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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東晁嗤笑一聲,一手勒住花一棠,助跑兩步一躍而?起,雙腳咚咚咚連環(huán)踏上大堂立柱,另一手勾住屋檐,嗖一下攀上了屋頂,林隨安緊追而?上,幾個騰躍也翻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踩得?瓦片嘩嘩作響,東晁速度更快,幾步就到了大堂屋脊,刀刃橫住了花一棠的脖頸,林隨安腳下一滯,停在了十步之外。

    東晁瞥了林隨安一眼,提聲高喝,“馮愉義還活著!”

    全場倏然一靜,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花氏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花一棠被抓了,個個臉色白得?嚇人。

    馮松推開保護他的家仆沖上前,大吼,“你說什么?!”

    “我?說你蠢,”東晁笑道,“馮愉義活著比死了更有用,我?怎么會殺了他?”

    馮松:“我?家三郎在哪?!”

    東晁居高臨下望著堂下眾人,滿面得?意,“如今揚都最有權(quán)有勢的兩大家族的血脈都在我?的手里,你們是不是都要?聽我?的?”

    凌芝顏上前一步,面沉如夜,“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啊——”東晁嘆了口氣,月光掠過他的臉,白如霜雪,“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林隨安心頭?一動,“你是鄭東?”

    東晁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隨安語速飛快:“西祖,也就是鄭西,是你的弟弟?難道鄭西的案子有冤?你犯下這些案子是為了替他鳴冤嗎?”

    凌芝顏拔高聲音:“只要?你放了花一棠和?馮愉義,無?論何等冤案,大理寺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東晁默不作聲看了眼凌芝顏,又將目光轉(zhuǎn)回?到了林隨安臉上,刀刃貼著花一棠雪白的脖頸,一抹殷紅順著刀刃流出。

    林隨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住手!你要?什么,花氏皆可應(yīng)下!”穆忠急聲大喝。

    “我?想和?諸位做個游戲�!睎|晁道。

    眾人震驚變色。

    靳若跳腳:“你有病吧!”

    “榮幸之至!”被刀逼住脖子的花一棠開口了,他的臉被刀光映得?青白,眼瞳隱隱泛起幽藍色的光,嘴角甚至還含著笑,“論游戲玩樂,整個揚都我?認第一,無?人敢認第二。”

    林隨安幾乎吐血:都什么時候了,花一棠你能別嘚瑟了嗎?!

    “猜個詩謎吧。”東晁道,“猜出來有大獎�!�

    “獎品是我?的命嗎?”花一棠問。

    “一個時辰,你若能猜出來,便能換回?兩條人命。”

    “還有一人是馮愉義嗎?”

    東晁看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花一棠:“謎面是什么?”

    “書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污穢出文門?�!�

    東晁的嗓音回?蕩在整座紅妝坊的上空,撕裂了夜空中?薄薄的殘云。

    林隨安腦仁嗡嗡作響,這首狗屁不通的歪詩她記得?,堪稱她在揚都霉運的開端。

    馮松面如金紙:“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干什么?!”

    花一棠:“謎底猜什么?”

    東晁:“一個地方。”

    “范圍呢?”

    “揚都城六十七坊內(nèi)�!�

    花一棠眸光閃動,“是你關(guān)押馮愉義的地點?”

    東晁勾起嘴角,“只有一個時辰,若是遲了,你和?馮愉義都要?死。”

    “這還用猜嗎?又是書香、又是文門?,定是馮宅或者馮氏私塾!”靳若大喊。

    “錯了�!睎|晁毫不客氣在花一棠臉上劃了一刀,從顴骨斜拉向上,赤紅的血漿流下,宛若血淚。

    場內(nèi)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木夏差點暈過去?,穆忠噴出一口血,靳若捂住嘴,不敢再出聲。

    林隨安心頭?狂跳,她的身體又出現(xiàn)了那種顫栗感,沖天的殺意再次襲來,她狠狠咬破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花一棠在東晁手里,她若再失控,搞不好?會把?花一棠一起砍了。

    不能殺人,不可失控!

    清泠月光下,花一棠遙遙望著林隨安,慘白如花瓣的唇勾了起來,襯著他眼下的血痕,竟是顯出了幾分?明媚妖冶。

    他說:“林隨安,別害怕�!�

    “怕你大爺!”林隨安啐出一口血沫,“我?是怕你嚇破了膽!”

    “時間不多了。”東晁提醒。

    “誰有揚都坊圖?!”凌芝顏大叫。

    穆忠抖開一卷軸書鋪在地上,凌芝顏閃目觀望,瓦爾沖過來,“我?會背揚都二十六橋口訣!”

    “背!”

    “九曲烏作坊,洗馬攀阿婆,周家小市廣濟翠,開明蔡家通太平,利在南,通天北,參佐貫西東,北三中?三南三九,四坊六七——”

    凌芝顏的手指隨著瓦爾的聲音飛快在坊圖上游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下滑落,馮松還在一旁扯后腿,“凌芝顏,你快點!”

    “閉嘴!”明庶一巴掌將馮松扇到一邊,凌芝顏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提聲又喊,“花一棠,我?對揚都不熟!”

    人質(zhì)花一棠卻似乎一點都不急,“果然,緊要?關(guān)頭?,還是要?靠我?啊�!�

    林隨安抓狂:“你能別貧了嗎?”

    “凌六郎,去?尋司戶曹的人過來,最好?能帶上西南城十二坊的戶籍卷宗,看看祁元笙還在不在府衙,若在,一起叫過來!”花一棠大喊,“靳若,讓你家熟悉西南十二坊的人都過來!穆忠,請十三管事過來!”

    凌芝顏、靳若和?穆忠皆是不明所以,但也顧不上許多,立刻分?頭?安排。

    林隨安注意到,當花一棠布置完這些的時候,東晁的殺意明顯褪去?了三分?。她抓緊時間扯下一截衣襟,用牙咬住將千凈和?手死死纏在一起,默不作聲盯著東晁,伺機而?動。

    東晁似乎根本不在意林隨安的舉動,現(xiàn)在的他,對花一棠更感興趣�!澳氵@般便能猜出謎底?”

    “這首詩是在半月前突然出現(xiàn)的,在揚都廣為流傳,朗朗上口,就算是三歲小兒也能聽明白,說的就是馮氏,但你卻說馮宅和?馮氏私塾都不是答案,”說到這,花一棠放低了聲音,之后的話,只有他和?東晁,以及不遠處的林隨安能隱約聽到,“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地方與馮氏相關(guān),又與馮氏不相關(guān)�!�

    林隨安愕然:這紈绔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殺人、毀尸、抓馮愉義,都是為了今日,挑撥花氏和?馮氏混戰(zhàn),加劇花氏和?馮氏的矛盾,抓我?做人質(zhì)。但抓我?,卻不是為了殺我?,而?是逼我?替你做一件你做不到的事�!被ㄒ惶奶а劭粗鴸|晁,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熠熠發(fā)光,“或者說,逼花氏替你做一件事�!�

    林隨安:啥玩意兒?!

    東晁眼睛越瞪越大,脖頸的脈搏越跳越快。

    “你要?找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和?馮氏關(guān)系密切,但十分?隱蔽,你查不到……”花一棠觀察著東晁的反應(yīng),聲音放得?又輕又軟,“不、或許你早就查到了,卻進不去?,又或許你進去?過,卻沒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需要?徹底搜查那個地方,但這太難了,除非——”花一棠吸了口氣,“除非因為某種迫不得?已的緣由,有人硬攻進去?,強行搜索。可馮氏在揚都權(quán)勢頗大,又和?揚都太守私交甚深,無?人能查馮氏的地盤。那么,放眼整個揚都,唯一能做這件事的就只有花氏�!�

    東晁咧嘴笑了,“花氏四郎,果然名不虛傳,早慧近妖��!”

    “你悄悄告訴我?謎底,我?幫你去?把?那個地方翻個底朝天如何?”花一棠笑道。

    “你不是幫我?,你是也想找馮氏的麻煩�!�

    “看破不說破,做人留一線嘛。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松松手指頭?,讓我?也喘口氣唄。”

    “你當我?傻嗎,我?若稍有松懈,那邊的小娘子就會立刻劈了我?�!�

    “她又打不過你,你怕什么?”

    “千凈之主,不可小覷。我?可不敢冒險�!�

    花一棠和?東晁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好?似老友般聊了起來,林隨安卻是越來越緊張,她明顯能感覺到,東晁雖然表面鎮(zhèn)定,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眼神越來越焦躁。

    突然,林隨安的目光捕捉到東晁的腳跟顫了一下,似乎是肌肉痙攣,忙不動聲色退后半步,轉(zhuǎn)換觀察角度,頓時大喜。

    東晁左腳下積了一小攤血,只是因為他一身黑衣,又特意將左側(cè)身體藏在花一棠身后,所以她一直沒發(fā)現(xiàn)。

    他何時受的傷?林隨安回?想了一下,應(yīng)該是之前他偷襲時,她回?身的那一刀,當時的確有血飛出。本來以為只是皮肉傷,但現(xiàn)在看來,她明顯小瞧了自己身體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能力,看東晁的反應(yīng),起碼傷到了肌肉或者筋脈。

    林隨安長吁一口氣,沉下心,將千凈橫在眼前,摒除所有雜念,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東晁的左腿。

    只要?一瞬間!一瞬間就夠了!

    花一棠充分?發(fā)揮了話癆特色,聊得?口沫橫飛,東晁漸漸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回?話,目光頻頻望向紅妝坊坊門?。但他的刀,一直紋絲不動逼在花一棠咽喉處。

    林隨安瞇眼,緩緩沉下腰:再等等,他快等不急了。

    突然,紅妝坊外傳來馬蹄馬嘶,周太守揚刀縱馬,帶著一眾不良人、巡城兵和?衙吏沖了進來,“馮公?,花四郎,我?來助你們!”

    東晁豁然抬眼,就在這一彈指間,他的刀離開了花一棠的脖頸。

    就是此時!

    林隨安足尖碾碎瓦片,整個人如箭飚出,瞬間到了東晁身前,左掌握住東晁刀刃,右腳蹬開花一棠,右手千凈劈向了東晁的左腿,一連串動作幾乎瞬時完成?,花一棠稀里嘩啦滾出去?的時候,血已經(jīng)濺到了林隨安的臉上,東晁悶哼一聲,殺意大盛,反手握刀插向了林隨安的后背,可不知為何,他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千鈞一發(fā)之際,林隨安來了個驢打滾,萬分?狼狽沿著屋頂稀里嘩啦滾了下去?,后背咚一聲撞到了什么東西,停住了。

    背后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竟然是花一棠,是他接住了林隨安,而?在他身后,則是穆忠和?明風。

    他們都直直盯著屋頂正上方,面色駭然。

    林隨安轉(zhuǎn)目看去?,就見?東晁直挺挺站著,五六只羽箭穿胸而?過,他轉(zhuǎn)目看了花一棠一眼,笑了笑,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啖狗屎!誰放的箭?!”花一棠大急,“接住他!”

    沒人接住東晁,他沿著屋檐滾落,重重摔到了地上,待花一棠和?林隨安趕到的時候,他一口一口往外吐著血水,嗓子里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似哭似笑。

    花一棠揪住他的衣襟,牙縫里擠出聲音:“馮愉義在哪?!”

    東晁臉上露出笑意,血牙森森,“時間不多了,找不到那個地方,馮愉義必死……”

    話音未落,兩眼一閉,氣絕身亡。

    “你給我?起來��!”花一棠大怒,狂搖東晁的尸身。

    馮松的聲音穿透人群,“留活口!留活口!”

    “讓我?看看他的眼睛。”林隨安不由分?說扒開了東晁的眼皮,直直看進了尸體的眼瞳。

    白光頻閃,視線轉(zhuǎn)換:破碎的陽光落在桌案上,案上鋪展著一卷軸書,紙上墨跡未干,字跡端正秀麗,這一次,看得?很是清晰。

    【十酷之后,便是十凈�!�

    和?焦尸記憶中?的軸書一模一樣?。

    東晁的記憶和?焦尸的記憶竟然是重合的。

    第36章

    林隨安現(xiàn)在是萬分后悔,

    剛剛肯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那般不要?命去?救人,真是——好疼��!

    為她看傷的?是個女大夫,

    姓月,木夏帶來的?,

    看著林隨安的眼神那從詫異到震驚,

    最后變成“從未見過這般能作死”的?人。

    “右手虎口?撕裂,左掌割傷,這兩處傷口都是皮外傷,未傷及筋骨,麻煩的?是左肩這處刀傷,還有右臂——”月大夫輕輕捏了一下,林隨安猝不及防,

    差點尖叫出?聲,硬生生憋回去?了,畢竟大堂外圍一堆紈绔正眼巴巴瞅著呢,她可不能丟人。

    “輕微骨裂�!痹麓蠓驌u了搖頭,

    “你肩上和手上的?傷口?都需要?縫合,你確定要?在這兒縫嗎?”

    林隨安看了眼大堂外,人群亂糟糟的?。馮松看東晁斷了氣,

    救馮愉義唯一的?線索斷了,急怒攻心?,

    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周長平、白凡、嚴言等人亂成了一鍋粥,

    也找了個大夫,又是把脈,

    又是扎針,明庶和明風大叫著維持秩序,無奈根本沒人聽,幾步之外,花一棠和凌芝顏雙雙圍著揚都坊圖,眉頭緊鎖,氣氛十分凝重?。

    “就?在這兒弄吧�!绷蛛S安道。

    看這樣子,一會兒還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她還是留下來鎮(zhèn)場子更安心?。

    月大夫頗為詫異看了林隨安一眼,瞥向聚在四周看熱鬧的?紈绔,“那邊的?閑人,過來幫忙!”

    說實話,這位月大夫紅唇杏目,樣貌十分周正,這一眼,不怒自威,裴詩均立即領(lǐng)著七八紈绔跳了出?來,“月大夫盡管吩咐!”

    “將四周的?帷幔扯下來,圍在我們四周,我要?幫林娘子縫傷口?,不許偷看,否則小心?我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是是是!”裴詩均和紈绔們立即行動,不消片刻就?在林隨安和月大夫四周圍出?一圈嚴嚴實實的?賬幔圍墻,所有紈绔高舉賬幔,背對?林隨安,個個目不斜視,很是規(guī)矩。

    月大夫端過兩盤燈燭調(diào)整照明,小心?扒開了林隨安的?左側(cè)衣襟,眉頭一皺,從藥箱里掏出?瓷瓶,在白布上倒出?透明的?黃色液體,小心?按在了林隨安的?傷口?上。

    林隨安吸了口?涼氣,強忍著,漸漸地,肩頭的?傷痛變成了麻木,又變成了毫無知覺。

    “麻沸散的?效果只有一盞茶,之后若是疼了,你忍著些�!痹麓蠓蚩焖偾謇硗戤厒�?,穿針引線,唰唰唰縫了起來,不得不說這麻藥效果不錯,林隨安只能感覺到有東西撕扯著肩頭的?皮肉,還能聽到拉線的?嘶嘶聲,完全?不疼,整個人慢慢松弛了下來。

    外圍的?賬幔圍了四層,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外面燈火灼灼,越來越多?的?人聚了過來,她聽到了許多?耳熟的?聲音,靳若、穆忠、瓦爾、張長老、花氏的?幾個管事,所有聲音中,花一棠的?最明顯,干凈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和平日判若兩人。

    “周管事、柳管事,你們負責西南城十二坊的?買賣,將你們知道的?、認識的?鋪子、宅子全?部圈出?來。哪處鋪子進出?貨數(shù)量不合常理的?,也圈出?來,”

    凌芝顏:“為何是西南城十二坊?”

    穆忠:“花氏的?生意幾乎覆蓋整個揚都,唯有西南城十二坊的?魚龍混雜,馮氏和嚴氏的?根系極深,數(shù)年經(jīng)營仍然無法盡數(shù)掌控�!�

    花一棠:“靳若、張長老,你們對?市井最是熟悉,可曾在西南十二坊看到什?么不尋常的?人出?入,什?么都可以,仔細想想�!�

    靳若:“好!”

    “司戶曹的?人到了嗎?”

    “有有有,在下乃是司法曹的?參軍,姓高,這兩位是負責戶籍的?書佐�!�

    “西南城十二坊商鋪、住戶具體數(shù)量是多?少?黑戶有多?少?尚未登記造冊的?有多?少?記得多?少,都寫出?來!”

    “這個……怕是要?稟報周太守……”

    凌芝顏:“周太守!”

    周太守根本不回應(yīng)他?,他?尖銳的?嗓音忽高忽低,混在嚴言和白凡的?怒喝聲中,很是底氣不足。

    “周長平,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著實冤枉啊,當時情勢緊急,我當然以救人為先�。 �

    “怎么?周太守這就?急著抱花氏的?大腿了?”

    “嚴公,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啊,花一棠也是我治下子民?,我總不能看著他?去?死——馮公,你醒了——哎哎哎,怎么又暈了,大夫,繼續(xù)扎針啊,不要?停!”

    好一個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肩頭刺痛,林隨安眼皮抖了一下,麻藥效果漸漸消失了。

    “忍一下,馬上就?好了。”月大夫道。

    林隨安集中精力繼續(xù)聽,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痛感。

    高判司:“沒有周太守的?命令,我這……不好辦啊!”

    凌芝顏:“都什?么時候了,還如此推諉扯皮!簡直是荒唐!”

    花一棠:“祁元笙來了嗎?!”

    一個低低聲音響起,“在�!闭瞧钤�。

    “你對?司戶曹的?卷宗可熟悉?”

    “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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