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句話,讓我瞬間像是在寒冬臘月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血液都被凍住了。
我扯了扯嘴角,眼淚卻先冒了出來,猛地掙出他的桎梏,“原來,你壓根沒有相信我?”
“傅祁川,原來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啊�!�
“南枝……”
他神情突然慌張了一下,想伸手來碰我。
我避開他的動作,一邊往后退,一邊笑著搖了搖頭,“在你眼里,我都跟別人去開房了,多臟啊,你碰我不嫌惡心嗎�!�
他有幾分呆愕,“我不是……”
“傅祁川,別虛偽了!”
話落,我轉(zhuǎn)身就跑上樓,砰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
我躲進(jìn)衛(wèi)生間,拼命想忍住,拼了命的不允許自己哭,不許再為了他哭,可是眼淚卻爭先恐后的往外滾。
哪怕鐵了心離婚,但我也不是刀槍不入了。
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會疼啊。
他怎么能這么侮辱我……
八年,就換來這么個下場。
挺可悲的。
……
這件事過后,我和傅祁川好像似乎達(dá)成了某種默契。
一連三四天,都是我起床,他已經(jīng)出門了,我睡覺了,他才回來。
根本見不到,因此也不難熬。
倒是陸時晏,給我發(fā)過幾次微信,問我有沒有事之類的。
傅祁川這個人偏執(zhí)起來,誰也拿他沒辦法,更何況,他們已經(jīng)鬧得夠僵了,我不想雪上加霜。
再者,也沒必要把陸時晏牽扯得更深。
我就都回復(fù)沒事,讓他放心。
這晚,我洗漱完半躺在床上看書時,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著急忙慌的聲音。
我下意識準(zhǔn)備去看看,剛拉開門,聽見程叔幾乎懇求地勸道:“您就算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老爺子啊,你身體垮了,傅家怎么辦?”
偌大的老宅,能讓程叔用尊稱的,只剩傅祁川和我了。
我拉門的動作頓住,心里似被什么扯了一下,又很快歸于平靜。
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應(yīng)該對自己的身體有數(shù)才是。
對。
我想著,又關(guān)上了門。
門合攏之前,聽見傅祁川聲音沉啞地說道:“沒什么大事,您打電話叫醫(yī)生過來一趟吧。”
我重新躺回床上看書,可看了不知多久,才發(fā)現(xiàn)書都拿反了。
變得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不知道他的身體是怎么了,如果是因?yàn)槟且粯尅潜驹撌窃谖疑砩系摹?br />
我心煩意亂地合上書,準(zhǔn)備去陽臺透透氣時,房門便響了起來,伴隨著程叔的聲音,“少夫人�!�
我的腳步都不受控制地快了一些,打開門,“程叔,傅祁川……還好嗎?”
“祁川他發(fā)燒了。”
聞言,我略微松了一口氣,以為是感冒之類的,卻又聽見程叔開口:“是前幾天的槍傷感染了引起的�,F(xiàn)在不讓任何人碰他,也不肯吃藥�!�
“你們要離婚了,我本來……不該來找你的,但實(shí)在是聽他睡著了,在喊你的名字……”
我捏了捏手心,“我去看看吧�!�
因我而起,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
因?yàn)榘l(fā)燒,傅祁川兩頰染著不自然的淺紅,長睫覆下,呼吸均勻綿長,只是眉心依舊蹙著,好似遇到了天大的煩心事。
程叔指了指床頭柜上的藥,“這是醫(yī)生剛來開的,能退燒、消炎�!�
我點(diǎn)頭,“好�!�
“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隨時叫我�!�
程叔出去后,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我和他。
我走過去,探了下他的額頭,很燙。
至少三十八九度了。
未料,卻在準(zhǔn)備收回手的那一刻,被他下意識攥住,低聲呢喃道:“老婆,阮南枝……為什么要離婚,不要離婚。”
房間靜謐,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闖入我的耳朵。
我在原地站了許久,俯身拍了拍他的臉,“傅祁川,醒醒,吃藥。”
他迷蒙地微微睜開眼,看見我,似乎有些不相信,突然用力一帶,將我拽進(jìn)他的懷里,他甕聲道:“是我對不起你,辜負(fù)了你。你罵得對,我是王八蛋,是混蛋。”
我被他拉得猝不及防,好在反應(yīng)還算快,重心沒落在他的傷口那一塊,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滾燙。
人都燒迷糊了。
他清醒的時候,絕不會有這么深的覺悟。
我手撐在床上,又好氣又無奈,“那你就利落一點(diǎn)和我離婚,別再耽誤我了。”
“我不要。”
他手還圈在我的腰間,雙眼卻又輕闔了起來,聲音也變得不那么清晰。
這人發(fā)個燒,搞得跟喝醉酒一樣。
我無奈,反手掰開他的手,脫離他的懷抱,卻在要收回手的瞬間,目光突然一緊。
他的手腕內(nèi)側(cè)……有好幾處黑紅相間的燙傷。
新舊不一的傷,在他精致如玉的手上,灼得人眼睛都發(fā)疼。
明顯不是同一時間燙到的。
那就不是不小心燙到了……而是故意的。
可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我努力睜大眼睛,抬手壓了壓內(nèi)眼角,忍著鼻腔的酸楚,又拍了拍他的臉,“傅祁川,你手上的傷,怎么回事?”
“嗯?”
他迷迷糊糊應(yīng)了一聲,好像沒聽真切。
我彎腰,“我說,你手上的傷,燙傷,怎么弄的?”
睡夢中,他眉心蹙了蹙,好像在想,忽而又舒展開來,“想阮南枝……燙一下,心就不疼了�!�
第103章
憑什么他說公開就公開
我怔愣了片刻,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可憐,又可恨。
我分不清,他的這些真情假意了。
也不想去分辨了,反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是徹徹底底的沒有關(guān)系了。
我吸了吸鼻子,強(qiáng)行把傅祁川搖醒,“把藥吃了再睡。”
可能是知道是我,藥喂到嘴邊時,他也沒抗拒,反而很配合。
吃完藥,又乖順地睡了過去。
身上燙得可怕,不是一時半會能退燒的。
我找程叔要了燙傷藥,給傅祁川把手腕內(nèi)側(cè)的傷上了藥,直到他開始退燒,才起身回了房間。
到底是平常身體底子好,又還年輕,第二天早上,程叔便來說完全退燒了。
只是,下午又吩咐傭人送了幾條高定禮服裙進(jìn)來。
“祁川說,讓你晚上和他去參加一個宴會�!�
“宴會?”
我有些疑惑。
結(jié)婚這三年,因?yàn)槭请[婚,除了傅家人的場合,他從沒帶我出席過別的,都是他獨(dú)自出席。
程叔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陸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壽�!�
“……”
我好像一下讀懂了他的用意,在陸家人那里留下一個,我是有夫之婦的形象。
讓我斷了進(jìn)陸家的念想。
神經(jīng)。
他還是生著病的時候正常一點(diǎn)。
我皺眉,“他人呢?”
“在書房……”
程叔話還沒說完,我就大步走遠(yuǎn),一把推開書房的門,“傅祁川,你有病吧,我說了,我和他沒有關(guān)系……”
說到一半,我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憋得滿臉通紅。
他在開視頻會議!
我明明是占理的,可是這一下,在對上傅祁川那雙漆黑揶揄的眸子時,也啞了火。
太丟人了。
“嫂子是吧,嫂子好!”
電腦屏幕上,一個我沒見過的人,非常健談地和我打起招呼,“嫂子,你要給我哥整個綠帽嗎,那你一定是我覺得最牛叉的人。”
……
我本來還能立馬走掉,現(xiàn)在走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沒,沒,你們繼續(xù)開會,繼續(xù)�!�
“滾蛋。”
傅祁川嗓音淡淡,我以為是讓我滾,就見他直接掛斷了視頻,起身朝我走過來,開門見山:“這么生氣,是去陸家晚宴的事?”
“我覺得你多此一舉。”
我抬頭看向他,“傅祁川,你別把我想的太不堪,談戀愛分手了都有空窗期,更何況是離婚。我不是你,你不用這么處處提防�!�
“阮南枝,”
他覷著我,似笑非笑,“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把我想得有多好?”
“除了這個,你帶我去參加晚宴的理由,還能有什么?”我涼聲道。
他眸色深深,“讓你知道,為什么一再讓你離陸時晏遠(yuǎn)一點(diǎn)�!�
“他再怎么樣,也比你好�!�
至少,陸時晏并沒有傷害過我,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
誰知,這句話似一下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他冷冷一笑,“還沒離婚,就替他說上話了?我告訴過你他不簡單,你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你一點(diǎn)都沒有聽進(jìn)去?”
“那你呢?”
我也來了火氣,揚(yáng)聲質(zhì)問:“我告訴你的事,你信了嗎,又憑什么這樣在我面前污蔑陸時晏?我為什么要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傅衿安都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也沒見你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
“我污蔑他?”
他眼底燃起兩簇火苗,一臉慍怒!
看見他現(xiàn)在輕而易舉就動怒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身心舒暢,“不是嗎?傅祁川,你是告訴我的,凡事要講證據(jù)。”
話落,我舉步往房間走去。
身后,男人隱忍著怒火,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六點(diǎn)�!�
“知道了!”
我頭也沒回。
之所以答應(yīng),不是因?yàn)樗�,而是想到陸時晏那天在祠堂被打的場景,我忽然希望,如果今晚許芷再給他什么難堪,我想拉他一次。
換我,拉他一次。
畢竟,有傅家少夫人的名頭在,不用,白不用。
我回房間洗澡收拾一番后,又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出席這樣的場合,大方得體就夠了,所以選禮服時,只選了條刺繡小黑裙,長度及膝,露出一截筆直纖細(xì)的小腿。
六點(diǎn),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踩著小羊皮高跟鞋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樓下。
傅祁川聽見動靜,掀眸看過來,眸中劃過一抹驚艷,起身,“走吧�!�
“嗯。”
司機(jī)早已將車開到門口,見我們出來,連忙下車打開車門。
我率先上車,挪到了最里面,偏頭看著車窗外。
一路無言。
臨近陸家時,他突然遞出一個珠寶盒給我,“給你的�!�
我接過來打開看了眼,是條綠寶石項鏈,一看就價值不菲,也比我脖子上這條,更搭今天的禮服。
我也沒矯情,摘下脖子上原本的項鏈,換上去。
但是在扣進(jìn)去時,因?yàn)榭床灰�,對了幾個回合,都沒對上。
忽而,一雙干燥的大手,從我手中接過項鏈,在我脖頸后窸窸窣窣地動作著,激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忍不住問:“還沒好嗎……”
“好了�!�
我剛問完,傅祁川就松了手,那顆綠寶石就那么墜在我的鎖骨處,輕輕晃了晃。
在他收回手的瞬間,我余光掃到他手腕,不由側(cè)了側(cè)眸,就見他神情自若地將襯衣往下扯了扯,完好地遮住傷處。
我抿唇,“不疼嗎?”
傅祁川扯唇,有些漫不經(jīng)心,“不算疼�!�
說話間,車子已經(jīng)徐徐停在陸家宅院外。
許芷親自在外迎客,陸時晏也站在另一側(cè),身長玉立,許是室外溫度低,他也似籠罩了一身寒意。
在我下車時,我們的視線就剛好遠(yuǎn)遠(yuǎn)對上。
他身上寒意褪去,眸中浮現(xiàn)笑意,我也彎了彎唇,算是打過招呼。
這一幕,都落入傅祁川的眼里,他似被氣笑了,舌尖抵了抵牙齒,遞出手肘,幽幽扔出兩個字:“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