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車子停在樓前的時候，樓里亮著光。白色的小皮鞋落了地，大門開著，門口已經(jīng)停了橫七豎八的幾輛車。忙碌了一天的神采奕奕的林總看了看這些車——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在客廳的幾個男人。
“阿越！”
她喊，笑嘻嘻的。又眼睛一亮，沙發(fā)上赫然還有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哇宋總，好久不見了哇�！彼挚粗哪樞�。好一段時間沒見了，宋總的頭發(fā)長了些，臉龐好像看起來更英俊了呀。
廚房里人影綽綽，似乎還有些響聲。
宋總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外個男人，嗯了一聲。
“宋總是什么時候到的？”她走過去笑。眼角一晃，腰上一緊，何總已經(jīng)過來，伸手扶了扶她的腰。
林素趕緊對他笑了笑。
“恭喜�！彼慰倕s說。
恭喜啥？開業(yè)？
“啊謝謝�！彼�。反正先說謝謝就是了。
“謝謝�！迸赃吢曇敉瑫r響起，是何總的聲音，笑吟吟。
林素側(cè)頭去看何總的臉，男人對她笑了笑。
是恭喜她懷孕？腦門靈光一閃，林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嘴角抽了抽。
這是意外懷孕，其實沒什么好恭喜的啦——而且兩個人還在吵呢。
“Susan你先休息下，”
廚房有些人影晃動，黃魚面的香味已經(jīng)飄散了出來，何總摸了摸她的背，已經(jīng)在旁邊笑，“余張正在廚房給你煮面呢�！�
“啊什么？！”余總親自給她下廚？林素笑得有些傻。
“他說你懷孕了，讓你嘗嘗他的手藝�！�
男人笑，“今天我們跟著你，也有口福了�！�
0401
95.大佬氣質(zhì)附體
95.
小黃魚用白油煎到兩面金黃，加入生姜，清水熬煮十分鐘，一直熬到湯變成奶白色，再加入大蝦。另外再煮一鍋水燒開，加入面條。
面條，白湯，黃魚，蝦，青菜，蔥。
熱騰騰的一大碗面端到桌子上的時候，黃的紅的綠的白的，色彩鮮艷，滿屋的鮮香。余總手里拿著勺子站在她面前，系著黑色的圍裙看著她。
“嘗嘗�！彼f。
對著這碗面咽了一口口水，林素看了看他，笑了笑。
“謝謝余總�！彼p手合十表示感謝。
會下廚的富二代——很少見的。
鳳毛麟角。
“嗯。”男人眉目英俊，拿著勺子面無表情，沒有多余的話。
讓孕婦先吃，幾位男士都沒有意見。
先喝一口湯。滿滿的鮮美直沖天靈蓋，今天凌晨剛起貨的黃魚，那么的新鮮。一口氣喝了好幾口湯，吃了一口魚幾根面條，林素一個勁的點頭，“好吃�！�
唔。
男人點點頭，唔了一聲，轉(zhuǎn)身又進了廚房，傭人很快又端出了幾碗面來，幾個先生都坐在桌子前拿起了筷子——宋總的手邊還特意放了一個叉子。
林素看了看他。
宋總垂著眸，拿著筷子吃面。第一次看見他拿筷子，兩根筷子拿在他手里顯得特別的生硬。他還算吃的慢，一卷一卷的挑著，總算勉強hold住了姿勢。
再看看這邊，何總拿筷子的樣子已經(jīng)十分熟練了，和本地人余總也相差無幾。
“宋總這次您來大陸多久��？”
吃飯的時候，就是要聊天噠！social了一天的林總又吃了一口面，開始笑，“好久沒看見您了�！�
“大半月�！�
男人說著話，音調(diào)還有一些輕微的江音。不像是何總，他老人家近期和她朝夕相處，口音里最近都有A省普通話那味兒了。
“哦�！�
“Bronson來大陸考察，”何總笑，是在和她解釋，聲音溫和，“Susan到時候你看看帶他去周邊哪里逛一逛。”
“好啊。”林素一口答應(yīng)。
“那就麻煩了，”宋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何總，“對澳投資委員會那邊其實也有安排，不過有些我倒是不用全去——”
林素咬了一口蝦。
“聽說Z市不錯，”
男人拿著筷子艱難的和魚骨做著斗爭，又說，“上次來還沒來得及去。”
“Z市啊，H市啊，都不錯的，”沒想到宋總還做過功課。春天來了，旅游的季節(jié)到了，自己創(chuàng)業(yè)不用朝九晚五上班了，林素又喝了一口湯，“著名的旅游景點來著，也不遠�！�
“那Susan我們什么去？”何總坐在她身邊笑，又看了看她已經(jīng)把魚和蝦吃完的碗，聲音溫柔，“Susan你要不要幫我吃魚？我不好吃骨頭。”
“我給你剔魚骨？”
林素笑，筷子卻伸了過去。不知道何總這個外國人介不介意種花人的親密——何總面不改色，搖了搖頭說No，任由筷子夾走了他碗里的黃魚。
看來本地化做的不錯。
慢慢的吃完了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看看時間，才六點。
桃花源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星星點點。晚上吃的有些多了，魚湯也很鮮美，何總就在這里。今晚理論上，應(yīng)該去周先生那邊——可是林素也不急著走，只是坐在沙發(fā)上聽他們聊天，又側(cè)頭看著小區(qū)那如同星河入夢一般的景。景色朦朧入畫，錯落的別墅星星點點，再想想這里是昂貴的S城——林素輕輕捂了捂肚子。
也許一輩子也進不來的。
“還是Aaron動作快，歸墟這都開業(yè)了�！�
宋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一些音調(diào)的腔調(diào)。
“他起碼比你早一年過來。”是余總在說話。
“來是來了，不過歸墟只在大陸做PE和VC，”是何總在笑，“只做一級市場。絕對不碰二級。去年——是前年了，我在紐約和An
Lin聊過這個，他已經(jīng)警告過我；”
“對了上個月KJ的投資者電話會你們也都參加了嗎？”宋總的聲音，“說要注意全息投影技術(shù)對傳統(tǒng)行業(yè)的影響——”
……
他們幾個的聊天，一會兒中文一會兒英文，一會南半球一會北半球，林素最近英文水平見長，勉強能catch幾位先生的關(guān)鍵詞，可是卻也分不清他們說的誰和誰。
扭頭去看窗外，藍黑的天幕下，黃色的星點。
讓人突如其來有些惆悵。
“在看什么？”
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的聊天突然停了，身后有人說話，是在問她。
“誒，看風景�！绷炙卣f著話扭頭，看見了穿著黑色絨衫的男人看著她。她又看了看四周。
何總和宋總也在看她。
“怎么了？”她笑。
是不是該回去了啊？
“林素你也不在深藍上班了，”
余總看著她的臉，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女人的臉紅潤潤的，充滿活力，他說，“不用再喊我們什么總了，”
“你不是都喊Aaron名字了？”他說，“你也喊我們名字吧�！�
“誒，好啊�！�
看了看宋總的臉色，他面無表情——林素笑。
名字，只是個稱謂而已。
卻代表著身份的轉(zhuǎn)變。
她已經(jīng)不在深藍上班了啊。其實她還挺懷念那個時候，工資高工作清閑，同事關(guān)系也好。不像現(xiàn)在，操那么多心；從確定性走向了不確定性，壓力也很大。
——我不愛錢，我從來沒碰過錢。
——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候，就是當老師（深藍上班）的時候。
嗯。一定是這樣的。她已經(jīng)大佬氣質(zhì)附體了。她現(xiàn)在的目標是當下一個十年的季月白。
“冰箱里還有幾尾魚，”
余張靠在沙發(fā)上，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拿回去自己做，還是下回我再來給你做？”
0402
96.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96.
emmm……
下回還有面吃？
余總的臉就在面前，面無表情。林素張了張口。
能吃現(xiàn)成的肯定更好啊。
“那余總——嗯余先生你教我煮，”何總的目光就在身上，舌頭打了一個彎，林素咽了一口水，機智的回答，“下回我就自己煮了�！�
“可以�！蹦腥它c頭。
“叫我余張，或者老余，都可以。”他看著她說，“你想學，那更好�！�
頭頂?shù)奶焐�，到底一點點的慢慢的暗了下來。星火連城，白日放在車庫的跑車此刻都緩緩的開出了車庫，然后壓著路邊的燈光在街上呼嘯開來。
城市開始了夜晚的呼吸，一張，一舒。夜生活，舞女，霓虹燈亮了起來。勞累了一天的人群匆匆回家，而那些應(yīng)酬交際來往勾兌的人們，活動這才剛剛開始。
微波蕩漾。
三陽湖邊的游人已經(jīng)散去，燈卻亮了起來。湖面蕩漾著燈光，微波粼粼，晚餐已畢，來人卻沒有離開，某間不對外接待的私宅里，曲子又慢慢的響了起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淮河聽曲，女聲悠揚。遠遠的響起，似從隔壁漫出，忽遠忽近。如圓珠，又似絲線，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春夜還有些涼意，男人坐在暖房里，慢慢撥過了手里的珠。今天是和幾個“朋友”邀約——其實他們這樣的，有什么朋友？利益朋友，烏合之眾罷了。
“煙。”
晚宴已罄，現(xiàn)在是喝茶時間。旁邊那個黑衫男人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摸著口袋，掏出了兩支銀黃色紙卷起來的煙。先遞了一支給另外一個白外套～然后又遞給了他。男人抬起手，伸手接過煙。又微微側(cè)頭，啪的一聲，點燃了。
煙火閃亮。
珠串在手掌間蕩漾。
煙氣吐出，他眉目不動。這煙有些溫，不是他平常習慣的味道。
歌聲裊裊。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與飛兮，使我淪亡。
“鳳求凰�！�
旁邊的白衣裳手指也夾著煙，低聲自語，“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默了默，抽了一口煙，他又笑，“我前幾天，才見了一個美人兒——老方，還是你會安排節(jié)目。這又是哪里找來的人兒？”
“Z省，”黑衫子抽著煙回答，“上個月，我去拉一趟Z省。還見到了——嗯�！�
戛然而止，卻留有余韻。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默。
“見到了？怎么見的？”
白衣裳笑，卻并沒有問他見到了誰。
“走流程。申請，預(yù)約，排期�！蹦莻�叫老方的笑，“早餐會。只要搞投資的，符合條件的，其實都能見�！�
說的輕巧。
白衣裳笑了一聲。
男人坐在一旁，也沒問是見了誰——這似乎是大家的默契——只是面無表情，又慢慢撥過了一顆珠。
“不過這個，可和見那位可沒關(guān)系啊，”
話題又扯了回來，老方又笑，“那天早餐會，我也就喝了幾口稀飯，吃了兩個包子。是那邊的朋友知道我去了，找我吃飯，也有歌聽。要不怎么說那邊人杰地靈呢？我一聽，誒，這還真不錯。當年乾隆，也要下江南——”
又扯遠了，到底沒說人哪里來的。
珠子又慢慢撥過了一顆。
這種聚餐，互通有無，不無不可。
“誒，老周，”
手指拿著煙，黑衫子的老方在和他說話，“你覺得這個曲怎么樣？您給評判評判。這樣一聽，有沒有那個什么感覺——”
“那個什么什么——就是以前看過那個電視劇看過沒有？叫什么來著？那個皇帝啊，走過御花園，那些女的啊，就在墻后唱曲兒，婀婀娜娜的。是不是這個味兒？”
燈光落在臉上，音線如絲入耳，男人慢慢撥著珠子。
“沒當過皇帝，”他聲音沉沉，“不清楚�！�
“哎喲喲，”老方靠在椅子上，突然又嘆氣，“老周。你說這日子，可真是歌舞升平。沒勁兒～～”
“都唱起曲了，還沒勁兒？”旁邊的白衣裳笑。
“唉別提�！崩戏絿@氣。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又笑了起來，“誒對了老周，我聽說部里這幾天是不是還發(fā)了個文，”
“說什么進一步加大民間資本參與重大項目建設(shè)——有這事兒？”
男人坐在椅子上，撥著珠子，低低的嗯了一聲。
“加大什么投資？”
歌聲裊裊，老方扭頭看他，黑暗籠罩了他的臉，“你要露露底兒�？萍�？民生？還是推進器？不如趕明兒我們也注冊十個八個公司，老周你拿大頭，算你六成干股——二八也行。”
“現(xiàn)在還沒出細則。深化改革，加大投資�！�
似乎不想多說，又或者點到即止。似乎也對干股沒有興趣，男人扭頭看了看歌聲來處。院墻深深，在燈光下變成了沉默的影。
“要不就把人叫過來看看？”
老方的笑聲在旁邊，“其實長的還行。都知道周哥您對這個很有研究——”
珠子輕輕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