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捕獵隊的成員變成香餑餑,被眾人圍著詢問、討好。
“我家里有好東西,小?伙子你跟我來家里,我把東西給你,
你把我孫子帶上吧!”
白姜安靜看著,
原來還?能帶人進?��?
她?看向大叔,大叔正將帽子拉下來,注意到白姜的視線,
他的嘴角僵硬地勾了勾,
說了一句:“也是有名額,
一個隊員頂多帶一個家人,
我女兒帶了她?的孩子進?內(nèi)城了,
唉,
難啊,
難啊!小?姑娘你也趕緊回?去,我看這天又要下雨啦�!�
城中鐵律,
不能淋雨,這是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有人淋雨后引來雨獸進?城,那人即使過后幸運地活了下來,也要接受嚴苛的懲罰——和全家一起去挖礦。
進?城后接收到的信息夠多了,貪多嚼不爛,白姜決定去住賓館。
她?掰下半塊玉米面餅遞給前臺,果然?得到了一晚上的居住權(quán)。
“明天中午十二點前退房哈,超過十二點自動續(xù)費,你要自己來繳費,否則我們就自己上去收了。”前臺笑瞇瞇地說,眼神精光閃爍。
“好�!�
她?住的是大通鋪,人多且雜,噪聲不斷。
不是住不起單間,住大通鋪更容易在人群中獲得副本的消息,剛才在交易所門口她?就收獲了很多。
到了賓館,全副武裝的人們大多將雨衣脫下來,但也有跟白姜一樣直接坐下的人。她?隱蔽地掃了一眼那些露出面容和身體的男人,一個個都很強壯,也有女人脫下雨衣,但身體強健狀態(tài)不輸男人,甚至有一個看著三十出頭的女人,她?身材高大健美?,氣勢逼人,比這間大通鋪所有男人看著都厲害。
這是一個強者橫行弱者低調(diào)做人的社會,白姜暗忖。
她?躺在鋪蓋上,鋪蓋不知道都就沒洗過了,透出一股潮濕的臭味。想想也是,現(xiàn)在是雨季,一天能下十場雨,連太陽都沒有怎么可?能清晰鋪蓋?再?說了,這里是大通鋪。
好在她?沒脫雨衣,隔著一層雨衣心里好受一些。而且她?的眼睛一直在發(fā)紅,她?直覺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躺在硬邦邦的鋪蓋上,白姜聽著大通鋪里的人吹牛閑聊,一邊思索著接下來的十個月該怎么度過。
時間太長了!她?得找一個固定的地方住下來才行,明天就出去打聽看哪里有空房子……她?內(nèi)心深處還?有一個想法,要不找機會進?內(nèi)城去?外城肯定比內(nèi)城亂,她?一個人住日子長了會很顯眼,引來麻煩,雖說她?有信心解決,但還?是那句話?,這次副本的時間太長了,過日子生活嘛,誰不想安安寧寧的?
再?說了,身體深處隱晦的變化無?法忽視,聽說內(nèi)城里有研究所,不知道能不能對她?的身體情況有所幫助。她?今天也接觸了不少?NPC,并沒有聽他們說過類似的情況,NPC也對雨水退避三舍,但聽來聽去好像也只是怕招惹來雨獸,好似沒說過雨水對身體有妨礙。
她?免不得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受到污染的只有玩家?
這就很符合游戲一貫以來的副本設(shè)計風格了。
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幾天白姜都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更沒有躺平過,此?時身體和精神疲憊到極點,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睡夢中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她?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哎喲!”
黑暗的大通鋪中傳出一聲驚呼,又很快消弭。
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白姜躺著沒動,眼睛也還?沒睜開,就先順著本能一刀劃了出去。她?確定自己刺中了企圖偷她?東西的人,只是那人很能忍,叫一聲后就安靜下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黑暗里有一塊移動的黑影,那黑影很快消失不見,應該是跑了。
大通鋪里的打呼聲磨牙聲停了下來,有人罵了一句臟話?,又翻身繼續(xù)睡。
很快,呼嚕聲再?次此?起彼伏,白姜睜著眼睛好一會兒,那人都沒有再回來�?磥硗禆|西的人欺軟怕硬,即使她?沒脫雨衣,但從身形上也看得出是女人,那人敢偷一個獨自住宿的女人,卻不敢動一個有刀還敢真的動刀的女人。
閉上眼睛繼續(xù)睡,這次白姜睡到天亮。
昨夜又下了兩場雨,賓館的窗戶是玻璃推拉式的,但只能拉開兩指寬的縫隙,窗戶外面對準這兩指寬縫隙的位置,還?斜訂了一塊木板,保管外面下多大的雨都無?法從這縫隙里鉆進?來。
天色霧蒙蒙的,賓館自然?是沒有燈的,昨夜不到七點鐘,天就徹底黑了下來,睡著之前白姜透過窗戶玻璃往外看,整片外城大部分都陷入黑暗中,只有少?數(shù)有零星的光。
今天早上也一樣,她?醒得早,看一眼小?鬧鐘只五點多鐘。她?的小?鬧鐘調(diào)過了,對準的是賓館前臺的掛鐘。她?沒急著出門,翻了個身繼續(xù)瞇著眼睛休息。又過了小?半個小?時,大通鋪里陸續(xù)有人起床,房間里開始嘈雜起來,她?便隨大流起床。
賓館有提供早餐,是野菜餅和玉米餅,得用東西來換。,盡在晉江文學城
幾乎沒什?么人會去吃,餐廳里幾張桌子零散地坐了三個人,服務員問她?:“想吃什?么?”
白姜一直有意試探副本的物?價,便拿出一雙普通的純白兒童襪子:“能換嗎?”
服務員接過來揉搓幾下:“純棉新襪子一雙,給你換兩張玉米餅吧!”
竟然?這么值錢!這一雙襪子能在這里住四個晚上了。
看來這個副本的輕工業(yè)也受損嚴重,基礎(chǔ)生活物?資緊缺。
白姜啃了半張玉米餅——昨晚掰完住宿費后剩下的那一半。
這張餅厚實、粗糙、堅硬,咬一口牙酸,渣往下掉,咀嚼半晌才能混著唾液往下咽,吞咽的時候拉嗓子。這餅說是玉米面餅,但玉米磨面的時候顯然?沒去皮,磨得比較粗糙,做成餅的時候還?加了麥糠米糠干野菜等東西,大概是烘干的t?,一點油水都沒有,但飽腹感還?是挺強的。
,盡在晉江文學城
吃下半張餅,再?喝下一瓶水,白姜打了個飽嗝。
剩下的兩張玉米餅她?暫時收起來,剛想出門,外面淅淅瀝瀝開始下雨,這雨越下越大,最后變成瓢潑大雨。
賓館門口早就砌了三十公分高的土墻堵住大門,防止路面積水后涌進?來,白姜看了一眼,外面還?沒有積水,外城的排水系統(tǒng)做得還?挺好。,盡在晉江文學城
其他被雨水阻斷出行計劃的客人三三兩兩閑聊。
“雨季才開始一個月,距離積水還?有一段時間呢!”
“這幾年好多了,雨季的降水量比以前少?了很多,我聽我媽說當年的第一個雨季到的時候,足足下了一年的雨,兩個月不到全國都被淹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當時我才上初中……”
雨天不能出門,只能嘮嗑了,這倒是方便了白姜,她?湊在一邊,聽到不少?消息。
原來十年前一場連續(xù)一年的雨,帶來了席卷全球的災難。在雨中,出現(xiàn)一種怪物?,也就是雨獸,很明顯那是從人類變異而來的,大量的人類變成雨獸,瘋狂襲擊一切淋到雨的人,雨獸刀槍不入,看似跟人類沒什?么大差別(除了前肢)的上半身,也堅硬如鐵。
一家?guī)卓谌硕阍诩依锉苡�,正吃著午飯呢,忽�?有一個家人變成雨獸,憑一己之力將其他家人全部絞殺吞吃的新聞到百年前十分常見。
為了消滅雨獸,捕獵隊將它們驅(qū)趕引誘到荒島上,一朵蘑菇云全滅。
后來陸陸續(xù)續(xù)還?施行了多次捕獵滅計劃,雨獸被大量剿滅,又運用了新技術(shù)建城,將雨獸隔絕到城市之外。
“這幾年雨獸少?了好多,一個雨季頂多出現(xiàn)四五百只,我聽說以前的雨獸多得數(shù)不清,一眨眼就不知道能從哪個角落蹦出來一只�!�
“人死得太多了唄
,雨獸本來就是人變的唉,現(xiàn)在的人口跟以前的人口能比?嘖,比不上!”
“對啊,而且現(xiàn)在的雨獸都來自城外荒野,城內(nèi)幾十年沒出現(xiàn)過雨獸了�!�
“我就覺得奇怪,雨獸不是應該滅絕了才對,怎么野外每年雨季都有雨獸,是城里的人在野外被污染了嗎?去野外就得做好防雨啊!”
“雨里的污染已經(jīng)弱化很多了,研究所說了,現(xiàn)在幾乎對人類沒影響,就是對土地作物?還?有影響,我看啊,再?過幾年,污染肯定全沒了,到時候肯定能開荒更多土地……”
聽到這里,白姜卻忽然?像被雷劈了一樣。
第
396
章
“咦雨停了,
走走,趕緊出去干活!”
賓館大廳的嘮嗑的人轉(zhuǎn)眼間散了個精光,白姜也?緩步往外走。
屋檐還在滴水,
討生活的人們?已經(jīng)匆忙開?始外出工作了。白姜沒地方?去,
便按照原計劃先探索地圖,掌握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
不過她一直在出神。
剛才那些人的話讓她心中生疑,
她懷疑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雨獸就是玩家。這個可能性很高,
畢竟她從進入副本?后就覺得不舒服,
那種不適一天?比一天?嚴重?,
她擔憂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雨獸,
失去理智,
只知道追逐著與雨水接觸的活人,然后被一張密網(wǎng)捕獲,被抽筋扒皮,做成珍貴的雨獸制品。
現(xiàn)?在有兩個方?案。
一個是徹底遠離城市遠離NPC,
在野外躲十?個月,
她有超市有充足的物資,不需要跟NPC交易。弊端是,治療包極有可能對身體的污染不起作用,
這是有過前?例的,
當時在斗獸實驗室里,
藥物催化身體異變,
治療包無效。也?許在幾個月后的某一天?,
她就會在野外徹底失控,
并且再想走另一條路也?太遲了。
第二個方?案是,
想盡辦法進入內(nèi)城,竊取研究所對雨獸的研究情報,
里面也?許會有轉(zhuǎn)機。弊端是,她也?許會在城里失控,到時候被甕中捉鱉。
兩個方?案都有利有弊,她斟酌了很久,決定選擇第二個方?案。如果在內(nèi)城找不到答案,她會在失控之前?逃離內(nèi)城,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作出決定后,白姜開?始思考怎么進入內(nèi)城。
她沒有想著去加入某個捕獵隊,通過提交雨獸進入內(nèi)城——雨獸可能是玩家,這個猜測讓她無法做到去捕獵雨獸。
那就提供珍貴物資!
白姜腳下一轉(zhuǎn),又去了交易所,決定近距離觀摩。
剛到交易所,她就遇到了兩隊捕獵隊伍抬著雨獸前?來,她立刻站直了。
這是她第一次用全新的視角看待雨獸,見他們?被困在網(wǎng)中萎靡不振,她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她忽然明白,即便不加入捕獵隊抓雨獸,她也?得了解一下他們?對付雨獸的手段,比如那天?看見的捕獵隊噴在雨獸身上的液體。
她的視線落在捕獵隊的成員身上,看見有幾個人背上背著噴灑器的瓶子,長長的噴灑管綁在腰間,很方?便拿取使用。她眼睛微閃,移開?視線。
交易所里很熱鬧,兩頭雨獸的到來讓交易所的工作人員忙得不可開?交。
交易所來自內(nèi)城,這里的工作人員每年輪換,收的雨獸也?是他們?的業(yè)績,沒人不喜歡雨獸。
交易所外面,白姜跟圍觀的人打聽:“抓雨獸需要誘餌吧,他們?哪里找來誘餌的��?”
不少人看著白姜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監(jiān)獄啊,只要拿出足夠的好處,捕獵隊能從里面換出來數(shù)不清的死刑犯!管理處別的不干,收死刑犯最在行了!”
白姜心底一寒,死刑犯和?買賣掛上鉤的話,誰知道會制造出多少死刑犯出來!看來在這個副本?里,她還得提防著不要落入監(jiān)獄。
“出來了出來了,趕緊問?問?捕獵隊還收不收人!”
“我兒子可能干了,今年十?七歲,長得又高又壯,能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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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樂滋滋地和?隊友一起出來,隊長說:“雨季剛開?始我們?就抓到一只雨獸,起了個好頭啊!接下來大家都辛苦一點,爭取在雨季里抓夠二十?只雨獸,到時候大家一起進內(nèi)城享福去!”
大家紛紛響應,他們?是新組成的捕獵隊,這種捕獵隊在每年雨季來臨之前?會如雨后春筍般大量成立,但這幾年雨獸的數(shù)量少了很多,他們?隊伍能夠抓到雨獸實在是運氣好!
又聽見外面的居民熱情地自薦,王雄與有榮焉:“隊長,招不招啊?”
隊長罵了一句:“招個屁!不缺人!”他們?這二十?個人就足以抓一只雨獸了,多招人也?沒地方?擺,還得花錢去登記。再說了,捕獵隊的限制人數(shù)就是二十?個人,超出二十?人就變成捕獵團,每個月繳納的管理費要翻十?倍!
被罵了王雄也?不生氣,他挺享受被圍堵討好的感覺的,一路笑嘻嘻的,直到有人問?他:“咦王雄,你?的噴灑器呢?”
“不就在我背上嘛。”他隨口說。
“沒有啊!你?背上是空的!臥槽你?怎么把噴灑器給丟了!”
王雄忙伸手摸,背上還真的是空的,噴灑器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他捏著腰間的管子,管子竟然也?不見了:“怎么辦啊,我真的沒注意……肯定是剛才人擠人的時候被人順走了!”
隊長沉著臉從前?面走過來,詢問?:“你?們?都沒看見?”
“沒有啊,我也?才瞧見,還以為是掉哪兒了�!�
“地上都沒有——我跑前面看看去!”
“也?別去了,要真的掉了現(xiàn)在也早就被人撿走啦!”,盡在晉江文學城
王雄臉色發(fā)?白,噴灑器貴重?,里面的藥水更貴重?,那是從內(nèi)城研究所傳出來的,只有交易所才能買得到,售價不低,他們?隊伍也?就三瓶藥水,兌水灌注到三個噴灑器里,他負責其中一個,這回出去他這瓶灑得最多,但也?還剩下四分之一,跟其他兩瓶的藥水攢一起運氣好的話還能再抓一只雨獸。
“趕緊回去找!”隊長怒喝。其實他心中也?知曉,再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王雄歉疚地道歉,滿臉不知所措。
“回頭再罰你?!”隊長很嚴厲。
王雄都想要哭了。
最后東西?肯定是沒找回來,他也?受到了處分,接下來半個月捕獵隊外出的物資收獲他都沒份。他們?外出不僅僅是為了捕捉雨獸,沿途也?會搜索有價值的東西?,比如這一次,他們?不只抓到雨獸還挖到一些野生的番薯,那些番薯還未長成,細細小小的跟手指差不多,全被他們?細心挖連根帶葉全挖了回來,正打算每人分一些拿回家去種呢,王雄早就想好了去哪里挖比較好的土,再在家里弄兩個好點的土盆種番薯,這下子全沒了。
失魂t?落魄地走回家,在路上他摸了摸口袋,幸好自己偷藏了一個小番薯,但也?實在太小了,塞牙縫都不夠——咦,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東西?。
那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最后一個字“挖”。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張類似藏寶圖的東西?,他都多大了,誰還跟他玩這個游戲。剛想隨手將紙條揉一團扔掉,腦中靈光一閃,他收住手。
這……該不會是偷他噴灑器的人留下來的補償吧?
不是吧!真有那樣?有良心的賊?
猶豫了一會兒,王雄到底決定去看一眼。否則被扣半個月的物資分配,他心疼!,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到了地方?,他搬開?石頭往下一挖,就挖出一個桶。他將挖拔出來,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汽油桶,三升裝的那種。
汽油!
王雄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他強忍住激動擰開?蓋子,鼻子湊上去深深地嗅聞幾下,還真的是汽油的味道!
他趕緊左右看看,將汽油蓋子擰好,將汽油桶抱著就走。嗨呀真沒想到,還真的遇到一個不同尋常的小偷哇!這是拿珍貴的汽油跟他換噴灑器呢!
他往家的方?向跑去,等跑到家門口了又頓下腳步。
這東西?在外城賣不掉,外城沒有機動車。賣到交易所倒是可以,但量太少了,他晃了晃汽油桶,里面頂多只裝了一半。一升多的汽油也?不夠買半個入內(nèi)城名額的,倒是能跟交易所交換回兩個新的、注滿藥水的噴灑器……
雖然已經(jīng)被懲罰了,但他知道隊長和?其他隊友對他一定有不滿,覺得他做事不牢靠,要是哪天?把他趕出去——
王雄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弄丟了噴灑器,可如果能又為捕獵隊弄回來兩個,這是將功折罪!
這筆賬他算來算去,還是很劃算。
咬咬牙,王雄往對隊長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