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攤主:“!!”
花一棠掏出一吊錢塞到攤主手里,“快點,我餓了�!�
攤主嘴里嘀咕著“果然人不可貌相”之類的感慨退下,不多時?,七碗馎饦上桌,林隨安才吃了兩勺,花一棠已經(jīng)空了兩碗,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吃得速度飛快,偏偏儀態(tài)還異常優(yōu)雅,馎饦到了他嘴邊,不知怎的無聲無息就進了肚,吃到第五碗的時?候,四周原本準(zhǔn)備看笑話的人紛紛對花一棠露出了敬佩的目光,還有不少農(nóng)家壯漢豎起?了大拇指,盛贊花一棠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
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娘埻鞍伞A蛛S安心道:靳若說的不錯,就他這般的食量,除了富可敵國的花氏,誰也養(yǎng)不起?。
吃到第六碗的時?候,花一棠的速度慢了下來,終于騰出嘴和林隨安聊天,“你覺得那個方刻可信嗎?”
“說不準(zhǔn),”林隨安吹著馎饦道,“現(xiàn)?在皆是他一面之詞,難辨真假,且此人言行怪異,說句不好聽?的,他——”
“不像好人�!被ㄒ惶慕恿讼掳刖�。
林隨安聳肩,不予置否。
方刻所言聽?起?來有理有據(jù),頭頭是道,乍一聽?很是唬人,但她和花一棠皆對驗尸都一竅不通,就算方刻信口胡說,他們也無法分辨。
“你還記得之前?那個路人的話嗎?他說過?,中岳坊姓方的大夫是個庸醫(yī),治死過?人,賠錢賠的褲子都當(dāng)了�!被ㄒ惶纳茸虞p敲桌沿,放低聲音,“說的就是他吧�!�
林隨安:“他穿了褲子�!�
花一棠:“……喂�!�
“不過?看起?來的確很窮�!绷蛛S安撈出最?后兩片馎饦吃了,砸吧砸吧嘴,“但有一點他說的與你不謀而合,北岳坊最?近死去的老人數(shù)量不對勁兒,就沖這一點,我愿意信他一次�!�
花一棠怔住了,直勾勾看著林隨安,倏然咧嘴笑了,一口白牙瑩亮如白玉,林隨安被晃得兩眼發(fā)花,忙低頭喝了口湯,湯太咸,嗆得她連連咳嗽,一只溫?zé)岬牟柰肴搅耸掷铮蛛S安端起?就往嘴里送,茶水剛浸過?舌尖,噗一口吐了出來。
茶水又苦又酸又辣又澀,估計方刻用來泡尸體標(biāo)本的溶液味道也不過?如此。
能煮出此等驚天駭?shù)刈涛兜娜�,�?dāng)然只有——
“豬人,喝茶�!币了瑝舭愕拇笊囝^響在耳邊,林隨安險些跪了。大兄弟,您還真是陰魂不散�。�
“六麻子,再來兩碗馎饦!”靳若坐到林隨安身邊,掃了掃身上的露水,“你們倆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我們找了你們一晚上,差點沒急死!”
我信了你的邪!他們才坐這兒吃了兩口馎饦,這倆就尋了過?來,張口就能叫出這攤主的名號——林隨安眼角余光瞧了眼那麻子臉的攤主,攤主笑嘻嘻朝她眨了眨眼——果然是凈門的人,顯然靳若對他二?人的行蹤了若指掌。
何況靳若這小子面色紅潤,氣足聲壯,一看就睡得不錯。
林隨安:“擦擦你的眼屎吧�!�
靳若嘿嘿一笑,隨手抹了把臉,“去亂葬崗查到什么?了?”
“別提了,”花一棠滄桑擺手,“這一晚上堪稱夜半驚魂跌宕起?伏一言難盡說話來長,你們呢,可有收獲?”
“有�!币了e手,“有個點,有個寶石戒指,是個牙品,我問了,¥%¥#@&*¥#@%%#%*有問題�!�
林隨安:“……”
花一棠:“……”
靳若咬牙切齒向林隨安抱怨,“昨天你們?nèi)y葬崗沒帶他,他一整晚都在我耳邊叨叨叨叨,我根本聽?不懂,可越聽?不懂他越說,我簡直要瘋了!你說你沒事招惹這家伙干嘛?!”
林隨安滿頭黑線。
天地良心,她也不想的。
花一棠用扇子抵著額頭,有些無奈:“木夏呢?”
靳若:“坊門剛開,李掌柜就來了,說有急事尋你,你不在,就抓了木夏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不過?我看李掌柜臉色不太好,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花一棠搖著扇子起?身,“正好順路,去三?河坊的珍寶軒瞧瞧�!�
靳若:“喂,我馎饦還沒吃呢——”
話音未落,就聽?市集中段一片嘈雜,不知為何亂了起?來,靳若嗖一下鉆進了人群,滴溜溜不見了,少頃,又滴溜溜鉆了回?來,兩眼放光道,“河岳城縣衙的不良人傾巢而出,去中岳坊抓了一名謀財害命的惡人,居然是個大夫!”
此言一出,林、花二?人皆是大驚失色。
花一棠:“你沒聽?錯?!是中岳坊不是七河坊?”
林隨安:“大夫叫什么??!”
靳若:“方刻�!�
*
眾人趕到一河坊的縣衙之時?,徐縣令已經(jīng)生了堂,喊過?堂威,原告一人,被告兩人分別跪在大堂左右,林隨安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告是魯九,被告竟然是小燕和方刻。
魯九跪在堂上哭天搶地,臺詞無非就是“我家叔父死得冤啊,縣令老爺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小燕臉色慘白,雙眼緋紅,聲音擲地有聲,“我是冤枉的,我絕沒有害時?爺爺,魯九血口噴人”。堂外圍觀的眾百姓看得津津有味,交頭接耳交換八卦信息。
相比之下,跪在旁邊的方刻異常安靜,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仿佛待在異次元。
神奇的是,花氏的二?位掌柜和木夏也在人群里,甚至還幫花一棠和林隨安占了個前?排VIP位,木夏迅速向花一棠匯報:
“魯九天剛亮去縣衙遞了狀子,說小燕和人合謀害死了他的叔父魯時?,還扣了個謀財害命的帽子�!�
“且慢,”靳若插了一句,“那個魯時?窮得家徒四壁,哪有財可圖�。俊�
李掌柜:“聽?說魯九昨日在魯時?家收拾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份單據(jù),魯時?生前?曾在華寶軒買了一顆珍珠,但魯九翻遍了魯時?家里,沒找到珍珠。”
林隨安:“單據(jù)莫不是假的?”
她話音未落,堂外不良人帶著一名掌柜模樣的人入了大堂,“稟大人,華寶軒掌柜到了�!�
華寶軒掌柜很年輕,大約三?十歲上下,長得圓頭圓腦很憨厚,上堂嚇得腿也抖,聲也顫,“草、草民田寶見過?大人�!�
李掌柜立即說明:“是一家小首飾鋪子,賣的都是殘次品,遠(yuǎn)不比咱們花氏的珍寶軒。”
靳若補充:“田寶為人憨厚,買賣講誠信,鋪中的首飾雖不算上品,但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在街坊四鄰間口碑不錯�!�
李掌柜和張掌柜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林隨安挑眉:不愧是凈門的少門主,昨天才出去轉(zhuǎn)悠了幾個時?辰,連這等消息都打聽?到了。
花一棠看了眼靳若,贊許點頭。
靳若豎起?手指,“算一條消息,記得給錢�!�
“……”
“田寶,你且看看這張單據(jù)可是出自你的鋪子?”縣令命人將單據(jù)送至田寶眼前?。
田寶看過?,連連點頭:“正是。”
“你可還記得珍珠賣給了誰?”
“記得,是魯時?。”
“啪!”縣令狠狠拍下驚堂木,“荒唐,魯時?家中一貧如洗,何來錢銀購買珍珠?!”
田寶忙磕頭道,“草民不敢欺瞞大人,家父與魯時?曾是故交,魯時?雖然近幾年有些落魄,但年輕時?曾是遠(yuǎn)近有名的首飾匠人,后來妻女意外身亡,這才荒廢了手藝,頹廢度日。一年前?,他突然來到我鋪中,說想用畢生積蓄積蓄買一顆珍珠,本來錢是不夠的,但我念在他與家父有舊,就選了一顆稍有瑕疵的珍珠賣給了他,價格只是市面珍珠的一半,我可沒敢要高價啊!”
“魯時?要珍珠是要做什么??”
“魯時?曾說……他想用殘料打支首飾�!�
“什么?首飾?”
“這……我真沒細(xì)問�!�
林隨安額頭一跳,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花一棠恰好也看向了她,扇子抵著下巴,挑高了眉毛。
林隨安知道花一棠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
她的金手指看到的那只珍珠簪。
第54章
“這便對上了!定是這個小燕見到我叔父做的首飾,
起?了貪念,聯(lián)合那個姓方?的大夫?qū)⑽沂甯负λ懒耍沂甯杆赖脑┩靼�!請大人為我做主��!”魯九大叫�?br />
小燕氣得?渾身發(fā)抖,
“胡說八道,我從未見過什么首飾!”
魯九:“若不是貪圖首飾,
你?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
為何隔三差五就去北岳坊那個鬼地方??去一個糟老頭子家里?你圖什么?!”
小燕大怒:“北岳坊不是什么鬼地方,坊里的爺爺奶奶都是好?人!時爺爺不是什么糟老頭子,時爺爺是很厲害的手藝人!”
“哈!你?果然知道魯時是首飾匠人,這就是做實了你?的罪行!”
“若胡言亂語也能算證據(jù),那我也可以說是你?見財起?意,去搶時爺爺?shù)臇|西,時爺爺不給,
所以害死了時爺爺!”
堂上二人吵嚷起?來,魯九聲?音一句高過一句,口水亂噴,小燕年?紀(jì)雖小,
氣勢卻?是絲毫不弱,句句回懟,端是個理直氣壯。
“呦,
這小丫頭不錯啊�!苯糍澋馈�
伊塔:“見四七一�!�
靳若:“哈?”
木夏:“伊塔說你?見色起?意�!�
“……”
縣令砰砰砰拍著驚堂木,極力?維持大堂秩序,
無奈官威不足,根本沒人理他,尤其是圍觀百姓,
更是個個化身福爾摩斯,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魯九說的有理,
無利不起?早,那小丫頭定是圖魯時的東西�!�
“拉倒吧,城里誰不知道那魯九就是個潑皮無賴,他說的話連放屁都不如?!”
“人活著的時候不管不顧,人死了倒跳出來了,要是真有什么值錢的玩意兒,魯九早去伺候魯時的吃喝拉撒睡了,還能便?宜了外人?”
“小燕可是三河坊的珍寶軒的伙計,珍寶軒是花氏的產(chǎn)業(yè)!依我看,魯九就是想把?罪名硬賴小燕身上,再借著小燕訛珍寶軒一筆!”
“嘿,老哥你?這話說的有理!”
李掌柜低聲?道,“招工之前我們都做過排查,小燕家世清白,為人正直,絕不會做這等事。我信小燕!”
張掌柜:“四郎你?可要幫幫小燕,此事若是鬧大了,有損珍寶軒和花氏的名聲?!”
花一棠搖著小扇子,瞄向林隨安,林隨安做了個“請”的手勢。
縣令鎮(zhèn)不住堂上的聲?音,氣得?跳起?身狂拍驚堂木,“都閉嘴,安靜!安靜!誰再吵就打——出——去——”
“府衙堂審時,百姓皆可觀堂,以正視聽,宣導(dǎo)教化,敦敷五德,此乃唐律所定,縣令大人只怕無權(quán)將百姓趕出去�!被ㄒ惶倪~步跨過大堂門檻,啪一聲?展開扇子,雪白衣袂層層疊疊揚了起?來,猶如?春光下明媚的花瓣競相?綻放,萬分神奇的,整個大堂靜了下來。
林隨安頗感欣慰:花一棠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
縣令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咆哮……公……堂……”
縣令越說氣越弱,他看到了站在?花一棠身后的李掌柜和張掌柜,兩位掌柜瘋狂比劃手勢,一個捧著臉扮做一朵花,一個豎起?四根指頭,縣令總算不是太?笨,明白了過來,川劇變臉?biāo)频?換上了笑容,“原來是花家四郎大駕光臨,快快看座!”
花一棠的名號一出,看熱鬧的百姓頓時激動了,眼珠子噼里啪啦都砸到了花一棠身上,花一棠就是個人來瘋,越受矚目越嘚瑟,此時恨不得?有個鼓風(fēng)機幫他擺造型,但見他“啪”一聲?合上扇子,抖了抖袍袖,起?了范兒,“坐就不必了。只是花某在?堂外聽了許久,心有疑慮,還望徐縣令解惑�!�
徐縣令:“花家四郎請問。”
花一棠踱步走到魯九身邊:“此人說小燕與方?大夫合謀,謀財害命,毒害魯時,除了口頭猜測之外,可有實證?”
魯九:“自、自然是有的!我叔父死時尸體腫得?老大,皮都綠了,血管全爆了起?來,這分明就是中毒!”
花一棠:“可是我聽說,魯時的尸體經(jīng)專人驗過,死因并?不是中毒。”
“驗尸的不是仵作?!”魯九指著小燕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個來驗尸的大夫也是小燕找來的,定與他們也是同謀!”
花一棠挑眉:“徐縣令,不若請驗尸人來問問�!�
徐縣令忙招呼旁邊的不良人來問,“不是老李驗的尸嗎?”
不良人苦著臉:“那天老李又喝多了�!�
“……”
“幸虧紀(jì)大夫就在?附近,幫了忙�!�
徐縣令明顯松了口氣,拍下驚堂木,“速速請紀(jì)高陽大夫過來問話�!�
一名不良人領(lǐng)命奔出。
花一棠溜達(dá)到方?刻身邊,“魯九說這位方?大夫與小燕合謀殺了魯時,有何證據(jù)?”
方?刻連眼皮都沒抬,顯然是懶得?理花一棠。
魯九:“北岳坊街坊們說了,十幾天前,這個姓方?的突然去給我叔父看病,被我叔父打了出來,他臨走的時候,表情很是嚇人,定是懷恨在?心,再與小燕合謀!”
花一棠:“徐縣令,可有此事?”
徐縣令:“確有此事!不良人詢問過魯時的左右街坊,因為那日魯時站在?門口對方?刻破口大罵,鬧得?頗為難堪,所以許多人都記得?此事�!�
“原來如?此啊——”花一棠瞇眼打量著方?刻的表情,可惜方?刻人如?其名,五官就好?似石頭上雕刻的紋路,一絲一毫都不帶動彈的。
花一棠搖著小扇子看向林隨安。
林隨安雙臂環(huán)胸,現(xiàn)在?也有些拿不準(zhǔn):
如?此聽來,也不能排除方?刻的嫌疑�;蛟S他昨日說的那些關(guān)于?紀(jì)大夫是兇手的推測,原本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為自己的罪行打掩護。
果然,沒有實證的推理,無論聽起?來多么合理,都站不住腳。
不多時,不良人領(lǐng)著紀(jì)高陽匆匆上堂,聽完徐縣令說明請他問話的緣由后,連連搖頭道:“時老的死因的確是癲癇發(fā)作?,嘔吐物堵塞咽喉窒息而死,乃是意外。至于?尸體腫大,皮膚發(fā)綠等癥狀,乃是因為死后多日,尸體腐爛,尸氣充斥內(nèi)臟皮囊血管導(dǎo)致,此乃仵作?皆知之事,大人若是不信,可請李仵作?上堂作?詢。”
徐縣令只得?又把?李仵作?喚上了堂,幸虧今天時辰尚早,李仵作?沒喝酒,還算清醒,給出了證詞,“紀(jì)大夫說的不錯,尸體腐爛數(shù)日后,確實會出現(xiàn)如?上狀態(tài)�!�
徐縣令很滿意,高高抬起?驚堂木:“如?此,此案已經(jīng)明了,魯時死于?意外,魯九狀告小燕與方?刻下毒謀財之事純屬誣告,小燕與方?刻無罪,當(dāng)堂釋放,魯九誣告他人,其心可惡,罰錢兩千文,杖三十——”
“魯時的確是中毒而亡�!狈�?刻突然冒出一句,驚得?徐縣令手里的驚堂木差點掉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齊刷刷瞪著堂上的瘦弱大夫。
方?刻挺直脊背,蒼白陰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又強調(diào)了一遍,“是他們驗錯了!”
李仵作?大怒,指著方?刻的鼻子破口大罵:“放你?的豬狗屁!我做仵作?十年?,經(jīng)手的尸體好?幾百,從未出過錯!”
方?刻:“你?一個酒鬼,懂個屁驗尸。”
“我這仵作?可是經(jīng)過三考四驗,有府衙任命書的!你?、你?你?一個庸醫(yī),懂個屁驗尸!”
“呵,魯時的尸體也是大夫驗的。”
“紀(jì)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德高望重,河岳城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這個庸醫(yī)憑什么與紀(jì)大夫相?提并?論?!”
“就憑紀(jì)高陽是毒死魯時的兇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座大堂沸騰了。
“哎呦我的親娘誒,這方?刻有病吧?人家紀(jì)大夫來作?證,幫他洗脫罪名,結(jié)果他倒好?,居然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到了紀(jì)大夫頭上�!�
“簡直是莫名其妙!紀(jì)大夫和仵作?都說了,魯時死于?意外,他非說魯時死于?中毒,這安的是什么心��?”
“他說李仵作?驗錯了我信,說紀(jì)大夫驗錯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方?氏醫(yī)館的生意那叫一個慘淡,聽說飯都吃不上了,定是見紀(jì)大夫家生意好?眼紅,所以才誣陷紀(jì)大夫!”
“聽說這個方?刻治死過人,能有人去他家看病才見鬼了�!�
“嘿,這種?人是不是就叫做見不得?別人家煙囪冒煙?”
“嘖嘖嘖,無恥啊無恥!”
花一棠顯然也沒料到方?刻如?此行事,扇子遮著張大的嘴巴,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頻頻向林隨安打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