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可是,要是你哪天結(jié)婚了呢?”她聲音低低。
這種好時,不會長久。
男人靠在椅子上,沒有回答。
“我不結(jié)婚。”過了一會兒,他回答。
女人靠在他肩膀,握著他的手,十指糾纏,沒有說話。
車內(nèi)寂靜無聲。
“我想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卻又突然說話。從他肩膀上抬起頭,她看他眨了眨眼,眼睛有點紅,是自己扯開了話題,“我想去成安區(qū)那邊——張波你把車往前面開,我知道那邊有個姻緣廟,”
“周先生你和我去廟里,”她握了握他的手指,低聲說,似乎有點難堪,“我們一起去求個同心鎖掛在那顆姻緣樹上,說是很靈的——到時候你就算把我甩了,”她看著他,勉強笑了起來,“我也要你,天天晚上做夢,都夢見我�!�
男人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微紅的眼。
封建迷信,一向不可。
可是如果是勞動人民樸實無華的精神文明需求呢?
其實,她是不信這些的。當(dāng)時和孫強在一起,他們也沒少去進廟拜佛,結(jié)果顯而易見。
佛不渡人,唯有自渡。
只是個精神寄托罷了。
車子停在山腳的時候,停車場還有一半的車和人。姻緣廟就在山上。不需要門票,山腳不遠處就是兩米多寬的石板小道,兩邊郁郁蔥蔥的樹林,偶爾一些賣涼水和祭拜用品的小亭子夾雜其中。
很長的一段石板路,累的人氣喘吁吁。
“要不還是算了。”
穿著高跟鞋爬山實在太累,剛剛的傷感和激情也已經(jīng)退卻,她坐在半路的青石板路上喘氣,覺得自己體力耗盡,是已經(jīng)渡過了河。
她其實也可以放過周先生的。
不要這么執(zhí)拗,她可以一別兩寬。
主要是這山實在難爬了,姻緣顯然太難。
“把鞋子脫了,打赤腳爬,”
可是男人站在旁邊沉著臉,卻不肯放過他。剛剛他一直陪著她慢慢的走,如今臉上也毫無異色,“你穿著高跟鞋,還要怎么爬山?”
舉目望去,一棵頂滿了紅繩紅布的大樹已經(jīng)遙遙在望,就在前方。
是她想要的終點。
“可是我走不動了啊�!迸巳嘀_腕嘆氣,日光落在她的裙擺,如浮光躍金,閃閃發(fā)亮。
下山的游客拄著棍子路過,看了看路邊的這對男女。
美人兒發(fā)絲如瀑。
“走不動,就脫了鞋慢慢走�!�
男人站在旁邊沉著臉,絕不允許她半途而廢。手里沒有串兒,他臉色沉沉,“林素你下次再要我有空來陪你來爬山,又是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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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是巧了
9.
路邊的小亭子里居然就有賣鞋的。
小白布鞋,工業(yè)產(chǎn)品,制作簡單,50軟妹幣一雙。雪白的腳塞到了白布鞋里,林素還找店家要了個袋子把自己亮晶晶的水晶高跟鞋裝了起來。
穿著新鞋踩在地上,腳果然舒服多了。
就是感覺自己矮了一頭。
抬頭一看,周先生站在旁邊低頭看她。姻緣樹還在他的上方。
她站了起來,跺了幾下腳試了一下腳感。小腿好像沒那么疼了。于是提著袋子試著走了幾步。
“給。”
袋子太重了。猶豫了一下,她到底對他伸出了手。
男人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她直直遞過來的手,皺了眉。
“做什么?”
“老周你幫我提一下,”男人就是要拿來用的,不管是什么地位的男人。又有游客下山路過,她讓開了路,然后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隨身小包也一起取下來強行塞到了他手里,“你幫我提一下,我腿疼�!�
他說得對。這種機會,也許再也不會有。
一步,兩步。
所以才要珍惜。
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山就在這里。心臟噗噗的跳動著。腳落在石板路上,大腿小腿依然在微微的酸痛。
在于過程,不在于結(jié)果啊。
男人提著袋子和包跟在身后。氣定神閑。
“我走不動了——”姻緣樹還在前方,她扶著路邊的樹喘氣。
一個男孩背著一個女孩,從旁邊爬上去了,氣喘吁吁。女孩在男孩的背上笑著,聲音悅耳。
她看向了旁邊的男人,眼睛亮晶晶的。
“自己走�!�
提著袋子的男人皺了眉,察覺了什么,神色沉沉,“你不自己走,哪里來的誠心?”
女人就在這里。她做了劇烈運動~臉紅撲撲的,胸膛起伏,已經(jīng)滟出了汗。黑Tshirt濕出了一塊深色。她喘著氣看他,紅潤潤的嘴。
每次“劇烈運動”的時候,她都是這累極氣喘的模樣。特別是某種時刻——動不了幾下,就哭鬧著要在下面躺。
那個時候他可以幫她,這個時候他幫不了她。這次的路,她必須自己走。
“行路難啊�!�
女人絕對不承認自己有什么想法,只是胸膛起伏喘氣,又甩了甩酸痛的腿。
勉強爬到山上的時候,女人的一條的命也已經(jīng)去了半條。
喘氣,拍照。拍景色照。
沒有拍人。
山頂一個巨大的平臺,一顆巨大的榕樹,樹上綁滿了紅色絲線和紅布,同心結(jié)層層疊疊。樹下擺著一圈香爐,煙氣環(huán)繞。不遠處還有個廟,廟里人潮涌動,看起來人還不少,廟前也是一堆的香燭紙錢。
她沒有進廟,也沒有急著跪拜,而是一邊喘氣,一邊抬頭看著這層層疊疊的絲線。有些紅布已經(jīng)綁得太久了,風(fēng)吹日曬,紅色都滟上了一層灰。
其實,她不信。
不過,來都來了。
“我愿意和周先生長相廝守�!�
這話太肉麻了,她說不出口,也沒有必要。旁邊就有賣同心絲帶的,還說是廟里開過光。她買了一條帶子,也不寫名字——只是抓著他的手腕,意思意思的纏了幾圈。男人低著頭,沉默的任由她擺弄;然后她解開這條帶子,踮著腳開始往枝干上系。
背后伸出了一只手,幫她拉低了枝丫。
帶子系上去了。
男人的氣息就在身后。他的手一松,枝丫彈回,在空氣中恍恍蕩蕩。
抬頭看了那條絲帶一會兒,她心有所感。又低頭點燃了一束香。然后她站在樹前,把香舉過了額頭,閉目凝思。
女人黑T蓬裙,一雙白鞋,一個人舉著香站在樹前祈禱。
四周人群散動。
男人站在她身后,沉默。
“咦?老周?”
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笑意吟吟。
女人閉著眼睛舉著香,一動不動。
“老周,還真的是你。我差點以為我眼花。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
來人笑嘻嘻的,聲音很年輕,越來越近,已經(jīng)到了她身后。這人語氣隨意輕松,又有些大大咧咧,“手里提的啥?你也來這里求姻緣?還是想求個二胎?”
居然真的是招呼身后這個“老周”。
林素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忍住了好奇心。
這個年頭,敢這樣直接喊周先生老周的——除了“那個圈子”的幾個,她還沒見過其他人。
這人是她以前見過的人,之一?
過了幾秒,她睜開了眼睛,上前一步插香,身姿娉婷。
“這個是你的,女朋友?”那個聲音還在身后笑,似乎是在打量她,“女朋友”三個字甚至還頓了頓,頗有些意味,“我倒是沒見過真人——”男人笑,“你帶她來是求子?”
“喻二你怎么也在這里?”
周先生的聲音終于響起,他終于打斷他,聲音沉沉,“今天還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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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周你藏那么深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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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巧。
突發(fā)奇想來拜個廟,居然還能遇到仇人。把香穩(wěn)穩(wěn)的插入香爐,林素轉(zhuǎn)過身。
周先生旁邊果然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高,壯,一身肌肉,皮膚微黑,笑嘻嘻的,一口白牙。
一雙軍靴。眉目俊朗~~身材果然很板正。
兵痞子?
這個“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喻二,原來是長這個樣兒啊。
周先生站在旁邊微微皺眉,沉著臉面容不顯,看起來情緒倒是保持了穩(wěn)定。
“嗨。你好呀�!�
周先生看起來沒有要馬上拔刀血濺五尺的意思,林素站在原地,笑吟吟的對仇人打了一個招呼,又看了看旁邊沉著臉的周先生。
周先生沒有對她使眼色。
“好�!�
這個喻二居然笑著回應(yīng),又大大咧咧的站在原地上下打量她,目光直接。林素站在原地,盡量大大方方的讓他打量。這種目光,怎么說呢?就是很奇怪的感覺——探究�?季�,評估?他這種目光在她身上,居然漸漸讓她有了一些壓迫感,就像是和最開始見到周先生那幾次?是上位對下位的直視,不枉多讓。
面前陰影一晃。
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適,周先生提著袋子微微往這邊走了幾步,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女人松了一口氣,又趕緊對仇人大哥笑笑。
“你怎么也來了?”中山裝皺眉。
四周人影卓卓,三人站在一邊,大隱于市,并不顯眼。
“我來——公務(wù)�!蹦腥诉珠_了嘴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視線還在她身上,“沒想到還看見老周你。帶女朋友來玩?女朋友原來這么漂亮,老周啊老周,這就是你不對了,怎么老是藏著掖著的?”
男人似嗔似怒,又似玩笑,“平時也沒看見你把美女多帶出來走動走動。下次吃飯都喊上一起啊。”
這個人,看人的眼神怎么都不轉(zhuǎn)彎的?說話也直接。林素大大方方的對他笑了笑,又趁機看了看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干凈,果然沒有染香。
不是拜佛。
“再說吧。”
眉頭皺得更深了,拽著她胳膊的周先生沉著臉,“她性格內(nèi)向,吃飯也不見得要去�!�
唔�?戳艘谎壑芟壬o繃的下顎線和陰沉的臉,林素笑了笑。
可是她其實很喜歡參加一些社會活動的��!
“老周你藏那么深干嘛?”
被直接拒絕了,男人真的笑了。也不以為意,他甚至還拍了他一巴掌,咧著白牙笑,“是怕我們看見了?掉肉了?對了老周,你家公子的滿月酒都還沒請我們喝——”
“下回一起�!�
“哈哈�!�
“那行,下回我把大哥喊上。”
“那就這樣。我這還有事,那下次再一起吃飯啊。弟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
“哥你慢走。”周先生的聲音已經(jīng)打斷她,“你開車來沒有?我司機在下面——”
男人笑了笑,又看了看她,揮了揮手,已經(jīng)自己轉(zhuǎn)身,沿著石板路往下去了。
林素站在原地,看著男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淹沒在了樹叢里。
S市,真的臥虎藏龍。隨便遇到一個,都是“那誰誰”。
可是呢,如果不認識周先生,就算是這個人站在旁邊,自己也不會知道他就是“那誰誰”的。
不會有交集。
現(xiàn)抱大腿也來不及。
“還在看什么?”
頭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林素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周先生。男人沉著臉,正瞇眼看著她紅撲撲的臉。
“啊?不是要目送一下嗎�!�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發(fā)作,林素有些委屈。她臉紅——她臉紅,是因為爬山熱的,香燭熏的,看見客人啊不是仇人,激動的!目送是禮貌,明明他自己剛剛也在看啊。
“去拜你的像,”
男人提著袋子站在原地,神色不動,“趕緊的,好好給我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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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桃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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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海灣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蒙蒙的黑了。
“哎呀�!�
“嗯,嗯。”
鞋子一踢,也沒管后面的男人,林素聽著電話,一邊往沙發(fā)上一撲,趴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又踢了踢小腿。她其實挺忙~比如小吳,今天已經(jīng)給她打了三個電話了,一會兒問墻上的窗戶開的大小,一會兒問是不是可以和鮑師傅簽合約了,一會兒又問合約要不要找個律師先看看。
“你去找張律師,”自己的朋友圈里也是有幾個律師的,林素趴在沙發(fā)上說話,“先和他聯(lián)絡(luò),請他安排個人給我審下合同。鮑師傅那些人的合同先簽三年,我待會把張律師的微信推給你,你先看看,再來找我�!�
簽三年,也差不多了。
小吳是她的助理,要帶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