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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04章

    肖洛大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枕頭里,濃密的睫毛顫動著,艱難掙扎著想要睜開,

    鬧鐘持續(xù)不斷地在床頭柜上震動回響,

    成夏脫下圍裙,走到臥室的門邊,

    男人高大修長的身軀倚在門框上,有些好笑地看著房內(nèi)床上可愛的蠶寶寶扭動掙扎著想要蘇醒的模樣。

    房間的窗簾半拉著,柔和的晨光照到了床腳,灑落在床尾處,被子底下露出的那一只瑩白可愛的小腳丫上。

    肖洛腦袋埋在枕頭里蹭了又蹭,喉嚨里溢出一連串嘀嘀咕咕,撒嬌般的抱怨聲,

    鬧鐘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著,堅持不懈著勢要打擾他的美夢,

    肖洛原本是沒有起床氣的,可昨晚他酒喝多了,早上腦子暈暈乎乎的,還有些刺痛,這鬧鐘這么一吵,自然而然地也起了點小情緒,

    這倒是成夏從未見過的一面,

    男人唇角微勾,饒有興致地繼續(xù)欣賞著床上的蠶寶寶掙扎蠕動,

    鬧鐘就在他手邊的床頭柜上瘋狂震動著,把它關(guān)掉也就是成夏一伸手的事,可倚在門邊的男人卻偏偏不這么做,

    肖洛被敬職敬業(yè)的鬧鐘給鬧得沒脾氣了,想要等它自動停的美好愿望目測是實現(xiàn)不了了,

    他臉頰埋在枕頭里嘆出一口氣,然后睡眼惺忪地掙扎著從床上爬起身,迷迷糊糊地伸手去關(guān)床頭柜上的鬧鐘。

    鬧鐘響了十幾分鐘才把他吵醒,此刻功成身退,房間重歸寧靜,

    肖洛低垂著腦袋,呆呆地坐在床上,腦子還有些發(fā)懵,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在他一側(cè)肩頭斜外下去,露出底下光潔細膩的肩膀皮膚,

    “哈~”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張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后,一直迷迷糊糊又暈暈乎乎的腦子這才開始如同老舊啟動的機器般,慢慢悠悠地轉(zhuǎn)醒,

    成夏眼帶笑意地看著他,等著他什么時候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視線落在他頭頂被睡得翹起的那根柔軟呆毛上,眼里的笑意更濃了。

    很可愛,

    會賴床,會把自己睡得一團亂糟糟的肖洛很可愛。

    成夏目光落在他衣領(lǐng)滑落的那一側(cè)肩頭上,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剛睡醒的肖洛暖乎乎的,又軟乎乎的,像是新鮮出爐的小奶糕,讓人很想要過去抱一抱,親一親,舔一舔,甚至是咬上一口,好好地品嘗他的香甜味道,

    想要和他做些親密的事,想要把他重新壓回到床上,剝個干凈,然后好好地舔舐品嘗他身上每一寸皮膚的滋味。

    成夏心頭微動,卻還是克制住了心里的想法,

    肖洛在床上呆坐了差不多五分鐘,這才眨巴著眼睛抬起頭,

    一抬頭看見門邊倚靠著的男人,他原本耷拉著眼皮被驚嚇得驟然睜大。

    “早安,阿洛。”

    成夏站直身,率先開口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肖洛呆呆地看著他,被驚嚇過度的腦子都卡頓了,一時間根本轉(zhuǎn)不過來,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現(xiàn)狀,耳邊聽到成夏跟他說‘早安’,本能地就開口跟對方道早安。

    “早、早安,成、成哥,”

    啟動緩慢的腦子在這讓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無措氛圍中,被強行啟動運轉(zhuǎn),

    昨晚他和成夏坐在沙發(fā)前看電影,喝酒吃宵夜的記憶片段快速地在他的腦海里涌現(xiàn),

    還有就是剛剛他坐在床上發(fā)呆打哈欠,讓令他腳趾抓地的尷尬一幕。

    這簡直是丟臉丟大發(fā)了,任誰剛起床都不想要被人看見自己這一副亂糟糟的模樣,

    還有昨晚他醉酒的事情

    肖洛蔫嗒嗒地垂著頭,視線四處亂轉(zhuǎn)著,愣是沒臉抬頭和成夏對視。

    “頭疼嗎?我煮了醒酒湯,”

    “你先起來洗漱,我給你盛一碗出來晾著,你洗漱完后,出來正好可以喝點醒醒酒�!�

    “啊,好、好,謝、謝謝你”

    肖洛腦子里還在亂七八糟地想著要怎么應(yīng)對這樣的局面,耳邊就傳來成夏的聲音,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應(yīng)聲動作,遵循著成夏的指揮下床去洗漱。

    床上的beta青年手忙腳亂地爬下床,成夏看著他頭頂那根還翹著,隨著他下床走動的動作而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呆毛,指尖有些發(fā)癢,

    那根呆毛和他的主人一樣的乖軟,在空氣中一點一點地,像是在跟門口處站著的成夏禮貌地打招呼。

    在肖洛急匆匆從他身邊路過,想要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時,成夏抬手按住了他頭頂上的那根呆毛,然后順勢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腦袋。

    “成哥?”

    肖洛突然間被他揉了一下腦袋,腦子都被弄得有些發(fā)懵,

    他疑惑地抬頭看向成夏,

    “沒事,你頭發(fā)翹起來了,”,成夏垂眸看著他呆愣愣又茫然的模樣,眼里浮現(xiàn)出柔和的笑意,“我?guī)湍銐阂粔�,�?br />
    “好了,快去洗漱吧�!�

    “哦,好�!�

    成夏把手從他的腦袋上移開了,肖洛呆呆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垂眸繼續(xù)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

    拖鞋在他腳下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響,他邊走,邊抬手摸摸自己剛剛被成夏揉過的頭發(fā),

    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對方掌心的溫度

    他腳步匆匆地走進衛(wèi)生間,耳尖卻微不可查地浮現(xiàn)出點點熱意,

    門后傳來成夏往廚房走去的腳步聲,

    劇烈的心跳在他的耳邊回響,

    成夏剛剛抬手揉他頭發(fā)的那一瞬間,

    他竟有那么一刻失神,以為自己看到了那個alpha

    “昨晚我喝醉了,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成哥”

    肖洛手足無措地站在餐桌邊,看著面前成夏把手里熱氣騰騰的早餐擺放在桌上,有些局促地開口道歉,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在自己朋友面前喝醉過了,

    上一次醉酒好像還是他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

    他和舍友最后一次聚餐,因為氣氛太過傷感而在不知不覺中喝多了。

    那一次不止他醉了,他的其他三個舍友也喝多了,

    四個醉鬼在宿舍里喝得勾肩搭背的,醒來后醉酒的記憶基本上都七零八落的,

    誰也不記得自己或者對方有沒有做過什么過火失態(tài)的事了,所以肖洛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到底怎么樣,好還是不好,

    萬一他喝醉后對成夏做了什么失態(tài)過分的事,那該怎么辦?

    “先坐下來,把解酒湯喝了吧,溫度應(yīng)該差不多可以入口了,”

    成夏朝他笑了笑,似乎是知道他心里在擔憂什么,主動開口安撫他,

    “沒事,不麻煩,你喝醉了也很乖,沒鬧騰,就只是睡過去了而言�!�

    肖洛聞言,這才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氣,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下。

    解酒湯溫度正好,不冷不熱,喝進肚子里,胃里都暖乎乎的,很舒服,

    肖洛喝了幾口湯,感覺自己剛剛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現(xiàn)在都變得舒服清明了許多。

    “湯很好喝,謝謝你,成哥�!�

    肖洛把手里的小半碗解酒湯喝完后,放下碗,又乖乖巧巧地開口朝對方道謝。

    “嗯,吃早餐吧�!�

    成夏幫他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肖洛道謝后接過,

    兩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窗外晨風(fēng)輕柔,

    屋子里飄散著食物的香氣,

    又是一個寧靜平和的早晨,

    肖洛喝著碗里的粥,抬眸悄悄地看了對方的成夏一眼,

    對方正垂眸喝著粥,溫潤柔和的臉龐看不出絲毫的攻擊性,讓人一眼看去就能知道對方是個beta,而非充滿攻擊性與壓迫感的alpha,

    成夏是個beta,還是個很善良,脾氣很溫和友好的beta。

    肖洛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努力遺忘掉早上那一閃而過的錯覺。

    臨出門前,窗外下起了雷陣雨,

    雨絲從打開的窗戶飄進來,打濕了窗臺,

    成夏看到了,起身過去關(guān)窗,

    肖洛拿著包包從房間里出來時,看到的便是男人站在窗前高大寬闊的背影,

    似曾相識的一幕還是讓他控制不住地走了神,

    腦海里浮現(xiàn)出戚瑄對他說過的話,

    “.他就是個性冷淡,他那時候那么需要我的信息素,卻都吝嗇于給我一個擁抱,”

    “他那時候也沒抱過你吧,你小時候那么可憐巴巴地整天跟在他身后跑,他都吝嗇于給你一個擁抱,”

    “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是他的命定之番,他都不愿意碰我,你一個beta,又憑什么會覺得他會喜歡上你?”

    “所以我才說你蠢啊,肖恒”

    雨聲在窗外漸大,伴隨著雷聲,濕意在整個世界蔓延,

    閃電在天際劃過的那一瞬間,照亮了他的臉,肖洛腦海里忽地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

    不對,戚瑄說錯了,

    他,抱過他的。

    雨珠成串地沿著屋檐落下,在窗前形成雨簾,

    單薄瘦弱的小beta趴在床邊,嘴里還在小聲沙啞地囈語著什么,

    那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沙啞又微弱,

    沉重的愧疚感讓他即便在夢里都不得安寧。

    下雨的夜晚天很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屋子里漆黑壓抑得像是一個密閉的盒子,讓人喘不上氣,

    這是alpha少年被龐家兄弟打到重傷后回來的第三天,

    宿舍里靜悄悄的,床上的alpha少年面色蒼白,眼睛蒙著紗布,還在沉睡著,

    重傷讓他一天里大多數(shù)時候都處于沉睡狀態(tài),白天醫(yī)護人員會過來查看狀況,但到了夜晚,房間里就只剩下alpha少年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床上,

    因為知道他死不了,所以也沒有人愿意浪費精力去給他守夜,即便真有什么突發(fā)狀況,alpha少年手腕上的生命體征檢測手環(huán)也會向治療室的醫(yī)護人員發(fā)送警報。

    小beta明天就要被曲源送上試驗臺進行一項大型的手術(shù),他將會很久都沒法和alpha少年見面了,所以曲源今晚額外開恩地讓他回宿舍一趟。

    宿舍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omega少年被曲源派來的人,用不知道什么名義給帶走了。

    單薄的小beta瘦的只剩一層皮包骨,回到宿舍后便急急忙忙地往alpha少年所在房間跑去,走到門邊的時候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床上的alpha少年還在睡,他抿了抿唇,腳步輕輕地走進去,然后又動作輕輕的關(guān)上門,

    單薄得像是一張紙的小beta,身高還不及門把手高,成日里擔驚受怕又營養(yǎng)不良,他根本沒法像正常孩童那樣成長。

    房間里沒有開燈,光線昏暗,

    小beta走到床邊,查看了一下床上alpha少年的情況,發(fā)現(xiàn)對方呼吸心跳都正常后,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有些累,腦子還有些暈,之前高強度實驗殘留的副作用還在,他身體還虛弱得厲害,

    手指小心翼翼又充滿眷戀地蹭了蹭alpha少年搭在床上的手指,然后收回手,他轉(zhuǎn)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里傳來水聲,片刻后,水聲停歇,他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后,

    盛滿了水的盆子太重了,他現(xiàn)在又太虛弱,拿著這一盆子的水,他連路都走不穩(wěn),

    盆子里的水不住地搖晃,時不時地從盆子邊沿濺落到地上,

    等到他拿著水盆走到床邊放下的時候,整個人氣喘吁吁,滿頭都是虛汗,

    他頭暈眼花地蹲在地上歇了歇,腦子里強烈的眩暈感讓他惡心地直想吐,

    緩了一會后,他又重新站起身,起身時,整張小臉都是蒼白的,

    Alpha少年上次住院時,醫(yī)生對小beta囑咐過的話,小beta至今都還牢牢地記在腦海里,

    病人的身體要保持潔凈,最后每天都給對方擦一次身

    小beta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人給alpha少年擦過身,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在研究員告訴他alpha少年是因為他才會遭到龐家兄弟的毒打,再一次重傷昏睡后,心里沉重的愧疚感就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alpha少年,胸口又悶又疼,像是被什么給堵住一樣,

    無論什么都好,他總得要替alpha少年做些什么來作為補償,否則他真的快要因為心里沉甸甸的愧疚感而窒息了。

    他小心翼翼地給alpha少年擦拭身體,過往就不輕松的工作,如今拖著這具虛弱的身體就顯得更為費勁了。

    等他給alpha少年擦完身,他后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之后還要倒水,洗毛巾,清理干凈被水打濕的地面,做完這一切后,他累得都有些睜不開眼了,

    他腦子暈乎乎地走到床邊,然后就這么累得在床邊趴下睡著了。

    夜里窗外下起了雨,雨聲淅淅瀝瀝地逐漸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窗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床上躺著的alpha少年手指動了動,被紗布蒙住的眼睛緩緩睜開,耳邊傳來一道微弱的呼吸聲,alpha少年身體防備地緊繃起來,

    淡淡的beta信息素飄散在空氣里,alpha少年動作緩慢地從床上坐起身,受傷的內(nèi)臟被牽扯疼痛,隨著每一次呼吸的落下,都在體內(nèi)陣陣抽痛,

    Alpha少年本就沒有什么血色的雙唇如今更是隨著這極其簡單的起身動作而變得煞白,被成年alpha信息素攻擊的后遺癥還在,腦子里的神經(jīng)全都緊繃著,一陣一陣地抽痛,

    頭痛欲裂,常人所難以忍受的痛感,在alpha少年哪里卻成了家常便飯,

    他被紗布蒙住的雙眼在黑夜中緩緩地轉(zhuǎn)向床邊,準確無誤地落在床邊趴著的小beta的身上,

    Alpha少年緩緩朝床邊俯身,蒼白的指尖觸碰上小beta那一節(jié)枯瘦如枝的手臂,

    硌人的骨頭,除開那一層皮,根本摸不到任何的肉,病房里曲源的話言猶在耳,alpha少年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手臂微微用力,將床邊輕得如同一張紙般的小beta拖上了床,

    房間里的屏蔽設(shè)備全都打開著,防止錄音錄像,這是他先前為了防備基地里的人在他房間里安裝監(jiān)視監(jiān)聽設(shè)備而暗自安裝的,

    他回來后第一時間就摸索著打開了,設(shè)備沒有發(fā)出異樣,證明房間還是安全的,可是

    虛弱疲憊得昏睡過去的小beta被人拖上了床都依舊無知無覺,整個人瘦瘦小小的一團蜷縮在alpha少年的身邊,就連呼吸都微弱得難以察覺,

    這么脆弱的生命還能經(jīng)得住幾次那樣般殘忍的非人折磨?

    身體輕得像是一張紙,骨頭像是窗外樹上最為細弱的枝干,一折就斷了,

    這樣的生命活在殘酷的基地里遲早都得死,alpha少年冰涼的指尖撫上小beta細瘦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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