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您是從哪聽說的？”
宋儉搖搖頭，心說，看電影看的。
獄卒：“您早點休息吧，小的就不打擾您了�！�
宋儉回頭看著自己的草席，感覺卷一卷都能直接拋尸了。
他縮到墻角，望著高處小小的窗口，忍不住又唱了兩句。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掛~”
“大街小巷把我游~”
宋儉正流著眼淚傷春悲秋，突然又有人敲了敲門：“宋大人，您的宵夜�！�
宋儉一愣：“什么宵夜？”
“四菜一湯半個肘子，喝酒的話我讓兄弟們再弄一碗。”
宋儉看著豐盛的飯菜，兩眼一閉。
完了，這是斷頭飯。
他說：“酒就不用了�！�
他們剛成年的大學生還不太會喝酒。
“快吃吧宋大人，不夠還有。”
宋儉盤腿坐在地上，啃著豬肘子吃著小涼菜，心想，都最后一頓飯了，要是有火鍋就好了。
“miamiamiamiamia~”
宋儉以為自己第二天就要被押去游街示眾，然后再推去斬首，結(jié)果沒想到壓根沒有人理他，倒是獄卒來給他送了好幾次飯，次次都是不帶重樣的豐盛。
他也摸不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一天就懶得想了，不吃飯的時候就擺弄地上的干稻草，用干稻草扎了一堆小人兒，分成左右兩派排兵布陣。
飯來了就吃飯，吃得干干凈凈，順便許愿下一頓飯想吃的菜。
獄卒都認認真真記下來，基本都會滿足他。
下詔獄的第三天，宋儉已經(jīng)把地上的干稻草薅完了，小稻草人在地上齊齊的碼了三四排。
宋儉并不知道，他好吃好喝的悠閑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因為湯淶在上朝的時候解釋了那天晚上的事，還替他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感人肺腑用情至深。
下朝以后毛太醫(yī)也特意去找宮德福說了一遍，讓宮德福一定要把話帶到御前。
宮德福連連點頭。
至于他私聯(lián)賢王的事情，蕭應(yīng)懷并沒有做出什么指示，只揮了揮手讓宮德福去傳旨。
宋儉收到能出獄的消息時正在啃大棒骨，那道芙蓉鮮蔬湯他還沒來得及喝一口。
宮德�？粗装着峙值娜耍f道：“宋大人，您快些出來吧，長鷹大人他們已經(jīng)在外面等您了，毛太醫(yī)也來了。”
宋儉很不舍的看著他這幾天的戰(zhàn)果：“這些稻草人我能帶回去嗎？”
宮德福朝獄卒示意一下，立馬有人上前幫他裝了起來。
宋儉又看著沒吃完的飯：“那這些飯……”
宮德福：“都帶上�！�
宋儉咧了個純潔的笑容：“德芙公公，您人真好�！�
宮德福哪敢攬這功勞，忙道：“都是陛下的旨意，宋大人要謝就謝陛下吧�！�
宋儉點點頭。
離開前看著他住的這個小牢房，莫名還有些不舍。
該死的，這里的飯菜真好吃，不用工作也不用挨罵，沒有比這里更好待的地方了。
宮德福帶著他出了陰森森的詔獄，等著的長鷹龍嘯一眾人立馬迎了過來。
長鷹：“大人啊——您瘦——”
他嘴張到一半，看著眼前的人，那個“瘦”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長鷹半尷不尬的把話咽了回去。
毛太醫(yī)本來打算過來給宋儉把一下脈，現(xiàn)在也歇了。
因為宋儉滿面紅光白白胖胖，看著竟然比下詔獄之前還健康了些。
宋儉不好意思的說：“讓大家擔心了�！�
然后回頭朝獄卒要自己的東西，獄卒恭恭敬敬奉上。
旁邊站著的眾人：“……”
知道的是下詔獄，不知道的以為來度假，怎么還連吃帶拿的。
宋儉：“OvO”
第11章
拍馬屁技術(shù)二流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宋儉依依不舍的離開詔獄回了天察司，剛洗了澡梳了發(fā)，宮德福就帶著人又來了。
“宋大人，您收拾妥當就跟著老奴去向陛下謝恩吧�！�
宋儉就知道免不了這一茬，他點點頭往外走，卻見宮德福伸手攔了下，笑瞇瞇道：“宋大人，這些也得帶上�！�
宋儉看去。
是他用干稻草做的那一大堆小人兒。
宮德福：“大人見諒，這些都得讓陛下過目后下旨恩準才能留下來�！�
宋儉只好又把他的稻草小人兒全拎上。
路上他跟著宮德福七拐八拐，終于拐到了宮內(nèi)一座湖中觀景亭，他走在棧道上，遠遠瞧見男人案前鋪著長長的紙卷，正在提筆寫字。
宋儉老老實實過去行禮：“卑職參見陛下�！�
蕭應(yīng)懷蘸了蘸墨。
宋儉：“……”
他用眼神征詢宮德福，宮德福輕輕搖頭，示意他等著。
宋儉小聲說：“也不是不能跪，我主要是怕陛下沒聽見，要不再說一次？”
宮德福：“……”
宋儉朝宮德福眨眼。
宮德福擦了擦額上的汗，還是搖搖頭。
宋儉沉默。
又過了一會，他還是沒忍住，小小聲道：“我覺得陛下不是那種聽到了裝沒聽到的人，我們怎么能把陛下和那些沒禮貌的人相提并論呢�！�
蕭應(yīng)懷寫的字劈出去一筆。
宮德福汗如雨下。
蕭應(yīng)懷又把那筆硬生生劈回來，繼續(xù)寫下一個字，同時淡聲說道：“宋漸，大聲些說�！�
宋儉一聽，連忙又行了個禮：“卑職參見陛下�！�
蕭應(yīng)懷“嗯”了聲：“跪近些�！�
剛拍拍膝蓋準備站起來的宋儉：“？？”
宮德福提醒他：“快起來，到陛下旁邊伺候著，記得謝恩�！�
宋儉“哦哦哦”幾聲，趕緊拎著手里裝稻草人的小布包上了涼亭的臺階。
他四下觀察了一下，只有男人盤腿而坐的地方鋪了軟墊，好在軟墊不算小，他挪過去跪在了軟墊的邊邊上。
說讓他跪近些，可沒說跪多近。
蕭應(yīng)懷余光一頓，轉(zhuǎn)頭，和一雙眨巴眨巴的烏黑雙眸對上了。
還挺無辜。
視線一低，看到人不偏不倚的跪著墊子邊邊。
“……”收回無辜兩個字。
宋儉見狀，把小布包雙手奉上。
“陛下，請您過目�！�
蕭應(yīng)懷擱下筆，拿來他的小布包一抖，里面幾十個奇形怪狀的小稻草人就散落在了紙卷上。
“你可知在宮內(nèi)行這種巫蠱秘術(shù)是死罪？”
宋儉又有片刻茫然，而后反應(yīng)過來：“不不不不不，陛下，這不是！”
“不是？”蕭應(yīng)懷兩指捏起其中一個稻草人，垂眸看了看：“朕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詛咒朕？”
宋儉回答不上來，都無語了，這寫你名了嗎就詛咒你？
他心一橫，指著蕭應(yīng)懷手上的小稻草人現(xiàn)場取名：“這是熊大�！�
你叫熊大嗎你就對號入座？
蕭應(yīng)懷挑了下眉，把手里的稻草人扔到旁邊。
宋儉心里“哼”了聲。
然后蕭應(yīng)懷就又拿起來另一個小人，伸到他臉前示意。
宋儉：“？”
蕭應(yīng)懷：“這個叫什么？”
宋儉：“……熊二�！�
密碼的，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蕭應(yīng)懷拿起了第三個。
宋儉：“光頭強。”
蕭應(yīng)懷拿起了第四個。
宋儉：“……”
男人嗓音冷淡低沉：“說。”細聽還暗含一絲不耐的威脅。
“嗯，叫蛋蛋�！�
蕭應(yīng)懷扔開“蛋蛋”，拿起了下一個。
……
宋儉死都想不到，他會在這里跪著回憶一遍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所有動畫片。
桌上整整四十二個小稻草人，現(xiàn)在都有了自己的名字。
蕭應(yīng)懷也總算善心大發(fā)，恩準他把這些玩意兒帶回天察司。
宋儉兩眼無神：“多謝陛下�！�
站在亭外的宮德福目睹了全程，心里忍不住琢磨，巫蠱之術(shù)在宮里的確是天大的禁忌，但這一看就不是啊……？
陛下怎的……
宮德福思來想去，腦子里閃過一個可能，難不成陛下是故意的？
他偷瞥了眼向來不茍言笑的帝王——
宋儉聽命拿著小布包在那裝他的熊大熊二光頭強，蕭應(yīng)懷極輕的冷笑一聲：“要朕幫你嗎？”
宋儉手上的速度霎時間加快了。
宮德福：“……”
天爺啊，他們陛下好像真的很無聊。
裝好稻草人后宋儉把小布包放到了一旁。
蕭應(yīng)懷：“研墨�！�
宋儉“噢”了聲，拿起墨條開始轉(zhuǎn)圈圈。
轉(zhuǎn)了好一會才突然意識到，他不是來謝恩的嗎，怎么二話不說就開始上班了？
他從詔獄里打包回來的飯菜還在食堂桌上放著呢�。∷�等著謝完恩回去吃呢！
靠啊。
宋儉加快了研墨的速度。
“chuachuachua！”
“沙沙沙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
蕭應(yīng)懷發(fā)現(xiàn)時墨條已經(jīng)下去一截了，他額頭上的青筋繃起來一條：“？”
“住手！”
宋儉猛地停下來，還喘了口氣，真誠的問道：“夠了嗎陛下？”
蕭應(yīng)懷：“（微笑）”
宮德福哎呦哎呦的跑了上來：“宋大人啊，這可是陛下最喜歡的一根墨條啊，這可是金子也買不來的東西啊�！�
宋儉倒吸一口涼氣，燙手似的松開了。
宮德福把墨條仔仔細細的收好，眼里的心疼不似作假。
蕭應(yīng)懷冷冷扔了一句：“墨沒了，就用他的血來代替。”
宋儉跪在那嚇得像個鵪鶉。
蕭應(yīng)懷沒搭理他，臨完這一頁的帖才出聲：“宋大人說賢王字丑，想來在這方面頗有造詣，不如來幫朕看看寫得如何。”
宮德福一聽到他們陛下提了賢王，就清楚接下來的話不是別人能聽的，他揮退附近所有侍衛(wèi)與太監(jiān)后，自己也退離到了岸上。
一時之間湖心亭四周只剩下宋儉和蕭應(yīng)懷。
宋儉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心想，表面上是讓他看字，實際上就是讓他表態(tài)，仔細掂量掂量他的命有多硬才敢站賢王那邊。
他看都沒看，閉著眼睛夸：“好看！”
蕭應(yīng)懷：“嗯，繼續(xù)�！�
宋儉豎起兩根大拇指：“太厲害了陛下！”
蕭應(yīng)懷：“還有呢？”
“棒棒棒！”
“再說。”
宋儉拍馬屁技術(shù)二流，搜腸刮肚也就想出八個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