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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哦，那是挺近的�！�

    永溪鎮(zhèn)比隔壁市中心更臨近南江市，那地方山清水秀，也是南江人周邊出游的好去處。

    說完這件事，顧迎清便在等許安融上班。

    昨晚的事，于符肯定會跟許安融報備，與其引得許安融懷疑來懷疑去，不如她主動去說，剛好有些話她也憋得慌。

    只是今日許安融上班有些晚，聽見外面向人問候“早，程總”的時候，她將目光從電腦上移開，將視線放得更低，去看手機。

    聽到喊“許總”之后，顧迎清才做好準(zhǔn)備，隔了會兒，去敲許安融的辦公室。

    許安融道：“進。”看見顧迎清，她沒什么意外，“你有什么事？”

    顧迎清不徐不疾地說了昨晚那個了廖志忠手腳不老實的事，“我不知道這位廖部對德信有多重要，也不敢得罪，可他舉止實在令我不舒服，我便私底下跟程總說，讓他看在南川的面子上幫我一下。”

    聽到趙南川的名字，許安融的眼神肉眼可見地寒了下去，但沒說話。

    顧迎清又說：“為了打消廖部某些不應(yīng)該的心思，我主動說了我已婚且育有一子的事。如果下次再遇見這種情況，又躲不掉的話……”

    她說著頓了一下，心理準(zhǔn)備不充分，話有點抖，“下次我可能會直接說我的亡夫是趙南川�！�

    許安融倏地一抬眸，眼如利箭戳向她。

    顧迎清都做好準(zhǔn)備，許安融會氣得像之前一樣，扔?xùn)|西來砸她。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你再敢讓我難堪，我就把我身份公之于眾。

    許安融忽地笑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我還當(dāng)是什么事吶，是我疏忽了，下次會盡量避免讓你去這種場合�！�

    許安融的語氣那叫一個輕松，幾乎讓顧迎清以為，是她誤會了許安融。

    說完，許安融讓她出去，表情更像在說：“滾。”

    見她臉色難看，顧迎清這回“滾”得心里舒暢，昨晚的郁結(jié)也松了不少。

    可還有一事沒解決，心沒完全放下來。

    中午休息時間，顧迎清沒去吃飯，而是去了十分鐘車程外的一家購物中心。

    她跟著地圖上的地址，去了一家奢侈品專柜。

    第72章

    謝禮（加更）

    顧迎清在放鋼筆的展柜前挑選，沒有提前做功課，她隨便選了支她能負(fù)擔(dān)得起，在該品牌中又是中等價位的一款。

    “這個麻煩幫我包一下�！鳖櫽�清指著一支黑色鋼筆。

    店員親切地介紹：“我們這款有兩個顏色可選，除了鍍鉑金，還有一款是鍍玫瑰金的�！�

    顧迎清想了想，“就鉑金吧�！�

    “好的，那我們這邊還有刻字服務(wù)，需要工期，您需要嗎？”

    “不用，現(xiàn)在就包起來�！�

    “好的�！庇鲆娨晃蝗绱斯麛嗟目腿�，店員別提態(tài)度多好，戴著白色手套替她包好鋼筆。

    顧迎清拎著個小小袋子，心里無限淤堵。

    節(jié)衣縮食一個月，超支只需月底三天。

    回到公司，午休時間還沒過，顧迎清拉開抽屜隨便找了零食點心對付。

    顧迎清在下班前不久，拿了份文件，將鋼筆禮盒塞到文件殼底下，去了總裁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

    程越生坐在辦公桌后，掀起眼皮瞧她一眼，又低頭繼續(xù)手上簽字的動作，行云流水。

    擱筆后，他靠著椅子，手隨意交握在身前，冷眼打量她，也不出聲。

    顧迎清頂著他眼神的壓力，到他面前，將文件殼下小巧的長方形禮盒拿出來，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程越生看了眼那東西，又去看她，無聲詢問她什么意思。

    顧迎清笑意軟和，又有幾分距離感，“程總，謝謝您昨晚幫忙解圍，還有，提前祝您生日快樂�！�

    程越生像是聽見什么笑話，很意外地挑了下眉，又淡笑一聲。

    笑得她后背發(fā)涼。

    程越生拿起那盒子，在手里把玩，卻沒打開，“好心思，一份禮還兩份情�！�

    顧迎清笑著指正他：“不是，這只是昨晚的謝禮�！�

    “生日快樂”四個字是順便附贈的，沒有想給他送生日禮物的意思。

    “昨晚？”程越生玩味地品著這兩字，撐著頭，沉默片刻，一抬眸猛地帶出一股陰鷙，將東西啪地扔桌上，語氣驟厲，“誰要你這個？”

    顧迎清笑意淡下去，她斂眉，輕聲說：“不喜歡就扔了吧�！�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下班時間一到，顧迎清拎了行李走人，與金玉吟在高鐵站匯合。

    出高鐵站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金玉吟的堂哥金城開了車來接，等在站外，靠著欄桿邊等邊刷短視頻。

    金玉吟和顧迎清走到他面前，他也沒看見，金玉吟喊了聲：“金城，走了�！�

    金城盯著手機傻笑。

    金玉吟上去就取了他耳機，對著他耳朵喊：“金城武！”

    金城罵人，捂著耳朵：“你有��？嚇?biāo)廊肆�！�?br />
    說完又看見了金玉吟身后的顧迎清，立刻殷切地笑起來：“清清也回來了�！�

    “城哥�！鳖櫽�清笑著招��。

    金城要去拿幫顧迎清拿包，“東西重吧？我?guī)湍隳��！?br />
    顧迎清說不用，“不重，我自己可以拿�！�

    金玉吟一把將自己的過夜包塞進金城懷里，讓顧迎清別客氣，“反正他最喜歡給你當(dāng)傭人了�！�

    “草，過不去這個梗了是吧？”金城惱火。

    小時候他們一起玩過家家，金玉吟和顧迎清是公主，已經(jīng)有別的男孩兒給她們當(dāng)王子，金玉吟讓金城去給別的女孩子當(dāng)王子。

    金城說不，我可以給顧迎清當(dāng)傭人。

    金城在市里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當(dāng)程序員，下班回村兒吃了個晚飯，聽說顧迎清要回來，又馬不停蹄來接人。

    金城開的是父母給他付首付買的特斯拉，他拉開副駕車門，準(zhǔn)備讓顧迎清坐，金玉吟說了句“謝謝哦”，徑自坐進副駕駛。

    金城給她一個“不懂事”的眼神，想用力掀上車門，恍然想起這是自己的新車，頓時勁一松，輕輕地合上車門。

    一路上，金城對顧迎清噓寒問暖的，金玉吟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但是顧迎清這個情況，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打斷問：“迎清的爺爺奶奶回村里吃晚飯沒？回養(yǎng)老院了沒？”

    養(yǎng)老院在臨近鎮(zhèn)上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辦席的地方在永溪鎮(zhèn)的三橋村，也是金玉吟和顧迎清奶奶的老家，從養(yǎng)老院前的村道進去，還要開好幾分鐘的路程。

    “顧爺爺沒去，他身體不好，太晚了，說明天中午再去。她奶奶跟幾個身體不錯的老鄉(xiāng)親去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走，她奶奶說要等她回去。”金城說著，問顧迎清，“清清，你要先去養(yǎng)老院看看你爺爺嗎？我們可以在養(yǎng)老院停一會兒�！�

    顧迎清說：“先回村吧，我晚點送奶奶回去的時候看他�！�

    車子便徑直開過了養(yǎng)老院。

    三橋村之所以叫三橋村，是因為這村里有河經(jīng)過，曾有三座木橋連接著整個村落。

    當(dāng)然，曾經(jīng)的土路早已成了柏油路，木橋也都已經(jīng)變成寬敞穩(wěn)當(dāng)?shù)氖瘶颉?br />
    經(jīng)過一座橋后，上坡后再轉(zhuǎn)個彎，在被農(nóng)田包圍的路上前行百余米，一片集中的自建民房出現(xiàn)在眼前。

    一汪荷塘旁立著一棟兩層小樓，燈火通明，院子鄰水，那就是金玉吟的家。

    但辦席的地方在幾十米外的大院。

    大院一邊臨路，三側(cè)被幾座民房包圍，這院子是村里人辦紅白喜事的共用場所，無事時也是大家的停車場。

    此時，院子里撐起了巨大的雨棚，聽說這兩天有小雨，棚下擺滿了圓桌，十分壯觀。

    金玉吟媽媽說，要按照老規(guī)矩，辦大事請三頓，前一天的晚餐，和第二天中午晚上兩頓正餐。

    但他們回來得晚，早已過了餐點，席間只剩一些人支了麻將桌子在娛樂，除此之外就是在為明天備菜的廚子們。

    顧迎清的奶奶本來在金玉吟家里，和養(yǎng)老院的幾個老朋友聊天，不知聽誰說金城的車回來了，立馬從家里跑出來了。

    顧迎清剛下車，就聽見奶奶的聲音：“清清？我的清清嘞？”

    雖然金玉吟家到院子也就幾十米遠(yuǎn)，但有個緩坡，村路又沒有燈，顧迎清怕她摔跤，連忙順著聲音過去，在半道攔下老人家。

    “哎呀哎呀，我的小嬌嬌！”奶奶笑嘻嘻地抱住她。

    顧迎清眼圈一潮，傾身抱住老人，聞著她頭發(fā)里熟悉的味道，悶悶地喊了聲：“奶奶……”

    像是情緒的閥門被打開，所有無處可訴的委屈，在這一刻漫上來。

    第73章

    戰(zhàn)

    “也就兩個月不見，不至于哈。”奶奶拍拍她的背，只當(dāng)她是想家了。

    老人身上溫暖又熟悉的味道，治愈著顧迎清。

    “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奶奶說著拉她去院子里，“特地給你們留了菜的�！�

    “嗯�！彼�舍不得松開，抱著老人的手。

    祖孫倆依偎著走向院子，奶奶七十幾歲的年紀(jì)，身體還十分朗健，沒有疾病纏身，蒼蒼白發(fā)都透著股矍鑠的精神氣。

    顧迎清不免想到了她爺爺，兩位老人注定無法一起走到生命盡頭。

    有了亮光，奶奶特意說：“你看看我今天的頭發(fā)�！�

    顧迎清仔細(xì)打量，立即看出不同，“您燙頭發(fā)了嗎？”

    奶奶喜滋滋道：“沒有燙，是咱們養(yǎng)老院新來那個護工小楊，用卷發(fā)棒幫我卷的，還幫我畫了眉毛，這眉形，瞧瞧，也好看吧？”

    顧迎清真心夸贊：“太好看了，美得我挪不開眼�！�

    到院子里，廚子重新開了火，將為她們特地留的幾樣新鮮菜重新熱了熱端上桌。

    金玉吟的媽媽汪素莉戀戀不舍地放下牌，跑來女兒這邊。

    “兩位美女總算回來啦！”汪素莉嗓門兒大得夸張，年到五十，身材有些微走樣，卻也不難窺出年輕時的美貌。

    汪素莉一身新衣，耳朵脖子也掛著新的金首飾，有種既土又靚的氣質(zhì)。

    顧迎清從包里拿出個紅封遞過去，“阿姨生日快樂�！�

    汪素莉假意推辭：“你是小孩，我怎么能收你的紅包？而且你奶奶已經(jīng)過了禮啦！”

    “這是我個人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汪素莉接過紅封，臉都要笑爛了，“那多不好意思呀，清清現(xiàn)在出息了，真是又美又能干。”

    說罷拍拍自己那個坐在桌邊干飯的女兒，“你的呢？”

    金玉吟早有準(zhǔn)備，把紅包給她，汪素莉感受了一下紅包的厚度，捧著自己女兒的臉連啄幾口，“你也美你也出息！”

    “哎呀呀呀！粉底粉底！”金玉吟啃著雞肉，嫌棄地躲開。

    汪素莉也不打牌了，和顧迎清的奶奶一起坐在餐桌邊陪孩子吃飯。

    不一會兒，鄰里相親也聞訊過來看一眼，聊兩句。

    三橋村的年輕一輩基本都已經(jīng)遷出去了，工作居住都在城區(qū)里，有少數(shù)把父母也接去同住的，但大多數(shù)都將老人留在了村子里，只在周末或節(jié)假日時偶爾回來看看。

    連汪素莉這一輩的人，都很少再以莊稼為生了。

    剛好今天是周五，又因為汪素莉大辦五十歲，村里人基本都回來了，家家戶戶都亮著燈，連兩家麻將鋪都坐滿了，所以汪素莉和麻友才只能在院子里支麻將桌子。

    他們談得最多的就是村子拆遷的事。

    可拆遷從七八年前就在提，眼看著隨著城市擴張發(fā)展，周邊的村鎮(zhèn)都拆了，大家拿了錢拿了房，獨獨剩下他們?nèi)龢虼濉?br />
    每年都有人去政|府問，每年都說就快啦就快啦，然而一直拖到今天都沒結(jié)果。

    有個認(rèn)識鄉(xiāng)鎮(zhèn)領(lǐng)導(dǎo)的人說，政|府那邊已經(jīng)不打算拆三橋村了，因三橋村在地理上被永溪河包圍貫穿，沒被城市污染，一派水鄉(xiāng)美景。

    而且永溪鎮(zhèn)背靠南江市，是熱門景點，上頭想要把三橋村作為示范性環(huán)境保護項目保留下來，并且發(fā)展旅游業(yè)。

    結(jié)果這話一出就被村民炮轟，讓他不知道不要亂講，三橋村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憑什么別人都拆了，拿錢又拿房，他們卻什么都沒有？

    顧迎清和金玉吟吃著飯，聽著一堆人圍在身邊嘰嘰喳喳，越說越激動，好似下一秒就要沖到相關(guān)部門鬧事一樣。

    顧迎清想到的卻是，如果消息屬實，養(yǎng)老院的發(fā)展或許還能迎來新的契機。

    不一會兒，他們聊天的話題回到了正在吃飯的顧迎清和金玉吟身上。

    “金玉吟，交男朋友沒�。俊币恢心陭D女問。

    金玉吟坦然道：“沒有啊�！�

    中年婦女語重心長：“還不找啊？你這都二十六了，過兩年就三十了，那個時候可就是別人挑你了，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金玉吟吃飽了，聽完笑了笑，放下筷子，問她：“六嬸兒，你覺得差不多的是什么樣的？”

    顧迎清看她那個樣子，應(yīng)該是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了。

    “長相過得去，能賺錢養(yǎng)家不就行了嘛！女孩子這輩子最重要的不就是找個男人結(jié)婚生子，現(xiàn)在就是很多年輕女孩讀點書就心比天高，誰誰都看不上，挑挑選選，總覺得自己能嫁個有錢男人，等到人老珠黃才知道，啥都撈不著！”

    六嬸兒之前給金玉吟介紹了一個對象，職高畢業(yè)，還沒一米六五，被金玉吟拒絕后，她耿耿于懷。

    汪素莉清楚她是什么狗樣，在桌子底下踢她，示意她別理，不要惹事。

    金玉吟冷笑一聲，“六嬸兒你真是太搞笑了，你以為現(xiàn)在還是舊社會，女人得靠男人才有飯吃？我讀了十幾年書，花時間金錢投資自己，我還不能挑啦？我憑什么要讓一個又矮又丑，拍相親照都不知道捯飭一下自己，工資還沒我高的男人撿便宜？我是結(jié)婚還是扶貧？”

    另一人跳出來反駁：“你話不能這么說，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金玉吟陰陽怪氣：“還莫欺少年窮呢，你兒子三十幾歲了是少年，心安理得伸手問家里要錢，你老公六十歲也是少年，有你這樣任勞任怨的好老婆給他當(dāng)保姆，將來入土了都是少年！”

    那人臉色大變。

    汪素莉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警告：“住嘴，大好日子別逼我扇你！”

    金玉吟殺瘋了，根本聽不進去，“對了你之前花光存款給你兒子買了房，他不是把你也接去城里了嗎？您怎么又回村里啦？聽說你跟你兒媳婦吵架，你兒子生氣把你趕回來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兒子脾氣還挺大的哈，不過你應(yīng)該理解，少年嘛，脾氣大正常的！”

    “還有啊，六嬸兒，你當(dāng)初讓你那個在班里吊車尾的兒子上高中，讓成績第一名的小雪去讀職高，結(jié)果兒子大專都沒考上去給人當(dāng)保安，你逼小雪嫁給家暴男，拿彩禮給你兒子買車，結(jié)果現(xiàn)在小雪不理你，兒子不回家，你怎么還有臉指點別人？”

    第74章

    找

    六嬸兒也是出了名的潑辣，惱羞成怒，當(dāng)即罵她：“你少狡辯！你不過是讀了幾個書，眼睛就長到腦袋頂上去了！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氣，跟個二奶似的，你以為能找個有錢人是吧？也不看看，你身邊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六嬸兒說著指向顧迎清，“顧迎清那個男朋友趙縉，不是說當(dāng)老板了嗎，厲害得很呢，結(jié)果談了這么多年，娶她了嗎？”

    奶奶猛地一拍桌子：“閉嘴！”

    汪素莉也劈手指著她：“嘴巴放干凈點，你說誰二奶呢你！”

    顧迎清倒是不在意，按住動氣的奶奶，和和氣氣地說：“六嬸兒，您別生氣。你們家里情況我現(xiàn)在了解了，我可以提前幫您在養(yǎng)老院留兩個位子，給您打折，等您夫妻倆年紀(jì)大了，隨時可以住進來。”

    六嬸兒氣得怒目圓睜：“你咒誰沒人養(yǎng)老呢！”

    顧迎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話都在眼神里了。

    六嬸兒和方才煽風(fēng)點火的婦女罵罵咧咧地走了，說明天也不要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