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柱子后的人已然睡熟，他蜷縮著靠在旁邊，呼吸均勻綿長。
而在他身前的，是散落一地的新鮮果子。
……
宋儉是被耳邊忽大忽小的尖細嗓音吵醒的。
“宋大人？”
“宋大人？？”
“宋大人！”
宋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眼前驟然出現(xiàn)宮德福放大好幾倍的老臉，他嚇得一個哆嗦，霎時朝后退了好幾步。
宮德福瞧他這樣，笑瞇瞇道：“哎呦宋大人您這是睡糊涂了，是老奴啊。”
宋儉終于反應(yīng)過來，四下看看：“陛下呢？”
宮德福：“陛下早就回去了，宋大人，您也早些回天察司休息吧，明日再過來�！�
宋儉：“不用我過去守夜嗎？”
宮德福搖搖頭：“不用，這是陛下親口說的，您就放心回去吧，有其他大人在。”
宋儉剛高興了一下：“哦耶！”
然后就想起什么：“我靠我摘的果子……”
他一低頭，看到都在自己面前散著，他連忙跳起來開始撿。
一、二、三、四……
少一個？
宋儉又數(shù)了一遍。
宮德福：“宋大人，您在干什么�。俊�
宋儉撓撓頭：“找果子�！�
他應(yīng)該沒數(shù)錯啊，就是差一個，難道滾到其他地方了？
與此同時，燕寧宮里，蕭應(yīng)懷手掌心里摩挲著一個青綠色的果子。
他盯著看了許久，咬了一口。
“……”
“……”
蕭應(yīng)懷抵著眉心閉上了眼睛。
明天就叫人把樹砍了。
第18章
獅子小開口
人甚至不能共情昨天的自己……
宋儉積極上班第一天，大獲全敗，既沒能出宮，也沒得到金豆子金葉子金瓜子。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是，天察司發(fā)俸祿的日子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內(nèi)務(wù)司的小太監(jiān)在門口候著，宋儉被長鷹叫起來，迷迷糊糊的往門口飄。
“宋大人，您數(shù)數(shù)，沒問題的話小的把月俸給您放下就能回去復(fù)命了�！�
宋儉打著哈欠接過一包銀子，他隨手掂了掂，還挺沉，他問道：“就發(fā)我一個人的嗎？其他人的呢？”
小太監(jiān)顯然愣住了。
宋儉看小太監(jiān)不說話，自己也安靜了，他捏了捏手里的銀子，片刻后：“這不會就是整個天察司一個月的俸祿吧？”
小太監(jiān)被問得額上差點落下汗來：“這……這……”
宋儉：“……”
還真是。
小太監(jiān)走后宋儉就把銀子發(fā)下去了，肉眼可見的仨瓜倆棗。
宋儉至今都忘不了他請湯淶去醉仙樓吃面時醉仙樓小二說天字一號間訂一晚上要三十八兩銀子。
三十八兩，該死的，他一年的俸祿都沒那么多。
宋儉寶貝的摸著他的兩塊銀子，仔仔細細的放進了腰間的荷包里。
算了，仨瓜倆棗也是仨瓜倆棗，我們大學(xué)生能屈能伸。
而且電視劇里不是經(jīng)常說嗎，在宮里當(dāng)差掙錢靠的不是俸祿，是賞賜，是主子口袋里的金豆子金葉子金瓜子。
宋儉重拾信心，回去把他昨天摘的果子拿小布包裝好，挎在胳膊上又去上班了。
今天這果子必須吃到他金主嘴里！
算算時間早朝還沒下，于是宋儉十分勤快的去了金鑾殿外面等著。
他抱臂靠在大紅柱子上，嘴里叼著根不知道從哪拔來的狗尾巴草。
“（咬咬咬）”
“（嚼嚼嚼）”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nèi)響起宮德福尖細的嗓音：“退朝——”
殿內(nèi)大臣行完退禮，慢悠悠的三五結(jié)伴從正門離開，只有宋儉像魚一樣逆流而上。
他拎著小布包沖進去，邊跑邊喊：“陛下！”
蕭應(yīng)懷人都快從側(cè)門走出去了。
“果子！您的果子！您愛吃的果子！屬下給您帶來了！”
還沒離開的大臣聞此都是面色一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齊刷刷寫著一排字。
什么陛下愛吃的果子？
宋儉從布包里掏出來一顆，青翠欲滴，綠得人發(fā)慌。
他舉得高高的晃了幾下，頰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嘻~”
蕭應(yīng)懷邁步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宋儉背著小布包一路追到燕寧宮的東暖閣，嗅著里面像是在用早膳，他抱著果子探頭探腦貓貓祟祟。
“陛~~~~下~~~~~”
蕭應(yīng)懷本來不準備理他，但是門口的人一直頂著兩顆大燈泡一樣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他。
“……”
蕭應(yīng)懷沖他抬了下手。
宋儉咻一下就跳進去了：“陛下……”
然而剛開了個頭就被男人打斷了。
“放下果子出去�！�
宋儉聽話的放下果子，然后眨巴了兩下眼睛。
蕭應(yīng)懷睨他一眼：“還有事？”
宋儉兩根食指對在一起撓了撓，誠懇道：“您不嘗一個嗎？”
蕭應(yīng)懷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這個果子的味道，許久，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一言不發(fā)的開始用早膳。
宋儉：“陛下，真的不嘗一個嗎？”
蕭應(yīng)懷當(dāng)沒聽見。
“陛下，這果子屬下給您留了一夜呢�！�
“……”
“陛下，屬下昨天給您摘果子的時候還劃傷了，嗚~”
蕭應(yīng)懷語帶威脅：“再嗚一聲？”
宋儉立馬啪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兩秒后。
“嚶~”
蕭應(yīng)懷這頓早膳用的前所未有的煩躁，離開時丟下一句：“你留在這里吃�！�
本想用吃的堵住這笨蛋的嘴，結(jié)果沒想到這笨蛋一吃完就又屁顛屁顛追來了。
一看——
手里還捧著那幾個酸得要死的果子。
還是那么兩顆燈泡一樣大的眼睛。
蕭應(yīng)懷他輕勾了下手，待人一靠近，他就伸手捏住了那小半張臉。
將人扣向自己，眼神微瞇：“想從朕這里得到什么？嗯？”
宋儉：“O3O”
蕭應(yīng)懷：“說。”
“（阿巴阿巴阿巴）”
蕭應(yīng)懷：“……”
他松了松手，宋儉當(dāng)即發(fā)出拍龍屁的聲音：“陛下是天子，為天子辦事是屬下至高無上的尊榮……”
蕭應(yīng)懷又捏緊了。
宋儉：“O3O”
“（阿巴）”
“（阿巴阿巴）”
宋儉被捏的時間有點久，口水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他用力撅了撅，抬起手想努力一下，但是剛靠近扣著他的這條胳膊就又被男人的視線盯得認慫了。
過了好一陣，蕭應(yīng)懷才慢悠悠道：“朕再給你最后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宋儉連忙點頭。
蕭應(yīng)懷放開了他。
宋儉立馬退后擦了擦嘴巴，然后乖乖的抿著唇：“屬下想要……”
“什么？”
“想要……”
蕭應(yīng)懷作勢又要抬手。
宋儉：“想要賞賜！”
蕭應(yīng)懷：“？”
賞賜？
宋儉不好意思的攪著手指，害羞的兩個臉蛋紅紅。
蕭應(yīng)懷的視線落在御案上那個玉雕黑漆花卉紋筆筒上，然后看向另一邊的十二峰御硯，頓了會，又看向自己手上的扳指，最后看向擺在前面的月白釉梅瓶。
那梅瓶工藝卓絕確非凡品，上次蕭達來的時候就抱走了一個。
他登基以后雖然一向要求前朝后宮節(jié)約沒必要的開支用度，但也并非吝嗇之人。
何況蕭達抱走一個瓶子，那地方實在不對稱了很久，他看著厭煩。
蕭應(yīng)懷：“那瓶子朕賞你�！�
宋儉聞言一愣。
瓶子？
他啪嗒啪嗒飛快眨了兩下眼睛，撓撓臉蛋，回頭去看。
啥瓶子？他不要瓶子啊？
蕭應(yīng)懷看他不動，挑眉：“嫌少？”
宋儉茫然道：“沒、沒有�！�
他想了會，小聲說：“屬下不想要瓶子�！�
蕭應(yīng)懷：“那你想要什么？”
宋儉獅子小開口：“屬下想要一顆金豆豆�！�
金豆豆？
宋儉伸出兩根手指比在眼前：“只要這——么大，這么大就行�！�
蕭應(yīng)懷看著他兩根白皙的手指，指間距離不過半寸，他嗤笑一聲：“你可知那梅瓶能換多少你想要的金豆豆？”
宋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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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耶�！�
蕭應(yīng)懷：“……”
到底是打哪來的呆瓜。
他叫了聲：“德福�！�
宮德福推開門進來“誒”了聲：“陛下�！�
“帶宋大人去領(lǐng)一顆金豆子�！�
宮德�？纯此蝺�，笑道：“走呀宋大人。”
宋儉：“那個……陛下，您都給我這么貴重的賞賜了，就讓屬下給您做點事吧。”
蕭應(yīng)懷：“你想做什么？”
宋儉眼睛亮亮的：“屬下出宮給您找果子�！�
蕭應(yīng)懷沉默一會。
“呵�！�
宋儉跟著宮德福領(lǐng)完金豆子就溜了，說著是奉旨出宮找果子，實際上一出去就直奔醉仙樓。
恰逢午時，醉仙樓里熱鬧非凡。
上次那個小二都認識他了，瞧見他笑道：“大人又來了，今天要吃什么呀？”說著往他身后看了看，沒看見其他人才松了口氣。
宋儉往散座上走：“梅子烤雞！”
小二：“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