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毛三?指了指旁邊，“吳參軍的堂兄，吳正禮�！�

    吳正禮的眼皮狂跳，狠狠瞪了毛三?一眼，毛三?臉色發(fā)白，縮成了一團(tuán)。

    花一棠：“吳正禮，你與連小霜是何關(guān)系？”

    吳正禮梗著?脖子，“沒關(guān)系！”

    花一棠：“毛三?，你說！”

    毛三?全身?抖個不停，抬眼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正好看到了林隨安，林隨安呲牙一樂，毛三?臉更白了，“那個連小霜是個暗|娼，吳門?主是她的恩客！”

    吳正禮大怒，抬腳就踹，“一派胡言！”

    “堂兄！不可！”吳正清忙拽住了吳正禮，即便如此?，毛三?還是被踹了兩腳，臉上青了一大塊。

    “吳門?主稍安勿躁，”池太?守忙勸道，“毛三?，你說的可有?證據(jù)？”

    毛三?捂著?半邊臉，表情哀怨，“這事兒本就不光彩，吳正禮都是背著?人?做的，這半年來，幾次派車去連小霜家?接人?都是我們鴨行門?的兄弟，每次都是入夜接了人?送到郊外的莊子，一日一夜后才送回來，若不是暗|娼，還能是什么……”

    “放你的狗屁！”吳正禮怒不可遏，“吳某的內(nèi)人?身?體不好，一直在郊外的莊子將養(yǎng)身?體，內(nèi)人?沒什么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繡花，尤愛繡海棠，所?以每隔一段時日便會請連娘子去莊子陪內(nèi)人?住些時間，順便請教繡技�！�

    說著?，吳正禮一抱拳，“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請吳某的內(nèi)人?來問話！”

    凌芝顏：“既然是請連娘子去做客，為何不用吳家?的馬車，而要讓鴨行門?送人?？又為何入夜才接人?？”

    “入夜接人?是連娘子自己要求的，我哪知道是什么緣由，或許是怕人?說閑話吧�！眳钦�禮氣得兩眼通紅，“不能僅僅因為我沒用吳氏的馬車，就誣陷我和連娘子有?染吧？！吳正清，你是死人?嗎？趕緊替我說句話��！”

    吳正清沉著?臉，“堂兄，此?事你做的的確不合常理，難免引人?懷疑，莫說凌司直，甚至連我都——”后面的話吳正清沒說出來，但言下?之意就是吳正清自己都以為吳正禮和連小霜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牽扯，對?他起了疑心。

    難道這就是吳正清見到連小霜尸體后神情怪異的原因嗎？林隨安想，似乎也?算合情合理，但又覺得有?些牽強(qiáng)。

    “我吳氏每年給鴨行門?那么多錢銀，讓他們替我辦點(diǎn)事兒又怎么了？礙著?誰了？！吳正清，虧你還是個司兵參軍，竟是連自家?兄弟的清白都證明?不了，你這官還是別當(dāng)了！丟人?！”

    吳正清面色鐵青，“吳正禮，此?乃府衙，莫要胡言！”

    “莫吵莫吵，都是誤會，別傷了自家?兄弟感情�！背靥�?守忙打圓場道，“花參軍，凌司直，你們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花一棠用扇子敲著?下?巴，“吳門?主昨日酉時至丑時之間，人?在何處？”

    吳正禮：“花參軍這是什么意思？是懷疑我殺了連娘子嗎？！”

    吳正清：“花參軍問話，速速回答！”

    吳正禮狠狠瞪了眼吳正清，“好，吳正清，你給我記著?！”吐了口唾沫，“花參軍您聽好了，昨夜我和幾個朋友在紅香坊方十?一娘家?吃酒，一直吃到了天亮，方十?一娘家?的歌伎們皆可作證，你盡可去查！”

    凌芝顏看向吳正清，“吳參軍你呢？”

    此?言一出，池太?守嘴驚得能塞下?兩個雞蛋，“凌司直，吳正清乃是我益都府衙的司兵參軍，您這么問是不是——”

    后半句話被吳正清打斷了，他神色雖有?不愉，但并未惱怒，只是沉下?聲音道，“昨夜吳某一直在案牘堂整理卷宗，有?案牘堂的書吏可以作證。”

    凌芝顏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吳參軍配合。只是此?案死者與吳氏有?聯(lián)系，為了避嫌，吳參軍之后還是莫要參與此?案了�！�

    池太?守：“對?對?對?，還是凌司直想得周到，吳老弟，這也?是為了保護(hù)你啊�！�

    吳正清嘆了口氣，“屬下?明?白�！�

    *

    “我總覺得吳氏兄弟怪怪的，”靳若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怪怪的。”

    “凌某也?有?同樣的感覺�！绷柚ヮ伒馈�

    林隨安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天色，已經(jīng)過?了丑正，夜貓子都睡了，這幫家?伙居然站在府衙門?口意猶未盡討論案情，也?不嫌累。

    花一棠雙眼放空，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搖著?，空曠的街道里響起“吧嗒吧嗒”的回音。

    “花一棠，車呢？”林隨安問。

    花一棠這才回神，四下?看了看，“誒”了一聲。

    在林隨安的印象里，全能管家?木夏是個BUG般的存在，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準(zhǔn)確無誤定位到花一棠的行蹤，掐著?點(diǎn)駕車來接他們回家?，可今日，站在府衙門?口吹了半晌的冷風(fēng)，竟是連花氏馬車的影子都沒看到。

    著?實(shí)有?些奇怪。

    “無妨，反正也?不遠(yuǎn)，走回去即可�！绷柚ヮ伮氏瘸霭l(fā)。

    靳若跟著?走了幾步，停下?，“不對?，那個吳正清是司兵參軍兼司法?參軍，衙吏和不良人?原來都是他的手下?，肯定都聽他的，吳正禮的不在場證明?是真是假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我信不過?。師父，我去一趟紅香坊。”

    林隨安還沒來得及阻止，靳若已經(jīng)一溜煙跑沒影了。

    林隨安黑線：倒也?不必這么卷吧……

    凌芝顏也?停下?了，“凌某還是覺得桃花殺人?魔的案子有?疑點(diǎn)，我回一趟案牘堂——”

    林隨安冷汗都下?來了：凌大帥哥果然名不虛傳，她在東都時就有?所?耳聞，大理寺從六品司直凌芝顏?zhàn)罡哂涗浽�在案牘堂待了四日�?夜沒合眼，硬生生熬廢了五撥書吏，一戰(zhàn)成名，堪稱皇城官員中?的“卷王”�！熬碜凇钡摹熬怼�。

    豈料凌芝顏的腳還沒邁出去，花一棠滴溜溜一個轉(zhuǎn)身?，身?如弱柳迎風(fēng)靠了過?去，凌芝顏條件反射扶住，花一棠“啪”合起扇子支著?腦袋，擺了個矯揉造作的造型，“哎呦呦，花某一個身?嬌肉貴的紈绔，可受不得這般累，忙了整日連口正經(jīng)茶都沒喝上，如今是腳疼腿疼屁股痛，頭疼腰疼后背酸，六郎你行行好，趕緊扶我回去歇息吧�！�

    凌芝顏哭笑不得，“有?林娘子在，我就不必了吧？”

    林隨安大為不滿，“花一棠生得這般人?高馬大，凌司直忍心讓我一個嬌弱的小娘子照顧他？”

    凌芝顏：“……”

    花一棠順勢勾住凌芝顏肩膀，“六郎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松有?馳，可不能一直繃著?，萬一哪天繃著?繃著?，啪一聲斷了，豈不糟糕？”

    凌芝顏實(shí)在拗不過?二人?，只能無奈從了。當(dāng)然，雖然放棄了去案牘堂加班，但案情討論堅決不能停，三?人?一路走一路梳理分析。

    凌芝顏：“兇手對?連小霜宅院和周圍地形都很熟悉，不排除是熟人?作案的可能�！�

    花一棠：“若桃花殺人?魔當(dāng)真已經(jīng)伏法?，那么現(xiàn)在這個桃花魔很八成就是假冒的模仿犯。”

    林隨安哈欠連連，“模仿犯的作案原因無非就那么幾個，要么是為了隱藏真正的作案動機(jī)，要么就是單純的變態(tài)想出名，要么就是極度自信膨脹想要挑戰(zhàn)官府權(quán)威，要么……好困……”

    凌芝顏：“凌某覺得此?案還是應(yīng)該從連小霜的人?際關(guān)系入手，排查她身?邊的人?，看看是否有?仇殺和情殺的可能�！�

    花一棠：“還有?兇器和桃花烙——花某有?預(yù)感，此?案的兇器就是破案的關(guān)鍵。至于桃花烙，調(diào)閱官方卷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林隨安：“桃花烙這事兒總覺得透著?詭異，我明?日和靳若去拜訪一下?益都凈門?分壇，或許能從凈門?的消息來源篩選出不一樣的線索，還有?吳正禮和吳正清，雖然他們言之鑿鑿，但還是——誒？”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停住腳步，回頭。

    凌芝顏突然不走了，也?不說話了，筆直地站在濃濃的夜色里，怔怔看著?二人?。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袂，輕輕飄動著?。

    花一棠搖扇子，“凌六郎，你發(fā)什么呆呢？”

    林隨安疑惑，“莫非是太?累了，睜著?眼睛睡著?了？”

    凌芝顏眸光動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仿若夏風(fēng)拂過?映滿星光的湖面，銀色的漣漪一圈一圈漾起，夢一樣。

    花一棠大驚，“完了完了，凌六郎定是走夜路被狐貍精迷了！”

    林隨安橫了眼花一棠花枝招展的衣衫，“有?你在，哪個狐貍精膽敢造次？”

    凌芝顏笑著?搖了搖頭，“凌某只是覺得高興，凌某已經(jīng)許久沒與人?這般暢快淋漓討論過?案情了�！�

    花一棠和林隨安齊齊松了口氣。

    花一棠又溜達(dá)過?去，勾著?凌芝顏的肩膀，“六郎你放心，以后這種機(jī)會多的是。”

    凌芝顏疑惑：“四郎何出此?言？”

    林隨安嘆了口氣，“因為這家?伙的運(yùn)氣特、別、好！”

    花一棠咬牙切齒，“走哪哪死人?�！�

    凌芝顏噗一下?笑出了聲。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不知不覺回到了花氏九十?九宅，叫了半天門?，竟然無人?來應(yīng)，推門?而入，竟然也?無人?守門?，一路往里走，偌大一個花宅竟是一個仆從都未看到，唯有?莫愁湖的方向隱隱傳出琴音，像是在舉辦什么宴會。

    三?人?甚是詫異，加快腳步，轉(zhuǎn)過?觀山園，穿過?九曲長廊，不愁湖畔的秋意亭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層層疊疊的賬幔隨著?湖風(fēng)狂舞，甚是妖冶，再向前走，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仆從，雜亂的琴音聲變大了，與其說是彈琴，不如說是砸琴。

    花一棠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示意凌、林二人?停在秋意亭外，莫要再向前。

    林隨安正納悶，突然，就見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賬幔中?沖出，豁然撲了上來，林隨安大驚失色，千凈正要出鞘，豈料花一棠的速度比她還快，握住她的手肘往懷里一帶，陀螺一樣轉(zhuǎn)到了一邊，嘴里也?沒閑著?，大叫，“凌六郎，小心，快躲開——啊呀！”

    花一棠喊晚了，凌芝顏保持著?拔刀出鞘的姿勢僵在了原地，腰間的橫刀根本來不及拔出，兩眼暴突，直勾勾望著?前方。

    凌芝顏的身?上，多出了一個人?，頭上掛著?胭脂色的披帛，仿若一只大樹懶手腳并用扒在他身?上，湖風(fēng)吹起，披帛仿若一抹薄薄的晨曦落入湖中?，露出一張醉眼迷離，傾國傾城的臉。

    是花一棠的三?姐，花一夢。

    *

    小劇場

    林隨安瞬間清醒：喔嚯嚯，來瓜了！

    第171章

    林隨安憋笑憋得大腸小腸都要打結(jié)了?。

    木夏垂著腦袋束著手，

    表情萬分愧疚，“三娘是今日戌時到的宅子，當(dāng)?時四郎你?們都去了?府衙查案子，

    三娘說你們查案子辛苦，要設(shè)宴犒勞，

    誰曾想——”

    “誰曾想她自己先喝醉了唄�！被ㄒ惶牡纳茸铀浪理斨�額頭，

    似乎想將眉頭的疙瘩壓平。

    凌芝顏：“喂！”

    方刻躲得老遠(yuǎn)，大約是過了?入睡時間，臉色甚是難看?，“花家三娘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怪��？為何逮誰撲誰？”

    伊塔：“不是病，喝醉，習(xí)慣不好！”

    花一棠嘆氣，“方大夫有所不知，

    三姐只要一沾酒，就?往人身上撲，撲上去就?黏住了?，怎么都不肯下來，

    因此還在揚(yáng)都貴女圈里得了?個混號，曰：酒后狗皮膏藥�！�

    凌芝顏：“喂喂！”

    林隨安感慨道：“花三娘身手不錯啊，撲人的時候又快又準(zhǔn)，

    若非花一棠你?反應(yīng)快，我都險些中?招�！�

    花一棠無奈搖頭，

    “三姐最喜歡美貌的小娘子和俊俏的小郎君，我、伊塔、二姐、木夏小時候都被?撲過，如?今想來還是心有余悸�！�

    木夏：“花氏上下都知道三娘的習(xí)慣，

    每次三娘吃酒時，都退避三舍，

    以求自保。”

    伊塔：“三娘，該戒酒。”

    凌芝顏：“花一棠��！”

    花一棠沉重憂愁的神色瞬間消失，換上了?幸災(zāi)樂禍，歡快搖著扇子，“哎，在呢！凌六郎有何?貴干啊？”

    眾人目光投了?過去，齊齊裹著腮幫子，憋笑。

    凌芝顏筆直地站著，全身僵像根甘蔗，臉紅得像顆桃子，額頭的汗像堆豆子，脖頸的青筋嘎嘣脆。

    花一夢雙臂死死勒著他?的脖子，雙腿圈住他?的腰，像只掛在甘蔗上的考拉，嘴里嗚嗚啦啦似乎還在唱歌。

    按理來說，一個大帥哥，一個大美女，以這般姿勢貼在一起，多少也該有些旖旎之?色，可這二人的表情狀態(tài)，唯有搞笑。

    林隨安實(shí)在忍不住了?，“噗”笑出了?聲。

    花一棠：“哈哈哈哈哈哈！”

    方刻、伊塔和木夏紛紛低頭，肩膀亂抖。

    凌芝顏要炸了?，“花一棠，快將你?三姐弄走！”

    花一棠繞著凌芝顏轉(zhuǎn)了?一圈，眼淚都笑出來了?，“凌六郎，不是我不幫你?，是花某無能為力啊。三姐狗皮膏藥的混號可不是白叫的，只要被?她黏上，除非酒醒，否則是斷斷不會松手的�！�

    方刻：“那可不妙，花三娘將林娘子房中?的滿碧全喝了?，起碼要醉三四個時辰�！�

    林隨安：“誒？��！我房中?給?千凈備的滿碧嗎？！”

    伊塔扳手指，“十五壇，全沒了?。千凈，會生氣。”

    滿碧的壇子雖然不大，但價格逆天，一壇五金，十五壇就?是七十五金，林隨安笑不出來了?，心口好痛！

    凌芝顏一雙拳頭松了?又緊，腮幫子緊了?又松，“花一棠，難道要你?三姐在我身上掛一晚上嗎？！”

    花一棠：“六郎莫急，待花某想想對策。”

    林隨安看?不下去了?，上前握住花一夢的手臂想強(qiáng)行拉人，豈料花一夢突然扭頭，嗷一口咬了?過來，林隨安嚇了?一跳，飛速躲開，花一夢大為不滿，手臂倏然收緊，勒得凌芝顏的臉都白了?。

    “林娘子萬萬不可，若是強(qiáng)行拉人，三娘會咬人的！”木夏忙道。

    以林隨安的力氣，若是硬將二人拉開自然不難，但難�；ㄒ粔艉土柚ヮ伈粫�受傷，林隨安不敢妄動了?，瞪了?花一棠一眼。

    花一棠扇子噠噠噠敲著腦門繞著凌芝顏又轉(zhuǎn)了?一圈，“唯今只有一個辦法，三姐最怕大哥，不若花某學(xué)著大哥的口氣嚇唬一下，或許有用�！�

    凌芝顏咬牙：“快點(diǎn)！”

    花一棠清了?清嗓子，掄了?掄胳膊，伸了?伸腿，做了?好半天熱身運(yùn)動，挺直脊背，緊攥扇柄，氣沉丹田，怒聲呵斥，“花一夢，成何?體統(tǒng)，速速下來，回房歇息！”

    嘿，還別說，這一喊真有效果，花一夢停了?歌聲，扭過頭，瑩瑩含水的眸子在花一棠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風(fēng)情萬種一笑，“小四郎，乖，快去睡覺，睡覺才?能長高高哦。”

    說完，腦袋一歪，又貼在了?凌芝顏的肩窩處。

    眾人：“……”

    完全是反效果啊喂！

    凌芝顏現(xiàn)?在的臉色是白里透著紅，紅里透著青，紫不溜丟，黑了?吧唧，綠油油的那叫一個惱羞成怒，猝然厲喝道：“成何?體統(tǒng)，下去！”

    花一夢一個激靈抬頭，怔怔看?著凌芝顏，二人四目相對，距離甚近，凌芝顏梗著脖子慢慢后仰，頸椎都快斷了?，突然，花一夢眼圈一紅，竟是戚戚然落下淚來。

    凌芝顏如?遭雷擊。

    “你?為何?這般兇我……”花一夢手腳一松，翩然落地，淚眼婆娑，神色凄美，“好生心狠啊——”

    說完，一波三折嘆了?口氣，飄飄然出了?秋意亭，不帶走半分流連。

    凌芝顏徹底傻了?，表情一會兒震驚、一會兒迷茫，一會兒惱羞，一會兒反省，一會兒愧疚，一會兒良心刺痛，最后掛著空白的五官踉踉蹌蹌走了?。

    眾人目瞪口呆。

    林隨安：“凌司直之?前和花三娘認(rèn)識嗎？”

    花一棠：“從未見過�！�

    “可是花三娘說話的口氣，好像——”

    好像與凌大帥哥曾有過三生三世?的虐戀一般。

    花一棠扇子咚咚咚砸著腦門，光潔白皙的額頭砸得一片通紅，“三姐算我求你?了?，不要每次喝醉都惹一屁股爛桃花��！”

    *

    林隨安這一夜睡得不太安穩(wěn)，一則心中?放不下連小霜的案子，一則惦記著瞧凌大帥哥的熱鬧，半夢半醒睡到了?辰時三刻，一骨碌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出門。

    花一棠最愛吃，一日?三餐是花宅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尤其?是早膳，主打的就?是一個主題鮮明?，神清氣爽，益都?xì)夂驉灍岢睗�，晴天少，霧天多，屋內(nèi)用膳甚是憋屈，木夏根據(jù)益都的氣候制定了?不同的用餐規(guī)劃，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根據(jù)當(dāng)?日?當(dāng)?時的天氣狀況選定用餐地點(diǎn)。

    花氏九十九宅是花氏全國所有宅院中?第?二大的，僅次于揚(yáng)都的花氏大宅，正堂加上偏堂共有九十九間，正堂氣魄恢弘自不用說，九十八間偏堂星羅密布分散在宅子各處，景色如?畫，風(fēng)格迥異，可謂是爭奇斗艷，各有千秋。

    今日?早膳的地點(diǎn)設(shè)在了?不愁湖畔的雕欄閣，閣如?其?名，雕欄玉砌，白柱碧瓦，一半隱入不愁湖水，一半藏在奇花異草間，渺渺晨霧環(huán)繞四周，如?仙人宅邸，似夢似幻。

    林隨安第?一次來，只得抓了?個仆從引路，待到了?地方仔細(xì)一瞧，原來百步之?外就?是昨夜的秋意亭。

    眾人都到齊了?，甚至連方刻都在，頂著一雙黑眼圈捧著茶碗小口小口抿著。方大夫口味刁鉆，對百花茶甚是看?不上，所以每日?伊塔都會為他?單獨(dú)烹制一鍋重口味的茶湯，顏色赤橙紅綠青藍(lán)紫不定，味道苦辣酸甜澀齊全，香料配方乃為伊塔獨(dú)家絕密，凡人喝一口，堪比奈何?橋孟婆湯——能直接投胎轉(zhuǎn)世?。

    林隨安瞄了?一眼，今日?方大夫的茶湯是黑色的，表面漂浮著一層白花花的東西，瞧著像豬油，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端起面前澄明?如?琥珀的百花茶，喝了?一口，全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