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沒有、沒有、沒有——最后一扇門打開,
晏思雁看見一具蜷縮靠坐著柜板的身?體,
正是她的“室友!”
她輕吸一口?氣涼氣,
目光定定落在“室友”的左邊肩膀處,
清楚看見肩膀以及附近的軀體都消失了,
像是被?柜子吞噬了一般。
對方閉著眼睛,
嘴巴微微張開眉毛緊緊蹙緊,
似乎也很痛苦。
晏思雁艱難地吐了一口?唾沫,緩慢地將門重新合上。但她受到的沖擊還是太大了,
腦子變成一團漿糊,她沒想到室友回房間是為了將“人”塞進柜子里——喂柜子?
喂柜子!
而且,到底哪個才是室友的真身?!
她站在柜子外面,看著床的方向,頭疼欲裂,猶豫不決。
自己到底要不要將柜子里的人拉出來?
如果床上的室友是假的,柜子里的才是真的呢?
還有,自己沒有出事?后的記憶,如何能確定自己是是對標于床上的室友,還是……柜子里的室友?
她并沒有在柜子里找到另一個自己,這并不算一個好消息,猶然記得白姜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就在房間里,在被?找到之前,自己在房間里做了什么?
也許自己動作更快一些,另一個自己已?經(jīng)被?柜子吞噬了?
當一個人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時,便連腳下踩著的土地都開始搖晃。不能想了,再想的話她的精神世?界即將徹底崩塌。
晏思雁回到椅子上坐下,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互相纏繞,她盯著床上的室友,又?忍不住看向床底。
鐘敬煬在床底發(fā)現(xiàn)了腐爛的臭肉,那自己該也撬開房間里的床嗎?柜子里蜷縮著的、正在被?柜子吞食的“室友”不停在她腦子里閃現(xiàn),她真的無法不在意,也許、也許真的有另一個自己就在床底下呢?
她站起來,決定冒雨回到工具房去拿道具。不過在出門之前,她回到柜子前伸手去拉里面的“室友”,這才一會兒功夫,她發(fā)現(xiàn)“室友”又?被?吞進去一些。晏思雁用力卻拽不動,“室友”與柜板的連接處被?絞得死緊,任她怎么用力竟然紋絲不動。
她沒發(fā)現(xiàn)的是,床上的室友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候,晏思雁聽見了敲門聲。那聲音格外輕,像是怕吵到房間里的某個東西?,晏思雁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就看見本來躺著一動不動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起來,正直愣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兩?人隔空對視,只開了茶桌旁的小夜燈的房間光線很差,晏思雁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不吭聲,她也就強撐冷靜收回視線,先將柜門關(guān)上,再快步走到玄關(guān)處對著門外問:“是誰?”
“是我,還有秋玲�!�
是隊友啊。晏思雁打開房門,又?將門關(guān)上。她先是看見葛秋玲臉上壓抑的喜悅,像是在極差的情況下忽然發(fā)現(xiàn)自家的情況沒那么糟糕時,又?驚喜又?努力控制的模樣?。
“思雁,白姜有個好辦法!”葛秋玲壓低聲音。
剛才白姜來找她,在她面前施展了一招堪比魔術(shù)的術(shù)法,而她不過只需要付出一點血一點頭發(fā),就足以從那t?團毫不猶豫撲向她的飛火中?汲取到能量,進而驅(qū)散今夜多次看見詭譎怪事?后心口?纏繞的寒意。
只有一個“她”,一個!
她知道晏思雁比她更加恐懼,畢竟晏思雁也吐出了東西?,情況跟那個林梧桐太像了。
晏思雁聽不懂,白姜:“我有一個辦法,能用紙鶴尋找某個想要找的人,我剛才已?經(jīng)試過了,我的室友林梧桐有兩?個,她是真的,那扇門后的也是真的,不存在復制體一說。”
晏思雁不可思議:“都是真的?”
“嗯。”白姜還出去看過,短短一段路走廊上也落了引路灰,順著引路灰看去,果然看見分?叉出去的那團紙鶴之火落在了無人居住的房間門上。那扇門不知道何時完全關(guān)上了,不過白姜明?白,那分?叉出去的火就是落在剛才那個“林梧桐”身?上。
她沒有猶豫,當即站在走廊里給自己做了一個紙鶴尋人之術(shù)。
幸好,化作符火的紙鶴只往她身?上飛,沒有分?裂出另一團去別處,否則就太駭人了。
隨后,白姜去找了最近的葛秋玲,好消息是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葛秋玲吸引紙鶴。,盡在晉江文學城
現(xiàn)在兩?人結(jié)伴來尋晏思雁,自然也是想要查驗一番。
聽到這個好消息,晏思雁只覺得如降甘露,她焦躁干燒的心終于冷靜了下來。這個法子,可比她現(xiàn)在冒雨去工具房找工具來撬床腳方便多了。她看著白姜的眼神忍不住露出兩?分?驚訝與探尋,白姜真的好神秘,擁有別人都沒有的儲物?道具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顯露出玄門法術(shù)的手段,簡直是一個超級幸運兒!
白姜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她從小……就是一個幸運的小孩。
可惜晏思雁的這份驚喜與期待很快就被?打碎了,她看著那團神奇的火分?裂成兩?團,一團飛向自己一團飛向房間,曾經(jīng)預估過的最壞情況終于,晏思雁臉上沒有多少震驚,更多的是傷感與悵然。
果然。
,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個身?處危機遍地的沉浸副本的玩家,缺失一段記憶代表著什么她心知肚明?。
“這——”葛秋玲不出安慰的話。
“先進去找一找!”白姜伸手去推門。
葛秋玲困惑:“找到要怎么做?”主要是她還想不通這件詭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沒有另一個自己是好事?,那代表著沒有異變,沒有異變就明?自己暫時還安全。那么多出一個自己的晏思雁,又?該怎么辦呢?
既然以白姜的法,紙鶴尋人只能尋到血與頭發(fā)的主人,另一個人與晏思雁是一體的,不存在什么誰是誰的復制體,那找到之后怎么解決?那可是活生生的兩?具身?體,難道還能跟捏橡皮泥一樣?給捏成一個?
困惑著,葛秋玲腳下動作卻不慢,她覺得白姜有辦法。
晏思雁也趕緊跟上。
白姜速度很快,看見火飛出一團往門板躥后,她幾乎下一秒就推開了門緊跟其?后,親眼看見那團火飛到了床底。,盡在晉江文學城
“撬開床�!卑捉贸鰩讟�?工具。晏思雁剛想自己本來就打算冒雨前去工具房,見狀安心了,以為白姜白天?偷偷去過工具房。
三人分?工撬四根床腳上的釘子。
這動靜可不小,床上的室友卻恍若未覺,胸口?幾乎沒有起伏,跟死了一樣?。明?明?室友敲門的時候室友還坐起來過!
這樣?誠然更方便她們行事?,但心中?還是蒙上一層陰影,其?中?以晏思雁心中?陰影最重。
她止不住想:要不是自己被?隊友用道具砸了一下吐出東西?,現(xiàn)在的她是否就跟床上的室友一樣??
床腳與地板之間的釘子有些繡了,起出來有些難度,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工具的加持下她們順利將釘子拔出來,再合力將床上的室友抬下床放到沙發(fā)上。
室友睜開眼睛:“你們,在干什么?”
第
677
章
寒意爬上背部,
晏思雁對上室友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心尖都在發(fā)顫,她定了定神:“床底下有老鼠在叫,
我喊了同事過來幫忙抓老鼠。你,
你繼續(xù)睡吧。你,過兩天不是?有大提琴課嗎,
可得休息好,
休息不好身體反應速度下降,
到時候影響你拉琴�!边@?話說完,
晏思雁有些懊悔,
自?己這?番話說得真沒水準!
不過這?番沒水準的話意外?地說服了室友,
室友點頭:“你說得對�!闭f完閉上眼睛。
晏思雁額角冒出冷汗。
床被掀開,床底的地板什么都沒有,但?床底板卻?嵌有半邊肩膀和半截大腿,其余部分已經(jīng)被床板吞沒�?匆娺@?一幕晏思雁眼前一黑!
腦中某個屏障在看見這?一幕時終于?被打碎,
她感覺到了遲來的疼痛,
悶哼一聲環(huán)抱著自?己的手?臂,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白姜見到這?一幕也頗覺棘手?。
她其實也還沒想?過該怎么解決這?件事,只知道得先將?床底下的“晏思雁”給救出來。既然是?同一個人,
那就都是?晏思雁,
怎么能讓她白白被床板吞吃干凈?
見晏思雁蹲在地上滿臉痛苦,
白姜招呼葛秋玲幫忙,
兩人分別?拽肩膀和大腿,
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辦法將?人拉出來,
軀體像是?完全跟床底板長到了一塊,
融為一體。
“怎么辦!拉不開!”葛秋玲額頭全是?汗水。,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姜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副畫面,那是?在浴室中,
懸掛在她面前與背后的一扇背部,以及一根大腿。
當時她以為那是?某個想?要給她傳遞信息的鬼,那鬼大概率是?被分尸投進水域之中,所以兩次在浴室中與她“見面”。
可看著面前掀翻開的鐵藝床,看著那床底板一寸一寸地將?“晏思雁”吞吃進去,她腦中如有白光閃過。
她明白了!浴室中的鬼并不是?被分尸的,她他是?被“吃掉”了!只剩下一扇薄薄的背和一只大腿!
“拿刀,把還沒被遲掉的部分切下來!”白姜咬牙,從超市里拿出刀具。
葛秋玲以為自?己在做夢。
“對,切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卑捉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被吞吃的也是?晏思雁,那就不能坐視她被吃掉。不管誰是?本體誰是?分身,能搶多少是?多少!只看能兩次到浴室里尋找自?己的殘肢就知道,切割是?有用的,保存下來的部分是?有價值的。
葛秋玲眼神堅定:“好,我們一起切!”不過是?切隊友的身體而已,她連自?己的身體都切過,怕什么!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背上殺死?玩家的罪名?,那是?會遭受反噬的,但?……她看向?旁邊的晏思雁,只要這?個晏思雁活著,“晏思雁”這?個人應該就死?不了吧?
算了別?想?了,快干,不然的話要被吞干凈了!
血肉模糊,鮮血飛濺,床底板被噴得到處都是?些,地上更是?連干凈能站的地方都沒有,好好的一個房間變成血腥屠戮現(xiàn)場,換一個不知情的人推門進來看見一定要尖叫逃跑打110報警電話。
不過可惜了,這?里是?副本呢,哈哈!葛秋玲苦中作樂。
她與白姜合作,最后只搶下來三分之一的軀體。這?塊軀體由半扇肩膀往下連著一點側(cè)腹,再加一條完整的大腿組成——大腿之所以能完整帶下來,是?晏思雁忍著疼痛顫抖著跪在床板上,抓住大腿卡在自?己肩膀上——三個人全都血淋淋的,臉上全是?斑駁血跡,看著十分駭人。
白姜將?刀丟開,染血破口的剁骨刀落在地上,她看著床板上的亂七八糟的切口,那大片口子像蠕動的嘴巴,將?那些碎肉與殘血都咽進去,甚至還反芻般吐出來嚼爛的肉糜。
不過這?種狀態(tài)只持續(xù)了十來秒,反芻結(jié)束,只剩下一些肉泥覆在表面。
這?讓白姜想?起了鐘敬煬房間床底板下腐爛的肉,仔細回想?,當時那塊床底板似乎也有一些劃痕。
“接下來怎么辦?晏思雁都疼暈過去了!”葛秋玲著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感覺自?己的睫毛都浸泡在了血里,那血是?溫熱的,可她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冰涼顫抖。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屠宰者?,可她更希望自?己是?一個拯救者?!只是?看著第二個晏思雁的殘肢,她無法不去懷疑自?己行為的正確性,都切成這?樣了,還能成嗎?
“你看顧著思雁,我將?這?東西送回那個房間里去�!卑捉紫聛韺堉饋砜冈诩绨蛏稀�,盡在晉江文學城
葛秋玲無法理解:“送、送回去?”
這?還能送t?回去?這不是晏思雁嗎?,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姜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猜想:“雖然不是?絕對,但?我們跟副本反著干,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行得通�!�
葛秋玲如有所思:“思雁1號將思雁2號帶出那個房間,副本肯定不懷好意,我們也的確看見了這?床邪門,會吞吃人呢,那我們重新把思雁2號送回去?”
“對�!�
“可你不是?說那扇門給你的感覺很不好嗎?”葛秋玲擔心白姜會有危險。
那扇門就像地獄之門,所有罪惡都從里面蔓延而出。
“沒事,我會小?心的�!卑捉蟹N預感,自?己能在里面獲得重要線索。
她現(xiàn)在是?清醒狀態(tài),完全沒有被迷惑,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里將?要做什么,應該不會再從那個房間里拖回來另一個自?己。
這?是?一場冒險,但?也是?機遇。
推開那扇門,那種被注視的恐怖感再次出現(xiàn),白姜咬緊牙關(guān),扛著殘缺的肢體踏了進去。
房間里一片漆黑,開門時她發(fā)現(xiàn)原本躺在門后的的林梧桐不見了,走了十幾步?jīng)]有踢到什么東西,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暗,只覺得這?黑暗太過濃稠了,那是?純粹的黑,她的視網(wǎng)膜中什么都捕捉不到,整個人如同瞎子。
這?個房間不對勁,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空間,她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像是?踏入了異世界。不過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能拖出另一個自?己的地方,能是?什么正�?臻g?
唯恐失去方向?,白姜默默記住自?己的步伐,同時還分神數(shù)自?己的心跳,借此預估自?己進來的時間。
但?很快,她就將?自?己遺忘了,整個人仿佛融進了這?片黑暗中。身上的符紙燙得嚇人,她感覺皮肉都被燙熟了,但?她心中憋著一股勁,硬是?繼續(xù)堅持下去。
她有底牌,她有自?保的能力,她能繼續(xù)探索!
抱著這?種信念,白姜雙腳麻木地抬起又落下,時間的概念開始混淆,她的意識陷入渾噩�;秀敝�,她聽見了雨聲。咦,自?從進了這?個房間,外?面那澎湃的雨聲就消失了,這?個空間的黑暗不僅吞噬光明,也吞噬所有聲音,這?里就像一個黑洞。
怎么突然就有雨聲了呢?
下一秒,白姜腳下一空!
黑暗簌簌退去,她像是?通過一條漫長的通道,終于?來到了新人間。
雨水打在她臉上,沖刷掉她身上的血跡,眼前一片漆黑,但?這?種黑是?屬于?夜晚的黑,白姜從極致的黑暗中出來,反而覺得這?里光線不錯,雖然下著大雨,但?天邊仍懸著明月,她能夠看清周圍的景色,這?竟然是?一片坍塌的廢墟,她的位置就在空地上。
為了避雨,白姜想?往旁邊的廢墟走,就著廢墟坍塌疊成的中空擋雨。
剛走了兩步,腳下就踩到了東西。
低頭一看,她的瞳孔急速放大,呼吸也變得急促。深吸一口氣,白姜從超市里拿出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比月光更加明亮,它穿透雨幕直直掃向?地面,落在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上。
白姜的臉色在雨水的沖刷中變得慘白。
地上躺著鐘敬煬、躺著葛秋玲,躺著谷馨,也躺著……她。
所有人都面色平靜安寧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深吸一口氣,先將?晏思雁的軀體放下,然后伸出手?指去按地上的隊友以及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手?下跳動的脈搏,她長舒一口氣,隱約明白這?次副本真正的內(nèi)核了。
她站起來用手?電筒掃向?四周,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不遠處還有一個湖泊在月光下、在雨水的敲打下粼粼生光。
這?里,分明也是?霍華德莊園,甚至這?附近就是?主?樓!
第
678
章
手電筒光繼續(xù)往旁邊掃去,
白姜看見秋鈴香、周夢穎、楊民、樸凱風……除了她自己隊伍的五個?人?,其他隊伍的玩家應該有十五個?人?才對,可目之所及遠遠不夠十五個?人?,
粗粗一數(shù),
竟然只有七個?人?!
秋鈴香身邊有好大?一塊空地,除了廖凱白姜沒看見她其他隊友。林梧桐呢?她記得晏思雁的室友從?門內(nèi)出?來后那扇門就關(guān)閉了,
另一個?林梧桐應該還在門后才對,
可自己進門時沒看見對方,
走?來的這一路也沒有踢到什么東西。再看向旁邊躺著的廖凱……白姜蹲下細看,
發(fā)?現(xiàn)廖凱的臉已經(jīng)腐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