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臺的門被打開后再次關(guān)上，趙屹走了。
姚寧無力地坐回長椅，雙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間流出。
空氣中似乎還余留著趙屹身上的橙花香氣，姚寧在這一刻無比想念江朔。
如果江朔在的話，一定會明白她的苦衷吧。
第38章
|
0038
答案
午休時間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姚寧回到了教室。
鄭懷鑫正在和呂佳偉說話，面對著教室后門，第一個看到她：“寧寧，回來啦？”
姚寧眼睛還有點腫，但努力給了他一個微笑：“嗯�！�
趙屹趴在桌上，臉埋在手臂間，聞言抬起頭來。
姚寧只與他對視了不到一秒，便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開目光。
周悅和許夢恬湊在一起說話，見姚寧回來，抱著手臂看向她，面無表情，目光冰冷。
姚寧回到座位，在書包的邊袋里找到自己的錢包，從里面拿出三張百元紙幣后，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向許夢恬她們走去。
“夢恬、悅悅，你們昨天不是說要準備買服裝了嗎？我只有這么多錢了，咱們別買太貴了吧？反正只穿一次。”
她拼勁全力用盡可能自然的語氣說話，還努力彎起嘴角微笑，好像半小時前的那場鬧劇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手中拿著的那三張粉紅色紙幣，是她申請留在三人好友組的申請書。
周悅顯然沒料到姚寧會這樣說，精心修剪過的眉毛高高挑起：“你還要繼續(xù)參加演出？”
姚寧臉上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當(dāng)然，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退出啊�！�
許夢恬“噗”地一聲笑出來，夸張地伸長脖子往教室后面看，抬高音量：“喲，你可想清楚了，別到時候又有人多管閑事，說我們逼迫你，欺負你�！�
“不會的，誤會而已，你們別生氣啦�！币幱X得自己好像一座石像，被雕塑成笑臉的、硬邦邦的石像。
“行吧�！敝軔傇谠S夢恬的許可下接過了姚寧的三百塊，拿出手機，點開購物軟件給姚寧看，“喏，我們選的這一套，好看吧？上衣加裙子要六百多呢，你明天再帶三百過來就行。”
那是一套jk制服風(fēng)的套裝，白色襯衫加上粉灰色格子的百褶裙和領(lǐng)結(jié)。
姚寧看著下面標(biāo)價的「￥680」，臉上笑容更僵硬了。
再簡單不過的三件套，竟然這么貴……
“不用了，剩下的我來出就好了，寧寧零花錢本來就不多，咱們不要為難她，不然又要被人扣霸凌的帽子咯�！痹S夢恬邊說，邊又往趙屹座位的方向看去。
“許夢恬你差不多得了啊，別陰陽怪氣的，趙屹也是好心。現(xiàn)在誤會解除就行了，你別破壞班上的和諧氣氛�！编崙仰握酒饋碚f，還拉上了前座的班長，“班長你說是不是？”
班長是個腦子里只有學(xué)習(xí)的老好人，嘿嘿笑著說“是是是”。
姚寧回座位的時候，看見趙屹將頭重新埋進了手臂里。
她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猛擊了一下，鈍痛綿長。
就這樣吧，從此以后，互為陌路人。
就當(dāng)秋游之后發(fā)生的事都是一場夢，現(xiàn)在夢醒了，她仍然是那個整天跟在公主們身后的侍女跟班。
鼻子有些酸，眼眶有些熱，姚寧用力眨了眨眼，將淚水憋回去。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來到學(xué)校，帶著三天前趙屹交給她的高跟鞋鞋盒。
姚寧在上面貼了一張寫有「謝謝你。」的便簽紙，看起來單薄的三個字，凝聚著她真摯的情感。
對趙屹的感謝……與愧疚。
昨天練完舞回家，姚寧終于拋卻擔(dān)驚受怕的情緒，鼓起勇氣回憶中午發(fā)生的一切。
趙屹是因為想保護她，才會站出來的，其實這些，她都明白。
然而相比之下，被欺負和被孤立，她更加恐懼后者。
于是選擇了踐踏趙屹的好心，來維系與許夢恬她們之間的虛情假意。
讓人唾棄，令人不齒。這樣骯臟、軟弱又狡猾的她，沒有資格再做趙屹的朋友。
趙屹也一定很生氣吧，他們之間……完了。
通房丫鬟的使命結(jié)束，侍女與王子再無瓜葛，借來的東西，自然也要歸還。
姚寧將高跟鞋盒端正地擺放在趙屹課桌腿的內(nèi)側(cè)，忍著眼淚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書本。
一整天的時間，她都心不在焉。
她總覺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卻不敢回頭看。
物理課上老師請趙屹上黑板答題，她甚至下意識垂下了頭。
躲避與趙屹的眼神交流，害怕在他眼中看到厭惡。
可腦中偏偏不斷涌現(xiàn)起兩人在一起看電影、討論電影時的快樂時光，姚寧的眼睛不禁又濕潤了。
她這一輩子或許都找不到像趙屹這樣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怎么辦呢？她能做些什么呢？
趙屹答完題走下講臺，老師對他的解題思路十分滿意，教鞭指著黑板開始講解。
姚寧這才有勇氣抬頭。
趙屹寫下的公式，一行行一列列，條理清晰。
她想要的答案，卻哪里都尋不到。
第39章
|
0039
對不起
天已經(jīng)擦黑，遠處操場上的人聲也逐漸聽不見。
音樂教室內(nèi)，姚寧又一次在轉(zhuǎn)身時摔倒，膝蓋磕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咚”的一聲響。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疼痛，麻木地看著自己滿是淤青的膝蓋。
還有五天運動會就要開始了，她卻還是無法做到穿著高跟鞋跳好這支舞。
許夢恬借給她的這雙鞋子尺碼雖然正好，可質(zhì)地實在太硬了，走路時腳掌疼，旋轉(zhuǎn)時腳踝疼……
“好難啊……”姚寧很小聲地對自己說，然后曲起膝蓋，將臉埋進去。
想要留在三人組，真的好難。
“叩叩叩”的聲音傳來，有人在敲門。
又是保安大叔吧，她這幾天每天都練到很晚，總是都被來巡查教室的保安大叔催著離開。
姚寧雙手撐著地板站起身，踩著高跟鞋咚咚咚地跑過去開門：“大叔對不起，我一會就……”
門口沒有保安大叔，只有趙屹。
姚寧看清他的面容后一時失語，不知該說什么。
她和趙屹已經(jīng)兩天沒有說過話，她不懂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
“我給你帶了點吃的�！鄙倌晏鹗郑瑢⒀b滿東西的便利袋給她看。
姚寧還愣在那里，趙屹已經(jīng)側(cè)身從她身旁經(jīng)過，走進音樂教室內(nèi)。
“你到現(xiàn)在還沒吃晚飯，肯定餓了吧�！壁w屹打開袋子，將里頭的東西一個個拿出來。
抹茶蛋糕，蜂蜜吐司，白桃派……
姚寧感到鼻子發(fā)酸：“趙屹……”
聲音太小，趙屹沒聽見，他拿出便利袋里最后一盒牛奶，對姚寧晃了晃。
“晚上降溫了，我讓便利店的阿姨幫我熱了一下，你快過來趁熱喝，不然待會就涼了。”
姚寧終于邁動了腿，走到那一大堆小零食前，剛剛坐下，手里就被塞進牛奶。
真的是熱的，很熱，甚至有些燙手。
“趙屹，你怎么……會來？”姚寧眼眶熱熱的，小聲問道。
這一次兩人間的距離拉進，趙屹終于聽見了。
“我……”趙屹很少見地露出猶豫神色，抿了抿唇，像怕姚寧離開似地拉住她的手，才開口，“我來跟你道歉。”
姚寧低下頭，不想被趙屹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副要哭的表情：“為什么？”
確定姚寧沒有要走的意思，趙屹放松下來，他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靠姚寧更近了些，然后重新將她的手包入掌心。
“因為我做錯了�！彼钗豢跉�，拇指輕輕摩挲少女手背，“你說的對，我沒有跟你商量就擅自做決定，自以為是為你好，卻根本沒有考慮會對你造成什么樣的不良影響�！�
姚寧搖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明明是她自己無理取鬧，是她太自卑，一直都對趙屹懷有戒心。
卻又仗著他的善良體貼，在受人欺負的時候，將心中的委屈向他發(fā)泄。
“都是因為我太自以為是了，想當(dāng)然地認為自己做的事都是為你好，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你的感受�！�
“姚寧，原諒我好嗎？”
趙屹邊說，邊伸出手，去摸姚寧的臉。
觸手一片濡濕，他驚慌地雙手捧住，將她的臉抬起。
“怎么哭了？我又說錯什么了嗎？”少年緊張地問，用手擦拭著少女臉上的淚水。
眼淚卻越擦越多。
姚寧開始抽噎，嗚嗚嗚地哭著搖頭：“不是……不是你的錯。是……是我，是我……對你亂發(fā)脾氣。趙屹……對不起�！�
她很后悔，為什么自己當(dāng)時會對趙屹說出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