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個月兩萬。
給老板上班，出賣體力和腦里，接受精神上的強(qiáng)奸；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已經(jīng)顧不了別人怎么說了。
“我掙幾年錢，就回A市去�！�
拿著手機(jī)她給圓圓發(fā)信息，卻又想起了自己的年紀(jì)，24在A市算不上大齡女青年，可是再過幾年就是了，“還是我現(xiàn)在就該立馬回去？”
“素素你今天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那邊很快回她，“你回去，王文怎么辦？他那天還和我算過，說他家里已經(jīng)開始賣房子了呢�！�
林素咬著唇?jīng)]有說話，那邊還在發(fā)，“不過你們留在S市壓力是真大。王文昨天說他家首付兩百多萬，再貸款三百萬，買個五六十平的房子，一個月還得還一萬七。他掙一萬多，你掙兩萬，那也只是剛剛能過日子罷了�！�
困難落實到了細(xì)節(jié)，反而沒有那么讓人痛苦。
林素看著手機(jī)，半天沒有說話。現(xiàn)在圓圓說的是當(dāng)時她還和孫強(qiáng)在一起的時候就想過的問題。差別只是和孫強(qiáng)在一起，首付還要靠借靠攢；而王文家里能解決幾百萬的首付問題。這些困難是現(xiàn)實的困難，解決的方案也無非是一個字：錢。
她現(xiàn)在剛剛好就在錢堆里，看到了大好的前途。
只是剛剛被這里面的人戳了下肺管子罷了。
打車去了明珠大廈取回了車，林素慢慢的把車開回去了。
她現(xiàn)在覺得全身都很冷。
回到房子里，貓還是不在家，倒是南先生的領(lǐng)帶已經(jīng)干了。不知道是不是洗滌方法不對，領(lǐng)帶曬干之后變硬了，條紋也歪掉了，觸感也粗糙了。
是已經(jīng)洗壞了。
這樣的領(lǐng)帶，是交不了差的。林素拿著領(lǐng)帶沉默，她感覺所有的壞事好像都集中在了今天。
0150
150.時候到了（20600）
150.
門打開的時候，南先生站在門口，穿著居家服，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南先生，”
領(lǐng)帶再昂貴也要賠，心情再不好也要面對，林素舉著已經(jīng)宣告死亡的領(lǐng)帶，吸了一口氣，直接入主題，“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告訴您，您的領(lǐng)帶好像已經(jīng)被我洗壞了，您看——”
男人沒有說話�？戳丝此⒓t的眼眶，他側(cè)開了身，讓出了路來。
是讓她進(jìn)去談。
進(jìn)去，就進(jìn)去。
再次踏入南先生的房子，還是那些熟悉的黑白灰，沒有多余的裝飾。林素拿著領(lǐng)帶坐在了沙發(fā)上看著男人轉(zhuǎn)身離開，過了一會兒，一個白色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骨節(jié)修長，指甲干凈。
“喝水。”他說。
“謝謝�！�
“對不起�！�
南先生好像沒有生氣，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情緒看起來十分穩(wěn)定，連帶她今天糟糕的情緒似乎也安定了幾分。林素坐在沙發(fā)上。前幾天看著冰冷的裝修，此時此刻正和她的心情相得益彰，似乎也并沒有那么令人難以接受了。問題總是要面對的，林素舉起了手里的領(lǐng)帶，“我把領(lǐng)帶洗完曬干，它就成這樣了，對不起�！�
男人看了看她微紅的臉和含淚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慢慢伸手接過了它。拇指輕輕的在緞面上滑過，他低頭看著，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在回憶。
似乎是很有回憶的物件。
“抱歉�！毙睦锬强跉膺�堵著，可是和南先生無關(guān)，她只是低聲說，“我賠您錢�！�
所以有錢多好，能解決多少問題？余總今天的羞辱她不接受。她的存款只有十萬多了，賠了這條領(lǐng)帶，存款就會跌破六位數(shù)。今天那些話還戳在心窩子里，她覺得自己可能在未來很久很久都忘不了。林素拿起了手機(jī)，面無表情，“我查了匯率，歐元今天的匯率是6.8397，2500歐就是17099——”
按照會計學(xué)的原理可能還應(yīng)該算個折舊，昨天南先生出示的小票她沒注意看他什么時候買的，但是現(xiàn)在她堵著氣，又覺得這些話說不出口。
男人默了默，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卻放下了它，神色淡然，似乎在嘆氣，“不用了。”
林素抬起頭。雖然剛剛她心里確實有這種僥幸，可是此時此刻夢想成真，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不用賠了，”
男人捏著領(lǐng)帶，又說了一次，“也可能，是它的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
這話有些哀傷，林素眨了眨眼。
“林小姐是哪里人？”男人看著她，卻又問。
不用賠錢，只需要陪聊。
從南先生屋里喝完茶出來的時候，林素心情平復(fù)了大半。南先生原來是個很博學(xué)的人，在知道她是A省人之后，又和她聊了半天的A省名人古跡，連她們市里有個大佛廟是秦代流傳下來的都知道。聊了半天南先生送了客，林素走了幾步出來，又看見了那只雪白的異瞳波斯貓。貓懶洋洋的趴在石桌上，穿著花裙子的女主人坐在院子里拿著貓條逗弄著它。
聽見了動靜，女主人扭過頭來，又看了看那已經(jīng)合上的領(lǐng)居家的門。
“hi�！�
已經(jīng)不想再解釋了——從今天開始，就是什么都不解釋的每一天，林素笑了笑，“今天天氣不錯啊？”
“嗯，是挺好�！迸魅它c了點頭，視線瞄過她微紅的臉，“忙呢？”
“還行。”她說。
學(xué)英語，練口語。
又拉著jennifer老師說了半天“work”，老師都夸她進(jìn)步神速。她已經(jīng)背了幾篇幾百字的英語研報，如今又嘗試著自己寫了寫，先不說數(shù)字和分析對不對吧，至少句子是擺通順了。吐了一口氣，她又起身，去做了一份蔬菜沙拉。
番茄，黃瓜，紫甘藍(lán)，白菜，再放了一些櫻桃和蘋果。好像做的有些多了，放在盤子里，滿滿的七八盤。
她看著自己的杰作。
小喵是不吃蔬菜的。
對面那個貓友女鄰居會嫌棄嗎？
南先生又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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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就像是去年的他和她（20900）
151.
門再一次被敲開的時候，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穿著白灰格子的家居服，他的臉上依然平靜�？戳丝此廊晃⑽⒓t的眼睛，男人視線下滑，看見了她手里捧著的蔬菜碟子。
“南先生請問您吃這個嗎？”女鄰居站在門口，捧著自己的禮物，“我剛剛好像多做了一些�！�
男人默了默，再次讓開了一條路。
再一次站在客廳，林素看著男主人拿著碟子去了廚房。兩天三入，她自覺自己已經(jīng)很熟悉這里的陳設(shè)了。屋子依然是黑白灰的配色；全屋除了灰白色的花瓶，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客廳里的邊幾上有一張合影。
合影上是一個女子和年輕些的南先生，兩個人好像在哪里滑雪，背景白雪皚皚，女孩子五官大氣，圍著灰色的圍巾，穿著藍(lán)白色的滑雪服，身材瘦削，對著鏡頭笑成了一彎月牙。南先生的容貌年輕一些，臉色還是很平靜，可是平靜里，也能看出一絲快樂來。
那現(xiàn)在呢？
南先生離群索居，房子灰暗的色調(diào)，連花墻都嫌礙著眼。
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廚房里已經(jīng)響起了沖水的聲音，林素走了幾步過去，看見了南先生背對著她站著，正拿著碟子往洗碗機(jī)里面放。
“哎呀不用洗的！”她站在廚房門口喊，南先生站在洗碗機(jī)前面，扭過頭靜靜的看她。身材瘦削。
“我拿回去洗�！彼f。
門，再一次關(guān)上了。
一天來兩次的聒噪女鄰居又走了，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路口，然后被花墻遮擋住了。她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冷淡的神色似乎根本打消不了她自來熟的熱情。
中臺上，留下了一盤沙拉。
他怎么可能會愛吃沙拉？站在廚房，男人看著這盆五顏六色的蔬菜，很久沒有說話。不必嘗試，他也能想象出它的味道來，又咸又甜，是他絕對不會接受的東西。
沉默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拿起了這盆蔬菜放到了冰箱里。冰箱里面一堆簡餐食物，堆的整整齊齊，五顏六色的沙拉放在里面，是唯一的色彩。
門合上了。
林素很忙。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抓貓。
貓肯定是好抓的，去小區(qū)門口買了一個籠子，林素趁著小喵回家的時候，把它捉住關(guān)了進(jìn)去，結(jié)果小喵完全不同意這種安排，只是嚎得撕心裂肺，連對面的女鄰居都過來問她怎么了。為了避免得到一個虐貓狂人的名頭，林素只好又把它放了出來；
Mege第二天也發(fā)來短信，問她昨天怎么突然走了，林素只是說遇到余總，就一起走了；Mege說怪不得好像看到過他，結(jié)果細(xì)看又沒人了。Mege沒有提其他的事，林素也沒提。昨天林素怒極沖天，吃完飯一個人丟下了余總，本來以為是要絕交的；結(jié)果沒想到昨天晚上余總居然還來加了她的微信，也不知道要說什么——本來是不想通過的，就算他要道歉，她也不會接受；可是加上了微信之后他也沒道歉。他什么都沒說，可能是忙著去哪里找妞去了吧。
神奇的是，宋總和李秘書也都在昨天陸續(xù)加上了她，也都神奇的保持了沉默。
來X市辦護(hù)照。
說走就走。一個人坐著飛機(jī)出來公費旅游，林素住上了以前“只聞其名”的X市海濱大酒店。住慣了似水流年，再陪何總住過幾個酒店，以前大學(xué)時期的夢中情店如今似乎也just
so
so;她找到了留在X市的老同學(xué)吃飯。三年沒見，去了跨國物流公司上班的同學(xué)老焦，如今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社會精英了。
“月薪一萬五，16薪，”
吃飯的時候老焦還帶著他的女朋友，女朋友矮矮小小，綁著一個馬尾辮，不化妝不打扮，很是樸素的樣子，吃飯的只一個勁的給她燙菜。林素坐在他們對面和老同學(xué)吃著夢中情鍋撈里海，騰騰的熱氣打在了她的臉上。不遠(yuǎn)處有人在唱著生日歌，她斜腿坐在對面，微笑著聽老焦吹牛逼，“現(xiàn)在租的房子，1500一個月，等再攢兩年錢，我們就在懷安那邊買個房子�！�
“那很好啊。”她笑。
“你的裙子很好看�！�
吃完飯林素想回母�？纯矗贤瑢W(xué)表示可以作陪。三個人一起打車，老焦女朋友猶猶豫豫的，又來和她搭話。
“謝謝。”林素笑了笑，也夸她，“你的皮膚很好啊，很白。“
“謝謝�！迸⒑π叩男α诵Α�
站在商場門口，林素覺得路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無的落在她的身上。今天她穿的是那條白底藍(lán)花的裙子——對，就是那條六千多的，和孫強(qiáng)一起看過的那條，化的還是昨天剛學(xué)到手的透明妝。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太大，她背著自己的小白包站在一邊，看著商場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身長裙，身姿婀娜，神采奕奕；旁邊還倒映著兩個牽著手的身影，恩愛又樸素，就像是去年的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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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禮物送了沒
152.
海風(fēng)，絲巾，赤腳和大海。
母�？赐瓿鰜�，林素又說要去逛逛海外的沙灘�？赡苁谴_認(rèn)了她沒有“其他心思”，老焦女朋友也和她親熱了起來。小姑娘外貌不顯，沒想到倒是還有拍照的天賦，她拿著林素的8088調(diào)焦曝光一堆操作，又指導(dǎo)她擺了幾個pose，居然還拍出了大片的效果來。
藍(lán)白色的裙，藍(lán)色的絲巾，女人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跑，相機(jī)抓住了白色的赤足，和那扭頭回望的一刻風(fēng)情。
意境太美，把她的顏值和氣質(zhì)簡直又襯托了幾個臺階。這種人才，必須要加上微信噠！
回到了酒店，林素洗完澡一個人躺在了床上，又拿出了手機(jī)翻著英子給她拍的照片，越翻越喜歡。手指微動，她想了想，找出了何總的微信——
咬唇猶豫了一會兒，又退出了。
有點怪怪的，好像定向色誘似的。不妥。
最后只是發(fā)了朋友圈。九張湊齊了一個九宮格，文案只敲了兩個字“X市~”，點擊了發(fā)送。發(fā)出沒過二十秒，就已經(jīng)得到了第一個贊，是英子。
女孩子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有才華。林素握著手機(jī)，給她回了一個飛吻。老焦才華和相貌都平平無奇，難得能找到這么一個內(nèi)秀的女孩子。如今這個點恰好是周末，可能空閑的人很多，點贊數(shù)直線上升，同學(xué)，朋友，圓圓，王文，keria，ashily，機(jī)物服務(wù)公司的，酒莊代表，酒店經(jīng)理，清潔公司，跑車品牌代表，甚至連kimmy都給她點了贊，各種評論迅速蓋了幾十層樓。
林素握著手機(jī)，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排面有點大了，大到自己都有點震驚。雖然她少發(fā)朋友圈，但是以前發(fā)了也幾乎沒人看，可如今的大家又是如此的熱情。
或許是自己太招搖？
算了。
休息。
睡覺。
不過九點鐘，女人已經(jīng)躺在床上已經(jīng)熟睡，幾百公外的S市，天也一樣的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夜已深。
S市的會場里，卻燈火明亮。
會議快要結(jié)束之前，位于第一排的年輕男人就已經(jīng)起身匆匆離開。可是其他的人卻更快，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有幾個人要湊上來攔住他。
“周先生你好，我是桂木集團(tuán)的總經(jīng)理王……”男人沒有回頭，也沒有留步，保鏢伸手?jǐn)r住了一切，后面的一切已經(jīng)再也聽不清。
上車，關(guān)門。車輛優(yōu)秀的隔音把外界聲音隔絕在外，穿著改良中山裝的男人坐在后排，沉沉的臉，一言不發(fā)。
秘書坐上車的時候，車子緩緩的開動了。
“先生，張總那邊說李小姐已經(jīng)在竹林雅舍了，”秘書低聲說，“我們是現(xiàn)在直接過去，還是？”
車外的霓虹燈閃爍，照的男人的臉上，好似陰晴不定。
久久的沉默。
“那個李小姐？”大拇指動了一下，他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啞。
空氣微微的沉默了一下。
“李菲小姐，唱《飛翔的天空》的那個，”秘書的聲音響起，“您上周聽見她歌，說歌聲好聽，所以三天前您指示約到今晚——”
就是在進(jìn)入仁信車庫之前的那一刻吩咐的，李秘書表示他莫名的記憶深刻。
后排沉默了。
一直沒有人說話。
“先生需不需要我再把那首歌放一下？”
“對了，讓你重新送的禮物，你送了沒有？”
后排卻突然又有聲音問，男人慢慢的把手腕上的手串抹了下來，聲音慢條斯理，“那個叫林什么——素。何越送來的那個，我親自面試的�！�
0153
153.萬物歸寧（21200）
153.
聽到了“面試”二字的李秘書臉不紅心不跳，只是表示林小姐再次拒絕了禮物。
還說林小姐想和他親自通話。
“先生您那時候在開會，”霓虹燈在外面浮浮沉沉，李秘書的聲音在車廂里，“所以我拒絕了林小姐的這個請求�！�
后面沒有人說話。
“她——想和我親自通話？”
大拇指又動了動，指肚抹過了珠子，在秘書的“是的”聲里，男人默了默，輕輕哼了一聲，“不用理會她這種要求�！�
“是�！泵貢卮稹�
車廂里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在手腕上的串珠兒動了起來，男人慢慢的撥著，一顆一顆。
“你給她準(zhǔn)備的，是什么禮物？”撥過了一顆珠子，他突然又問。
“先生您吩咐送有誠意的禮物，所以我選擇了cie
fugher的白鉆石首飾一套，價格是——”秘書說了一個價格，司機(jī)在前排開著車，面無表情，“這是設(shè)計師Gross的作品，收藏和佩戴都很有價值和意義。”
男人沉默了。
“她不收？”又一顆珠子撥過了。
“是的，她說她不需要�！�
其實根本沒來得及告訴她是什么禮物。不過高級打工人李秘書略過了這段，只字未提。完美的將某個人釘死在了“拒絕”二字上。
“她只是要和我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