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姜氏愿意付我多少錢?”林隨安邊問,邊凝息定神,趁機逼退心頭的暴躁殺意,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冷靜,尋到姜塵的破綻。
姜塵沉眸,足尖暗暗碾地:“按林娘子的身手,最起碼一月十貫�!�
林隨安嗤笑一聲,“你可知花氏給我多少?”
回答她?的是姜塵豁然暴起的攻擊,林隨安不退反進,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學(xué)著姜塵的招式打了回去,他劈她?也劈,他掃她?也掃,一頓操作?猛如虎,很快,林隨安就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她?這具身體的學(xué)習(xí)速速異常驚人,這才對?戰(zhàn)了十余招,她?竟然摸索到了一點規(guī)律,姜塵的招式并非是完全一心二用雙手分離,而是以一種奇特?的節(jié)奏錯開攻擊,只是招式間?的連接異常順滑,方能形成?雙手雙招的錯覺。
姜塵眼見林隨安越學(xué)越順手,不禁駭然變色,縱橫江湖十幾年,從未見過此等武學(xué)天才,竟能在對?戰(zhàn)時學(xué)會敵人的招式,這還是人嗎?
可他卻不知,林隨安最多也就學(xué)了個?三成?相似,余下的七成?全靠力量和速度彌補,說白了,就是唬人的。
而且這唬人的功夫還挺管用,林隨安大喜,果然,無論?罵人打仗,皆是攻心為上。她?笑了一聲,提聲道:“花氏付我一月兩千金!”
姜塵腳下一滑,險些被林隨安一刀劈飛,就聽林隨安又笑道,“你現(xiàn)在知道兩千金和十貫錢的差距在何處了吧?!”
說著,使出?一招高仿版“雙龍出?�!�,當(dāng)然是無效攻擊,被姜塵輕松避過,卻令他心神大震,生怕林隨安將他的絕招學(xué)了去,攻擊越來?越急躁,他越急,林隨安就愈發(fā)游刃有余,心中默默記錄著姜塵的攻擊規(guī)律,纏斗著姜塵繞著大堂四?周滴溜溜轉(zhuǎn)圈,還有余力幫凌芝顏踹飛兩個?金羽衛(wèi),更能在混戰(zhàn)之中將花一棠和姜東易的聲音聽個?清楚。
若論?亂人心神的功力,天下誰人能比過花一棠的嘴炮,林隨安想,如此厲害的大殺器自?然要好?好?利用。
花一棠:“適才飲酒時,我再三向在場諸位確認,你在單遠明離席后不久就聲稱醉酒,也離開了,直到子時三刻我等入席才再次出?現(xiàn),也就是從酉正至子時之間?,整個?樊八家,只有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姜東易:“花四?郎,你傻了嗎?單遠明死于戌時之后,戌初坊門便已關(guān)閉,若是我殺人,根本回不來?。你在此處見到我,恰恰說明我從未離開過紅俏坊,這便是最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啖狗屎的不在場證明!”
花一棠的聲線驟然響徹夜空,林隨安瞳孔劇烈緊縮,她?算出?了姜塵的攻擊路線,大喝一聲“破定”,預(yù)判他之預(yù)判先他一步封住攻擊,反手撩刀,姜塵避之不及,被猛烈刀風(fēng)壓得口噴鮮血,直直飛出?了大堂,幾乎同時,凌芝顏劈飛了最后一人。
林隨安長吁一口氣,甩了甩刀上的血,和凌芝顏對?視一眼,邁步走向花一棠,豈料就在此時,花一棠突然上前兩步,啪一聲合起折扇,端端指向前方道:“姜東易,你就是殺害單遠明的真兇!”
好?死不死,此時他們?nèi)说奈恢谜?呈三足鼎立之勢,好?死不死,花一棠正好?站在C位。
凌芝顏:“……”
林隨安:“……”
感情他們拼死拼活打了半天,最后風(fēng)頭全被花一棠搶了?!
第73章
花一棠擺出如?此裝逼的造型說出如此裝逼的臺詞,
林隨安以為他下一句定能一錘定音,亮出決定性的證據(jù),豈料她竟然聽到——
“你乃是通過密道穿行于兩坊之間!”
林隨安差點閃了腰:啥玩意兒?!
這貨居然說姜東易不在場證明的破綻是密道,
這若是放在本格推理里,是要?被讀者寄刀片的。
“哈哈哈哈哈哈!”姜東易的笑聲震得地?面的血泊顫起漣漪,
倒映著他扭曲的五官,
“大家都聽到了?嗎?他居然?說我挖了?一條密道?!這簡直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花四?郎,你莫不是瘋癲了??!堂堂東都,國之首府,豈能像老鼠一般隨便打洞?”
白?向抱著腦袋鉆在桌案下,蘇意蘊癱坐在柱子旁邊,白?汝儀縮在賬幔里,裹得像一個蠶蛹,
只露出一雙眼睛,余下數(shù)名世家子弟抱成團,因為花一棠的話,萬分驚懼的表情里又涌進了?萬分荒誕之色,
看起來頗為好笑。
就連凌芝顏都用一副“花四?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的震驚眼神瞪著他。
林隨安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是什么表情,但從?額角突突亂跳的感?覺推斷,八成不咋好看。
“若是平常人自然?不可能,
但若是太原姜氏的人,簡直易如?反掌�!被ㄒ惶牡馈�
“哦?我要?如?何打通這條密道?從?何時挖起?需要?挖幾?日?挖出來的土運往何處?從?何處挖到何處?是從?樊八娘的屋子里挖通坊墻,
再挖到秋苑客舍嗎?”
“當(dāng)然?不是,你是從?秋苑客舍后墻外出發(fā),沿著主街穿過?永太坊、南市坊門,
紅俏坊內(nèi)曲門,最后回到樊八家�!�
凌芝顏急了?,
壓低聲音:“花四?郎你在胡說什么?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密道?!”
花一棠:“當(dāng)然?有!”
蘇意蘊抖著腿站起身,“簡直是一派胡言,若真是這般的密道,那豈不是要?挖通整個紅俏坊和半個永太坊?!花一棠,你為了?攀誣姜氏,如?此顛倒黑白?,血口噴人,簡直是荒唐至極!”
一眾世家學(xué)子也紛紛附和,只是礙于剛剛一戰(zhàn)林隨安的震懾力還在,只敢小聲嗶嗶。
林隨安卻注意到,當(dāng)眾人都在反駁的時候,姜東易臉上的笑容悄悄變了?,從?剛才那種看跳梁小丑的眼神變成了?滲人的殺意。
“我何時說密道一定在地?下?”花一棠搖著扇子,“姜東易的密道乃是建在地?面之上!”
白?向探出腦袋大叫:“你說什么狗屁話?地?上的那叫密道嗎?那不就是光明正大的——”
“沒錯,就是一條光明正大的密道!”
林隨安腦中“�!币宦�,她倏然?明白?了?,凌芝顏眸光一閃,顯然?也想到了?。
沒錯,東都這個看似防守嚴密的里坊宵禁制度,其實存在一條光明正大,或者說明目張膽的“密道”,林隨安他們就是通過?這條“密道”一路暢通無阻從?皇城大理寺來到了?此處。
花一棠:“你謊稱醉酒離席乃為酉正時分,當(dāng)時坊門未關(guān)?,你換了?衣衫,做了?偽裝,避人耳目進入永太坊,這期間,只需要?買通幾?個妓人為你掩護,說你在樊八娘子屋中歇息——不,或許你根本不需要?做這些,樊八家內(nèi)外駐扎的全是姜氏的金羽衛(wèi),樊八家早已是你的地?盤,而且就算有人看到你離開也不打緊,重要?的是如?何回來�!�
“你來到永太坊,繞到秋苑客舍后墻之外,翻墻進入客舍,敲開單遠明的房門,逼供尋物不得之后,將人殺死,搜走的單遠明的財物,偽裝成盜匪入室殺人,此時,已經(jīng)?過?了?戌時,坊門已關(guān)?,你特意在屋中弄出動靜,讓客舍中的人發(fā)現(xiàn)尸體?,待客舍內(nèi)外大亂之時,趁亂混入人群,從?永太坊通過?這條光明正大的密道一路暢通無阻回到樊八家,卸去偽裝,換回衣物,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如?此,眾人便以為你一直在樊八家,包括我在內(nèi),所有人都成了?你的不在場的證人�!被ㄒ惶牡�,“說到這里,想必大家都猜到這條光明正大的密道是什么了?吧?”
眾人互相對?視,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花一棠冷笑,提聲道:“是“宵行令”!”
“簡直是妄加揣測,胡言亂語!”蘇意蘊大叫,“宵行令關(guān)?乎東都治安,凡需宵行令之官員,需由官員所在衙門依律依規(guī)上報名單,由京兆府逐一核查審批后方可由各衙各司配發(fā),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當(dāng)!”一張染血的紫色綢帕被拋進了?正堂中央,帕子里面恰好就是一面宵行令。
堂內(nèi)頓時一片死寂。
“負責(zé)審查宵行令配發(fā)人員名單的的確是京兆府,但負責(zé)定制宵行令的卻是金吾衛(wèi)�!苯籼嶂ぬ唛_擋路的金羽衛(wèi),踏階入堂,他的腳有點跛,額頭青了?一塊,顴骨處還多?了?一道口子,顯然?是剛和人交過?手,“這塊宵行令就是從?樊八娘的屋子里翻出來的�!�
凌芝顏恍然?:“一個半月前?新上任金吾衛(wèi)右將軍姜宏光,乃是太原姜氏外宗子弟。”
靳若:“對?于金吾衛(wèi)來說,多?制作一塊宵行令比放屁還簡單�!�
“有句話姜東易說對?了?,”花一棠沉聲道,“在堂堂東都,國之首府打洞的,正是你們這種國之碩鼠!”
林隨安看到剛剛還義憤填膺反駁的蘇意蘊臉白?了?,心中不禁冷笑:這就是是所謂的“屁|民思維”限制了?想象力吧,對?于普通人——甚至對?于蘇氏這種沒落的世家來說,想要?一塊“宵行令”難如?登天,但對?于太原姜氏這種高高在上的特權(quán)門閥士族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或許,人家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只要?一個眼神,下面想要?溜須拍馬的人已經(jīng)?把事安排得妥妥帖帖。
姜東易卻是笑了?,“這是樊八娘子房中的東西,與我何干?”
當(dāng)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縮在妓人群中的樊八娘身體?驟然?一顫。
花一棠撿起包裹宵行令的紫色帕子甩了?甩,“那這個呢?”
白?汝儀“啊!”一聲,倏然?看向白?向,白?向嚇傻了?,連連搖頭,“不、不可能!”
花一棠捻著絲帕,“此乃青州特有的蠶絲所制,上面的繡花也是廣都最流行的花樣,比女子用的帕子大了?許多?,顯然?是男子之物——”
“我想起來了?!”白?向尖叫,“這塊帕子是之前?我用來擦身上的殘酒,不、不對?,是一名妓人撞翻了?我的酒,又搶過?我的帕子幫我擦,又說帕子臟了?,要?幫我扔了?!”
花一棠:“哪個妓人?你還能認出來嗎?”
“當(dāng)然?能!”白?向踉蹌起身,在妓人群中掃了?兩眼,立刻揪出了?一名妓人,“就是她!”
妓人嚇得全身發(fā)抖,淚珠滾滾,“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莫要?為難她,”樊八娘跪地?挪出來,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jīng)?被汗水沖刷成了?奇怪的溝壑狀,極力控制著發(fā)抖的聲音,“這帕子是、是我見花樣好看,特意收起來的,宵行令也是、也是——我的!”
花一棠:“你的?”
樊八娘狠狠點頭,“花家四?郎想必也知道,樊八家的買賣多?在夜間,有宵行令自然?方便些�!�
“上面的血呢?”
“這、這個……”
花一棠神色沉了?下來,“樊八娘,你可想清楚了??”
樊八娘狠狠磕頭:“的確是——”
花一棠眼中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光,雙手拉展帕子打斷了?樊八娘的話,“可惜了?,挺好的一塊帕子,抽絲了?�!�
此言一出,除了?林隨安等人,其余人皆是一愣。
方刻猶如?一道影子飄過?來,掃了?一眼,“這帕子的綢絲與單遠明尸體?里發(fā)現(xiàn)的殘絲一樣,應(yīng)該就是兇手塞進單遠明嘴里的那一塊。”
樊八娘猛地?抬眼,兩眼暴出血絲。
花一棠聲線驟厲:“樊八家的買賣還包括殺人嗎?!”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樊八娘眼淚噴涌而出,伏地?連連叩頭。
“樊八娘,東都乃唐國都城,圣人腳下,無論何人,無論何等家世,凡是觸犯唐律者,必依律判罰!”凌芝顏雖然?狀似和樊八娘說話,目光卻定定看著姜東易,“殺人者,依律當(dāng)斬!”
“這些不是我的東西!”樊八娘尖叫。
花一棠:“那是誰的東西?!”
“我不知道!不知道!”樊八娘額頭撞地?,砰砰作響,不過?幾?下,已經(jīng)?滲出血來。
“既然?不是你的東西,那便是有人落在你房中的,”林隨安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今夜只有一人進過?樊八娘子的閨房�!�
“對?哦,”花一棠道,“姜兄還盛贊樊八娘子的床又香又軟呢!”
姜東易漫不經(jīng)?心晃了?晃脖子,端起一碗酒喝下,含在嘴里漱了?漱口,吐了?出來,“這個妓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根本不可信,何況這帕子也太常見了?些,抽絲也無甚稀奇,想用這個作證據(jù),太勉強了?吧�!�
林隨安不動聲色上前?半步,悄悄示意凌芝顏和靳若小心,姜東易的肌肉緊繃,殺意攝人,怕是打算自己動手了?。金羽衛(wèi)已經(jīng)?如?此難纏,他本人定然?更難對?付。
看來下半場才是真正的硬仗!
“那這個呢?!”靳若將手里的布包一拋,里面的東西灑了?一地?,竟是幾?片燒焦的黑色布片,“我從?你的兩個下屬手里搶出來的,本來早該燒完了?,可惜那兩人只顧喝酒玩樂,竟是沒注意這血衣是否已經(jīng)?燒干凈�!�
“啊呀,”花一棠蹲下身,用扇子挑起一塊邊緣焦糊的黑布片,“這上面似乎是血啊,莫非這便是姜兄殺單遠明時穿的衣服,”又挑起一塊更厚實的黑布,“啊呀呀,這莫非是姜兄為了?遮擋血衣披的斗篷?哎呦,這還有燒了?一半的靴子,鞋底也沾了?血呢�!�
姜東易冷笑:“幾?塊破布,還燒成這般,怎能為證?!”
“啊呀呀呀,這又是什么?”花一棠從?焦糊破布中扒拉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聽聲音,里面裝的是銅錢。
靳若:“這是負責(zé)燒衣服的人私自藏起來的�!�
花一棠提著荷包站起身,又從?懷里掏出從?單遠明地?板下尋到的小荷包湊在一處,“巧了?不是,這一雙荷包樣式顏色簡直一模一樣。諸位不妨猜猜,花某手里的荷包是從?何處得來的?”
所有人都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只有白?向突然?跳起身,大叫道,“我見過?那個大荷包,單遠明赴宴的時候,身上戴著的就是這個荷包!”
白?汝儀瘋狂拽他袖子,“白?三郎,慎言!慎言!”
白?向一把甩開,“慎個屁言!他偷了?老子的帕子,想將殺人罪名扣在我頭上,都要?逼我去死了?!橫豎都是死,我也要?讓他先死!”
花一棠頗為驚訝看了?白?向一眼,轉(zhuǎn)頭望向姜東易,“姜東易,你要?如?何解釋單遠明丟失的財物竟在此處?”
姜東易笑了?兩聲,解開外袍扔在地?上,緊了?緊護腕,“我與單遠明無仇無怨,甚至從?未見過?,為何要?殺他?”
“大約是因為這個吧。”花一棠從?袖口掏出那枚銅鑰匙道。
花一棠做出取東西動作的時候,姜東易的瞳孔劇烈一縮,但當(dāng)看清花一棠手里的東西之時,他的瞳孔又恢復(fù)了?正常,笑道,“為了?一枚鑰匙?”
“重要?的不是鑰匙,而是鑰匙鎖起來的東西——”花一棠提聲,“是一件足以令你瘋狂的東西!”
“哦?什么東西?不妨拿出來請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姜東易笑容更大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花一棠只是找到了?鑰匙,并沒有找到鑰匙藏起的東西,這個東西將成為永遠的秘密,隨著單遠明的死永遠埋葬在血泊之下。
這個花一棠,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突然?,姜東易的笑容一頓。
因為花一棠笑了?,更詭異的是,他身邊的林隨安也笑了?,二人對?視著“哈、哈、哈”三聲,異口同聲喝道:“是一卷軸書?!”
姜東易腦中嗡一聲,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全身冰涼。
花一棠:“書?名頗為有趣,是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
姜東易耳中嗡嗡作響:“住口!”
“大紅色的綁繩,四?寸長,裱糊封皮為綠色綢絹,”林隨安回憶著金手指中所有的細節(jié),“書?名下有一枚印章,寫著鳳——”
“住口!住口��!”姜東易尖銳的喝聲打斷了?林隨安,林隨安微笑著閉了?嘴——其實她根本沒看清印章里的字。
“這卷軸書?就在那個箱子里,”花一棠指向方刻腳邊的大木箱,“不如?就如?姜兄所言,拿出來與大家一同參詳參詳如?何?”
此言一出,凌芝顏和靳若都驚了?,齊刷刷看向方刻,而方刻大約是因為常年沒有表情,導(dǎo)致面部肌肉萎縮,只是淡淡瞥了?花一棠一眼表示驚訝,然?而此等隱晦的眼神戲又豈是姜東易之流可參悟的,只覺那詭異的血衣男子的眸光萬分陰冷毒辣,猶如?藏了?世間最恐怖的詛咒。
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該死!單遠明該死!你們也該死!知道那卷軸書?的所有人都該死!你們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里!我要?把你們?nèi)珰⒘?!就像單遠明一樣,一根一根折斷你們的手指頭!讓你們死不瞑目!”姜東易雙眼爆突,鮮紅色的蛛網(wǎng)布瞬間滿了?白?眼球,轟一聲踢翻桌案,躍空而起,斗大的拳頭朝著花一棠狠狠砸了?過?去。
眾人駭然?變色,縱使想逃,可腿早就嚇軟了?,只能扯著嗓門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
林隨安扯住花一棠的脖領(lǐng)子向后一甩“都讓開!”,千凈倏然?出鞘,迎著姜東易的拳頭掃了?過?去,豈料就在此時,凌芝顏突然?大喝,“林娘子,手下留情!”
就這一喝之間,林隨安倏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那姜東易雖然?殺意驚人,但速度根本沒有她預(yù)想的那么快,難道——
電光火石間,林隨安猝然?變招,手腕抬起半寸,刀風(fēng)擦著姜東易的頭皮掠過?,凌空旋身飛出一腳,重重踹在了?姜東易的屁股上,姜東易連哼都沒哼一聲,直直墜地?,沒了?動靜。
林隨安保持著飛腿的姿勢,徹底懵逼了?。
說好的太原郡猛虎呢?
說好的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呢?!
怎的是個弱雞?!
“京兆府查案!都給我滾開!”
“大理寺查案!閑雜人等一律避讓!”
萬林率領(lǐng)一隊京兆府的衙吏涌進了?院子,與他一道沖進來的還有大理寺的衙吏,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紅袍的青年官員。
兩隊人差不多?三十多?人,見到正堂內(nèi)外的慘烈景象,全都傻了?眼。
林隨安飛速收腿站好,極力減低存在感?。
“凌司直,這是——”紅袍官員快步走到凌芝顏身側(cè),壓低聲音,“抓到兇手了??”
凌芝顏怔了?一下,才抱拳道:“回張少?卿,是�!�
花一棠啪一聲展開扇子,“姜東易親口承認他殺了?單遠明,在座諸位皆是人證!”
張少?卿倒吸一口涼氣,又看了?凌芝顏一眼,凌芝顏點頭。
突然?,白?向尖叫起來,“林娘子贏了?!林娘子只用一招就打贏了?姜東易!只用了?一招!”
張少?卿:“誒?!”
“得救了?!得救了?!”白?汝儀扯著袖子狂抹眼淚。
所有人都哭了?出來,學(xué)子們抱頭痛哭,妓人們飆淚大哭,哭聲此起彼伏,哭腔五花八門,堪比鼓瑟齊鳴,比之前?宴會的奏樂還熱鬧。
花一棠眸光微動,抱拳朝林隨安行了?個大禮:“姜東易喪心病狂,欲將我等殺人滅口,我等險些喪命于此,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
這句話就仿佛一個信號,第二個站起來的是白?汝儀,第三個是樊八娘,第四?個是白?向,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朝林隨安躬身施大禮:
“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
林隨安被拜得頭皮發(fā)麻,忙抱拳高聲道,“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是舉手之勞,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咳,諸位如?此大禮,我受之有愧!”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熱淚盈眶,不知是被感?動的還是驚魂未定。
花一棠湊過?來,朝著林隨安飛快搖小扇子,“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