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凌芝顏心都吊起來了,飛快往后?翻,之后?的日雜錄居然再無關于此案的記錄。
“且慢且慢且慢,待白某想想——”白汝儀團團亂轉,“前白家主喝醉酒就?喜歡吟詩作賦,尤擅賦文?,這些賦文?繁雜字多,不會在日雜錄中,而是?收在《皓清詞錄》中,《皓清詞錄》應該在酉字庫!”
二人端著夜明珠,急急忙忙沖到?了酉字庫,尋到?《皓清詞錄》的閣架,好家伙,這詞錄居然也?有六十卷,凌芝顏和白汝儀只能繼續(xù)硬著頭皮翻找,這一次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找到?了這篇《祭千秋賦》,洋洋灑灑六百多字,字墨豪放,情神悲憤。
凌芝顏無心欣賞文?筆,目光飛快在文?賦中搜尋線索。
【天降武曲,國之良將,千秋破軍……叛國之罪……荒之大謬……嗚呼……六安徐氏,國之碩鼠,貪婪可怖,軍器腐朽……縱百死,其罪難滅……國之棟梁,慘遭國鼠荼毒,何其冤枉……秦氏英烈,孤城守國,巢傾卵覆,山河同悲,天地慟哭……賊臣惡匪,蟾蠹呱呱,證詞污穢……竟稱親眼目見良將奔敵,棄厭國土,拋棄家軍,啖之狗屎,放之驢屁(此處省略罵人詞匯百字)……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白汝儀邊看邊記,凌芝顏時不時順出要點,很快就?將案情脈絡梳理?了出來。
“此案的關鍵證據(jù)有兩?個,第?一,六安徐氏。”凌芝顏指著抄錄道?,“六安徐氏負責制造軍器,卻貪墨軍器維護修理?費,致使軍器年久失修,是?弈城大殤的一大誘因�!�
白汝儀:“而且這六安徐氏還將這貪墨軍費的罪名扣在了太原秦氏的頭上。”
凌芝顏:“第?二項證據(jù),是?弈城守將——也?就?是?秦家軍的主帥秦南音投敵,且有目擊證人親眼看到?她投敵——前白家主罵了一百多字,顯然他的證詞才是?決定性證據(jù)。”
“這太離譜了,哪有自己單槍匹馬去投敵,將并肩作戰(zhàn)同生共死的兄弟留下御敵的?”白汝儀道?,“而且適才我讀到?幾卷玄德二十八年的日雜錄,再沒?有任何關于秦將軍的記載,難道?——從弈城大捷之后?,秦南音就?失蹤了?”
凌芝顏想了想,“不對,秦南音領兵如神,武藝超群,若有她坐鎮(zhèn)弈城,弈城當不至于陷入如此苦戰(zhàn),所以在弈城大殤——也?就?是?在玄德十月之前,秦南音已經(jīng)?不在弈城了,方才被圖贊國鉆了空子�!�
白汝儀:“她去了何處?”
凌芝顏皺眉半晌,搖了搖頭,“最可疑的是?這個目擊證人,此人到?底是?誰?為何憑他的證詞就?能定太原秦氏的罪?”
白汝儀盯著賦詞,“賊臣惡匪,蟾蠹呱呱,證詞污穢……前家主也?真是?的,除了罵人的話就?不能寫點正經(jīng)?的東西嗎?”
凌芝顏嘆了口氣,“不管怎樣,總算確認了六安徐氏與叛國案有關,先順著這條線往下查,錯不了。”
白汝儀又翻了翻《皓清詞錄》,翻到?了一篇奇怪的小作,“這是?什么?”
凌芝顏皺眉瞅了半晌,“平仄有些怪,不像是?白家主的手筆,倒像是?一首野詞山歌。”
白汝儀:“白某倒覺得更像是?——軍歌——”
二人正說著,一名侍從匆匆來報,說一名叫明庶的長隨求見的大理?寺司直。
明庶跑得氣喘吁吁,遞上了一封信函,“這是?鑒書堂剛剛送來的�!�
鑒書堂是?大理?寺新設的專門鑒證筆跡的機構,成立不到?一年,只有兩?個鑒證技術顧問?,都是?從民間聘請的文?書名家,名氣大,脾氣也?大,平日里?都是?被人求著辦事?的,效率奇低無比,凌芝顏等了快五日,總算等來了結果。
鑒定書上的字跡豪放風流,甚是?不羈。
【軍器圖卷簽名與試卷筆跡筆痕鑒比完畢,是?同一人�!�
*
小劇場
林隨安:“這夜明珠明明是?你送的,為何要說是?我送的?”
花一棠:“若說是?我送的,白十三郎定然不肯用,萬一看壞了眼睛,隴西白氏豈不是?要找花某的麻煩?”
林隨安失笑:“白汝儀又不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小肚雞腸?”
花一棠嘆了口氣,“你不懂,男人的妒忌之心啊,很是?可怕呢!”
林隨安:“……”
我信了你的邪!
第257章
鄭永言裹著被子窩在榻上,
屋里明明燒著地龍,可心里卻好像塞了一塊冰,冷得打?擺子。
劉長史屁傷未愈,
嘉刺史又斷了腿,雙雙在家?養(yǎng)傷,
整個安都府衙以花參軍馬首是瞻。
距浮生門的案子第一次審訊已經(jīng)過去了十六日,
花四郎一直將他?關在府衙的偏廂里,不下獄,不審訊,問也不問一句,一日三餐兩茶,頓頓不缺,送飯的是一個叫伊塔的波斯少年,
唐語的磕磕巴巴,無論?鄭永言問什么?,都是雞同?鴨講。
日子過得越久,鄭永言愈發(fā)不安,
仿佛在不知道的暗處藏著一只野獸,隨時都會跳出來吞了他?。
今日伊塔來遲了,已經(jīng)過了戌時,
還未見晚膳,鄭永言慢慢搓著手腳,
餓得肚子咕咕叫。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飄了進來,大紅色的長衫如血潑一般,
黑黝黝的眼珠子不似活人,這一瞬間鄭永言還以為見到了地獄無常,
直到此人將食盒放在了桌上,才想起來,此人是花四郎的仵作,方刻。
為何要派一個仵作來給他?送飯?
莫非是打?算毒死他?,死了以后驗尸也順手?
方刻撩袍坐在床邊,冷冰冰道,“手�!�
鄭永言嗷一聲抱頭,“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我已經(jīng)全?都招了!”
方刻:“伊塔你得了風寒,我來診脈�!�
鄭永言叫聲啞然而止,“你你你你不是仵作嗎?還會看��?”
方刻:“其實我對你的尸體更感興趣,可惜,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著一把抓過鄭永言的手腕陣脈,冰涼的手指激得鄭永言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少頃,方刻耷拉著眼皮掏出一顆藥丸,“吃了�!�
鄭永言尖叫,“這是什么??!”
“你心思郁結,身染風寒,這是藥。”方刻薅過鄭永言的脖子,硬生生將藥丸塞進他?嘴里,鄭永言又驚又嚇之下竟是咕咚一下吞了下去,連連干嘔,可根本吐不出來。
還別,藥效不錯,才吞下去不過幾息時間,就覺腹中?隱隱傳來暖意。
方刻很滿意,“吃飯�!�
鄭永言搖頭,“……沒胃口�!�
“不吃,就走吧。”
“走?!去去去去哪兒?”
“花參軍提審�!狈娇坛隽碎T。
鄭永言哆哆嗦嗦套上鞋,哆哆嗦嗦跟在后面,天已經(jīng)黑了,府衙里靜得嚇人,仿佛除了眼前的紅衣仵作,再?無任何活物。
鄭永言走著、走著,突然一個激靈,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鐵器摩擦。
“方方方方仵作,你你你你可聽到什么?聲音?”
方刻步伐穩(wěn)如泰山,“沒有�!�
“錚!”又是一聲。
“是刀出鞘的聲音!是大刀!很大的刀!”鄭永言尖叫著撲向前,方刻像身后長了眼睛,一個利落側身避開,鄭永言摔到了地上。
方刻居高臨下看著他?,刺目的紅衣在風中?蕩蕩飛舞,宛若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沒有聲音,你聽錯了。”
鄭永言慌亂四顧,周圍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風聲。
“走。”
方刻繼續(xù)前行,鄭永言踉踉蹌蹌跟在后面,從后衙沿著回廊一直到了偏堂,方刻停住腳步,向堂內(nèi)一指。
花一棠身著六品官服,頭戴幞頭,端坐堂案之后,右側擺著一臺燭架,燭光搖曳,半張臉隱在黑暗中?,另半張臉冷如冰霜,眸光銳利,刀一樣。
鄭永言撲通跪地,“花參軍,我已經(jīng)招了!我真的全?都招了!”
“噠!”一捆賬簿扔到了面前。
“你的是這些賬簿嗎?”花一棠幽幽道。
鄭永言一個哆嗦,“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這些賬簿里記錄了二十年前蟬蛻鋪連環(huán)詐騙案錢銀的最終走向,是揚都花氏�!被ㄒ惶牡�,“揚都花氏就是蟬蛻鋪的幕后黑手,你想的就是這個嗎?”
鄭永言連連磕頭,大汗淋漓,不敢是,也不敢不是。
拿到賬簿的時候,他?被告知?,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其實他?心里清楚,這就是一場賭局,賭的是花家?四郎的選擇。
如果花四郎發(fā)現(xiàn)蟬蛻鋪與揚都花氏有關,選擇息事寧人,就此作罷,那就萬事大吉,但如果他?選擇繼續(xù)往下查……
【家?族是世?家?子弟立身的根本,沒了家?族庇佑,那紈绔不過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只要不是傻子瘋子,查到這一步,當然會放棄,絕不會自掘墳墓。】
鄭永言吞了吞口水:花四郎應該不瘋也不傻吧。
“可惜花某請青州白氏查過了,這些賬簿全?都是假的。”
鄭永言腦袋嗡一聲,面如死灰:賭輸了!
花一棠冷笑一聲,“花某還查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兒,二十年前,真正?的鄭永言已經(jīng)死了!”
鄭永言如遭雷擊,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滴落,“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噠”,一卷卷宗飛到了鄭永言的眼前。
花一棠:“這是廣都府衙不良人老梁的證詞,鄭永言的尸體是他?親手埋在了亂葬崗�!�
鄭永言劇烈一抖。
“噠”第二卷卷宗落地。
“這是大理寺的鑒證文書,你制舉試卷的字跡與工部存檔軍器設計圖上徐柏水的字跡一模一樣�!被ㄒ惶捏E然提聲,“你根本不是鄭永言,而是三十二年就該被斬首的徐柏水!”
鄭永言嗓子里發(fā)出一道不似人聲的哀嚎,癱在了地上。
“噠”第三卷卷宗飛到了鄭永言——不、現(xiàn)在應該稱他?“徐柏水”——的眼前。
“這是太原六安縣衙提供的鄭氏和徐氏婚書存檔記錄,六安鄭氏和徐氏世?代交好,數(shù)代聯(lián)姻,兩氏子弟幾乎都有血緣關系。徐柏水雖然姓徐,但也是鄭氏家?主的外孫。三十二年前,徐柏水年僅十二歲,便能在軍器設計圖上署名添筆,可見是徐氏和鄭氏子孫中?極有天賦的子弟�!�
徐柏水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后背被汗水浸透,嗓子里發(fā)出壓抑又痛苦的嗚嗚聲,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燒,痛徹心扉。
“噠”第四卷卷宗飛過來。
“這是青州白氏的調查書,去年害死隨州蘇氏的蟬蛻鋪最終錢銀流向是太原姜氏�!�
“噠”,第五卷卷宗。
“這是二十年前青州蟬蛻鋪連環(huán)詐騙案的調查案卷,里面有半數(shù)蟬蛻鋪的掌柜都是鄭氏人,行騙方式與二十年后蟬蛻鋪如出一轍。若是花某猜的不錯,你獻上的賬簿,應該就是那位被帶了綠帽子的賬房先生鄭才的手筆,他?也是鄭氏的人吧?“
“徐氏被判叛國罪,滿族抄斬,與徐氏關系緊密的鄭氏卻全?身而退,不僅如此,甚至還在弈城大捷中?得了軍功。之后鄭氏又入了商界,做的還是太原姜氏蟬蛻鋪一本萬利的買賣,背靠大樹好乘涼,過的可真是滋潤�。 �
“別了!別了!”徐柏水抱著腦袋瘋狂發(fā)抖。
花一棠常常瞇眼,“甚至,你這個本該死去的徐家?叛賊竟然還改名換姓考了進士,入了工部,當了參軍!徐柏水,你根本就是踩著累累白骨和滔天血海才登上了這官位!”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想的!如果我能選,我寧愿和他?們?一起去死!我真的不想的!”徐柏水嘶聲尖叫,淚水、汗水和鼻涕在臉上糊成了一團。
花一棠凝下神色,深吸一口氣,坐得筆直,卻是一個字也不再?,只是定定盯著徐柏水失控嚎哭。
徐柏水哭著哭著,就覺背后越來越冷,四周越來越靜,倏然,他?又聽到了另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馬蹄聲。
蹄聲從身后傳來,徐柏水顫抖著回頭,目眥欲裂。
茫茫夜色中?,一人一馬踏霧而至,馬匹毛色如珍珠錦緞,瑩光繚繞,不似凡間物,馬匹上的女子身姿筆直,黑衣軟甲,臉上帶著一張銀色的面具,手持六尺斬|馬|刀。
馬蹄聲聲,不緊不慢,每一聲都踏在了徐柏水的心跳上。
徐柏水淚水滂潑,手腳并用爬前幾步,團身叩頭,哀嚎不已,“秦將軍!秦將軍!都是我們?徐氏的錯,是鄭氏的錯,是我們?貪得無厭,我們?不該將貪墨軍費的罪名推到您的身上,是我們?卑鄙無恥,我們?不是人!”
“可我們?也是被逼的!姜督軍了,若是我們?不將這貪污的罪名推到秦家?軍的頭上,鄭氏和徐氏一個都活不了,看在我們?徐氏一族為秦家?軍陪葬的份上,您饒了鄭氏的子孫吧!我給您賠罪,我給您賠命,我這條爛命早該賠給您了!秦將軍,我們?錯了!我們?該死,我該死啊啊啊啊啊!”
潔白的馬蹄停在眼前,□□嗤一聲插地半尺,刀身嗡鳴不止,仿若屹立不倒的旗幟。
堂內(nèi)響起清凌的女聲,“你剛剛姜督軍?”
“是姜文德,太原姜氏的姜文德!全?是他?逼我們?的!我們?真的不想啊,可當時將軍您突然不知?所蹤,圖贊國突襲,我們?苦守了二十六日,守城器械都廢了……都怪我們?、都怪我們?,害得秦家?軍幾乎全?滅……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啊啊啊……”
“青州萬氏贏了,太原姜氏來了,姜文德是督軍,他?若是我們?肯聽他?的話,就能保住鄭氏和徐氏其中?一脈,阿爺和外租抓鬮,留下了鄭氏,可他?們?舍不得,想發(fā)設法留下了我,我當時就該死的,我應該一起死的!”
徐柏水仰起頭,淚光赤紅,看著黑衣將軍的目光愈發(fā)虔誠,仿若望著廟中?的神明,“秦將軍,我再?也不想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求您賜我一死!”
著,徐柏水竟是兩眼一閉,朝著□□的刀刃撞了過去,時遲那時快,黑衣將軍一個探身揪住了徐柏水的脖領子,踏鞍騰空,飛身躍至大堂中?央,將徐柏水向地上一送,地面上放著一張記錄完整的供詞。
“畫押�!焙谝聦④娎渎暤�。
徐柏水怔住了,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是秦將軍!”
黑衣將軍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少女的臉,長眉鳳目,瞳色如星,是林隨安。
徐柏水怔怔看著,看著,淚眼中?卻是帶出了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果然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兩把抹去眼淚,抓起筆在供詞上畫押簽名,“這是我們?徐氏和鄭氏欠秦家?軍的!我畫押!我認!”
*
明明案情有了質的飛躍,可眾人盯著這份血跡斑斑的供詞,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就算之前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但此案背后的齷|齪和惡毒,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將徐柏水秘密單獨關押,由?四圣看管�!被ㄒ惶膶⒐┰~交給了方刻,“次案干系重大,牽扯甚廣,請方大夫先將這份供詞妥善保管,待花某與東都凌六郎聯(lián)系之后,再?做打?算�!�
方刻收起供詞,和林隨安對視一眼,抱拳離開。
林隨安憂心忡忡,“真的是太原姜氏,你——”
和太原姜氏對上,能有勝算嗎?
花一棠嘆了口氣,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久久不語。
*
小劇場
回到花宅的方刻有些發(fā)愁,這份供詞至關重要,到底要藏在何處才能萬無一失呢?
在屋里轉了兩圈,方刻的目光落在了裝滿內(nèi)臟標本的大號琉璃缸上。笑了。
第258章
凌芝顏拎著最后兩罐茶葉站在萬林的宅院門前,
替青州萬氏守門的不是普通護院,而是身形魁梧的退役軍士,看到?凌芝顏甚是驚詫,
忙進門通報,不多時,
萬林嚷嚷著大嗓門奔了出來,
“我就說今兒早上喜鵲嘰嘰喳喳的叫,原來是有貴客臨門,凌老弟你也太客氣了,就咱倆這交情,來就來唄,還帶什么東西啊——”
凌芝顏準備好的客套話根本沒機會說出口,就被?萬林拖進了書房,
又是燒水沏茶,又是點?心果子,好一通忙活。
凌芝顏十分過意不去,“萬大哥,
莫要?張羅了,凌某此來是有事相詢�!�
萬林忙屏退左右,關了門,
“瞧凌老弟這模樣,定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吧,
有什么地方需要?萬某人?幫忙的,盡管說,上刀山下火海你萬大哥都能替你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