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當(dāng)然,兇手當(dāng)時并不知道六層樓發(fā)生事情,依然按照自己的計劃有?條不紊地行動著?,來到燕釵閣后,竟然發(fā)現(xiàn)吳參軍、段紅凝和彌妮娜都暈倒了在了屋中,”花一棠的扇子噠、噠、噠敲著?掌心,“這個情形遠超出他的預(yù)料,但兇手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決定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先?將吳參軍和段紅凝拖進?暗室,再將用皮繩將彌妮娜吊起來,偽裝成王景祿來過的場景�!�
說到這兒,花一棠頓了一下?,突然又笑了,“或許當(dāng)時的兇手還?覺得天助我也,想著?待他成事離開?之后,吳參軍和段娘子從暗室醒來,見到兇案現(xiàn)場,便是天賜的證人,尤其是兇手看到了吳參軍的佩刀——這可太妙了——兇手之前原本的計劃大約是用皮繩勒死彌妮娜,但現(xiàn)在又想,若用吳參軍的佩刀殺了彌妮娜,定能惹惱吳參軍,吳參軍一怒之下?,自然會迅速將王景祿定罪,他的計劃就成了!”
“兇手事先?服下?了迷香的解藥,所以并不受迷香的影響,掛起彌妮娜,布置完現(xiàn)場,本來只需要等王景祿進?入燕釵閣暈倒后,殺了彌妮娜,自己離開?,便能完美完成嫁禍計劃�?上�,天底下?從不會有?完美的計劃。兇手以為王景祿會來燕釵閣,而實際上?,王景祿此時卻去了六層的廁房——”說到這,花一棠嘆了口氣,“王景祿沒有?出現(xiàn)在燕釵閣,那么計劃的先?決條件便無法滿足,按理來說,如果此時兇手收手,便什么事兒都不會發(fā)生,但就在這里?,兇手的計劃出現(xiàn)了偏差——”
花一棠用扇子敲了敲琉璃缸,“方?仵作,時間差不多了吧?”
方?刻點頭?,掰開?第四只小耗子的嘴,塞了一粒藥丸,“這是迷香的解藥。”然后,將第四只小耗子放進?了琉璃缸。
這只小耗子的狀態(tài)很?奇怪,進?缸之后先?是歡快轉(zhuǎn)了幾圈,看起來很?正常,然后很?突然的,站直身體僵住了,仿佛石化一般。
眾人大為驚詫。
“另外兩根蠟燭,一根里?面參雜了催情香,另一根混雜了一種特殊的藥�!狈�?刻道,“這兩種藥效散發(fā)速度要比迷香慢,剛開?始,四種藥性此消彼長,相互抵消,藥性同時減弱,加上?兇手事先?服用了迷藥解藥,所以進?入之后感覺不到異常,但隨著?時間增加,后兩種藥性逐步增強,便會產(chǎn)生這樣的效果。”
“藥效是讓人僵直嗎?”夏長史問。
方?刻沒回話,只是盯著?琉璃缸。
僵直的小耗子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四爪落地,四處張望著?,搖搖晃晃走?著?,好像人喝醉了一般,嘴里?嘰嘰嘰叫了幾聲,突然,撲到了其中一只耗子身上?,拼命撕咬起來,霎時間,整個琉璃缸里?血肉橫飛,鮮血淋漓。
眾人“嚯”一聲,齊齊散開?。
方?刻面無表情澆了一盆水進?去,蠟燭滅了,耗子的撕咬停了,水、血和皮肉混在一處,形成了一團團黏糊糊的物質(zhì),黏在琉璃缸四周。方?刻用鑷子將四根蠟燭取了出來,木夏迅速將整個琉璃缸包裹嚴實,快步退到了人群外圍。
“迷香、迷香解藥、催情香和龍神?果共同作用的效果便是如此。”方?刻小心將四根蠟燭用布包好,“可令人情緒亢奮、行為失控,暴力、嗜血,甚至還?有?可能產(chǎn)生幻覺。”
眾人齊齊倒吸涼氣。
林隨安心臟突突亂跳:亢奮、失控、暴力和嗜血,這幾個詞聯(lián)系起來幾乎約等于失敗的“破軍”,只差一點,她就成了那只瘋狂的耗子。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說話,整個燕釵閣落針可聞。
“兇手日日夜夜都在心中描繪著?如何殺死彌妮娜,如何嫁禍給王景祿,此時藥性發(fā)作,令他失去了理智,甚至產(chǎn)生了王景祿已經(jīng)進?入燕釵閣的幻覺,于是,他舉起吳參軍的佩刀,兇殘地殺死了彌妮娜。”
花一棠的口氣很?平靜,但眾人聯(lián)想起剛剛那只小耗子的狀態(tài),皆是不寒而栗。
“殺人后的兇手,以為自己成功了,半夢半醒間逃出了暗室,在暗室和甬道里?留下?了大量的腳印和血痕,也不知道幸運還?是倒霉,一路上?竟是一個目擊證人都沒遇到�;氐綑烟议w的暗室,兇手褪下?血衣、染血的靴子,洗去血污,或許這個時候,他有?些清醒了,回想之前的殺人經(jīng)過,僅剩一片模糊……”
“待兇手回到六層樓,發(fā)現(xiàn)王景福人不在,之后魯掌柜來報燕釵閣有?異,兇手愈發(fā)確定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正沾沾自喜之時,王景福竟然毫發(fā)無損地回來了,當(dāng)時兇手大為震驚,但又見王景福處處與官差作對,似乎想急于脫身,心中愈發(fā)猶疑,正在此時,花某回到了六層樓,指認王景祿為殺人兇手,真兇定然大大松了一口氣,所以,當(dāng)花某問他該如何處置王景祿之時,他便迫不及待跳進?了花某設(shè)下?的圈套——”
花一棠搖著?扇子看向王景福,王景福面色慘白,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這些都是花參軍的臆想罷了,花參軍可有?實證?!”
花一棠笑了,“證據(jù)有?三,你想一項一項確認嗎?”
王景福變了臉色。
池太守:“還?請花參軍明言!”
花一棠示意?凌芝顏將魯掌柜帶到了前排,“魯掌柜剛剛的證詞中說,王景祿讓他往燕釵閣中送了一根混有?催情香的蠟燭,但實際上?,王景祿前后送來了兩根蠟燭�!�
眾人愕然。
魯掌柜:“沒、沒錯,隔了一天后,王家又差人送來一根蠟燭,說是另一種催情香,也讓我送到彌妮娜的屋子里?,我想著?,一根還?是兩根都沒差了,就一起送進?去了……”
“一派胡言,我只讓你送過一次,何來第二?次?”王景祿怒道。
魯掌柜很?委屈,“第二?次送蠟燭過來的仆從,我之前也見過幾次,的確是王氏的人,就沒多問……”
花一棠:“然而事實卻是,第二?根蠟燭并非催情香,而是兇手準備的迷香�!�
凌芝顏:“所以只需將王氏所有?仆從召集起來,讓魯掌柜一一辨認,找到送第二?根蠟燭的仆從,仔細審問便能查出誰是幕后主使。而這個人,便是真兇。”
王景祿冷笑數(shù)聲,“這還?用問嗎,能命令王氏仆從的,除了我,自然就只有?我們的家主大人了!”
王景福臉色陰郁,額頭?布滿了薄汗,“或許這仆從原本就是王景祿的派來的,是王景祿欲蓋彌彰……”
“王家主先?別急著?否認,還?有?第二?個證據(jù)�!被ㄒ惶男α艘宦�,“靳若!”
“來了!”靳若跑出門去片刻,又顛顛兒跑了回來,將手里?的包袱遞給林隨安,二?人合力將包袱里?的衣衫一件一件亮給眾人觀賞,竟有?二?十多件。
“這是在四層櫻桃閣的暗室里?發(fā)現(xiàn)的,里?面除了血衣,還?準備了許多件衣衫,應(yīng)該都是備選�!苯舻馈�
花一棠瞟向王景祿,“你可覺得這些衣衫眼熟?”
王景祿的臉都綠了,“這些都是我這半年來新訂做的衣衫——”上?前翻看了幾件,“不對,這些都是沒穿過的,不是我的,是——是有?人按照我衣衫的樣式重新訂做的!”
花一棠:“兇手無法判斷王景祿赴宴之時穿哪一件衣裳,所以便將王景祿這半年來新訂做的衣衫都重新仿制了一套,能對王景祿衣衫款式如此熟悉的,定然是與王景祿十分相熟之人。”
凌芝顏:“這些衣衫材質(zhì)昂貴,繡工精致,絕非一般成衣坊能夠訂制,只需拿著?這些成衣去益都幾家大成衣坊查一查,自然能尋到訂制衣衫的人�!�
林隨安摸下?巴:“若讓咱們凈門去查,需要多久?”
靳若得意?:“不出六個時辰�!�
王景福面色如紙,狠狠閉上?了眼睛。
花一棠:“還?有?最后一個證據(jù),就在真兇體內(nèi)!”
眾人:“什么?!”
“真兇殺人之時,吸入了蠟燭中的四種藥氣——”
“花四郎,你莫要以為我等不懂藥理就信口胡說�!碧K意?蘊尖銳道,“此時距案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迷香和催情香的藥性早就散去了,根本無從查起�!�
花一棠挑眉,“不愧是蘇十郎,果然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房|中秘藥十分熟悉啊!”
“花一棠,你!”
花一棠眉眼驟厲,提聲道:“花某說的不是迷香和催情香,而是第四種藥,不,應(yīng)該說,是一種毒!這種毒就是令真兇情緒和行為失控,產(chǎn)生幻覺的罪魁禍首�!�
池太守和夏長史面色微變,“花參軍說的難道是——”
“正是花某在青州誠縣剿滅的龍神?果!若說這世?上?還?有?人更了解龍神?果,除了方?仵作,不作第二?人想,所以,方?仵作自然也能驗出真兇體內(nèi)的龍神?果之毒。”
方?刻冷冷瞥了眼花一棠,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號白瓷瓶,搖晃了兩下?。
花一棠踱步走?到王景福面前,啪甩開?扇子,“只需要一滴血,就能真相大白,王景福,你可敢一試?”
王景福喉頭?滾動數(shù)下?,睜開?了眼,表情異常平靜,“不必驗了,彌妮娜是我殺的�!�
“王景福你瘋了嗎?!我好歹也算你的弟弟!你為何要害我?!”王景祿大怒,沖上?去和王景福撕打,“你已經(jīng)是王家的家主,處處將我踩在腳下?,你還?有?什么不滿的?!”
王景福也不甘示弱,一個翻身將王景祿壓在地上?,揪著?王景祿的頭?發(fā)咚咚砸地,“你莫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家族長老們早就不滿我這個庶子做家主,有?意?扶持你這個嫡子上?位,你一天不死,我這個家主的位置永遠都坐不安穩(wěn)。”
王景祿掙扎著?抓住王景福的衣襟,胡亂撕扯著?,“長老們說的對,你這個庶子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不堪大用!早就該將家主之位讓給我!”
“你一個酒囊飯袋,若讓你做了王氏家主,王家就完了!”王景福一口咬住了王景祿的耳朵,王景祿殺豬似的尖叫起來。
“吵死了,”花一棠翻白眼,“你們家的倒灶破事兒沒人想聽!”
凌芝顏皺眉嘆氣,靳若和林隨安環(huán)抱雙臂,遠遠瞧著?熱鬧,口中嘖嘖有?聲。
“快快快將他們拉開?!”池太守跳腳,“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
伍達和幾個不良人沖上?來,七手八腳將二?人扯開?了。
“簡直是無法無天,荒唐至極!”池太守怒喝道,“速將王景福押入府衙大牢,聽候發(fā)落!”
伍達和兩名不良人將王景福扭送了出去。
眾人齊齊松了口氣,王景祿披頭?散發(fā),捂著?流血的耳朵,嘴里?罵罵咧咧,一副要將王景福挫骨揚灰的模樣。
“此次多虧了花參軍明察秋毫,否則,我等可能就要被這狡詐的王景福給騙了��!”夏長史抹汗道,“益都能有?花參軍坐鎮(zhèn),實乃益都百姓之福��!”
“夏長史過獎了,此乃花某分內(nèi)之事�!被ㄒ惶谋Я吮а劭聪虮娙�,“其實,適才花某所說的龍神?果之毒,在益都其它地方?也有?發(fā)現(xiàn)�!�
眾人面面相覷。
蘇意?蘊哼了一聲,“什么龍神?果、鳳凰果,聽都沒聽說過�!�
“龍神?果諸位沒聽過,但此物另一個名字大家想必都十分熟悉——”花一棠定聲道,“青州繡品!”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面色大變。
“什、什么青州繡品,我們也沒聽過!”蘇意?蘊嘶聲大叫,眾世?家子也紛紛慌忙附和。
“吳氏的布行和繡坊都被封了,花某搜到了購買青州繡品的客人名錄,諸位不妨猜猜,花某在名錄上?都看到了誰?”花一棠道,“可別怪花某沒提醒諸位,這種毒短時服用,可激發(fā)人體潛力,服用之人感覺百病不侵,體力充沛,甚是舒爽,但此毒會令人貪戀成癮,無法戒斷,長期服用后,腐蝕五臟六腑,瀕死而不自知,心悸猝死亦有?可能,最可怕的是,還?會讓人心緒失控,暴躁嗜血,漸漸喪失五感,最終變作行尸走?肉一般!”
世?家子的臉全?青了。
“花參軍此言當(dāng)真?!”有?人驚呼。
花一棠沉下?臉色,點了點頭?。
林隨安:“林某在青州誠縣曾親眼所見,誠縣裘縣令的兄長因為服用龍神?果而變成了走?尸,癲狂至死。我與花縣尉曾親手燒毀了龍神?果的制造基地,見到了許多浸入龍神?果毒汁的繡品,與吳氏布行中的繡品一模一樣�!�
霎時間,滿室駭然。
蘇飛章飛快看了一眼蘇意?蘊,額角青筋暴跳,蘇意?蘊容色驚恐,全?身抖個不停。
“諸位也莫要太過慌張,此毒并非無解�!被ㄒ惶牡�,“方?仵作在青州之時已經(jīng)研究出了解藥的方?子,其中的藥材和藥引并不難找,稍后諸位皆可來方?仵作處討要�!�
眾人立時大喜,覺著?眼前這不靠譜的紈绔高大帥氣了不少,對花一棠千恩萬謝后,由?不良人護送著?離開?。
吳正清洗脫了嫌疑,搖身一變又是個人模狗樣,抓住時機向池太守和夏長史獻殷勤,說要親自送二?位大人回府,花一棠并未提出異議,只是靜靜看著?吳正清離去的背影,瞳色深沉。
然后,他叫住了另一個人,“段娘子請留步�!�
段紅凝盈盈回身,“花參軍還?有?事?”
“迷香蠟燭有?兩根,一根是王景福送進?來的,另一根是你帶進?來的吧?”
林隨安、凌芝顏和靳若同時瞪大了眼睛。
只有?方?刻毫無任何驚訝之色,“段娘子與吳參軍一同中了迷香,吳參軍的體質(zhì)更為健壯,按理來說,吳參軍的耐藥性應(yīng)該更強。但掙扎爬出暗室握住花一棠腳腕的卻是段娘子,先?醒過來的也是段娘子,只有?一個可能,段娘子之前曾服下?過其中一種迷香的解藥�!�
段紅凝掀起長長的睫毛,瞳若含水,一動不動看著?花一棠,“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
花一棠皺眉:“為什么這么做?”
段紅凝嘴角動了一下?,“我自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段紅凝垂下?眼簾,“這是紅凝的私事,與此案并無干系,”聘婷施禮,“紅凝替彌妮娜多謝花參軍擒住真兇,若花參軍沒有?其他要事,紅凝先?行告退了。”
花一棠嘆了口氣,“龍神?果的蠟燭也是你帶來的嗎?”
段紅凝身體頓了一下?,“紅凝在今夜之前,從未聽說過龍神?果。”
*
“所以龍神?果的蠟燭到底是誰放在燕釵閣的?”駕車的木夏問。
“我壓一吊錢,是吳正清!”靳若倚著?車門,懶洋洋揮著?馬鞭道,“吳氏布行大肆販賣青州繡品,吳正清手里?定有?存貨,他肯定也對彌妮娜見色起意?,所以打算用龍神?果控制彌妮娜,龍神?果的效果可比催情香強多了!至于他說與彌妮娜有?舊的說辭,八成都是胡謅的!師父,您說是不是?”
“徒兒這次分析的甚有?道理�!避噹�?的林隨安瞧方?刻打了個哈欠,自己沒忍住,也打了個哈欠,“凌司直以為如何?”
凌芝顏點了點頭?,“還?有?一個疑團,彌妮娜的桃花烙是誰烙上?去的?”
“方?大夫說是彌妮娜死前幾個時辰燙上?去的,”林隨安撓了撓額頭?,“根據(jù)時間推斷,當(dāng)時彌妮娜大約是在來散花樓的路上?,不合理啊,那個時候她應(yīng)該是清醒的……就算她當(dāng)時被人弄暈了,醒來之后,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有?異嗎?”
方?刻:“燙傷痛入骨髓,不可能毫無所覺�!�
林隨安和凌芝顏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莫非是她自己烙的?”
方?刻不予置否。
幾人討論了半天,也不見花一棠參與。
從散花樓出來后,花一棠的狀態(tài)就有?些怪,軟墊也不靠了,扇子也不搖了,直勾勾盯著?窗外濃重的夜色,不言不語。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著?,夜市燈光流螢般閃過他如玉的面容,顯得有?些寂寥。
凌芝顏口型:四郎怎么了?
林隨安聳肩:她又不是花一棠肚子里?的蛔蟲,問她也是閑的�;蛟S是這紈绔今夜用腦過度,宕機了吧。
良久,花一棠幽幽嘆了口氣,身體一松,靠在了軟墊上?,“感覺不太對�!�
林隨安和凌芝顏:“哈?”
方?刻:“說人話�!�
“我是說段紅凝�!被ㄒ惶陌欀�?眉頭?道,“她看著?花某的眼神?,三分試探、三分戒備,三分疑惑,還?有?一分藏得很?深的恨意?�!�
方?刻翻了個白眼,索性閉眼開?始睡覺。
林隨安撓了撓額頭?:請恕她眼拙,從頭?到尾段娘子就沒正眼瞧過花一棠幾次,著?實沒看出來還?有?這么深刻的內(nèi)涵。
凌芝顏:“……四郎多慮了吧�!�
花一棠豎起扇子,鄭重道,“花某的預(yù)感從未出過錯,段紅凝身上?的疑團肯定會牽扯出大案子�!�
林隨安甚是無奈,心道就算真出了大案子,也不是段紅凝的問題,而是你這走?哪哪死人的倒霉催體質(zhì)造成的。
“嗯咳,”凌芝顏轉(zhuǎn)目望向窗外,轉(zhuǎn)移話題,“錦江夜市果然名不虛傳,甚是熱鬧——誒?那是——”
花一棠和林隨安湊了過去,但見一人站在燈火闌珊處,朝著?他們的馬車遙遙抱拳施禮,竟然是周乾。
林隨安頓時明白了,“他在向我們道謝,難道是因為——”
花一棠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輕聲道,“王景祿之所以與隨州蘇氏走?得很?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癖好相似——”
后面的話花一棠沒說出來,但是大家都聽明白了。
所謂的“癖好”大約就是——好男|色。
王景祿是個極度好色之人,能讓他放棄去燕釵閣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找到了新的獵物——周乾�?粗芮姆磻�(yīng),十有?八九是被強迫的。
當(dāng)時,花一棠若是繼續(xù)追問下?去,王景祿對他做的事便會公之于眾,現(xiàn)在起碼還?算幫周乾留了幾分顏面。
“王景福是殺人兇手,王景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花一棠罵道,“都是一丘之貉,啖狗屎的玩意?兒!”
凌芝顏搖頭?:“益都世?家,毒瘤遍布,著?實該好好清理一番了。”
林隨安嘆息,趴在車窗上?,看著?漸漸遠去的散花樓,依舊燈火通明,玲瓏剔透,高高佇立在漆黑的蒼芎之下?。
夜風(fēng)中隱隱飄來了樂聲,大約是琵琶,如泣如訴,婉轉(zhuǎn)悲涼,似乎在哀悼今夜逝去的生命——那個火焰般綻放的女子,就這樣永遠消失在璀璨的燈火中了。
*
小劇場
離開?散花樓之前。
木夏:“四郎,這個琉璃缸怎么辦?”
花一棠躲老遠:“臟了,不能要了,扔了吧。”
林隨安:“……”
價值百金的東西,說扔就扔,這貨果然是個——
“敗家玩意?兒!”靳若捏著?鼻子道。
凌芝顏:“洗洗還?能用吧�!�
花一棠:“要么送你?”
凌芝顏:“……算了。”
方?刻一把搶過去,“我要了�!�
眾人齊齊豎起大拇指:方?大夫果然猛人也!
第193章
回到?花氏九十九宅的時候,
已近子時,眾人都累得夠嗆,連卷王凌芝顏都放棄了加班復(fù)盤,
干凈利落回房歇息。
林隨安困得東倒西歪,也顧不上洗漱了,
迷迷瞪瞪脫了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