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歲宜被他那輕飄飄的語氣弄得心酥,又想起來兩天前他讓她親他的事。
男人將打火機塞進西裝褲口袋,準備錯身離開。
江歲宜突然著急,叫他的名字:“談靳�!鄙倥暰溫柔,是顫著聲音叫出這個名字。
男人回眸,疑惑:“怎么?”
江歲宜心知肚明:談靳不喜歡她,可自那日賽車場后,談靳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江歲宜軟聲詢問:“可以借用你的手機嗎?”
她想用談靳的手機打電話給秦月茹。
談靳垂眸,打量江歲宜,笑了,“為什么要我的手機?”
江歲宜移開眼,抿唇說:“我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談靳故意拖長強調(diào),疑惑,“又沒電了?”
在小帆哥哥車上江歲宜加微信時她倉促找的借口,也是“沒電”,錯漏百出的回答,江歲宜紅了臉,點頭。
“呵。”一聲極輕的笑。
江歲宜猜不透談靳的態(tài)度,以為他要拒絕,閉了閉眼,沒曾想聽見男人淡淡的回答:“就當作你手機真沒電了�!�
江歲宜心一顫。
談靳伸手,將手機遞過去,但不直接給,問:“要手機干什么?”
江歲宜輕聲解釋:“……給我姐姐打個電話,我想回學(xué)校。”
用談靳的電話打過去,秦月茹不可能拒絕。
她沒提那位自稱“男友”的哥哥,反倒是向秦月茹求救。
談靳挑眉。
江歲宜細細訴說新想出來的理由:“期末考試比較忙,我想回去早點復(fù)習(xí)�!�
談靳收在掌心里的手機往前遞了遞,他把手機交了出來。
“欠我一次�!闭劷吐�。
江歲宜睜眼,小心翼翼接過,說:“謝謝�!�
她撥通了電話。
“姐,是我。”
通話沒有公放,又有背景音樂的熱搖滾,隔著一米距離根本聽不清。
但江歲宜還是怕秦月茹說什么被談靳聽見,小幅度后退了幾步,低著頭跟姐姐說讓司機過來接她。
秦月茹顯然知道這是談靳的號碼,大概是以為他倆相熟了,態(tài)度比起從前更好。
江歲宜要求:“姐,你可以幫我和秦渡說一聲……我回學(xué)校了嗎?”
秦月茹前面答應(yīng)得從善如流,此時卻緩了緩語氣,帶著笑,問:“怎么?都拿到談靳的手機了,不讓他幫你跟秦渡說一聲?這么不熟?”
江歲宜心臟猛跳,看了眼在不遠處抽煙的談靳,不自覺握緊了手指。
秦月茹誤會他們關(guān)系增進了,但江歲宜漏了破綻。
江歲宜鵪鶉似的搪塞:“……不想麻煩他�!�
秦月茹沒計較,也沒說“好”與“不好”,又問了幾句,江歲宜等了半天她的回訊,只聽到一句提醒:“慶功宴是個好機會,我給你弄了工作牌,你自己上心�!�
電話掛了。
江歲宜把手機還給了談靳。
談靳掀開眼皮,問:“行了?那我走了?”
江歲宜急聲:“等下�!�
江歲宜想起來剛剛沒被秦月茹答應(yīng)的事,有些犯難。
她得跟秦渡說一聲,不然秦渡告訴孔媛,孔媛再來找她的麻煩,那沒完沒了。
但姐姐的意思是叫談靳幫忙知會秦渡她回校。
她哪兒敢?
秦家的司機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說從秦家老宅趕過來,還有十分鐘就到。
江歲宜皺著眉,好幾次欲言又止:“談靳,可不可以再麻煩你一件事。”
談靳眼波微動,手指夾著的那根煙已經(jīng)燃了半截兒,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有了惱意,問:“怎么?拒絕你幾次,不高興了,報復(fù)我?”
江歲宜著急辯解:“不是�!�
談靳心里頭還挺驚訝的,嘲諷:“妹妹,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么嗎?”
談靳注視她,一字一頓:“得寸進尺。”
江歲宜聽他說這話,心里又被刺到,自暴自棄:“我可以欠你兩次�!�
少女微卷的長發(fā)披在肩頭,認真看他。
上次被她用刀削掉的頭發(fā),藏在了絲緞蝴蝶的精致發(fā)卡下。
談靳掃了眼,細品她的措辭:“欠我的能還?”談靳覺得江歲宜還真是看得起自己,拒絕說,“不幫�!�
他扭頭就走。
江歲宜在他身后說:“你幫我跟我哥哥說一聲我走了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談靳才不慣著她。
“談靳�!边h遠的,江歲宜的喊聲大了些,執(zhí)拗。
男人停步,殘酷拒絕:“說了不幫,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
-
會所的A廳依舊熱鬧,談靳之前出去抽煙,許久未回,有人催李紹齊去找,正準備抽個幸運兒,秦渡自告奮勇說“要不他吧”。
江歲宜也許久沒回來,他要去找她,順便在談靳那兒混個臉熟。
有公子哥在那兒夸他:“阿渡你今天真是積極�!�
一旁附和:“阿渡今天出盡風(fēng)頭,還帶了這么漂亮的妹子,我可真羨慕,有這么樣的女朋友,我也天天拴在褲腰帶上�!�
都在笑。
弋?
被議論,秦渡有幾分得意,喝完了面前的酒,起身說:“我去找談公子�!�
有聲響從身后傳過來。
“找我?不用了�!�
談靳已經(jīng)抽完了煙進來,身上混雜淡淡的煙草味和青檸薄荷爆珠的清甜。
男人目光掃過秦渡,沒把人放眼里。
李紹齊喝多了酒,也發(fā)現(xiàn)江歲宜太久沒回來,奇怪:“不對啊,還少人��?”
有公子哥反應(yīng)過來:“對啊,阿渡,你那漂亮女朋友呢?她可比阿靳早出去。”
“快去找找,別是迷路了�!�
有人調(diào)笑,說讓秦渡回去好好教育女朋友,別一天到晚叫人不省心,跟個小野貓似的,玩捉迷藏。
屋內(nèi)一片起伏笑聲。
談靳已經(jīng)回到了主位,他的西裝外套被扔在那里,聽到議論聲又想起江歲宜執(zhí)拗的眼神。
她不乖,甚至可以說是倔。
江歲宜那純的叫人心顫的長相還是起了作用,談靳居然想大發(fā)善心。
也挺搞笑。
有人在笑話:“阿渡,下次把女朋友鎖家里就好了,別帶出來了。”
談靳聽到這話覺得不好聽,挺納悶兒,勾笑,詢問:“誰女朋友?”
話音落,那群笑聲都消失。
李紹齊提醒:“秦渡的啊�!�
有人補充說明:“阿渡說了,今天來的那妹子是他談了好幾年、從小城市帶回來的姑娘。”
“真是羨慕啊。”
“是嗎?”談靳起身,掀開眼時云淡風(fēng)輕,疑惑不解看向角落里默不作聲的秦渡,“你說江歲宜?她單身�!�
有公子哥小聲問秦渡:“啊?江歲宜?誰?”
“那妹妹叫江歲宜?是叫這名兒?”
秦渡捏著手機,有一條新的短信,消息提醒的輕微震動幅度不大,但讓他心驚。
聽到詢問,皺眉抬眼看談靳,在眾人注視下緩緩點了點頭。
得到證實,一屋子的人徹底沒聲了。
什么意思?
秦渡女朋友單身?
李紹齊問:“她人呢?”他琢磨出這局面的怪異,打圓場,“要不我出去找她�!�
談靳身高卓越,脊背挺直,彎腰拎著桌上的玻璃酒杯,喝了一口,平聲:“不用,人回學(xué)校了�!�
秦渡已經(jīng)看完了那位“血統(tǒng)純正”的姐姐發(fā)來的消息,秦月茹說江歲宜她帶走了,讓他暫時安分點。
頭皮發(fā)麻。
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和平時不一樣,以前頂多秦月茹一個人幫江歲宜;
這次好像還多了他一直想交好的談靳。
所有的公子哥,包括秦渡。
怎么說也是在京市有頭有臉的,都聽出了談公子言外之意。
他認識江歲宜,不僅認識,還有點熟。
燒
江歲宜被秦家的司機送回了學(xué)校,到寢室,她發(fā)微信跟秦月茹報備。
江歲宜將帆布包掛在衣架上,捧著手機,又瞄到被她偷偷置頂?shù)恼劷?br />
有來電,是秦渡的。
江歲宜皺了眉,她走得急,沒有跟秦渡說,不出意外該是生氣了。
正猶豫要不要接通電話,又看到孔媛發(fā)來的消息,很簡短。
【等會你哥哥打電話給你,記得接�!�
不接不行。
江歲宜到宿舍的陽臺接通。
今天是休息日,有幾個學(xué)生回家后返校,由父母送到宿舍,三個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樣子叫人羨慕,江歲宜看了幾眼便移開視線。
“怎么才接?”
與想象中不同,秦渡的語調(diào)沒有了之前的強硬,反倒壓抑怒意。
江歲宜在看自己手掌心的傷,馬克杯瓷片劃開的,疤痕邊緣的地方已經(jīng)掉落了,新生的肉并沒有那么契合原本的皮膚,她輕聲:“我回宿舍了,有室友在,不方便,到外面來接電話的�!�
秦渡沒再深究,冷笑:“怎么?都到宿舍了?長本事了,不跟我說一聲就跑了?”
江歲宜垂眸,解釋:“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是姐姐派人來接的我�!�
她故意提了秦月茹。
秦渡忌憚,哼了聲諷刺:“你和秦月茹那個婊子關(guān)系還真是好�!�
天空在醞釀雨,江歲宜仰視藍到發(fā)青的天空,太陽不在,只有陰郁的云。
肺腑里都沾染模糊的雨意。
江歲宜沒有發(fā)表意見,只是問:“……還有事嗎?”
電話那頭,背景樂的搖滾讓電流感明顯,秦渡沒離開會所,他沉默,但呼吸聲稍顯沉重,許久問:“你怎么認識談靳的?我他媽這么多年才認識他關(guān)系好的人,江歲宜,你倒是挺能耐�!�
“談靳?”出乎江歲宜的意料,不明白怎么扯上了談靳。
秦渡嗤笑:“我還是小看你了,連談靳都勾上了,果然是妖精�!�
江歲宜想自動過濾掉那些羞辱性的詞語,但又覺得好笑。
這話要是真的就好了。
江歲宜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她耐心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嗎?”
談靳是不是做了什么?
秦渡在氣頭上,厲聲:“自己做的好事還要問我?江歲宜,幫我弄到慶功宴的邀請貼,不然我會讓你后悔來到秦家�!�
江歲宜還想再問。
嘟、嘟。
電話掛斷了。
“歲歲,怎么在陽臺��?”黎彌是才回來的,她背著書包開了門,按下開關(guān),發(fā)現(xiàn)江歲宜站在陽臺發(fā)呆,嘟囔,“也不開燈�!�
“啪”得一聲,白熾燈照亮702宿舍的一切,江歲宜回到寢室內(nèi),晃眼,一下子眼睛睜不開。
江歲宜解釋:“我也才回來�!�
她打開了和談靳的對話框,猶豫,發(fā)送了一個【謝謝】。
不出意外,談靳幫她了。
黎彌“哦”了聲,將包仍在一邊,伸了個懶腰,想起什么,“對了歲歲,違禁電器藏一藏,明天要查我們這片的宿舍區(qū)了�!�
江歲宜蒼白著臉點頭。
翌日的課有六節(jié),下午三點,江歲宜收拾好書包要去醫(yī)院,跟醫(yī)生溝通治療方案。
昨天發(fā)給談靳的消息依舊沒有回復(fù),江歲宜托人要到了李紹齊的聯(lián)系方式,出乎意料,李公子通過好友申請通過得爽快。
江歲宜想知道昨天在她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但怎么開口都是變扭。
索性什么也沒問。
這幾天在下雨。
京市整個城市好像都淪陷。
濕熱的、滂沱的,像是發(fā)泄般的潮熱夏雨。
江歲宜將濕漉漉的雨傘放在書包側(cè)面,自己穿上雨衣,騎著從黎彌那里借來的自行車去了軍區(qū)醫(yī)院。
奶奶今年已經(jīng)七十歲,醫(yī)生的建議,能不做手術(shù)就不做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