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但是這種慌亂不過一瞬，很快就被壓下。
他當務(wù)之急是拉攏李將軍！這才是唯一真正重要的事情！
謝重之看向許柳兒的眼神立刻變成警告，聲音低低道：“還不快跟李將軍道歉？”
許柳兒攥緊手指，緩緩走上前，低垂著頭，“李將軍，方才是妾身失禮，沖撞了將軍，還請將軍見諒�！�
李將軍看著她，神色淡然：“謝夫人言重了�！�
隨后，謝重之和李將軍商量事情去了，許柳兒一個人留在宴席上。
宴席上的氣氛已恢復(fù)了幾分熱鬧，但人群之中，仍有不少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許柳兒身上。
有人嘆息，也有人面露譏誚，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我之前聽說這許柳兒是謝公子從邊疆帶回來，還以為兩人感情多好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多正常，這女人長相一般，又沒什么家世，怎能留得住謝公子的心？”
“可憐見的，剛剛那一巴掌打得那么重，連李將軍都沒說什么，倒是她，成了眾矢之的�！�
許柳兒低著頭，這些話不停鉆入耳中，她非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她們說得挺對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重之并不愛她。
真正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不會不相信她，更不會當眾扇她，把她的顏面踩在腳下。
她在謝重之的心中不過只是一個寵物罷了，和小貓小狗沒什么區(qū)別。
許柳兒指尖一點點泛白，心口仿佛被無形的巨石壓住，讓她透不過氣來。
她早該明白的。
將軍府密室。
“重之，你想說什么？”
李將軍端坐在一張木椅上，神色沉穩(wěn)地看向面前的謝重之。
謝重之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從袖中掏出一塊木質(zhì)令牌。
看到那令牌，李將軍的瞳孔猛然收縮，整個人倏地坐直。
這令牌上的刻紋——
“你居然……”
謝重之朝他一笑，溫聲道：“怎么樣，李將軍，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密室中，燭火跳躍，映照著兩人的面容，陰影忽明忽暗。
馬車從將軍府出來，緩緩朝著侯府駛?cè)ァ?br />
謝重之面容溫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一看就知道剛才談得不錯。
許柳兒沒有理會，只是垂著頭，安靜地想著自己逃跑的事。
那個念頭冒出來之后，就再也無法被壓抑。
可是，還是之前那個問題。
她不會武，手上也沒有錢，也沒有人脈。
她能去哪？又如何保住性命……
許柳兒腦袋快速地轉(zhuǎn)著。
扮作男子躲藏在民間或許可行。
只要不去邊境，大晉其他地方并不亂，說是國富民安也不為過。
許柳兒越想越覺得可行，腦子里很快想出一個計劃。
首先第一步，她要多弄些錢來！
謝重之無意間轉(zhuǎn)眸，瞥見旁邊許柳兒的臉色，眉頭不由蹙起。
果然生氣了。
這件事，他確實有錯，但許柳兒難道就沒有責(zé)任嗎？
要不是她自己不夠端莊，也不會鬧出那等事情來！
幸好李將軍的心情沒有受到影響，最后談得也還算順利。
想到這里，謝重之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神色也溫和了不少。
他側(cè)身，朝許柳兒靠近了幾分，聲音溫柔道：“柳兒，你生氣了？”
許柳兒沒理他，甚至連眼神都未曾給他一個。
謝重之看著她繃緊的側(cè)臉，心底一軟，耐著性子，放緩了嗓音，低低道：“剛剛那一巴掌，是不是嚇到你了？”
許柳兒依舊沒有應(yīng)聲。
謝重之抿了下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許柳兒本能地掙扎起來，“放開！”
惡心死了！
謝重之不僅沒有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
“對不起。”他突然道歉，聲音極低又極溫柔，“我不該動手，不該讓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難堪�！�
許柳兒眼睫顫著，依舊沒有說話。
若是之前，聽到謝重之這般哄她，估計已經(jīng)心軟了。
但是現(xiàn)在心中沒有絲毫波動。
謝重之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你知道的，我不是有意的……這個只是當時權(quán)宜之計，我不能讓李將軍生氣。”
“柳兒，你若氣不過，你現(xiàn)在就可以打回來�！�
謝重之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他對許柳兒太了解了，她性子柔得跟水一樣，怎么可能——
“啪——”
一道巴掌聲在車廂中驀地響起。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謝重之的臉偏向一側(cè)，側(cè)臉迅速浮現(xiàn)出一抹紅痕。
空氣瞬間凝固。
許柳兒的手還懸在半空，掌心發(fā)麻，心跳如擂鼓。
謝重之猛地回過頭，錯愕地看著她，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打了。
“你可以為了你的面子、你的權(quán)宜之計扇我一巴掌，我也可以為了我的尊嚴，還你這一巴掌！”
許柳兒聲音顫抖著，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從未這樣跟謝重之說過話，也從未打過謝重之。
以往的隱忍與溫順在這一刻徹底崩裂。
謝重之眼中閃過一抹陰郁，但很快忍住，輕笑了一下。
“柳兒你想扇就扇，只要你消氣就行�！�
許柳兒沒有說話，車廂內(nèi)一時間安靜得可怕，只有車輪轆轆碾過石板路的聲音。
回到致遠院后，謝重之直接去書房了。
許柳兒已經(jīng)把那巴掌扇回來了，估計也消氣了，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
直到親眼看到書房門合上，許柳兒才放下心，腳步匆匆地回到主屋內(nèi)室。
她一進門便直奔梳妝桌。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快速把所有貴重首飾一一整理出來。
金釵、玉鐲、翡翠耳墜……細細擺放在盒中，生怕有一絲遺漏。
許柳兒看著面前裝滿的木盒，胸口起伏了幾下，緩緩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就把自己的貼身侍女山萍喚了進來。
第229章
難不成二少夫人是準備……
“你去外面找個店鋪，把它們?nèi)假u掉�！�
許柳兒看著山萍，聲音平靜，眉眼間看不出什么情緒。
全都賣掉……？
山萍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二少夫人，這里面的首飾隨便拿出一個都能抵得上普通人家?guī)啄甑拈_銷，為何要突然賣掉……”
山萍沒有說完，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難不成二少夫人是準備……
山萍跪下，“奴婢這條命是二少夫人當年在邊關(guān)的時候救下的，二少夫人想做什么奴婢都會幫您，這件事……奴婢一定給您辦好！”
她眼神中滿是忠誠執(zhí)拗。
許柳兒看著她，唇角輕輕彎了下，“這件事，只有你去辦，我才放心。”
致遠院的錢財都由謝重之的心腹管著，她只有看著的份，半分到不到她手里。
她手上能夠隨她支配的，只有一些首飾。
她需要錢，有了銀子，接下來就可以去找人買通行的路引……
從此和謝重之，此生不復(fù)相見。
清瀾院，燭光搖曳。
“世子爺還沒回來？”秦九微眉心微蹙著問道。
“回少夫人，還沒呢�！笔膛疁芈暤溃骸吧俜蛉�，要不先歇下吧。世子爺今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秦九微搖了搖頭，“我再等等吧�！�
成婚以來，謝硯禮從未夜不歸宿，哪怕公務(wù)纏身，回府再晚，他也必定會讓人提前通稟。
可今晚，一點消息都沒有。
秦九微心底隱隱不安，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一定是出事了。
她要等他回來。
一個時辰后，夜色深沉，院中靜謐無聲。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發(fā)出一聲輕響。
冷冽的夜風(fēng)裹挾著絲絲寒意卷入屋內(nèi)。
一身青袍的謝硯禮邁步而入，身上沾著未散的寒氣，透著刺骨的涼意。
秦九微立刻起身迎上，剛想開口詢問，便聽他沉聲道。
“災(zāi)民涌入京城了�！�
“什么，怎么這么快？”秦九微一怔，神色瞬間變了。
謝硯禮薄唇緊抿，語氣低沉凝重，“災(zāi)民求生迫切，早在寒潮降臨時，便已經(jīng)有不少人朝著京城的方向趕來了，沿途各地官府安置有限，京城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了。我吩咐下去時，他們已經(jīng)快到京城了�！�
“突然來了這么多災(zāi)民，來得及安置嗎？”
“你放心，城門已經(jīng)加強了守衛(wèi)，我會盡快安排賑濟，只是如今糧價飛漲，朝廷糧倉的存糧也有限�！�
謝硯禮聲音有些沉。
秦九微咬了咬唇，心中愧疚不已，沉聲道：“要是我早一點提醒你就好了�！�
謝硯禮聽此，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語氣溫和，“這不怪你，這是天災(zāi)，誰也沒有預(yù)料到今年會這般冷�！�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nèi)θソ鉀Q就行，誰都沒做錯什么，你更不要責(zé)怪自己，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他的掌心溫暖而有力，秦九微看著他沉穩(wěn)冷靜的模樣，心中微微一震，輕點了下頭。
一開始認識謝硯禮時，覺得這個人冷淡寡言，仿佛千年寒冰，讓人敬而遠之，甚至有些不舒服。
可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他的冷靜不是冷漠，而是一種極致的理智和沉穩(wěn)。
對人，對事，都是一套行為準則。
對人冷靜克制，對事不慌不亂。
哪怕天塌下來，他也能鎮(zhèn)定自若地撐著，很可靠，讓人安心。
翌日，清晨。
寒意刺骨，京郊的寒風(fēng)呼嘯著卷起漫天塵土，凍得災(zāi)民們瑟瑟發(fā)抖。
謝硯禮騎在馬上，身披玄色斗篷，黑靴落地時，濺起一片泥點。
他眸色沉靜，看著眼前這成千上萬逃荒而來的災(zāi)民。
百姓大多衣不蔽體，圍在一起取暖，目光里滿是絕望
孩子們哇哇大哭，婦人低聲哀求，而一旁的老人們眼神呆滯，顯然已經(jīng)被凍得麻木了。
謝硯禮心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壓著，沉悶得透不過氣來。
隨行的官員們面面相覷，一人低聲道：“世子爺，這些災(zāi)民若貿(mào)然進城，恐會引起恐慌……朝廷也未下正式旨意，我們……”
謝硯禮淡淡掃了他一眼，未作回應(yīng)。
下一瞬，一枚手令徑直從他袖中掏出。
金色的龍紋在晨光下微微泛光，彰顯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
“本世子奉皇命，安置災(zāi)民，凡有違令者，按抗旨論處�！敝x硯禮嗓音沉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官員們一怔，旋即紛紛下跪行禮：“下官遵命！”
他轉(zhuǎn)頭看向早已凍得快要倒下的百姓，沉聲道：“城郊東側(cè)有官倉，調(diào)撥糧食，安置災(zāi)民。命城中醫(yī)館準備姜湯藥材，即刻送來�！�
聞言，災(zāi)民們的眼里終于燃起了一絲光亮，眾人哽咽著跪下：“多謝世子爺！多謝圣上恩典！”
他們這條命，總算是可以保住了！
此時，侯府。
眾人此時也都得知，災(zāi)民涌到京城的事情了。
謝婉寧微揚起下巴，率先開口：“如今災(zāi)民無家可歸，肚子還餓著，咱們侯府肯定是要去城外施粥的，這樣可以救不少災(zāi)民。”
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好名聲！
謝婉寧得意揚揚地說完，自己率先提議施粥，一定會得到祖母的夸獎！
她自然是瞧不上城外那些災(zāi)民的。
那些人肯定是因為太懶，才會落得這個地步！這樣的人救他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