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蘇飛章笑著站起?了身?,“當然是因為你�。 �
說著,猛一揮手,門外涌入一隊護院,將雪秋娘子和冪籬女子圍住了,“如果用花氏三娘換百花茶,揚都?花氏定會同意的。”
冪籬女子笑出?了聲,一把掀開冪籬,傾國容貌暴露在燈光下,美得攝人?心魄,“還是我家四郎說的對,隨州蘇氏沒有一個好東西!伊塔!”
坐在陰暗處的五個黑衣小廝閃身?上前,同時掀了冪籬露出?臉,為首的少年金發(fā)碧眼,十指帶著耀眼的寶石戒指,青龍四人?殺氣四溢,穩(wěn)穩(wěn)將花三娘和雪秋娘子護在中央。
蘇飛章挑眉,“看來花三娘是有備而來��!”
花一夢眉毛挑得更高,“彼此彼此。”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上!”
護院來勢洶洶,一擁而上,伊塔率領四圣迎敵,一眾掌柜抱頭鼠竄,尖叫著尋找藏身?之處,霎時,寶石華光如虹彩綻放,刀光似驚電劈空,不過片刻之間,十幾名?護院打橫飛了出?來,濺了滿地的血。
眾掌柜躲在柱子后面瑟瑟發(fā)抖,就見花一夢和雪秋娘子好端端站在原地,毫發(fā)無?損,四圣穩(wěn)守四方位,連大氣都?沒喘一口,伊塔用衣襟擦了擦寶石戒指上的血,歪頭瞪著蘇飛章,“你,啖狗屎!”
林隨安老懷欣慰:伊塔和四圣都?長大了,能獨挑大梁了。
馬開成的臉色發(fā)綠,飛快看了蘇飛章一眼,“蘇、蘇家主,怎、怎怎么?辦?”
蘇飛章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劃過一道戾氣,抬手打了個響指。
林隨安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廳堂內(nèi)的燭火忽然全滅了,慘白的月光穿過窗欞,照得地面一片白,蘇飛章背后的黑暗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浮現(xiàn)出?一張又一張丑陋的樹皮面具,面具晃晃悠悠散開,扯出?幾十道黑影,像一只只幽靈圍住了花一夢等人?。
伊塔和四圣面色大變,蘇飛章冷下臉,“除了花一夢,全殺了!”
黑色的幽靈抬起?了手,亮出?了手里的兵器,黑色的刀刃,兩尺長,兩指寬,閃動著地獄般的光澤,四圣的瞳孔劇烈一縮,埋藏在身?體中的殺意不受控制迸發(fā)而出?,不顧伊塔的呼喊殺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屋頂轟一聲炸開了,一道人?影踏著月光從天?而降,甩手一蕩,墨綠刀光似冥火逼退了黑色幽靈,穩(wěn)穩(wěn)擋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少女身?姿筆直,清澈的刀鳴震蕩著,喚醒了四圣眼中的神?志。
花一夢大喜過望,“林娘子!”
伊塔眼眶一紅,“豬人?!”
林隨安環(huán)顧一周,心道不妙,眼前的這些?面具殺手和以前遇到的不同,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就仿佛他?們的體內(nèi)什么?都?沒有,只有“無?”。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非常不安。
看來那個三爺?shù)摹捌栖姟痹囼炗稚壛恕?br />
“護住二位娘子,撤!”林隨安低聲道,“我斷后,快!”
伊塔應了一聲,和四圣緊緊護在花一夢和雪秋娘子身?側,快步向大門方向移動,林隨安緊緊攥著千凈,面朝殺手的方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后退,面具人?并?沒有攻擊,而是跟著她的步伐一步、一步、一步逼近,突然,眼前一亮,林隨安已經(jīng)退到了屋外,月光鋪滿了全身?,寒意徹骨。
蘇飛章的臉隱在幾十張樹皮面具之后,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想不到林娘子也來了,真是意外之喜�。 �
林隨安用眼角余光掃了一圈,花一夢等人?已經(jīng)無?法后退了,越來越多的面具攀上了院墻,在夜色中左右晃動著,嘎達嘎達地響著,好像墻頭長出?了一串串丑陋詭異的人?面果。
林隨安吞了吞口口水:好家伙,瞧她這運氣,竟是誤打誤撞闖進了面具人?的老巢!
第220章
靳若已經(jīng)摸清了蘇氏別院的布局,
五進?大院,大堂一間、偏堂三間、廂房十四間,另有后院一處,
花園一處,柴房兩?所,
大小廚房各一間,
馬廄兩?處,倉庫一間,堪比一所中等規(guī)模的驛站。
可是,這所別院里卻沒有人。
一般來說,大家族的別院都會配備一定比例的仆從,負責灑掃和基礎設施的維護,可靳若轉了兩?大圈,
沒見到一個仆從,就連護院都只在別院外圍巡邏,從不?踏足內(nèi)墻半步。
庭廊和屋檐下掛滿了燈籠,風一吹,
燈火搖曳,噠噠作響,除此之外,
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
靳若背后汗毛豎起一大片,他覺得不?太對勁兒,
此處怪異,不?宜久留,貼著墻邊溜到了后門,
后墻有個狗洞,他就是從這個洞鉆進?來的,
洞口長著半身人?高的雜草,位置很?隱秘。
腦袋剛扎進?狗洞,就聽?身后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靳若忙回身伏地,藏在雜草下觀察。
一個人?走了進?來,素白的長衫,脖頸修長,提燈走路的姿勢像只心高氣傲的白鶴,是蘇意蘊。
靳若大喜,半夜三更蘇意蘊一個人?鬼鬼祟祟來此,定是有貓膩,這一晚上?總算沒白忙。
蘇意蘊旁若無人?走到倉庫門前,掏出一串銅鑰匙,挑出三把,按順序開了三道門,第一道是普通的木門,只做掩人?耳目用,第二道木門甚是厚重,蘇意蘊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推開,第三道是黑色的鐵門,有機關,插|入鑰匙后,鐵門板向兩?側平移開啟。
倉庫里黑乎乎的,蘇意蘊提著燈走了進?去,良久,都沒有動靜。
靳若伏地傾聽?,四周很?安靜,不?像有伏兵的樣子,想了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貓著腰鉆進?了倉庫。
一進?來就明白了,倉庫里壘放著山一樣高的大貨包,四處彌漫著濃郁的茶葉香氣,靳若抽出靴中的小刀插入一個貨包,抽出一把茶葉,盛在掌心聞了聞,笑?了。
是百花茶的贗品。
甘紅英猜測的不?錯,贗品百花茶的供應商就是隨州蘇氏,這里便是贗品茶的老巢,這次可真來著了。
就在此時,靳若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忙壓低身體,貼著地順著聲音來的方向尋去,繞過兩?堆貨包,再次看到了蘇意蘊。
蘇意蘊正在和一個戴著冪籬的人?說話,燈籠的光透過冪籬映出此人?的身形,瘦得嚇人?,他說話的聲音很?弱,什么都聽?不?到。
靳若認出來了,他就是林隨安口中的七爺,心中愈發(fā)好奇,不?由又靠近了幾分,豈料就在此時,一道厲風毫無預兆從后方襲來,靳若條件反射就地一滾,黑色刀光擦著頭皮掠了過去,幾根斷發(fā)落在了地上?。
身后站著一個面具人?,手持黑色橫刀,兩?只漆黑無光的眼珠子透過面具的空洞直勾勾盯著他。
大意了,居然有埋伏!
靳若眸光一閃,抽刀出鞘,整個人?宛若陀螺貼地狂旋而出,刀風割破貨包,茶葉漫天飛舞,恰好形成了掩護。靳若膝足|交替點地,以“之”字走位到了面具人?身后,鏟地來了一刀。
這一招結合了“迅風振秋葉”的速度和“貼地無賴戰(zhàn)法”的出其不?意,靳若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不?料那?面具人?突然走出一串八卦步法,全避開了,反手攻出一刀,速度和靳若不?相上?下,招式竟與“刀釜斷殤”有八分相似。
靳若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雙掌拍地直直后竄出丈外,滴溜溜兩?個轉身沖出了倉庫,面具人?緊追不?舍,橫刀舞得虎虎生風,靳若被迫應戰(zhàn),一交手就覺不?妙,面具人?不?僅速度駭人?,更可怕的是,似乎能預估到靳若的每一招攻勢,完美?化解,尤其是此人?變化莫測的步法,怎么看怎么眼熟。
靳若腦中叮一聲,這個步法是東都凈門秘傳步法,除了東都分壇的七星,只有一個人?會?用,眼前人?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
“沈勛!你這個叛徒!”靳若大喝一聲,面具人?身形一滯,似乎驚到了。
就是現(xiàn)在!
靳若旋身甩出一招“割喉血十丈”,面具人?當即回神,偏頭避開,若凈的刀刃擦著樹皮面具咔一聲劃過去,面具裂開了,露出了下面的臉,果然是東都凈門分壇前任大長老沈勛。
沈勛瘦得幾乎脫了像,眼窩深深凹陷,蠟黃色的皮膚緊緊包裹著的頭骨,仿佛皮骨之間沒有半點筋肉,站在月光下,仿佛一具從土里爬出來的干尸。
靳若打了個寒顫,又喊了一聲,“沈勛?”
沈勛眼窩里的眼球轉動了一下,豁然高舉橫刀,這是一個信號,倉庫里、屋頂上?爬出了幾十個面具人?,四腳著地,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弧度拱起,像一堆人?形蜥蜴。
哎呦我滴個娘誒!
靳若倒吸涼氣,就勢往地上?一趴,連滾帶竄沖向后墻,屁股后面都逃出了煙,呲溜一下順著狗洞鉆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勁風呼嘯而至轟在了后背上?,靳若整個人?飛了出去,落地噴出一口血,回頭一瞧,沈勛帶著一堆蜥蜴面具人?追了過來。
靳若當機立斷掏出懷中信號煙火放出,明亮的煙火劃破夜空,轟一聲炸開,幾乎照亮了整片桃源鄉(xiāng)。
這是的凈門十萬火急的信煙,除了凈門門主,只有五大都城分壇壇主夠級別配備,非危及性命時不?可使用。
煙火升空的時候,沈勛的動作又滯了一下,抬起了頭,璀璨的焰火在他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了一抹光,蜥蜴面具人?也?學著他的樣子齊齊仰著頭,定定看著光的來向。
煙火湮滅,一切重歸黑暗。
沈勛轉頭之時,靳若已?經(jīng)不?見了。
*
花一棠猛地從賬簿堆里抬起頭,“什么聲音?!”
凌芝顏推開窗扇探頭看去,面色微變,“好像是凈門的信號焰火,距離此處——很?近!”
花一棠甩手將賬簿扔給周乾,快步?jīng)_出門,門外望風的伍達飛快匯報,“焰火是從南面升起來的�!�
“凌六郎,帶我上?屋頂看看!”花一棠大叫。
伍達嚇得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王氏的別院偷賬簿的賊,能不?能低調(diào)點?!
凌芝顏拽著花一棠躍上?屋頂,二人?定眼望去,但見桃源鄉(xiāng)中央位置的蘇氏宅院燈火通明,人?影攢動,正是信煙發(fā)出的方向,而北方的馬氏別院中,隱隱傳出了殺聲。
“不?好,可能是林娘子和靳少門主遇到危險了!”凌芝顏低呼,“四郎!”
花一棠雙目迸出血絲,“叫人?支援!”
*
林隨安也?看到了靳若的求救信號,暗呼糟糕。
不?能在這兒蘑菇了,必須速戰(zhàn)速決!
“伊塔、青龍朱雀白虎玄武,護好花三娘和雪娘子!半步不?可離開!”
伊塔:“豬人?!不?!”
花三娘大急,“別管我們,去幫林娘子!”
“這是命令!”林隨安厲喝,凌厲目光觸及花一夢與花一棠五分相似的五官之時不?由一軟,笑?道,“三娘放心,我定會?送你們平安回家?�!�
花一夢突然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林隨安的笑?臉在一片恐怖的殺意中仿佛一道光,明亮得震撼,心臟突突突亂跳起來,眼看著林隨安雙足踏風飚了出去。
面具人?似一團團鬼魅紛紛落下墻頭,連綿不?絕的黑色刀光形成鋪天蓋地的黑霧裹住了林隨安的身影,可不?過瞬間,墨綠色的驚電硬生生撕開了霧氣,直直殺向了院門。
月光映著刀光,刀光映著林隨安臉上?的血,如殺神降世,震懾心魂。
另一隊面具人?涌向了花一夢,伊塔口中高呼著聽?不?懂的波斯語,四圣居然聽?懂了,足下生風,攻守交替,形成了一種特?別的陣法,將花一夢和雪秋娘子保護地密不?透風,有條不?紊向出口方向移動。
花一夢的視線被擋住了,失去了林隨安的身影后才意識到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忘了呼吸,忙緩了兩?口氣,心跳的聲音震得她整個人?有些?發(fā)懵,不?禁捂住了胸口。
難怪四郎被迷得魂不?守舍,這般英姿颯爽的帥氣小娘子,就連她都心動了……
戰(zhàn)斗中的林隨安沒由來打了個寒顫,反手撩刀掀飛一個面具人?,心中不?詳預感?愈來愈劇,一方面,是因為擔心靳若,另一方面,是因為眼前的面具人?。
她砍翻了至少二十個面具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破綻,速度很?快,招式神似十凈集,但應變能力很?差,只要稍微變幻招式,便一砍一個準,一路殺過來,林隨安甚至有種錯覺,她是在砍一堆能快速移動的樹樁子,加上?這些?面具都是樹皮做的,這種感?覺愈發(fā)明顯。
重復的招式、重復的面具、重復的砍殺節(jié)奏,不?斷的重復、重復、重復——林隨安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她砍了多少人?,身體里涌起了一種很?難形容的煩躁感?,千凈仿佛也?被這種重復的砍殺磨去了殺意,漸漸黯淡了。
林隨安心道不?好!這些?面具人?就是讓她疲勞作戰(zhàn)的陷阱,目的就是消耗她的戰(zhàn)意和精神集中力。
繼續(xù)這般無止境消耗下去肯定完蛋!
院門就在眼前,瞧材質(zhì)不?過是普通的木門,林隨安咬破舌尖,精神不?覺一震,掄開膀子蕩出大招“刀釜斷殤”,劈飛了六個面具人?,院門應聲碎裂,外面又涌進?來一堆面具人?,此起彼伏的面具互相擠壓著,簡直像捅了蟑螂窩。
林隨安縱身而起,踏著幾個面具人?的腦殼躍上?墻頭,本想著看看能否另辟蹊徑突圍,卻在院墻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面具人?仰頭看著她,頭發(fā)根都豎起來了。
果然,此路不?通!
看來想要先?送花三娘等人?出去是不?可能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擒賊先?擒王!
正想著,林隨安聽?到身后有聲音,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些?剛從墻頭爬下去的面具人?竟然又紛紛爬上?墻頭來追她——奇怪,他們應該明明知道花三娘等人?被困在院里,她不?可能獨自離開,怎么還如此鍥而不?舍,就好似——好似她身上?裝了什么目標跟蹤器一般……
莫非!
林隨安心頭一動,索性沿著墻頭跑了起來,墻頭很?窄,只夠容納一個人?,面具人?爭先?恐后爬墻追趕,竟將同伙都擠了下去,甚至產(chǎn)生了踩踏慘案,最終被迫排成了一隊追殺。林隨安跑幾步、回頭、砍翻幾個,繼續(xù)跑,受傷的面具人?掉了下去,新的面具人?踩著同伙的身體爬上?墻,繼續(xù)追——
林隨安幾乎笑?出聲,她猜對了,這幫面具人?雖然是破軍實驗品的升級版,但依舊沒腦子,估計是被人?強制下了追殺千凈之主林隨安的命令,只知道追殺,不?知道變通。
林隨安一路跑一路砍,面具人?一路掉一路爬一路追,適才還緊張激烈的戰(zhàn)斗竟是變得莫名有些?好笑?。
有了林隨安這個活靶子一路引怪,花一夢那?邊的戰(zhàn)況輕松了不?少,伊塔和四圣抓住時機護著兩?名娘子避到了墻根,圍攻他們的面具人?動作漸漸變慢了,好像失去了指示信號般,最后竟是停了下來,只是圍著,不?再攻擊,四圣松了口氣,伊塔還能抽空為林隨安喊兩?嗓子“豬人?威武!”
眼看林隨安砍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擋在蘇飛章前方的面具人?越來越少,馬開成坐不?住了,飛快退到蘇飛章身后,低聲道,“百花茶市場廣闊,前景無限,花氏一家?絕對吞不?下來,我們大可以與花氏合作,共同經(jīng)營百花茶,何必喊打喊殺,趕盡殺絕呢?”
蘇飛章臉色白得嚇人?,雙手緊緊攥著,骨節(jié)發(fā)青,聲音從他的牙縫里鉆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事已?至此,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馬開成愕然:“何至于此?!”
蘇飛章死死盯著林隨安,看著那?個干瘦的小娘子越來越近,手中的刀光越來越亮,倒在地上?的面具人?越來越多,一種來自本能的恐懼涌上?心頭。
這就是所謂的“破軍”嗎?!
最后一層面具人?被攻破了,千凈攜風帶煞蕩了過來,馬開成尖叫著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墨綠的刀光劈到了蘇飛章額頭半寸,停住了。
林隨安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血腥氣,瞳孔縮成了針尖,蘇飛章勾起嘴角,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十幾名護院從身后的廳堂走出,每個護院都用刀逼著一名人?質(zhì)——是那?些?茶坊掌柜,個個嚇得痛哭流涕,腿腳發(fā)軟。
蘇飛章:“放下刀。否則,我就把他們?nèi)珰⒘恕!?br />
林隨安牙關咬碎,甜腥的血腥氣充滿了口腔,持刀的手一動不?動。
馬開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竟然想用人?質(zhì)威脅千凈之主,蘇飛章這是吃錯了藥嗎?
一眾人?質(zhì)更是絕望,他們聽?過凈門林隨安的名號,是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狠人?,他們與林隨安素不?相識,林隨安怎么可能為了陌生人?受制于他人??他們這次死定了!
莫說他們不?信,林隨安自己也?不?信,現(xiàn)在的她只需輕輕動動手指,砍了蘇飛章,便能破了這生死局。更何況,她身后還有花一夢、伊塔、四圣和雪秋娘子——至于眼前這些?個茶坊掌柜,關她屁事——
“嗤——”
一道血漿飚上?半空,幾點猩紅落在了千凈的刀刃上?,滑落,滴在地上?。一個人?質(zhì)的頭顱咕嚕嚕滾了出去。
千凈驟然綠光大盛,林隨安猛地撤刀,踉蹌后退幾大步,不?可置信看著蘇飛章,“你瘋了嗎?!”
蘇飛章的目光定在林隨安的臉上?——林隨安唇色發(fā)白,雙瞳赤紅,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心中不?由欣喜,看來傳聞是真的,所向睥睨的千凈之主是不?能殺人?的!
一柄不?能殺人?的刀,再鋒利也?是廢品!
蘇飛章抬起第二根手指,護院揪起第二名人?質(zhì),刀刃劃破皮膚,鮮紅的血漿汨汨流了下來。
“林隨安,放下刀�!�
身后花一夢和伊塔似乎大聲喊著什么,林隨安聽?不?太清了,千凈在的掌中發(fā)出低低的嗡鳴,刀刃上?沾染的血刺得她眼瞳劇痛,恍惚間,那?些?鮮紅幻化成了血腥殺意,纏繞著鉆進?了掌心,順著筋脈流到了心里,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仿佛拼命催促著什么。
林隨安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突然,手指一抖,千凈脫手,掉在了地上?。
蘇飛章開始爆笑?,向前一指,“廢了林隨安,要活的�!�
四名護院沖了上?去,四柄刀同時刺進?了林隨安肩膀大腿,頓時血流如注,林隨安痛苦地彎下了身。花一夢嘶聲尖叫,伊塔和四圣怒吼著沖出,靜止不?動的面具人?倏然開始攻擊,伊塔躲避不?及,被砍了一刀,青龍將伊塔拖了回去,面具人?又安靜了下來,高高舉著刀,很?明顯,只要他們敢動一步,便會?毫不?留情斬殺。
“不?許過來!”林隨安大喝,猛地抬起了頭,凌厲的目光比千凈的刀光更為駭人?,四名護院大驚失色,同時后撤,插|進?林隨安身體的刀被帶了出來,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雪秋娘子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花一夢淚流滿面,伊塔和四圣眼赤似火,卻是一動都不?能動。
護院們持刀的手不?禁有些?發(fā)抖,茶坊掌柜們跪在地上?,看著渾身浴血的林隨安,忍不?住也?哭了起來。
林隨安卻笑?了,這四刀刺的很?好,劇烈的疼痛逼退了血腥殺意,喚醒了她的神志,現(xiàn)在的她,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血流的有點多,視線有點模糊,不?過問題不?大,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在無意識間幫她避開了要害。
林隨安慢慢挺直了腰桿。
不?能倒下去,這可是她身為千凈之主的逼格!
蘇飛章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去,“你和傳說中的破軍很?像,又不?像。”
林隨安眨眼,“你是三爺?”
蘇飛章的表情好像吃了一只蒼蠅。
林隨安冷笑?道:“原來堂堂隨州蘇氏的家?主也?只是三爺腳下的一條狗�!�
蘇飛章臉青了:“砍了她的手腳!”
護院們猶疑著上?前,可面對林隨安駭人?的殺意,全身的骨頭都在害怕,根本不?敢動手。
林隨安舔著嘴角的血,笑?出了聲。
蘇飛章怒發(fā)沖冠,搶過一柄刀不?管不?顧朝著林隨安砍了過去,豈料就在此時,后方的馬開成突然慘叫起來,蘇飛章余光一瞥,就見六道鬼魅殘影仿若蓮花在人?群中轟然綻放,護院和人?質(zhì)同時應聲倒地,幾乎同一時間,蘇飛章手腕咔嚓一聲,碎了,手里的刀被人?奪了去,橫了自己的脖子。
林隨安的笑?聲響在耳邊,猶如來自地獄的催命咒,“沒人?告訴過你,接近我很?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