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滿啟拼命點頭,眼淚不受控制溢出?眼眶,在臉上沖出?溝壑般的淚痕,林隨安壓著?他踉踉蹌蹌向?前走,穿過花門,眼前豁然開朗,又?是一處頗為僻靜的園子,東、南、北三個方向?建有三間堂屋,中間隔著?花壇灌木。東、南兩間屋子中亮著?燈光,北屋漆黑一片。在這?個園子里,聽不到外面的絲竹之音,也看不到任何客人,就仿佛此處有一層看不見的結(jié)界,將外面的一切雜音都屏蔽了。
林隨安背后汗毛刷刷刷立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她找對了地方。
她反手將將滿啟劈暈,屏息凝神,放輕腳步,快速走到東側(cè)堂屋外側(cè),耳朵貼在窗外聽了聽,屋中雖然亮著?燈,但并沒有任何聲音。林隨安又?穿過灌木叢,移到了南側(cè)堂屋外,蹲下?身?。
這?一次,她聽到了聲音。
兩個男人在對話,一個聲音較沉,仿佛刻意壓著?嗓子。
“此物,真的能令人變得……天賦異稟?”
另一名嗓音高昂,猶如嗓子眼里吊著?一根繩,將聲音拔得又?尖又?高。
“郎君本?就天賦異稟,若能有此物相助,定能一飛沖天,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是這?價格,能否再通融幾分?”
“哎呀,郎君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與郎君未來的偉業(yè)相比,這?點小錢何足掛齒�。俊�
“六爺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以后若我成了大?事,定不忘六爺?shù)拇?恩,只是人皆有逢難之時,還望六爺能施以援手,助我一把�!�
“唉,罷了罷了,我還有一冊珍藏多年的秘籍,配合此物一同研習(xí),定能事半功倍�!贝皯羯嫌吵�?一道人影,站起身?,在燭火前晃了一下?,林隨安眸光一亮,她看得清楚,人影腰粗髖重,儼然就是之前那個殺手,立時飛起一腳踹開大?門,大?喝道,“呔!終于讓我逮著?你了!”
屋內(nèi)二人駭然變色,電光火石間,一個肥碩身?軀猶如鐵錘滾了過來,林隨安毫不客氣揮出?一拳,正打在他的肚子上,就聽嘭一聲,那人好似一個巨大?的皮球跌坐地上,還咚咚彈了兩下?,吐出?一口血,全身?的肉都松垮下?來。
林隨安目光轉(zhuǎn)到了另一人身?上,那人穿著?一身?不合體的短靠,清俊的五官因為過度驚駭而變得扭曲。
“林、林隨安,你怎么在這?兒?!”
林隨安瞪大?了眼睛:“蘇意蘊?”
第98章
看到蘇意蘊的一瞬間,
林隨安腦海里涌出了無數(shù)個陰謀論,比如單遠明的死,比如姜東易的軸書,
比如白鷺舫上的那些黑衣殺手,如今想?來?,
或多或少都與蘇意蘊有?聯(lián)系。
難道蘇意蘊是個BOOS?
可看他的動作?,
林隨安又有些不確定——蘇意蘊飛快從桌上收起了什么東西,連滾帶爬往窗戶邊跑,鞋都跑掉了,襪子?拖得老長,把他絆倒了,下巴磕在地上,發(fā)出好大一聲,
林隨安聽著牙都酸,也不知道磕掉了幾顆牙。
若真是?BOSS,也是?個不入流的BOSS。
林隨安提起桌案揮臂一甩,桌案穩(wěn)穩(wěn)落在了蘇意蘊身上,
四條桌腿恰好成?了一個四角牢籠將他困住,造型神似一只烏龜,蘇意蘊哪里受得了這?般侮辱,
立時破口大罵,“林隨安,
你這?個心?如毒蝎的毒婦!竟然追殺到此!你果然是?要將我們蘇氏趕盡殺絕!”
林隨安才懶得理他,撕掉蘇意蘊一截下擺,團了團塞進他嘴里,
單腳踩著桌案,手肘搭在膝蓋上,
斜著身子?,千凈刀鞘咚咚咚敲了敲胖殺手的肚皮,“郝六是?吧?在東都城四處傳相柳殺人謠言的就是?你吧?”
“你、你說什么我不知道!”郝六尖叫,“我不知道什么相柳——”
林隨安手腕一抖,千凈滑出半鞘,墨綠色的刀刃在他的脖頸上割開了一條口子?,血腥氣猶如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毒蛇纏繞在他脖頸之上。郝六的臉白了。
“我脾氣不好,更?沒?有?耐心?�!绷蛛S安的眼瞳被千凈刀光映得詭綠詭綠的,“是?誰指使你的?”
郝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隨安嗤笑一聲,眸光在屋中轉(zhuǎn)了一圈,從進入這?個園子?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勁兒,身體的第六感一直在持續(xù)不斷發(fā)出警告,此處有?種十分危險的存在。
現(xiàn)在,這?種感覺愈發(fā)強烈。
就仿佛有?一雙看不到的眼睛一直默默注視著她?。
郝六的房間出乎意料的樸素,出除了外廳的茶案坐墊,只有?一扇木質(zhì)素面屏風(fēng),內(nèi)堂有?一個衣柜,一張床榻,窗邊還有?一處臥榻,臥榻上隨意散落著幾本軸書,除此之外,便無?其他擺設(shè)。
這?個屋子?太?干凈了,就仿佛特意被收拾過一般。
郝六外面的長衫顯然是?倉促間換上的,脖領(lǐng)處露出的還是?夜行衣,頭頂戴著一根金簪,與室內(nèi)裝修風(fēng)格大相徑庭。
林隨安腦中冒出一個推測: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并不是?眼前的這?位“郝六爺”,而是?另有?其人。
若郝六并非這?個園子?的主?人,那么,滿啟的話便也是?謊言。
換句話說,滿啟也是?被安排好來?接待她?的。
為了什么?
特意引她?入這?個園子??
還是?引她?去?別處?
亦或是?特意引她?來?見這?位“郝六”?
無?論是?何目的,如此費盡心?思,定不會讓她?輕易離開。
有?趣了,林隨安想?,看來?她?誤打誤撞碰到一條大魚!
“看來?六爺是?不肯招了,”林隨安重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請六爺家所有?人都去?大理寺坐坐,想?必大理寺的刑獄官定能幫大家想?起些什么�!�
郝六面色大變,正要喊什么,被林隨安塞住了嘴。林隨安踹斷茶案的一條桌腿,將蘇意蘊拖出來?,撕了六爺?shù)耐馍�,三下五除二將二人綁在桌腿�?邊,拽了拽,挺滿意,這?樣她?只需要拉著桌腿,就能同時控制兩?人,蘇意蘊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覺得這?個造型太?丟人,六爺?shù)纳裆黠@有?些慌了,嘴里嗚嗚亂叫,瘋狂搖頭。
林隨安扯著二人徑直走出屋子?,院子?里比剛剛更?黑,也更?靜了。靜得可怕。
東堂屋的燈滅了,偌大一個園子?只有?身后的一點燭光,將三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長。
黑暗刺得林隨安皮膚隱隱作?痛,是?無?聲的殺意,此處埋伏了不少人,聽不到呼吸聲,皆是?功夫好手。
適才明明被林隨安打暈的滿啟不知何時爬了起來?,臉上的脂粉被蹭掉了不少,顯得臉上花花綠綠的,他還是?那個姿勢,端著胳膊,佝著肩膀,被蒼白的月光一照,露出紙扎人般的陰森笑容。
林隨安感覺手上的桌腿一重,六爺不知為何跪在了地上,相比之下,蘇意蘊居然還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fēng)骨,能勉強站著,只是?身下似乎傳出了淅瀝瀝的水流聲。
滿啟:“林娘子?,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林隨安:“讓你的主?子?出來?,或許更?合我的胃口�!�
“林娘子?如何猜到我不是?掌事之人?”
林隨安想?了想?,“因為你長得不夠好看�!�
滿啟的臉皮抽了一下,眼角掉下幾塊粉渣,突然,他又笑了,皮肉堆起,粉掉得更?多了,“林隨安,你和傳說中并不像。卻又和七爺說的很像�!�
他掏出一卷軸書遠遠拋了過來?,林隨安沒?接,任憑軸書滾落地面,誰知道里面有?沒?有?□□,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里是?郝六設(shè)下的幾個據(jù)點,根據(jù)這?些據(jù)點順藤摸瓜自然能破除籠罩在東都上空的謠言�!睗M啟道,“七爺說,這?是?送給林娘子?的禮物�!�
林隨安挑眉:“為何給我?”
“七爺說與林娘子?有?緣。”
“既然這?么有?緣,為何不出來?秉燭夜談?”
滿啟搖頭,“七爺說還不是?時候�!�
林隨安看了眼地上的軸書,“我怎么知道這?玩意兒是?真是?假?”
“千凈之主?有?凈門做后盾,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六爺嗓中好似殺豬般瘋狂大叫,肥大的身軀在地上翻滾,連帶著蘇意蘊也滾到了地上。
“啊,對了,主?人還讓我給六爺帶句話,”滿啟用兩?根食指往上拉了拉臉皮,擺出一個異常詭異的笑臉,“老六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那點小伎倆遲早會被查到,你偏不聽。而且你運氣也太?差了,居然撞上了千凈之主?和花家四郎,想?必不出兩?個時辰,他們便會將你連內(nèi)到外扒個溜|光,連條褻|褲都不會剩下。事已至此,你不如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你的兄弟和家人七爺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話音未落,倏然四周勁風(fēng)突起,二十余名黑衣人從黑暗中沖出,仿若一團團張牙舞爪的黑霧朝著林隨安罩了過來?,林隨安提起桌腿一掄,太?陽飛輪般將二人甩到身后,千凈綠光化作?漫天驚電乍現(xiàn),蕩、劈、掃、砍、沖、撩六招快到極致,撕裂鋪天蓋地的濃霧,硬生生斬出一條路,朝著滿啟殺了過去?。
滿啟倒吸涼氣,扭頭就跑,竟是?沒?有?武功的,千凈刀風(fēng)幾乎刮到了他的衣袂,突然,身后襲來?一道駭人殺意,林隨安躲閃不及,只能撤刀回防,但見刷刷刷三道刀光直逼面門,攻擊的人竟然是?郝六,他不知什么時候被人解開了綁繩,雙眼赤紅,青筋暴露,儼然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就這?一回身的功夫,滿啟已經(jīng)在黑衣人的護送下隱入了無?盡黑暗。
面對郝六的瘋狂攻擊,林隨安很吃驚,郝六用的招式,竟也是?十凈集的第一式“割喉血十丈,閻羅招魂幡”,難道,他也和沈勛一樣,與那些黑衣人是?同一伙?
滿啟也是??那個所謂的七爺也是??
好家伙!
林隨安精神大震,千凈在掌中轉(zhuǎn)了個花,刀刃換成?刀脊,毫不客氣朝著郝六掄了上去?,這?樣可以不用刻意消減速度,也能保全他的性命留下活口。
郝六似乎被激怒了,除了剛開始的幾招攻擊還有?幾分十凈集的影子?之外,余下的攻擊簡直就是?亂打一氣,速度和力量卻提升了一倍,外加他的體重加成?,攻擊力不可謂不恐怖,準(zhǔn)頭還不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打著林隨安,反倒將園子?里的花壇、灌木、庭廊拆了個七七八八,林隨安對了幾招,愈發(fā)覺得不對,以她?之前和郝六交手的經(jīng)驗,此人根本不可能達到這?般的攻擊力。他的眼睛越來?越紅,黑瞳都變成?了血紅色,脖頸的青筋隱隱顯出黑色。
走火入魔?這?是?林隨安的第一反應(yīng),不對,這?個世界沒?有?內(nèi)功的概念,她?遇到的所有?高手沒?有?內(nèi)力,所以——是?,藥物的作?用?!
郝六突然噴出一口黑血,一躍而起,整個人仿若一張懸在空中的巨大肉餅,朝著林隨安所在的位置壓了下來?,林隨安大驚失色,他若這?般砸到地上,定然性命不保,立即扎腰下馬,伸長雙臂打算去?接。郝六赤紅眼瞳中劃過一道震驚之色。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人貼地沖了過來?,一掌將林隨安推出去?,自己就勢滾到了一邊。
郝六砰一聲砸到了地上,黑色的血漿濺起,又落入塵埃。
“你瘋了嗎?!”靳若一骨碌爬起身,朝著林隨安大吼,“你會死的!”
“我覺得差不多能接住——”林隨安靳若吼得有?些心?虛,瞄了眼郝六,大喜,“他還活著!”
大約是?皮下脂肪足夠厚實,郝六居然還留了一口氣,但情況不容樂觀,口中不住的往外涌血漿。
“方大夫,來?瞧瞧!”靳若疾呼。
方刻猶如暗夜里的一抹血色飄過來?,探手摸了摸郝六的脈搏,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從大木箱里翻出一卷針袋,抽出銀針呲呲呲狂扎。
林隨安:“方大夫怎么也來?了?”
方刻手下不停,聲音愈發(fā)的冷,“我在王家食行看到紅俏坊這?邊拆房子?,一猜就是?林娘子?的手筆�!�
靳若悄聲:“咱們好像把方大夫忘在王家食行了�!�
林隨安愕然:“他一個人在那坐了好幾個時辰嗎?”
“方大夫太?能吃了,賬單居然有?一貫錢�!�
林隨安:“……”
看來?被遺忘的方兄十分生氣。
“銀針只能支撐他半盞茶的功夫,想?問什么趕緊問�!狈娇痰溃皠e說廢話�!�
林隨安撩袍蹲下身,直直望著郝六赤的眼睛,之前赤紅色已經(jīng)漸漸褪去?,他的眼睛恢復(fù)了幾分清明,黑筋若蜈蚣般爬在脖頸和額頭,呼吸急促得很不正常。
林隨安心?里有?幾十個問題,但也知道大約根本不會聽到答案,想?了想?,問了最關(guān)鍵的一個,“是?你們抓了鐘雪嗎?”
郝六冷笑:“我還以為,你對我的身份更?感興趣�!�
林隨安:“我更?想?救人。”
郝六:“我不會告訴你。”
林隨安點頭,“果然,你們只是?利用沉尸案散播謠言,那些案子?都不是?你們做的。”
郝六瞳孔劇烈一縮,“你怎么——”
“因為你快死了�!绷蛛S安嘆道,“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這?么說,是?因為你不想?騙我�!�
根據(jù)反派死于話多的定律,此人話這?么少,估計就是?個炮灰。
郝六怔了一下,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老七那廝雖然人品卑劣,手段毒辣,但話說的不錯,千凈之主?果然是?……是?……”
笑聲中,他眼中的光漸漸散去?,林隨安緊蹙眉頭,并沒?有?移開目光,眼前白光一閃,她?看到了郝六留下的記憶。
裊裊茶香中,有?人推過來?一盞茶湯。鉆入耳膜的嗓音縹緲又虛弱,仿若懸崖上的一棵枯草,搖搖欲墜。
【從今日起,我排行老七。終有?一日,我會殺了你,頂替你的位置。】
“林娘子?!”方刻蓋上郝六的眼皮,硬邦邦道,“死人歸我管。”
林隨安訕訕挪到一邊,皺著眉頭,心?里不太?舒服。金手指中的茶氣仿佛在心?底里生根了一般,纏繞不去?。讓她?想?到一個詞:如影隨形。
“你——沒?事吧?”靳若搖手,“怎么突然呆住了?”
林隨安嘆氣,“白忙活了,謠言這?條線八成?沒?啥用,咱們又要重頭查了。”
靳若:“啥?”
“幸好還剩了個活的�!绷蛛S安走到陰暗處的灌木叢,探手將逃跑未遂的蘇意蘊揪了起來?,蘇意蘊雙腿軟軟跪在地上,好像兩?根不中用的面條,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林隨安,我乃隨州蘇氏子?弟,你若敢動我一根頭發(fā),我定會讓你追悔莫及!”
“省省吧,每次都是?這?幾句,你沒?說煩,我都聽煩了,”林隨安拎著蘇意蘊左右晃了晃,“剛剛郝六給你的東西呢?”
“沒?有?東西!他什么都沒?給我!”蘇意蘊尖叫。
林隨安朝靳若遞眼色,“搜。”
“好嘞!”靳若挽起袖子?,將蘇意蘊拖到一邊,從上到下將摸了一圈,蘇意蘊的罵聲險些震破林隨安的耳膜,還真摸出了兩?樣?xùn)|西,一樣是?折頁版春|宮姿勢大全,這?也不稀奇,畢竟是?郝六家吃飯的手藝,另一樣就有?些特別了,是?一個瓷葫蘆,通體潔白,玲瓏剔透,大約有?一只手那么高,表面沒?有?任何字跡和標(biāo)注,林隨安搖了搖,聽到里面有?卡啦卡啦的聲音。
林隨安挑眉:“莫非是?長生不老的仙丹?”
靳若接過,拔開葫蘆塞,聞了聞,皺眉,“味兒不太?好�!�
豈料就在此時,癱在地上的蘇意蘊突然暴起,張牙舞爪朝著林隨安撲了上來?,“還給我��!”
他的表情猙獰變形,猶如被什么鬼怪附身一般,林隨安和靳若嚇了一跳,正要抬腿踢人,未曾想?另一個人突然冒出橫叉一杠子?,踹飛了蘇意蘊,翻騰飛舞的衣袂撲了林隨安滿身滿鼻的果木香。
“你算什么東西?!敢碰我家林隨安?!”花一棠還背著那個小叫花,可絲毫不影響他的發(fā)揮,單手叉腰,中氣十足,“也不撒潑尿照照你的德行,配嗎?!”
靳若看到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不良人沖了進來?,外面喊聲、叫聲、罵聲、哭聲亂成?一團,迅速判斷出了形勢,遮著嘴道,“姓花的不會是?誤會你來?郝六家尋歡作?樂,帶人來?捉|奸了吧?”
林隨安側(cè)目:“花一棠還不至于這?么笨——”
“林隨安!”花一棠氣鼓鼓轉(zhuǎn)過身,眸光忽明忽暗,臉色半黑半綠,“你眼光也太?差了吧!這?個小倌兒長得歪瓜裂棗丑不拉幾的,別說和我比,靳若都比他強一萬倍!”
靳若:“噗!”
林隨安:“……”
林隨安:“你看清楚,那是?蘇意蘊!”
“誒?”花一棠怔住,回頭瞅了瞅,“蘇家已經(jīng)沒?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要來?郝六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個激靈,湊上前,壓低聲音,“莫、莫莫莫莫非……你、你還念著與……蘇城先的……婚婚婚約……”
靳若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林隨安:“……”
救命!這?貨聰明絕頂?shù)哪X花是?被豬油糊了嗎?!
*
小劇場
半個時辰前,南市市署。
花一棠猶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地上團團亂轉(zhuǎn),小叫花趴在他的背上不肯挪窩,像螞蟻背著的大米粒。
凌芝顏:“四郎不必憂心?,以林娘子?的身手,那刺殺之人定逃不脫的�!�
花一棠:“她?上次追云中月才追了一刻鐘,這?次為何這?么久?莫非是?中了埋伏?!”
萬林:“或許是?追的遠了,來?不及找人報信——”
話音未落,一名不良人快步走了進來?,抱拳道,“外滿有?個賣貨郎說有?要事求見花家四郎�!�
花一棠:“快讓他進來?!”
賣貨郎跑得氣喘吁吁,一開口就震驚全場,“林娘子?去?了郝六家,少門主?說——”
雪白雪白的香風(fēng)嗖一下刮了出去?,吹得賣貨郎一個趔趄。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那個平日里走兩?步路都要搖五搖的揚都第一紈绔一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跑沒?影了,只剩下繞梁三日的大嗓門,“啖狗屎!郝六家的小倌兒哪有?我好看!”
凌芝顏和萬林面面相覷,賣貨郎吸了口氣,總算說出了后半句,“少門主?說,郝六家可能是?殺手的據(jù)點,請凌司直迅速調(diào)不良人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