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幾縷黑發(fā)松散地垂落在額前,更襯得他面容清俊。
“我這是怎么了?”
他只記得他救下九微后,背部猛地傳來一陣疼痛。
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謝驚春當(dāng)時站在不遠(yuǎn)處,看得真切,此時出聲解釋。
“父親,你救母親下馬,跌到地上時,那里剛好有一塊尖石,正好刺進了你的背部�!�
聽到謝驚春的描述,秦九微更是心中一緊,覺得十分愧疚。
立刻伸手握住了謝硯禮的手,“夫君,這次實在多謝你�!�
這次若不是謝硯禮救她,她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感受到手中那抹綿軟,謝硯禮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黑眸幽深地看向她,“你我是夫妻,護你本就是應(yīng)該的�!�
就在此時,一個侍女端著木盤走進。
“少夫人,世子爺?shù)臏幇竞昧�。�?br />
秦九微此時坐在軟榻邊,微微轉(zhuǎn)身看向侍女,“把我給我,我來喂吧。”
謝硯禮為她受了這么重的傷,她給他喂藥是應(yīng)該的。
秦九微輕輕端起藥碗,藥香裊裊升騰在空氣中。
用小勺在藥碗里輕輕攪動,待藥湯稍涼,便舀起一勺,微微吹了吹。
然后將勺子送到謝硯禮唇邊,“夫君,喝藥吧�!�
秦九微因為喂藥,身子朝謝硯禮方向傾了傾。
謝硯禮微微張開嘴唇,輕抿著小勺,緩慢地咽下那苦澀的藥湯,喉嚨輕輕滾動。
每咽一口,眉頭都會不自覺地微微皺起。
可即便如此,他的視線也未曾從秦九微的臉上移開片刻。
秦九微手持著小勺,耐心地給謝硯禮喂藥。
一心只想著讓謝硯禮快些把藥喝下去,好早日恢復(fù)。
所以起初并未太過在意謝硯禮的目光。
半碗湯藥喂下去后,秦九微不經(jīng)意間抬眸。
一下子撞進了謝硯禮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中。
他眼神溫柔,但眸色深處卻是幽深非常,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
仿佛只是看一眼,便再也出不來。
剎那間,秦九微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小手輕輕撥弄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難以言說的漣漪。
一抹紅暈迅速爬上了她的臉頰,像是春日里盛開的桃花般,越來越濃烈,一直蔓延到耳根處。
她微微垂下眼眸,不再與謝硯禮對視。
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有些慌亂起來,舀藥的手都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沒辦法,謝硯禮實在是生得太好看了。
被他這般直勾勾地看著,實在是讓人不好意思。
一旁邊全程目睹兩人喂藥的林太醫(yī):……
看樣子,世子爺確實是沒什么大礙了。
林太醫(yī)起身,走之前囑咐交代道。
“世子爺每天早晚,傷口都要換藥,切記不要忘記�!�
秦九微輕輕點頭,記下了。
——
朱雀街,繡羅閣。
江韻竹帶著侍女小云緩步走了進去。
看到她來,伙計立刻道:“江小姐,您的鞋子已經(jīng)做好了,您等會看看,看可還滿意,若是不滿意,我們再給您修改�!�
江韻竹輕輕點頭,跟著伙計去了二樓。
她在窗邊的位置上坐下,認(rèn)真看著繡鞋。
邊看邊輕哼著小曲。
侍女小云忍不住含笑道:“自從昨日收到世子夫人的信,小姐整個人都開心起來了�!�
江韻竹朝她眨了眨眼,揚唇一笑,“表姐幫我解決了我跟陳修明的婚事,我能不開心嗎?”
說話時,她頰邊的小梨渦隱露,“等會啊,我還要在繡羅閣給表姐挑些好看的布匹,當(dāng)作我給她的謝禮�!�
看著看著,江韻竹眉頭微皺,叫來了這雙鞋的繡娘。
溫聲道:“這鞋面的花紋確實十分精致,但我想再在上面添上幾縷金線勾勒出的云紋,想必會更加靈動�!�
還沒等她說完,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輕佻的男聲,“江韻竹?”
這聲音……
江韻竹循聲轉(zhuǎn)眸,發(fā)現(xiàn)陳修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
他穿著寶藍(lán)色的錦袍,大手還親昵地?fù)е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是那日她見過的,一個叫做夢娘的青樓女子。
陳修明邁著閑散的步子來到江韻竹跟前。
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水紅色繡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就開始準(zhǔn)備嫁妝了?這么迫不及待?
那日還演得多么生氣,現(xiàn)在還不是在乖乖準(zhǔn)備婚鞋。
陳修明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你成婚那天就準(zhǔn)備穿這雙鞋?花樣未免太普通了,換掉它,我不喜歡�!�
第131章
沈行簡的眉梢微微動了下
江韻竹氣得小臉漲得通紅,她瞪著陳修明。
“你在胡說些什么?”
陳修明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胡說?我哪里胡說了?我們的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可是從小就定下的�!�
而且圣旨馬上就要下來了,江韻竹現(xiàn)在發(fā)什么瘋?
他掃了一眼江韻竹面前的鞋,忽然明白過來,扯出一抹笑。
“你就這么喜歡這雙鞋?喜歡到連我們的婚事都不想承認(rèn)了?”
突然間,他的眼神驀地變冷。
“可我不喜歡,你最好乖乖給我換個花樣,不然別怪我新婚之夜不給你面子!”
女人就是要調(diào)教,不調(diào)教就會蹬鼻子上臉。
要是江韻竹敢不聽他的,他新婚之夜一步都不會踏進她房間。
看她以后怎么在陳家做人!
江韻竹越聽越氣,只覺得陳修明莫名其妙。
她攥緊繡鞋怒道:“這不是婚鞋,跟你無關(guān),我們兩個人婚事早就不作數(shù)了,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
陳修明臉色陰沉地向前邁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眼神中仿佛帶著刺一般,“你說不作數(shù)就不作數(shù)了?這婚約豈是你想取消就能取消的?”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取消的?”
這可是皇上的賜婚!
江韻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這個,這個表姐沒說啊……
信很簡短,只是說皇上已經(jīng)同意取消她跟陳修明的婚約了,在九日后的菊花宴上公布。
見她不說話,陳修明冷笑,聲音拔高了幾分。
“怎么不說話了?沒話可說了?”
他肆意地打量著江韻竹,“我肯與你結(jié)親那是你的福氣,別在這里無理取鬧了!”
“你這般潑辣又不懂事的性子,哪個男人會喜歡呀?也就我不嫌棄你,愿意遵守幼時婚約娶你,不然你嫁得出去嗎?”
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幾乎是不假思索,江韻竹猛地?fù)P起手。
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陳修明的臉狠狠地扇了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那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陳修明的臉頰上,瞬間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陳修明整個人都懵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捂著自己火辣辣疼的臉,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江韻竹打完這一巴掌后,她狠狠地瞪了陳修明一眼,眼神中滿是鄙夷與厭惡。
隨后一甩衣袖,挺直了脊背,徑直朝著綾羅閣的大門走去。
江韻竹走得很快,心里那股憤怒的情緒依舊難平。
但她也知道,跟陳修明這種人實在沒必要再多說。
她相信表姐不會騙她。
陳修明剛剛那么囂張,是因為他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只等菊花宴那天,她要好好看看陳修明的臉色。
江韻竹走出綾羅閣,激動的情緒也漸漸平息。
不經(jīng)意間抬眸,視線越過街道,落在了綾羅閣對面茶館二樓的窗邊。
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是沈行簡。
他今日沒有穿盔甲,而是一件墨藍(lán)長袍。
靜靜地坐在窗邊的位置,桌上擺放著一壺清茶。
他的面龐猶如刀削斧鑿般,輪廓分明,每一處線條都透著剛毅與硬朗,卻又不失恰到好處的俊朗。
像是用最凌厲的筆觸勾勒而出。
他微微抬手,將那白玉茶杯送至唇邊,似是要輕抿一口茶。
就在這時,他似有所感,微微轉(zhuǎn)頭,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徑直與江韻竹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剎那間,時間一滯,周圍的喧鬧聲好似都漸漸遠(yuǎn)去。
江韻竹只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心口也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揪住,越揪越緊,臉頰也迅速升溫。
她垂下眸子,不敢再多想,抬腳上了面前江府的馬車。
看到逐漸遠(yuǎn)去的馬車,沈行簡的眉梢微微動了下。
傍晚,清瀾院。
謝硯禮不想讓謝老夫人和侯爺擔(dān)心。
所以勒令,他受傷的事情不許外傳。
謝驚春和謝玨也是回到清瀾院后,聽到下人稟報才知曉此事的。
他們快步走到謝硯禮休息的書房。
房間中靜悄悄的,謝硯禮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睛緊閉,雙手放在被褥邊,一動不動的。
謝玨的眼淚當(dāng)即便不受控地掉了下來。
他快步撲到謝硯禮床榻邊。
“父親嗚嗚嗚……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了……”
他哭得情真意切,眼淚止不住地流。
“父親我舍不得你,你下輩子還當(dāng)我父親好不好?嗚嗚嗚�!�
謝硯禮:……
他還沒死呢。
看到突然睜開眼的謝硯禮。
謝玨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嚇得直接縮到了謝景身后。
一副嚇怕了的樣子。
謝景:……
他伸手按了按跳動的眉心,十分無奈道:“三弟,別怕�!�
“父親沒死,更沒突然詐尸�!�
謝玨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聲音怯怯地問道:“真的嗎?”
謝硯禮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無奈又可笑。
秦九微此時端著湯藥進來,剛進門便看到這般父子對峙的景象。
謝玨站得離床邊遠(yuǎn)遠(yuǎn)的。
謝硯禮也一副面色陰沉的樣子。
秦九微有些不明所以,端著湯藥在秦九微床榻邊坐下。
將湯藥放在一旁的矮凳上。
看到母親一切如常,完全不怕的樣子,謝玨也瞬間安心了。
當(dāng)即朝謝硯禮撲去,眨巴著大眼睛,一臉關(guān)心地問道。
“父親你沒事吧�!�
謝硯禮:……
變臉這么快嗎?
秦九微雖不知何事,但見狀也不由彎唇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