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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皇后郵輪是港城最新一季的特色郵輪,也是慶功宴的地點(diǎn),在維多利亞港口。

    江歲宜跟姐姐匯報(bào)了自己拿到邀請函的消息,順利拿到了前赴港城的機(jī)票和一份裙裝,是一條黑底側(cè)開叉修身裙和配套的艷紅色珠寶。

    那珠寶太過耀眼璀璨,江歲宜不敢碰,一打開便將蓋子合上。

    “衣服不喜歡嗎?”秦月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江歲宜在機(jī)場的候車大廳,過往人群商務(wù)或旅游,大廳人潮擁擠。

    少女靜靜獨(dú)坐,回答:“……喜歡的�!�

    “是嗎?”秦月茹不信,但沒深究,“這條裙子是我找人定制的,是談靳的審美。”

    聊到“談靳”,江歲宜一頓:“……姐姐有心了�!�

    秦月茹被夸贊,沒有驕色:“歲歲,穿給他看、讓他喜歡是你的任務(wù)�!�

    幫助姐姐成為下一任秦家掌權(quán)人,并取代姐姐拿下聯(lián)姻資格,是江歲宜的任務(wù)。

    江歲宜坐在那里一言未發(fā),靜靜聽秦月茹說這些,原本臉上零星的笑意徹底消失,冷靜下來。

    被談靳邀請過后,她激動了一晚上,但秦月茹的話就像是當(dāng)頭一棒,將她敲醒。

    她的的確確只是棋子,還是枚不那么成功的棋子。

    這么久了,談靳對她,還不如那些圍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

    江歲宜垂眸,她的目光看向檢票處,軟聲:“姐,我會好好準(zhǔn)備的。”

    “別掉鏈子�!�

    “……嗯�!�

    秦月茹指甲敲在桌面,聲調(diào)含著冷意:“歲歲,孔媛這些天去美國陪床,試圖勸服我父親將家業(yè)教給秦渡,他們還聯(lián)系了國內(nèi)最好的律師機(jī)構(gòu),起草了多份遺產(chǎn)相關(guān)協(xié)議�!�

    “……”

    秦月茹冷聲:“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知道,選擇跟秦渡對你來說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江歲宜這才發(fā)現(xiàn)光是聽到“秦渡”的名字,就想起對方要把人撕開的陰鷙眼神,指節(jié)已經(jīng)扣到發(fā)白。

    她不是孔媛,她不相信秦渡。

    秦渡把孔媛打到渾身是血的模樣歷歷在目,但用孔媛的話來說,男人選擇暴力本身就是一種特權(quán)。

    ——江歲宜不認(rèn)可。

    少女沉默少許,認(rèn)真了些,小聲說:“姐,如果這真的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你早就不會理我了,不是嗎?”

    秦月茹略有所思,失笑,語氣不再嚴(yán)肅:“當(dāng)我沒說,”又交代,“你好好準(zhǔn)備,等你好消息�!�

    電話掛斷。

    飛機(jī)即將起飛。

    江歲宜將手機(jī)關(guān)機(jī)塞進(jìn)了包里,準(zhǔn)備登機(jī)。

    她的位置在商務(wù)艙的第二排,靠窗。

    她將裝有禮裙的包放好,踮著腳將行李塞進(jìn)行李架。

    怎么都放不好,突然一只手伸過來,幫她把小號的行李箱往里推了推。

    “謝謝!”

    江歲宜微笑,才發(fā)現(xiàn)這人沒有將手移開的意思。

    她皺眉,略有預(yù)示,偏了頭,對上一張無比眼熟的臉。

    一截?cái)嗝加橙胙酆煛?br />
    江歲宜瞳孔緊縮。

    “好久不見�!�

    秦渡從登機(jī)時就有注意到江歲宜,沒有收回手,只微笑看她。

    江歲宜覺得那笑容扎眼,不動聲色后退兩步,腰卻撞上座椅。

    “……秦渡�!�

    秦渡嘖了聲,語氣陰冷:“家教不好,出門在外不知道叫哥哥嗎?”

    哥哥?還是強(qiáng).奸未遂的法.制咖?

    京市飛港城的特快航班今晚只此一班,江歲宜皺了眉,問:“你怎么在這兒?有事嗎?”

    秦渡:“沒什么�!�

    江歲宜被他如同虎狼般盯著不想再問,垂了眸,搪塞:“要起飛了,麻煩你回去�!�

    秦渡冷嗤,湊過來:“我還沒問你,你去港城有什么事的?”

    他身上的古龍香水味道刺鼻凜冽,江歲宜一聞到就渾身血液沸騰難受,汗毛直立。

    秦渡瞇眼,問:“你是不是——”是不是真跟個妖精似的,去勾引談靳?

    他想要觸碰江歲宜,被一旁路過的空姐制止,“這位先生,飛機(jī)即將起飛,請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渡一頓,眼底嗜血,但轉(zhuǎn)瞬嘴角勾起,露出夸張的笑,說:“好�!�

    他單手插在西裝口袋,跟前排某人低語了幾句。

    他和江歲宜的旁邊座位的人互換位置。

    江歲宜站在過道里,看著秦渡系好安全帶,頗為在意地將目光掃過來,理所當(dāng)然地問:“坐啊,怕我吃了你?”

    江歲宜看向座椅上秦月茹幫她準(zhǔn)備的裙子,少女小心坐下,剛剛系好安全帶,秦渡伸手過來緊握住她的手腕,江歲宜猛然看向他,正對上秦渡略顯殘忍的笑容,“那袋子里裝的是什么?”

    江歲宜被勒得生疼,回答:“一些日常用品�!�

    “你當(dāng)我傻?”秦渡靠過來,“你要去談靳的慶功宴,對不對?”

    “不是�!苯瓪q宜皺眉。

    “別騙我了,我已經(jīng)問了家里的保姆和司機(jī),還讓程媽翻過你的書包,看到了邀請函�!�

    江歲宜拽緊了斜挎包的帶子。

    少女呼吸斷斷續(xù)續(xù),語氣卻努力平緩:“你怎么能翻我的東西?”

    秦渡冷笑:“你個臭婊子,以后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我為什么不能翻?”

    江歲宜想質(zhì)問,卻沉默。

    秦渡眼神探究:“說話啊,不告訴我為什么撒謊嗎?撒謊精、臭婊子。”

    秦渡上手奪過那禮盒,江歲宜想搶回,但沒有搶過。

    秦渡猛然打開,眼神巨變。

    他的目光比之前狠厲許多。

    “這什么?”

    他音量放大,似乎不再忌憚在場的其他人,空姐上前來告知,飛機(jī)開始在跑道滑跑,請系好安全帶,保持肅靜。

    秦渡不再動作,就一直在盯著江歲宜,像是他一直做的那樣。

    飛機(jī)平穩(wěn)飛行后,秦渡把江歲宜拉去了洗手間。

    “跟我來!”

    飛機(jī)商務(wù)艙和經(jīng)濟(jì)艙的衛(wèi)生間公用,空間狹窄。

    秦渡將那條秦月茹精心準(zhǔn)備的裙子拿了出來,扔在了江歲宜身上。裙上的刺繡和珠寶扎皮膚,刺到江歲宜的側(cè)臉,留下零星的紅痕。

    “要不是我翻看,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江歲宜膽怯而小心的眼神里有憎惡和倔強(qiáng),她坐在那里,緩緩地、畏懼地把裙子撿起來。

    這個臭婊子,真的跟他猜想的那樣,要去勾引談靳!

    秦渡見她這樣,火氣更甚,謾罵:

    “江歲宜,t?你果然跟我媽一樣不知廉恥!”

    “你想穿這條裙子給誰看?”

    “談靳?”

    “你們他媽的是不是有一腿?”

    他上前想掐江歲宜的脖子,表情一瞬間瘋狂。

    門外等候排隊(duì)的乘客問:“先生,您好了沒有?”

    秦渡回神,猛地踢了一腳門框,外面的人嚇了一跳,道:“怎么了?這么大脾氣�!�

    江歲宜坐在那里,生理性地在發(fā)抖,她不敢動,可是飛機(jī)不可攜帶管制刀具,這次,包的側(cè)面沒有刀。

    眼睜睜看著秦渡將那條價值連城的裙裝又搶了過去,猛然用力,撕碎。

    江歲宜瞪大了眼睛:“別——!”

    她期待了好久的談靳的慶功宴,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入場券。

    江歲宜看著昂貴的布料被撕開掉在地上,染上水漬和臟污,少女縮成一團(tuán),不敢動了。

    秦渡瞪著她:“包給我�!�

    江歲宜眼眶里已經(jīng)是眼淚,來京市以前江歲宜不愛哭,愛笑。她是淚失禁體質(zhì),一哭就停不下來,江歲宜好面子,小時候爸爸叫她“小哭包”,后來爸爸去世之后就沒有人哄她了。

    只有談靳,第一次見到談靳的時候,他受邀回到附中,看到在角落里掉眼淚的江歲宜,隨口問了句“哭什么”。

    那是他們在認(rèn)識之前唯一的一次交集。

    但那次之后,江歲宜每每掉眼淚都會想起談靳。

    江歲宜不想把包交出去,但是秦渡的力氣太大了,他扇了她,把她的臉扇歪過去,將那斜挎包搶到了自己手中。

    “還給我!”江歲宜大吼。

    少女白衣白裙已經(jīng)有些凌亂,微卷烏發(fā)披散,那雙動人的杏眸眸光破碎。

    秦渡哼了一聲。

    他將江歲宜的牛仔小包拉開,將里面的證件、紙巾全部倒出來。

    外頭的空姐聽到乘客的反饋已經(jīng)過來,靠著門輕敲,溫聲詢問:“先生、女士,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秦渡掃了眼門,惡狠狠靠過去貼著江歲宜的耳朵說:“臭婊子,在飛機(jī)上,不弄你�!�

    而后撿起那張掉落在地上的銀黑色邀請函,打開了門。

    門外的空姐已經(jīng)叫來了同事,顯然嚴(yán)陣以待,但秦渡一開門,便也緩緩散開。

    江歲宜就縮在那里。

    急需上廁所的乘客問她好了沒有。

    江歲宜沉默不語,搖搖頭,把門帶上。

    她看了一會兒談靳給她發(fā)送的消息,仰著頭把眼淚憋回去。

    好一會兒,她才出來。

    小聲地跟那位等待許久的乘客說對不起。

    這段京市飛港城的特快航班旅程并不愉快。

    江歲宜的手臂和側(cè)臉上留下了輕微的紅痕,細(xì)微之處還滲出了血,因?yàn)樗L得白皙,便更明顯。

    裙子被撕碎,邀請函也丟了。

    秦渡下了飛機(jī)之后還一直拽著江歲宜。

    秦渡把她扔在港口,自己去參加談靳的慶功宴。

    秦渡搶走了本屬于江歲宜的東西。

    少女在這座陰濕郁熱但繁華的陌生城市,蹲在街角,漂亮的腿曲折,就窩在緩慢亮起來的路燈旁。

    路過的紳士小姐掃了她幾眼,有那么幾個帶著粵語口音與她搭話。

    萍水相逢的善意:“需要面紙嗎?”

    江歲宜仰頭看著,熬了好久的眼淚突然崩不住。

    她說了“謝謝”,露出一個真心誠意的笑容,說:“不用�!�

    她顫抖著身體,倔犟地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郵輪。

    -

    慶功宴即將開始。

    郵輪由談家贊助,名義上是私人聚會,但談靳挑的很,邀請的都是名流之輩,便顯得商務(wù)起來。

    談靳和季夏揚(yáng)作為今天的主角,備受關(guān)注。

    但不知怎的,談靳興致缺缺,一身手工西裝,沒系扣子,就在角落的沙發(fā),雙腿交疊,撐著下頜看視頻。

    有人來恭維,眼神都不給。

    季夏揚(yáng)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們靳爺在看比賽復(fù)盤。

    “心煩?”季夏揚(yáng)挑了眉,談靳心煩的時候會去訓(xùn)練或復(fù)盤,認(rèn)識七年了,季夏揚(yáng)對他們靳爺?shù)钠⑿远嗌儆悬c(diǎn)了解。

    “沒,”談靳沒抬眸,隨口問,“怎么?”

    季夏揚(yáng)在他旁邊找個位置坐下:“奇怪,還有十分鐘郵輪要離港起航了,但是你邀請的那個妹妹沒來�!�

    談靳滑進(jìn)度條的手指一頓,挑眉,目光睨來:“哪個妹妹?”

    季夏揚(yáng)看視頻畫面停在末尾,根本沒有繼續(xù)往后看的必要,反問:“你還邀請了哪個妹妹?”

    談靳身邊湊上來的鶯鶯燕燕眾多,但邀請來的妹妹可就一個,看著男人眼底一掃而過的冷意,季夏揚(yáng)沒敢點(diǎn)破,飛快道:“江歲宜呀,不是你讓我給的邀請函,算不算你邀請的妹妹?”

    季夏揚(yáng)想起江小姐期待的神色,覺得這妹子不應(yīng)該遲到,建議:“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少了她,這慶功宴就不開了?”談靳歪著頭,不太在乎的樣子,“要打你打�!�

    季夏揚(yáng):“……”

    我打就我打。

    季夏揚(yáng)抬手打電話,撥打的電話關(guān)了機(jī)。

    他的神色頗有些凝重,一旁,談靳目光瞥來。

    季夏揚(yáng):“江歲宜的電話打不通,一直關(guān)機(jī)。”

    談靳皺眉。

    不遠(yuǎn)處的李紹齊在跟相好的公子哥聊天,談靳看到秦渡的一瞬,目光停了停。

    他語氣冷了好幾度,問:“秦渡誰請的?”

    季夏揚(yáng)雖然也有邀請幾個,但都是F1圈里的朋友,他根本不認(rèn)識秦渡,問:“誰?”

    談靳:“李紹齊旁邊那個�!�

    季夏揚(yáng)腹誹您才是今晚的真正主角吧,問我做甚,猜測:“紹齊帶來的吧�!�

    談靳眼底掠過幾分復(fù)雜,拿起丟在一旁的銀質(zhì)打火機(jī),冷笑:“是嗎?”

    如果他沒記錯,江歲宜怕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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