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書:
臣高開濟啟奏,今參吏部尚書湯淶私德不修官德不正,常與同黨背地廝說調(diào)嘴弄舌,臣憤憤之余又覺冤屈,陛下英明神武,望陛下做主。
蕭應(yīng)懷:“……”
這已經(jīng)是他這個月收到的第六封告狀的折子了,這次連“汝實聒噪”幾個字都沒有,只有鮮紅的一坨。
蕭應(yīng)懷扔開奏折:“他若身體無恙,明晚就來燕寧宮值守�!�
宮德福卻難免擔憂:“宋大人與恒王一黨勾結(jié)之事尚且沒有定論,讓他一人值守豈非至陛下于危險之境。”
蕭應(yīng)懷淡淡道:“朕知道。”
宮德福還想說什么。
蕭應(yīng)懷抬眸,視線森冷:“他殺不了朕�!�
宮德福當然清楚這些,當年蕭應(yīng)懷還主位東宮時便已經(jīng)能在三招之內(nèi)制服大將軍嚴翀,世人皆知嚴翀功夫舉世無雙,卻無人知曉當今圣上更在嚴翀之上。
但即便如此,宮德福也不敢用天子的安危去賭這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他撲通一聲跪下又想哭天搶地。
蕭應(yīng)懷精準預(yù)判,扔了句:“你啰嗦了,出去�!�
嘴張了一半的宮德福:“……”
第5章
救救我QAQ
急得撓了下屁股
宋儉接到要去值守的旨意時剛學(xué)會怎么毫發(fā)無損的跳墻。
他猴一樣蹲在墻頭上,很難以置信的問:“不是三天嗎?怎么還克扣節(jié)假日呢?”
小太監(jiān)好聲好氣的說:“這是陛下的旨意,小的也只不過是負責通傳一聲,宋大人,您快快下來接旨吧。”
人家傳銷組織還有個培訓(xùn)上崗的時間呢。
宋儉心里嘀咕,但還是老老實實跳了下來。
“屬下遵旨�!�
小太監(jiān)松了口氣,笑道:“那宋大人先忙,小的回去復(fù)命了�!�
宋儉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臺詞:“公公慢走啊,下次來這喝茶。”
“大人客氣。”
小太監(jiān)走后宋儉也沒了繼續(xù)練跳墻的心思,轉(zhuǎn)身往回走,剛走上長廊,長鷹就倒掛了下來。
他抱臂晃來晃去:“大人,明晚就去,您能行嗎?”
宋儉伸手比了根食指:“男人不能說不行�!�
長鷹換了個說法:“那您準備好了嗎?”
宋儉:“時刻準備著�!眰屁。
他只會跳墻。
但時間這么緊迫他也沒辦法,自己選的員工自己受著。
晚上隨便吃了幾口宋儉就回去睡覺了,他聽長鷹說那位陛下一般亥時回宮就寢,他得提前過去,不能擾了天子休息。
為了上崗的第一個大夜班能安穩(wěn)度過,宋儉決定從今天晚上直接睡到明天亥時前。
他就不信了。
宋儉悶著頭強迫自己入眠。
好消息是他睡得很快,壞消息是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醒了,宋儉盯著外面蒙蒙亮的天,氣得想把自己一拳頭打暈。
這什么該死的夕陽紅作息,都怪前天他太餓醒那么早,硬生生把作息給調(diào)過來了。
宋儉還想悶著頭再睡,卻死活睡不著了,干瞪眼瞪到日上三竿,索性爬起來去了食堂。
天察司的食堂有點像宋儉印象里的客棧,有后廚有前臺有大堂,大堂里擺放著很多木質(zhì)桌椅,不過沒什么人就是了。
宋儉撐在前臺邊上,望著廚子忙碌午飯的身影,說道:“師傅,午飯能不能多給我留點雞蛋和燒餅。”
廚子頭也不抬的說:“留多少哇?”
宋儉想了想:“先備一晚上的。”
廚子:“?”
宋儉又補充:“打包,帶走,最好能再給我裝點咸菜�!�
他一副壯士一去不復(fù)返的語氣,把廚子聽得都忍不住撩開簾子探出了頭:“宋大人,再帶點水吧,不然噎得慌�!�
宋儉:“……”
這人間疾苦也是吃上了。
晚上宋儉來食堂取他的過夜干糧,他站在前面一個燒餅一個燒餅的往懷里塞,塞完燒餅塞雞蛋,最后又在腰上掛了壺水。
臨走前碰到剛從宮外回來的十七十八,兩人給他帶了八福居的糕餅,宋儉拎著油紙包,學(xué)著江湖大俠抱了抱拳:“謝了兄弟�!�
十七:“�!�
十八:“。�!�
宋儉酉時就從天察司出發(fā)了,別問為什么,閻王叫他三更死,他二更就去了,只為給領(lǐng)導(dǎo)留一個好印象。
美中不足的是十七十八買的糕餅太好吃,他人剛走到燕寧宮門口糕餅就吃完了。
宋儉把油紙疊好塞進兜里,拍拍手走了進去。
一路上不少眉清目秀的小太監(jiān)沖他行禮:“宋大人�!�
“宋大人來了�!�
“宋大人這么早�!�
宋儉點點頭,裝模作樣:“我松松筋骨,你們忙�!�
等到?jīng)]人注意他后才一閃身進了殿內(nèi),昨天他只在燕寧宮外溜達了一圈,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格局,他得趁人來之前先熟悉一下,還得找個絕佳的藏身點。
寢宮內(nèi)現(xiàn)在十分安靜,昏黃的燭火無聲的搖曳著,宋儉繞過一扇金漆雕龍屏風,望了眼頭頂上的某根梁子。
大概是承重的主梁,這么看著上面還挺寬敞的,應(yīng)該有足夠的空間能讓他伸伸腰展展腿。
宋儉又四下看了一圈,勉強研究出一個安全爬到梁子上的路線,他拍拍懷里揣著的燒餅雞蛋,看準旁邊的椅子桌子柜子,一踩一跳,兩條胳膊就掛到了梁子上。
爬。
爬爬爬。
爬爬爬爬爬爬。
宋儉:“怎么這么滑啊草草草草草!”
他扒著梁子,兩條腿在空中蕩來蕩去的掙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爬上去,他坐在梁子上長出一口氣,滿頭大汗。
歇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后,宋儉又撅著屁股跪趴著往前挪,前面有根柱子很粗,還有一個夾縫,他可以在那個角落里躲一晚上。
宋儉艱難的抓著梁頂上的凸出,目測了一下自己和夾縫的距離,應(yīng)該能跳過去。
一。
二。
三!
七把草!就是現(xiàn)在!
宋儉原地起飛,兩秒后砰一聲響,他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夾縫中間。
這里是唯一一個左右有柱子后面有靠背的地方,晚上睡覺不用擔心掉下去。
宋儉盤腿坐了下來,開始檢查自己懷里的干糧,磕碎一顆雞蛋,問題不大,宋儉拿出來當場就吃了,吃完喝了兩口水才沒那么噎。
他錘了捶胸口,收好水壺安靜了。
古代沒有手表,宋儉不知道怎么判斷時間,只安安靜靜的坐在夾縫中間等著。
也沒見過別的暗衛(wèi)怎么守夜,反正應(yīng)該就是坐在這里看皇帝睡覺吧,宋儉想。
他目光呆滯的托著腮幫肉,無聊到在大腦里編排小劇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那該死的夕陽紅作息又開始施法了,宋儉打了個困頓的哈欠。
好困。
怎么還沒回來啊。
宋儉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也不知道古代的牛馬和現(xiàn)代的牛馬放到一起誰的怨氣更大。
就在宋儉快要徹底失去意識前,殿外終于有了動靜,宮德福尖細的嗓音傳來:“陛下回宮——”
宋儉一激靈坐直了,沒一會殿門便被從外面推開,男人身著玄色常服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宮德福亦步亦趨的跟著:“陛下,江淮路的余大人前些日子進貢了一批上好的仙茶,入口綿綿回甘無窮,又兼有安神助眠之效,老奴讓毛太醫(yī)輔以其他藥材制成了安神湯,您先沐浴,稍后老奴就差人端來�!�
蕭應(yīng)懷按了按太陽穴:“知道了�!�
宮德福:“老奴讓他們伺候您……”
蕭應(yīng)懷微蹙了下眉,有些不耐:“不用,下去吧�!�
宮德福一頓,之后便“哎”了聲,躬身退下了。
稍一會就有人進來在澡桶里換熱水,來回幾趟的工夫,雕龍屏風后便熱氣裊裊了。
男人視線望著前方,邊走邊伸手隨意的解了衣帶,幾步之間,宋儉眼前便出現(xiàn)一具背肌流暢結(jié)實的男性軀體。
他看得瞠目結(jié)舌喉嚨發(fā)緊,心說怪不得那天差點單手給他掐死,這身材說一拳能把他送去見閻王宋儉也是信的。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屏風后,宋儉老老實實的往后蹭了蹭,慫不拉幾的默念非禮勿視。
蕭應(yīng)懷沐浴完出來后換上了一襲寬松的素凈長袍,他濕發(fā)半披,在桌前坐下又看了會折子。
不多時宮德福進來送茶湯。
“陛下,您該早些歇息才是,注意龍體�!�
蕭應(yīng)懷接過杯子輕抿了口,淡淡應(yīng)聲:“嗯�!�
宮德福知道自己一張老嘴勸不動這位年輕的帝王,轉(zhuǎn)身去點了些安神香,而后安靜的出去了。
這香有沒有讓勤勉的帝王安神不知道,反正宋儉眼皮子開始打架了,他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不能睡,因為皇帝還沒睡,但是他實在太困了。
就是說,有時候真的很想跪下來求自己別打瞌睡,然后發(fā)現(xiàn)跪下來也能打瞌睡。
宋儉:“zZZZZ……”
“宋漸。”
宋儉猛地一栽:“嗯?嗯嗯?”
誰?誰叫我?
他強裝鎮(zhèn)定的眨了幾下眼睛,眼神一轉(zhuǎn),就看到下面原本在看折子的男人現(xiàn)在正抬眼看著他,視線寡淡涼薄,沒什么太大的情緒起伏。
宋儉咳了聲,連忙應(yīng)道:“屬下在。”
蕭應(yīng)懷:“下來�!�
宋儉:“?”
他沒動,愣神片刻,張嘴問了句:“干啥?”
蕭應(yīng)懷擱下手里的筆,身體朝后靠去,修長的手指慢悠悠的敲在那副紫檀透雕座椅之上。
“何時輪到你來質(zhì)問朕了。”
“別讓朕說第二次�!�
宋儉咽了下口水,挪了一步,剛起來眼前就猛然一黑,他嚇得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我靠,我靠,我靠。
剛才上來的時候有這么高嗎?
他抱著柱子,急得撓了下屁股:“陛下稍等,我馬上下來。”
蕭應(yīng)懷好整以暇的看著上面的人。
宋儉計劃再從這個小夾縫的地方跳回去,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跳過來容易跳回去難,兩邊有高度差。
但是如果不跳回去,以宋儉現(xiàn)在的半吊子輕功根本下不去,他只會給眼前的皇帝表演一個原地摔死。
“……”
好荒唐,像是數(shù)學(xué)經(jīng)過精密計算以后車上只有0.5個人的那種荒唐。
他急得腦門上都出汗了,也沒人告訴他守夜還得上上下下啊,頂著那道逼人的視線,他壯著膽子試跳了一下。
跳——
然后秒慫。
宋儉又哭唧唧的縮了回去。
不er?不er??
蕭應(yīng)懷雙腿交疊,欣賞著這出絕妙的啞劇,而在欣賞之余,還不忘再點一把火。
“宋大人是對朕有什么意見嗎?”
宋儉貼在柱子上,荷包蛋眼睛里流下兩道面條淚。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跪地求饒。
宋儉哆哆嗦嗦:“陛……陛下�!�
蕭應(yīng)懷:“嗯?”
“好高QAQ救救我�!�
第6章
聽取咕聲一片
收到,卑職這就不辦……
蕭應(yīng)懷:“……”
他望著疑似被困在梁上下不來的親衛(wèi),起身走了過去。
縮在高處的人一副可憐極了的模樣,瞧他走來竟然還沖他張開了胳膊。
怎么?是要他接著他么?
蕭應(yīng)懷立在原地,輕飄飄的說道:“如何上去便如何下來,這道理應(yīng)該不需要朕教你�!�
宋儉:“道理是、是不用教�!�
蕭應(yīng)懷輕挑眉。
宋儉咽咽口水:“因為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