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種出神入化的技術在江湖上失傳幾十年了,”靳若風風火火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木夏身邊,抓起蒸餅塞到嘴里,囫圇道,“而且就算那人重出江湖,也不?屑這種小偷小摸的買賣�!�
“哇哦,你說的那人是誰?”林隨安問。
靳若豎起五根手指,“此等級別的江湖秘史,一條五十金。”
林隨安當機立斷換了話?題,“北岳坊那邊查的如何?”
靳若喝了口水,“死的九個人,四個老頭五個老婦,皆是年過六旬,皆是寡居老人,皆是久病體?弱、家?徒四壁、無?親無?故,平日里連人都很少見?,一個月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死在家?里爛了大半個月才被發(fā)現,無?人收尸,葬于亂葬崗。相比之下,魯時算不?錯了,雖然魯九從未管過他,但起碼算個遠房侄子,還有小燕經?常去看他,所以發(fā)現尸體?的時間比其他九人都要早�!�
林隨安沉吟:“發(fā)現尸體?越早,越容易驗尸,破綻越多,發(fā)現尸體?越晚,死亡原因越容易隱藏……”
所以兇手是特意選了這九個人……嗎……
花一棠:“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魯時的死因,若紀高陽說的是真?的,那就是意外身亡,若按方刻所言,便是中毒身亡。其實這本不?該是個問題,偏偏那個李仵作是個吃閑飯的,完全沒?用�!�
這就是缺乏權威法?醫(yī)技術人才的悲劇后果啊!林隨安嘆氣。
花一棠:“而且,我總覺的那個紅桃龍葵哪里怪怪的……”
靳若:“但是兔子吃了藥草后的確無?事�!�
伊塔舉手:“禿子先吃姐藥�!�
木夏翻譯:“兔子先吃了解藥。”
“不?對。”林隨安搖頭,“我們之前去紀氏醫(yī)館的時候見?過那些兔子,都在藥草園里亂啃亂吃,若草有毒,它們早死了。”
靳若:“難道你們覺得方刻的話?更可信?”
林隨安和?花一棠點頭。
木夏大奇:“為何?”
伊塔疑惑:“方科的臉更像懷人�!�
林隨安:“我見?過方刻驗尸的過程,比普通仵作嚴謹許多�!�
“他寫的檢尸格目條理清晰,細節(jié)明確,論證嚴謹,絕非胡編。還有,”花一棠敲著扇子道,“河岳城內,無?論男女老幼都對紀高陽交|口稱贊,這太不?合理了,畢竟放眼天下,如此出塵脫俗的謫仙人物只得一人,但即便是這般完美之人,也很難被所有人喜歡�!�
此言一出,除了木夏,大家?都愣了。
靳若:“還有這樣的牛人?誰��?”
花一棠眉眼彎彎,手中扇子轉了個圈,端端指向自己?,木夏立刻后撤一步,在花一棠身后擺了個隆重介紹的造型:“正是名?滿天下的花家?四郎!”
伊塔鼓掌。
靳若差點被蒸餅噎死:“咳咳咳咳咳!”
林隨安扶額,力爭將歪了十萬八千里的話?題扶正,“根據那九人的特點和?兇手的殺人習慣推斷,魯時并非最適合的獵物,那他為何要冒險殺魯時,莫非有什么特殊原因——”
說到這,她腦中“�!币宦�,猛地看向花一棠。
花一棠顯然也想到了,眸光晶亮如星辰:“因為兇手看到了珍珠首飾,起了貪念!”
林隨安心臟砰砰亂跳,表情依舊保持鎮(zhèn)靜,點頭道:“很合理,但是沒?證據�!�
靳若:“我現在懷疑真?有那個首飾嗎?魯九沒?找到,和?魯時關系最親近的小燕也不?知道,甚至連到底是什么首飾都不?知道——除了魯時,根本沒?活人見?過�!�
林隨安:“有人見?過。”
靳若、木夏、伊塔大驚:“誰?!”
她的金手指見?過!
當然,還有——
林隨安瞇眼,“兇手�!�
靳若:“那有啥用?!難道指望兇手自己?拿出來嗎?”
“好主意�!被ㄒ惶呐疽宦暫仙仙茸�,笑?得人畜無?害,“就讓兇手自己?拿出來!”
第56章
河岳城建城百余年,
從未像今日這?么熱鬧過,上午府衙審了一宗謀財害命的大案,雖然最?后?以誣告結案,
但就憑跌宕起伏的審案過程,足夠滿城百姓津津樂道好幾個月了。未曾想?,
剛過午時,
三河坊的珍寶軒又貼出了告示,內容震驚全城,滿城百姓奔走相告,歡騰雀躍,不消半個時辰,幾乎半城百姓都跑到珍寶坊門外來排隊。
什么?你問排隊做什么?
哎呦喂,你難道沒看珍寶坊的告示?
名震唐國的花家四郎要?以十倍價格收購全城的珍珠首飾,
無論耳環(huán)、簪子、金步搖、手鐲還是戒指,只?要?帶珍珠的,全都要了!
什么?你說花家四郎是不是瘋了?
嘿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花家四郎出自名滿天下的揚都花氏,五姓七宗的高門士族,族規(guī)就八個字“特立獨行,
人閑錢多”,尤以這?位四郎為甚,
他可是馳名天下的揚都第一紈绔,做出什么瘋事?都不奇怪。何況人家這?次還是事?出有?因,是正經?事?。
什么?你問是什么正經?事??
嘿嘿嘿,
當然是為了博紅顏一笑�。�
什么?你問紅顏是哪個?
哎呦呦,這?你都不知道?
瞧見花家四郎身邊那?個小娘子了嗎?英姿颯爽,
煞氣沖天,兩眼一瞪,猶如鬼神附體,端是個令人心驚膽戰(zhàn),汗毛倒豎。
她就是傳說中的能以一敵百的林隨安。
��?你說花家四郎的眼光不行?
去去去,你懂個屁!
那?小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刀法?凌厲,武藝高強,在揚都一戰(zhàn)成?名,據說一眼就把那?個不著調的揚都太守周長平瞪死了。
這?般人物,才配得上“獨樹一幟”的花家四郎��!
嘿呦,不跟你說了,我家還有?一只?珍珠耳環(huán),要?趕緊排隊去了!
*
“以上就是關于花家四郎一擲千金為紅顏的傳聞�!苯粜覟臉返湹�,“剛出爐的,新鮮著呢�!�
林隨安手指壓著太陽穴亂跳的青筋,“這?、是、什、么、玩、意、兒?!”
“不賴我,”靳若舉手表示無辜,“是花一棠讓我這?么傳的,還說只?有?這?般緣由才符合他花家四郎揚都第一紈绔的身份�!�
林隨安咬牙,攥緊手指,松開,又攥緊,指節(jié)捏得咔咔作響,心中默念十四字消氣真?言:不與?二貨論長短,不與?傻叉爭高低!
為了破案,忍一下,忍忍,忍……忍不了!
她提起千凈,身攜黑風朝珍寶軒刮了過去,靳若屁顛屁顛跟在后?面,笑得唯恐天下不亂。歇腳的茶攤就在珍寶坊街對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林隨安卻硬生生走了一頭的汗,排隊的百姓齊刷刷讓開一條道,齊刷刷瞪著眼珠子,堪比現代的相機閃光燈,耀得林隨安腦瓜仁疼。
珍寶軒門前搭著巨大無比的遮陽棚,足足遮住了半條街,四面掛著三層薄紗賬幔,風一吹,如云如霧,如夢如幻,遮陽棚下擺著胡床,造型類似臥榻,花一棠斜斜倚在上面,背后?靠著軟墊,翹著腳,撐著腮,半瞇著眼,搖著扇子享受茶水瓜果?,造型說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氣質說有?多紈绔就有?多紈绔,俊麗無雙的容姿強烈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遮陽棚左前方擺著一張桌案,伊塔和木夏端坐其后?,珍寶軒的兩位掌柜分排左右,李掌柜面前一個大箱子,負責收首飾,張掌柜身后?好幾個大箱子,里面裝滿了銅錢,負責付錢,小燕和珍寶軒的伙計們圍站內圈,徐縣令派來鎮(zhèn)場子的六名不良人圍在外圈,皆是嚴陣以待。
排隊的百姓先?將珍珠首飾交給伊塔,伊塔評定首飾價值,木夏換算成?十倍價格,李掌柜收首飾,張掌柜付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離柜不得反悔——實際上,根本沒人反悔。
花一棠說的不錯,伊塔的眼光又準又毒,一眼就能準確說出首飾的價格,半文不差,再加上十倍價格加成?,幾乎所有?人聽到價格都是喜不勝收,取了錢就跑,生怕珍寶軒反悔。
相比之下,李掌柜和張掌柜的臉色可就不太好看了,雖然用的是花一棠的錢,但畢竟是從他們手里付出去的,簡直就如割了他們的肉一般。
林隨安頂著一串火辣辣的目光到了遮陽棚下,花一棠立即坐起身,用扇子掃了掃胡床邊緣,做出一副“掃榻以待”的造型。
林隨安雙臂環(huán)胸:“是不是太離譜了?”
“我可是花家四郎,我做的事?兒不離譜才奇怪呢,”花一棠笑道,“越離譜,越不容易令人生疑�!�
靳若抓起點心塞到嘴里,“你就這?么肯定兇手一定會來賣首飾?”
“因為除了他和魯時,沒人見過那?首飾,他酌定那?首飾是安全的�!�
“萬一那?兇手早就把首飾賣了呢?”
“賣了更好,兇手絕不會說出首飾的來歷,定會偽造一個清白的來歷,買主越相信兇手的話,就越放心來賣首飾。只?要?找到首飾,順騰摸瓜,自然能揪出兇手。”
“萬一兇手既沒有?把首飾賣給別人,也不來這?兒賣首飾呢?”
“能為首飾破壞自己的規(guī)矩冒險殺人的人,貪念極重,面對十倍高價,他不可能不動心�!�
“說的好有?道理,”靳若鼓掌,看花一棠的表情仿若在看一個弱智,“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我們誰都沒見過那?首飾!如何辨認呢?”
“這?個簡單,”花一棠點頭,從懷里抽出一張紙,“我畫了張圖樣。”
圖上是一根簪子,精致小巧,珍珠圓潤,正是之前花一棠根據林隨安對金手指的描述繪制的。
林隨安眼皮亂跳:她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秘密,這?家伙就這?般大咧咧的拿了出來,沒問題嗎?
靳若目瞪口?呆:“是簪子?!”
花一棠點頭。
“這?圖你從哪弄的?!”
“自然是魯時告訴我的�!�
林隨安:“嗯咳咳咳!”
靳若倒吸涼氣,四下瞅了瞅,壓低聲音,“難、難道你還會通靈招魂?!”
花一棠神色凝重,故作神秘道:“世人皆知,揚都花氏四郎,貌若潘安,聰慧絕頂,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風水羅盤,無一不通,無一不曉,能斷陰陽,可辨日月,通靈招魂不過雕蟲小技,自然手到擒來�!�
一瞬死寂。
林隨安眼皮亂跳,看著靳若的表情從震驚變?yōu)橐苫笞?終變成?了嫌棄:“姓花的,你不吹牛會死��?!”
花一棠敲扇子:“啊呀呀,想?不到這?么快就被識破了,不愧是凈門少門主,果?然是七竅玲瓏心肝�!�
靳若:“……”
“其實我是問了小燕和華寶軒的掌柜田寶,根據他們的描述和之前魯時做過的首飾樣式推斷出來的,”花一棠低聲道,“魯時最?擅制作的首飾品類是簪子,這?個花紋樣式也是他最?拿手的。”
“你不怕畫錯了嗎?”靳若問。
花一棠得意搖著小扇子,“我可是花家四郎,怎么可能畫錯?”
靳若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表情滿是鄙夷嫌棄,卻是待不住了,塞了兩口?點心,跑去木夏身邊一起盯著,竟像是被忽悠信了。
林隨安怔怔看著花一棠。
“以后?無論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凡是不方便說的,全推到我身上�!被ㄒ惶臏愡^來,以聲音放得又低又緩,“信口?亂謅,吹牛扯皮,弄虛作假可是我們紈绔看家的本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距離林隨安的耳朵只?有?兩寸距離,身上的花果?味兒熏香仿佛有?了實體,酸酸甜甜地沁入五臟六腑。
林隨安的呼吸倏然一緊。
花一棠沒事?人似的退離半步,看向人群,若非耳垂隱隱泛紅,端是個鎮(zhèn)定自若。忽然,他“咦”了一聲。
林隨安順著他的目光方形看過去,但見距離珍寶軒大約丈遠的地方起了騷亂,似乎有?人鬧事?。
花一棠啪一聲合上扇子,“竟敢在我花氏的地盤惹事?,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你老實待著,我去看看�!绷蛛S安提著千凈快步走過去,原來是隊伍中的兩名年輕女子被三個潑皮無賴圍住了,潑皮正在調笑起哄。
兩名女子戴著冪籬,前面一位身著大紅色的石榴裙,明黃色的披帛,身姿窈窕,儀態(tài)曼妙。后?面一位身形高挑,著藍裙披綠帛,好似嚇到了,縮在紅裙女子身后?,不敢吭聲。
潑皮的裝扮更有?特色,衣服只?穿了一半,露著半邊膀子,時值深秋,也不怕凍得慌,尤其是領頭的那?個,滿身肥膘一說話直顫悠,胳膊上原本應該是銹了刺青的,但也不知是顏料不足還是褪了色,只?剩下幾節(jié)黑黢黢的曲線,猛一看去像窩蚯蚓。
潑皮圍著兩位娘子,嬉皮笑臉:
“瞧瞧,這?不是五河坊四歌家的尤九娘嗎?怎么著,伺候達官貴人還不夠,如今還想?來嘗嘗花氏的甜頭?”
“平日里四歌家的妓人都是藏頭露尾的,神秘的緊,如今這?一瞧,還真?是腰細如柳,著實令老子我心癢的緊��!”
“尤九娘在這?兒曬了大半天了,累不累啊,要?不來爺們懷里躺一躺,歇一歇,我保證把娘子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四周百姓敢怒而不敢言,顯然這?些潑皮是城里的資深老鼠屎,倒是紅裙妓人很是彪悍,唰一下掀起冪籬嬌聲怒斥道,“滾!老娘今日休沐,不伺候!”
冪籬下的臉面若紅桃,嬌嫩美艷,林隨安看著眼熟,略一回想?,哎呦喂,熟人,正是紀氏醫(yī)館遇到的那?位嬌滴滴的小娘子,還送了她一張花簽來著。
尤九娘一露臉,幾個潑皮更激動了,刺青潑皮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舔著臉湊過去,“我自己來,你躺著就行,累不著!”
潑皮小弟大聲起哄,尤九娘翻了個優(yōu)美白眼,掃了刺青潑皮下半身一眼,嫌棄道,“就你這?樣的,只?怕都完事?兒老娘還沒感覺呢!”
“噗!”也不知道是誰噴了,很快,四周響起了悶悶的笑聲。
刺青潑皮惱羞成?怒,“兄弟們,將這?兩個都給我抗走,老子今日要?好好過個癮!”
兩個潑皮小弟有?些猶豫:“這?、這?這?這?不好吧�!�
“四歌家的妓人誒,老貴了!”
“一個咱們都付不起錢,更何況兩個?”
四周笑聲更大了。
刺青潑皮:“付、付付什么錢?!老子睡|女人從來不花錢!”
潑皮小弟苦口?婆心:
“大哥還讓咱們去收債呢,別耽誤正事?啊!”
“當街強搶良家女子要?杖殺的!”
“狗屁良家女,她們是妓人!知道什么是妓人嗎?千人睡萬人陪的——”
“啪!”一記響亮耳光扇得刺青潑皮一個趔趄,尤九娘美瞳冒火,冷笑道,“老娘就算睡一萬個男人也輪不到你!別人胯||下好歹還有?三兩肉,你算上肚皮上的肥肉和腦殼里的腦花,能湊出一兩嗎?”
哄笑聲頓時響徹整條街。
蚯蚓潑皮氣得臉色青紅相間,額爆青筋,不由分說揮出一拳朝著尤九娘的臉狠狠砸了過去,潑皮小弟尖叫“打傷了賠不起啊!”,圍觀百姓駭色驚呼,眼睜睜看著那?斗大的拳頭“咚”一聲……一聲被一只?手輕飄飄握住了。
一片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擋在尤九娘面前的人,是個年輕的小娘子,身著勁裝,長眉鳳目,握著刺青潑皮拳頭的姿勢輕松得好似握著一坨面團,相比之下,刺青潑皮面色鐵青,雙腿抖若篩糠,顯然根本受不住這?小娘子的力氣。
“這?位——”林隨安有?些糾結刺青潑皮的稱呼,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男性?基本統(tǒng)稱什么什么“兄”,但直接叫“流氓兄”似乎有?些不雅,林隨安眼睛在他胳膊上的刺青轉了一圈,選了個名號,“這?位——蚯蚓兄,您這?是性?|騷|擾啊�!�
“我不姓騷——”蚯蚓兄才說了四個字,就聽手臂咔嚓一聲,嗷一嗓子倒在了地上,胳膊歪成?了奇怪的角度,竟是被硬生生折斷了。
林隨安笑瞇瞇道,“你這?嘴里也不太不干凈,要?不我再幫你洗洗舌頭?”
蚯蚓兄面色青白,冷汗淋漓,疼得差點背過氣去,嘴上居然還不饒人,“你算什么東西,你可知道我是誰——”后?半句沒說出來,兩個小弟一個捂住了他的嘴,一個拼命把他往后?拖。
“親娘誒!她是花氏的林隨安!”
“一百個你都不夠她砍的!”
刺青潑皮雙眼暴突,雙腳瘋狂亂踹,被兩個小弟拼命拖離了現場。
四周百姓齊齊鼓掌歡呼。
“多謝林小娘子解圍,”尤九娘盈盈下拜,突然身形一歪,好似沒骨頭般倒向了林隨安,“哎呦,我膽子小,最?受不得驚嚇,腿軟了——”
這?一倒,端是個萬種風情,千種嫵媚,林隨安不敢不扶,環(huán)臂攬住尤九娘纖細腰身,尤九娘滴溜溜轉了個圈,順勢擺了個下腰翹腿的姿勢,冪籬白紗飛起來一角,又飄飄落下。
林隨安瞳孔劇烈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