但那是在大紅喜帳內(nèi),床前還燃著一對龍鳳花燭。不像此刻,側(cè)屋中什么大婚的布設(shè)都無。
許久,他終是閉了閉眼,慢慢松了手。
崔幼檸的雙腿失了桎梏,訝然睜眼:“云簡哥哥?”
寧云簡將那團(tuán)雪軀擁入懷中,腦袋埋在她肩窩里,悶聲應(yīng)了一句。
崔幼檸疑惑道:“你不想要么?”
寧云簡眉心狠狠跳了兩跳,氣得低頭咬她一口:“別說話�!�
崔幼檸才不理:“不是說那樣會好受些么?為何不試試?”
“你身子還沒好�!�
“可你很疼�!贝抻讬幚w手抓住他腰間玉帶,紅著臉小聲道,“你克制些便好了,試一回就停下。”
寧云簡默了須臾,艱難開口:“朕做不到�!�
她不知曉她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讓人難以自持,也不知曉他此刻身軀內(nèi)的欲念翻涌得有多厲害,就如巨洪般根本無法控制。
只一回怎么夠?他屆時又如何能停得下來?
崔幼檸一怔:“那你就硬扛著么?”
“嗯�!睂幵坪喩裆届o,“都已忍了近兩年,再扛些時日也無事�!�
如被匕首劃了一刀,崔幼檸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她靜了幾息,輕輕道:“我想到了別的法子,雖及不上行房事,但或許也能叫你好受些。你要試試么?”
在寧云簡愣怔間,崔幼檸已然動了。
須臾后,寧云簡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之人。
他一張如玉俊顏染上薄怒,將崔幼檸的手從自己衣袍中拔出來:“這是誰教你的?”
崔幼檸被他吼得嬌小身子抖了一下,瑟縮道:“沒……沒人教�!�
“胡說!”寧云簡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驟然一緊,咬牙切齒,“若不是習(xí)過多次,你的動作怎會那般熟練?”
只幾下,就讓他如登云端。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是不是裴文予?”
寧云簡又氣又難過,好不容易減輕了五分的絞痛霎時又恢復(fù)成十分,聲音顫抖得不似從他口中發(fā)出的:“裴文予手腕痛的時候,你也如方才那般幫他緩?fù)催^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沒有!”崔幼檸連忙解釋,再顧不上許多,將實話一一道出,“是……是我父親請的花魁教我的。前年表兄的暗探回京稟報,說你的雙目已然復(fù)明,父親便命我再……再害你一次。擔(dān)心你不肯再接納我,父親便讓花魁授我魅惑男人之術(shù)。方才那個法子便是其中一樣�!�
提起舊事,崔幼檸羞愧得低下頭去,可她卻不知寧云簡此刻已無心為他過去遭受的背叛難過。
寧云簡寒聲道:“你父親竟讓你學(xué)這種東西?”
崔幼檸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寧云簡胸口劇烈起伏,若非那是她的生父,他定要親手將其殺了。
他又想到一事,黑沉著臉追問:“那你當(dāng)初拿什么練手?”
崔幼檸小心翼翼覷他一眼:“用……用角先生�!�
角先生?她一個未出閣的名門貴女竟還知道角先生?!
寧云簡氣得幾欲嘔血,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她不是拿真的那物習(xí)練。他雙手捧著崔幼檸的腦袋輕晃幾下:“今日之后你給朕把腦子里學(xué)的那些東西都忘了!聽到?jīng)]有!”
崔幼檸忙不迭地點頭,爾后看著他慘白的面容,聲音一輕:“那今日呢?”
寧云簡心緒還未平復(fù)下來,一時沒明白她話中之意:“什么?”
崔幼檸一雙杏眸清澈得仿若山間清泉:“云簡哥哥今日想試試么?”
寧云簡額間青筋狠狠跳了跳,薄唇微張,正要拒絕,卻聽崔幼檸繼續(xù)說道:“我沒碰過別人,只碰你�!�
他一怔,抬眼看去,只見面前之人如一只媚而不自知的妖,明明說著最勾魂攝魄的話,語氣卻天真單純:“我想讓你舒服些。”
崔幼檸說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成了一道道在他耳邊炸開的驚雷,劈得他腦子混沌,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yīng)。
崔幼檸見他未有明顯的抗拒之意,試探著觸碰,握住。
緋色瞬間從寧云簡的脖頸攀上整張俊顏,他薄唇緊抿,低眸對上崔幼檸的漂亮杏眼。
“可以么?”崔幼檸輕問。
寧云簡神色一僵,別開臉去,未發(fā)一言。
崔幼檸雖沒有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但因萬分想要他好受些,便大著膽子繼續(xù)。
屋中寂寂,只聞男人粗重的呼吸和悶哼聲。
崔幼檸在期間偏頭問靠在自己肩窩的寧云簡:“云簡哥哥,有舒服些么?”
聞言,寧云簡眼瞼猛地一抖,半晌,低低“嗯”了一聲。
歡愉
龍涎香清冽的氣息混著靡靡濃香彌漫整個內(nèi)室,午時初的日光照入側(cè)屋中,正灑在散落在地的華裳之上。
寧云簡用巾帕為崔幼檸擦凈纖手,余光瞥見崔幼檸偏頭轉(zhuǎn)向那狼藉之處,心頭一顫,立時掩住她的雙目,沉聲道:“不要看�!�
崔幼檸纖長睫羽向下一掃,劃過他的掌心,引得對方癢得動了動指尖。她點頭:“哦�!�
其實她想說自己方才已經(jīng)什么都看到了,實在沒有再矜持遮掩的必要。
寧云簡臉色稍緩,垂眸為她按揉酸痛的手指。
崔幼檸看著他玉顏之上尚未全然散去的薄薄緋色,認(rèn)真同他確定:“所以云簡哥哥,你越舒服,絞痛就能減輕得越多,是么?”
聞言,寧云簡動作一頓,平靜出聲:“嗯�!�
崔幼檸的細(xì)眉舒展開來,猶豫片刻,又問道:“那你可要納妃?看看是否有女子能讓你更好受些……”
她在寧云簡黑沉的臉色中聲音越來越低,但仍是大著膽子咬牙繼續(xù)勸:“我覺得你應(yīng)是喜歡身姿婀娜些的,不然先前也不會摸那么久�;蛟S納個比我更豐滿的,你蠱毒發(fā)作的時候會更唔唔——”
寧云簡緊緊捂著她的唇,冷聲道:“你要是再胡言亂語,朕就派人打斷你表兄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