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隨安:“對�!�
“我丑話說在前面,就算少門主和你們一同上路,凡是凈門的消息,也要按條收費(fèi),一條一收,不能賒賬。”
“這是自然�!�
反正到時?候就讓花一棠付錢。林隨安心道?。
靳若:“十凈集上的功夫必須傾囊相授!”
“沒?問題。”
張長老:“五百金你打算怎么付?”
林隨安笑了,“明日出發(fā)之時?,請張長老去花宅取。”
*
從靳若家出來,林隨安心情?頗好?,提著杏干一路哼著歌,難怪花一桓和花一棠都喜歡拿錢砸人,這種?感覺太爽了,尤其是用別人的錢砸人,簡直是爽上加爽。
其實?,靳若他們完全想錯了,林隨安請靳若最根本原因并不是因為凈門,而是因為靳若精通痕跡學(xué)。
來到這個世?界僅僅兩個月,她就經(jīng)歷了兩起?大案,尤其是遇到花一棠之后?,案子的難度呈幾何級數(shù)上升,再加上她這坑爹的金手指——林隨安只希望真的只是湊巧,而不是花一棠“主角光環(huán)”的“坑路人”效應(yīng)。
還有一點(diǎn)更為迫切,就是她這具身體?里蘊(yùn)藏的“嗜血”殺性,若是不能盡早解決,保不準(zhǔn)哪天就鬧出什么大幺蛾子。目前來看?,靳若是和“十凈集”、“千凈”聯(lián)系最緊密的線索,必須把他帶在身邊才放心。而且,教靳若十凈集也是個機(jī)會,靳若與她同門,是最好?的陪練,通過不斷試錯訓(xùn)練,力爭將身體?的肌肉記憶盡速納入大腦管控,達(dá)到“馴服千凈”的目標(biāo)。
最妙的是,這些靳若和張旗都沒?想到,全是免費(fèi)項目。
林隨安美?滋滋地?想著,步伐愈發(fā)歡快,重?zé)煼环婚T就在眼前,待回家睡飽午覺,下午收拾行李——
“林水俺!”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炸喝,五彩拳風(fēng)呼嘯而至,林隨安猝然偏頭,足下移形換位,右肘沖出,狠狠擊在了一個人后?背上。
那人踉蹌倒退幾步,雙拳緊握擺在胸前,十枚寶石戒指閃閃發(fā)亮�?刹徽悄俏弧伴W瞎人眼”的波斯少年伊塔。
林隨安嘖了一聲,大拇指抹過顴骨處,還好?,只是擦破點(diǎn)皮。
“林水俺,三五七八天到了,我來了�!币了鹊�?。
林隨安:“……”
好?家伙,您還沒?忘這茬呢?
第47章
“伊塔是吧,
”林隨安無奈道,“我和你非親非故……不是,我和你無仇無怨——”
“看招!”伊塔大喝,
雙拳畫出耀眼?虹光,眼?花繚亂砸了過來。
哦嚯嚯嚯!
林隨安被逼應(yīng)戰(zhàn),
連避三招,
伊塔顯然覺得自己占了上風(fēng),攻勢愈猛,步步緊逼,他的速度沒有靳若快,力氣更遠(yuǎn)遜于東晁,又避了三招,林隨安便看出了端倪,
感?情這伊塔只會三招,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只是加了戒指的閃光效果,
看起來頗為唬人,尤其是今天天清晴朗,日光充足,
這一通攻擊簡直就是光污染。
第七招來了,妥妥的右勾拳,
林隨安右腳后撤半步,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一聲攥住了伊塔的右腕,伊塔大怒,
又是一記左勾拳,被林隨安右手啪一聲擒住,
二人雙手交叉成兩個十字,形成了對峙之?勢。
伊塔雙臂青筋爆出,雙手劇烈發(fā)抖,林隨安頗為輕松,完全?不慌,還露出了笑臉。
“伊塔小哥,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伊塔掙扎,“四郎說,你是大大。”
林隨安懵逼:“啥?”
什?么大大?她也沒什?么特殊技能?能?被稱之?為“大大”吧?
“小娘子?,我猜他說的是達(dá)子?吧?”
“不對不對,是大頭�!�
“這小娘子?頭也不大啊�!�
“我明白了,小娘子?和波斯少年同時看上一個豬頭,當(dāng)街大大出手�!�
“什?么豬頭值得?被這么搶啊?”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響起,林隨安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不知何時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皆是一臉興奮地?評頭論足。
太社死了!
林隨安汗都下來了。
“喂,咱們先休戰(zhàn),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打好不好?”林隨安建議。
伊塔:“不好!”
“大大到底是什?么鬼啊?”
“四郎說大大很厲害,要打過才算,要分輸贏!”
林隨安總算聽明白了,不是“大大”,是“搭檔”,不禁嘆了口氣:“其實我們只是臨時搭檔,草臺班子?�!�
“大大,同生共死,不離不棄!”伊塔堅持,“你不能?逃!”
林隨安簡直是無語問蒼天,又是一個執(zhí)拗的中二少年。
“是不是只要我贏了你,你以后就不來找麻煩了?”林隨安問。
伊塔眼?睛一亮:“是!”
“行!”林隨安呲牙,倏然放開伊塔,飛身后退三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伊塔雙拳互撞,瞪著兩只碧藍(lán)色的大眼?睛沖了過來,寶石戒指的虹光在?空中劃開七彩的風(fēng)痕,氣勢十分驚人。
林隨安巍然不動,手掌在?千凈刀柄上環(huán)了一圈,倏然抽刀出鞘,兩道十字刀光破空而?出,啪啪啪脆聲連響,寶石戒指碎裂迸飛四面八方?,如白晝流星。
千凈破星而?出,不偏不倚橫在?了伊塔的脖頸上。
這一切的發(fā)生只在?瞬息之?間,待漫天寶石碎片落地?之?時,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歡呼鼓掌。
“好功夫!”
“好漂亮!”
“好厲害!”
伊塔怔怔垂下雙拳,他的十枚寶石戒指全?碎了,只剩下空殼。
林隨安收刀回鞘,“如何?”
伊塔瞪著林隨安,瞪著瞪著,碧藍(lán)的眼?瞳里隱隱泛起水光,突然,綻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撲通跪地?,朝著林隨安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你干嘛?!”林隨安嚇得?頭發(fā)根都炸了,差點(diǎn)沒逃到坊墻上去。
伊塔起身,抹了兩把?眼?皮,鄭重抱拳,轉(zhuǎn)身離開。
林隨安站在?原地?,滿頭問號。
搞什?么��?
*
翌日清晨,當(dāng)林隨安和靳若來到花宅大門前時,花氏已備好兩輛雙架大輪馬車,馬匹肌肉健壯,皮毛發(fā)亮,一看就是善走長途,一個駕車人是木夏,還有一個居然是伊塔。
花一夢和花一楓手挽著手站在?大門口,齊刷刷看著林隨安,表情十分幸災(zāi)樂禍。
靳若:“他們?yōu)楹芜@般盯著你?你欠他家錢了?”
話音未落,就見伊塔跳下車,接過林隨安的包袱,口氣還頗為恭敬,“豬人,上車�!彼稚暇尤挥謸Q了十枚寶石戒指,看起來比之?前的更為鮮艷閃亮。
林隨安:“……”
靳若:“他罵你是豬?”
花一夢和花一楓瘋狂憋笑。
“林隨安!”花一棠匆匆走出大門,小扇子?搖成了電風(fēng)扇,“你——真收了伊塔當(dāng)侍從?”
林隨安:“啥?”
花一棠扯過林隨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你也太亂來了!”
林隨安:“什?么侍從?什?么玩意兒?我不知道�。 �
花一棠:“他是不是找你比武了?”
林隨安:“啊�!�
“你是不是贏了?”
“啊�!�
“他是不是對著你磕頭了?”
“啊。”
“完了,他已經(jīng)認(rèn)你為主了�!�
“……”
什?么鬼?!
林隨安崩潰:“還有這種規(guī)矩?!怎么早沒人告訴我?!”
靳若看不下去了,“花一棠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波斯人在?唐國當(dāng)官任職做工都必須走鴻臚寺正規(guī)的聘用?流程,哪有這么扯淡的規(guī)矩?”
花一棠:“伊塔身份比較特殊,他能?自己定規(guī)矩,還得?到了鴻臚寺的默許�!�
靳若:“呦,就那油頭粉面的小子?,能?有什?么身份?”
“他是波斯的王子?�!�
靳若變成了被雷劈的表情包,林隨安下巴掉了。
花一棠扶額:“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伊塔居然盯上了你,我該早提醒你的,千萬不要和他比武,就算比了,也千萬不能?贏。贏了,就被他賴上了�!�
林隨安被震成漿糊的腦細(xì)胞終于捋出了條理?,“莫非——伊塔其實是想當(dāng)你的侍從?”
花一棠嘆氣:“他是想留在?花氏�!�
那和她有個屁關(guān)?系��?她又不是花氏的人——慢著,林隨安回憶之?前伊塔說的話,難道那小子?的邏輯是,她是花一棠的搭檔也就等?同于花氏的人。
林隨安抓狂,“我去跟他說清楚,我和花氏沒關(guān)?系——”
花一棠拽住了她,“那小子?一根筋,認(rèn)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若是一個處理?不當(dāng),他投訴到鴻臚寺,引發(fā)外交問題就不妙了。”
林隨安:“……他堂堂一國王子?當(dāng)侍從才會引起國際問題吧!”
“放心,波斯屬國十七個,名義上的王子?上百人,其中七成都在?唐國游學(xué),所謂民不舉,官不究,只要鴻鵠寺不追究,應(yīng)該沒事�!�
林隨安:這哪里是請了個侍從,分明是請了個大爺,不對,是請了個定時炸|彈,還是國際炸|彈。
“唉,怪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花一棠搖著扇子?深深嘆息道。
我信了你的邪!林隨安心道,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偷笑。
這里面肯定還有大坑!
靳若:“現(xiàn)在?怎么辦?”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林隨安遙遙看了眼?伊塔,擔(dān)心的是另一件事。
一個王子?誒,要付多少工資�。�
*
“此事因花氏而?起,伊塔所有開銷都算在?花氏賬上。”花一桓道,“林娘子?只需按照約定專心護(hù)送四郎即可。至于這位靳郎君的五百金,既然同是護(hù)送四郎,花氏也一并付了,無需林娘子?破費(fèi)。”
當(dāng)花一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隨安在?面無表情的花氏家主頭頂看到了天使光環(huán)。
不愧是花氏,格局夠大!
“多謝花家主�!绷蛛S安抱拳。
花一桓又看向花一棠:“此去東都,途徑七縣三城,皆有花氏產(chǎn)業(yè)。”
“明白。有任何問題就找他們幫忙�!被ㄒ惶呐e起手里的白玉佩,上面雕著象形字“花”的紋路,顯然是花氏的信物,
花一桓點(diǎn)頭,示意侍從搬了兩個大箱子?上車,“你順路去查個賬�!�
花一棠:“……大哥,時間不夠吧?”
“距離旦日制舉兩月有余,你看賬本的速度一城最多半日,二十日內(nèi)定能?抵達(dá)東都。”
花一棠苦著臉,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花一夢和花一楓拉著他又是好一頓囑咐。
林隨安看了眼?天色,已經(jīng)過了辰初,再墨跡下去,午時連楊都城都出不去。
“林娘子?,”花一桓正色抱拳,“一路辛苦你了�!�
林隨安:“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應(yīng)該的。”
花一桓頓了頓,又說了一句,“一路保重�!�
花一夢和花一楓眼?淚汪汪送花一棠上了車,花一桓和她們一同退立路旁目送馬車�;ㄒ惶哪X袋鉆出車窗,依依不舍搖著扇子?,“大哥、二姐、三姐,放心吧,我一定能?當(dāng)大官!”
花一夢:“四郎一路平安�!�
花一楓:“注意身體!”
花一桓背著手,不發(fā)一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隨安的錯覺,她似乎在?花一桓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笑意。
那個笑容的頗有些眼?熟,讓林隨安有種不祥預(yù)感?,只是當(dāng)時并沒有特別在?意,直到數(shù)月后,林隨安才回過味兒來。
花一桓的表情她的確見過,每年開學(xué)第一天,每個送孩子?入學(xué)的家長臉上都是同樣?的潛臺詞——他丫的,熊孩子?終于走了,老子?可特么解脫了!
*
從揚(yáng)都一路北上,依次經(jīng)過河岳城、木蘭城、賀朝城,其中河岳城距離揚(yáng)都最近,三日可達(dá),也是花氏產(chǎn)業(yè)最多的一城,需要花一棠親自查賬的總鋪行有五家,其下分店號子?近百。
大約是花一棠紈绔惡名在?外,河岳城的五家總鋪行掌柜聽到風(fēng)聲,如臨大敵,率車隊出城遠(yuǎn)迎十里,恨不得?用?八抬大轎把?花一棠抬進(jìn)城去,住宿、飲食、玩樂安排得?妥妥帖帖,花一棠也不客氣,帶著眾人在?城里逛了整整一天,讓林隨安好好過了一把?萬惡舊社會奢靡浪費(fèi)的癮,期間花一棠充分展示了揚(yáng)都第一紈绔的職業(yè)素養(yǎng),吃喝玩樂四大項玩得?飛起,決口不提查賬的事兒,反倒和五位掌柜稱兄道弟,聊得?火熱,還明示暗示此次出門就是為了游玩,順便逃脫花一桓監(jiān)管的魔爪。
林隨安眼?睜睜瞅著那五名掌柜從剛開始對花一棠的警惕,漸漸變成放松,最終變成了不屑,徹底被花一棠忽悠瘸了。
所以,當(dāng)翌日花一棠說要查賬的時候,林隨安早早占好了位置,備好了蜜餞,待在?一邊看熱鬧。
主座上,木夏已經(jīng)幫花一棠鋪好了攤子?,筆墨紙硯齊全?,加上花氏標(biāo)配熏香爐,看起來很像那么回事。
靳若很是不解:“不就是查個賬,能?有什?么熱鬧看?”
“閑著也是閑著,瞅瞅唄�!绷蛛S安正要去抓蜜餞,手里卻被塞了個熱騰騰的茶碗,伊塔提醒,“豬人,吃茶�!�
林隨安:“……”
說實話,和花一棠出門特別舒坦,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順心的就是這位波斯王子?出身的侍從。別的不說,光交流這一項就足夠讓林隨安鬧心了,伊塔漢語不通順,還帶外國口音,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林隨安一個穿越者,說話習(xí)慣和這里也不同,二人的對話完全?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更鬧心的是,伊塔似乎想以木夏為榜樣?,試圖包攬林隨安的衣食住行,可惜食住行都被木夏承包了,沒有發(fā)揮的余地?,衣著服飾礙于男女有別,也只能?作罷,本以為伊塔就此放棄,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這家伙另辟蹊徑,見林隨安每日只喝開水,就將煮茶當(dāng)成了自己侍從生涯的首要任務(wù)。
林隨安對這個世界的茶早有領(lǐng)教?,但卻沒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伊塔煮的茶已經(jīng)不能?用?難喝來定義,如果非要用?個形容詞,那就是“放飛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波斯人的味蕾更復(fù)雜,普通的香料已經(jīng)無法滿足他的腦洞,什?么奇葩東西都往茶里煮。
截止目前為止,林隨安曾喝過的茶添料有:大蔥、蝦仁、栗子?殼、果皮、肥腸、豬皮、大蒜……每次喝茶都好像開恐怖盲盒,給林隨安帶來了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