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說著繞開他往門口走。
程越生離門更近,顧迎清手剛摸到門把手,身后便壓上上一道重量。
顧迎清柔軟的身體被迫貼在門上,背后抵著堅實火熱的胸膛,天氣熱,他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了青筋若隱若現(xiàn)的小臂。
他手臂伸到前方,攬住她的腰,避免了她被凸起的門把手硌到。
“話還沒說完,走什么走?”
她就知道!
“放開!”顧迎清惱怒,反手過去推他,輕而易舉被他握住手腕,抬起壓在門板上。
程越生將人困在胸膛臂彎與門板之中,“為什么生氣?誰欺負你了?”
他高她不少,壓低了頭顱,粗重壓抑的嗓音在她耳后響起,灼熱的鼻息拂過耳畔,仿佛他的嘴唇擦過她耳根。
顧迎清觸電一般,驚得尾椎發(fā)麻。
“別動我……”她被壓著,呼吸困難,有種窒悶的感覺,生理上心理上皆是。
程越生恍若未聞,親了親她柔軟的耳垂,說:“火氣大的時候需要泄泄火�!�
說完握住她的腰將人掄了一圈,使她面對自己。
顧迎清被他的一句又一句,砸得她天旋地轉(zhuǎn),一個視線調(diào)轉(zhuǎn),他已在她面前。
程越生膝蓋抵著她的腿,按著她的腰壓向自己,另一只手捧著她的臉親上去。
顧迎清沒忘記這是什么地方,外面都有誰,滿腦子都是緊張和害怕,哪還有功夫想其他的事。
她伸手推他胸膛,扭著腰肢往后退,卻換來他將手臂收得更緊。
兩具身體密不可分,像是靈魂都要嵌在一起。
他吻的力度依舊大得令人心悸,恨不得掌控她的一切,卻少了開疆辟土的氣勢,一下一下,又重又慢。
拇指壓著她的皮膚,碾過唇舌。
顧迎清像被海浪的力道拍得浮浮沉沉,一手攀住他的肩,一手抱著他的臂,好像這樣才夠穩(wěn)當,才不會浪頭掀翻。
鼻尖是交融的呼吸,她依舊分辨出他身上健康好聞而又充滿攻擊性的男性氣息,跟他本人一樣氣勢逼人。
腰后大掌做輕撫動作,她松懈下來,他吻人的力道也跟著變得溫柔。
溫柔?
顧迎清因為想到這個詞而心神一顫。
唇上的力道松開,額頭鼻尖卻還抵著,顧迎清喘著氣,耳邊分不清是自己還是他的呼吸聲,但那咚咚的心跳聲肯定是她自己的。
回過神來,顧迎清又推了他一把,見他沒有松手的意思,瞪了他一眼。
她瞪人的力道永遠不夠足,看起來像嗔怪,尤其這種時候,雙眼含水,情潮未褪。
他垂眸盯著她,嗓音低啞,故意說:“瞪人干什么?我欺負你了?”
顧迎清沒力氣,接個吻人都累得不行,像剛做完有氧運動,呼吸凌亂腦子放空,低聲罵了句:“有病。”
程越生動了動喉嚨,替她理了理被他弄亂的長發(fā),“許安融還有其他條件?”
顧迎清愣了愣,目光隨便看向一處,“她要我在掰倒趙縉之后離開南江,不可以出現(xiàn)在星星面前。”
程越生想起她看見星星的反應,之后的一系列的情緒也就說得通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想要孩子?”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跟他談孩子的事情,心里感到一絲別扭。
尤其是,那是她和趙南川的孩子。
她低聲說:“我爭不了�!�
程越生聽出她話里的多重意思。
她的意思是,星星是趙南川唯一的孩子,許安融肯定不會放手,并且孩子也不愿意認她。
“我只是想……有機會的話,偶爾見見他�!鳖櫽搴苄量嗖拍茉诒3掷潇o的情況下,把這句話拼湊完成。
程越生沒說話。
顧迎清一開始被他親得七葷八素,還沒回過神竟又跟他聊起許安融和孩子,竟忘了還被他抱著,裸露的小腿貼著他的硬挺的西褲布料,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力道。
背后雖然沒被硌著,但是前面……
顧迎清剛被他一系列行為熨平的情緒,又起起伏伏。
“程越生,”她喊他,“你還記不記得在西南酒店那晚說過的話?”
程越生看著她,“什么話?”
“你少裝!我知道你沒醉!”顧迎清來氣,她不介意幫他重溫,“你不是怕我要你負責嗎?這是第幾次了,你自己主動纏上來的!”
程越生問:“那你想要我負責嗎?”
第138章
不想要
顧迎清整個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眼神定格在他臉上,連呼吸都忘記。
她看著程越生那張情緒不顯的臉,有時候你覺得他生氣了動怒了,在笑了有欲望了,轉(zhuǎn)眼又好像什么都沒了。
程越生見她不說話,眉心輕擰,重復了一遍,“想要我負責嗎?”
這次不像先前,好像臨時起意一般,每個字都低沉有力。
顧迎清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她故意說,要他負責他會是什么反應?
可他之前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她說不出那種似是而非試探的話,也根本不想給他一絲瞧輕她的機會。
正要開口,程越生掃過她的鼻尖她的唇,說:“我這兒其實有個辦法……”
“不想要。”顧迎清不想聽,直接打斷他,她輕聲說,“不想要你負責,你也不必負責�!�
她抬眼對上他漆黑的雙眼,見他不輕不重地皺了下眉。
顧迎清咬了咬唇,猝不及防感受到唇上殘存的濕意,她又亂了一下,故作輕松說:“我明白你的擔憂,你看看,你說話總是那樣難聽,我又玩不起……”
程越生瞥了她一眼。
顧迎清噎了一下,又繼續(xù)說:“你今天會有這樣的舉動,我可以理解為,你覺得我那天正在情緒上,比較沖動,話說得不夠明白,那我現(xiàn)在正式說一下,要不然就算了?”
“算了?”程越生凝著她,語氣不善。
一遇到他這樣的反應,顧迎清心里就有點沒底,此時門把手忽然被人從外擰動。
顧迎清嚇一大跳,整個人應激地抖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想躲,無意中朝他懷里擠得更深。
發(fā)現(xiàn)她在害怕,程越生反而來了興致。
“咦?這門怎么鎖了?”門外的人疑惑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手。
程越生臉貼著她的臉,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你想怎么算了?讓我把保鏢撤走,明天你就被趙縉棄尸荒野?還是說,保鏢繼續(xù)留給你,但你跟我之間算了?”
外面還有人聲,說要找保姆拿鑰匙,另一人又說去另外的地方抽煙。
一門之隔,程越生的聲音就在她耳畔,她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里面的動靜。
一只耳朵是外面陌生男人的聲音,另一只耳朵是程越生的逼問,顧迎清分不出注意力去思考和回答。
程越生掰過她的臉:“回話。”
顧迎清急了道:“反正你跟我早晚也會算了,不如趁早�!�
程越生:“那我多不劃算?我就做了一次,都不夠回本。”
外面那兩人還在掰扯,到底拿鑰匙開門還是換地方,又或是不要抽了,馬上就要吃飯。
顧迎清心臟突突跳,希望他不要再說話,或是快點結(jié)束這問答,急惱之際脫口就問:“那你要多少次?”
程越生引導她:“我說多少次就多少次?”
可惜門外腳步聲遠去,顧迎清又有十分的注意力來應對他了,頓時回神,“那不行。”
顧迎清余光又看見墻壁上掛鐘的時間,已經(jīng)七點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甲方還是我是甲方?”程越生捏著她的臉晃了晃。
“必須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你嘴賤一次減一次,我生氣一次減一次�!彼乃既珶o,不想跟他耗下去,“能不能先出去,以后再說?”
“你確定出了這扇門,你還想得起‘以后’?”程越生慢條斯理地將她發(fā)尾往手指上纏了兩圈,“再說,誰知道你會不會故意找理由生氣?”
顧迎清一愣:“我是這種人嗎?”
程越生:“你是�!�
顧迎清承認,她提出那倆條件,就是打算鉆漏洞的。
亂了套了,但她想,只要有次數(shù)限制,那就可以提前結(jié)束,總好過無休止的糾纏,誰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追上沈紓紜?
她單方面宣布結(jié)束,又抵不過他下一次心血來潮纏上來。
顧迎清咬了下唇:“那你說個數(shù)字�!�
程越生想了想,“不好說,我得請專業(yè)人士評估一下,”
顧迎清一臉不可置信,“你要評估什么?”
“我付出的和我得到的,是不是應該對等?”程越生一本正經(jīng)跟她打商量,“要不這樣,先做著,等評估結(jié)果出來,再減去做了的?”
“你真的很離譜!”顧迎清越想越不靠譜,她已經(jīng)不明白話題是怎么進行到這一步的了。
程越生捧著她臉再度親了一口,顧迎清躲不及,縮了下肩膀。
有人經(jīng)過吸煙室門口,緊張順著脊背爬上來,她顧不得其他,掙開了他。
程越生松了手,顧迎清順利擰開門把手出去。
門再度關(guān)上,程越生靠著門,神情恢復平靜,重新點了支煙,不再只燒不抽。
顧迎清踩著高跟鞋徑直去了衛(wèi)生間,快速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
回到外面客廳,卻發(fā)現(xiàn)餐廳那邊還沒上菜。
她松了一口氣。
而后聽人說趙柏相在外耽誤了一會兒,要遲些回來。
她想到程越生敢在吸煙室抓著她逗留那么久,恐怕進來之前就知道這一消息了。
顧迎清沒看到許安融,她時不時用假裝鎮(zhèn)定的目光逡巡左右,唯恐在他人臉上看見意味深長的神情。
不多時,許安融臉色鐵青地從外面走進來,身后沒多遠,一個傭人攙著老爺子趙鴻槐,一個傭人推著趙二叔趙柏林。
正好趙柏相也回來了,人陸續(xù)找位子落座。
顧迎清本想坐在偏僻的位子,許安融卻遠遠朝她招手,臉上帶著一種責備的神情,像是在怪顧迎清不懂事,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趙鴻槐坐在主位,一左一右是許安融和趙柏相,趙柏林坐趙柏相旁邊,趙柏林排下去就是趙縉和趙笙。
許安融給自己右手邊留了兩個位子,一個給顧迎清,一個給程越生。
程越生還不見人,許安融讓顧迎清坐自己身邊。
顧迎清一掃這排座,心中惴惴,和站隊無異。
對面一道目光隔著餐桌落在她臉上,顧迎清沒有忽視,直接冷冷看回去。
趙縉沖她笑了下,閑閑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程越生這時候才從吸煙室那個方向過來。
顧迎清很難控制自己的眼神,朝他那兒看了眼。
他沒有穿外套,沒法掩飾,只能等平息了再出來。
第139章
事不關(guān)己
程越生過來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神情自然,毫無破綻。
這桌剩余位子都被趙鴻槐的兄弟,和有些分量的侄兒占去。
顧迎清夾在其中,感覺像落入了一眾魑魅魍魎的圈套。
房子大,餐廳也夠大,容得下趙家上上下下小幾十口人,顧迎清記得以前還會故意開一桌給小孩,今天卻是一個小孩都沒見著。
連那種十幾來歲的都沒來。
在一開始踏足這屋子的時候,顧迎清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于是心里也跟著抗拒這一刻的到來。
許安融特地在今天叫她來,肯定是想讓她基于談判的基礎(chǔ)上再給出一些誠意。
比如就像現(xiàn)在的座次分布,許安融已經(jīng)自動把她劃分在自己的陣營,接下來顧迎清就得為她沖鋒陷陣了。
顧迎清有時會想,做趙家的人挺累的,她如今被卷入其中,也一樣席還沒開就在心里揣摩局勢,一頓飯吃下來怎么能消化?
正發(fā)愁,程越生招來保姆,讓人叫廚房先上兩盅燕窩粥,再來兩杯新鮮椰汁。
他身邊就兩個女性,一個許安融一個顧迎清,保姆會意,轉(zhuǎn)達至廚房。
沒一會兒,顧迎清和許安融面前各擺上了一份燕窩粥和椰汁。
顧迎清看著東西,半天不動。
許安融看著東西,心里感嘆自家丈夫不如一個外人有心。
她看了眼自己丈夫,心頭恨極,想到他的身體狀況,這股恨又被削弱幾分,變得恨又恨不得,愛也愛不起來。
想當年聯(lián)姻,許家只能勉強跟趙家門當戶對,許安融挑挑揀揀不愿低就,最終看中他趙柏相,家里費了番功夫讓她高嫁過來。
回想當年也是糊涂,高嫁意味著在家庭中自動處于低位,幸好趙柏相對她不錯,結(jié)婚多年恩愛有加,里外都能護著她。
也幸好她當初沒做全職太太,不然今天她也沒本事坐在這兒,守著她兒子的東西。
可惜在這件事上,趙柏相不似從前依著她。
趙鴻槐為了家業(yè)傳承,趙南川死了這才幾個月,就慌著要把趙縉扶上位。
趙柏相默認了趙鴻槐的決定,她鬧他就躲。
方才在書房,許安融以一敵二,誓不退讓。
趙柏相知道會有這個環(huán)節(jié),不想夾在中間難做,美美隱身,在外面躲到飯點才回。
要不是這頓餐趙家人全都得到齊,他恐怕也懶得現(xiàn)身。
回來之后,夫妻倆一句交流都沒有。
許安融想,哪怕趙柏相能像程越生那樣,叫人送點她愛吃的來,即便每人的口味廚房早就知道,但心意到了,她也不至于如此心寒。
許安融情緒寫在臉上,所以當趙鴻槐當眾提出要趙縉進德信之后,許安融情緒激動,誰的面子都不給,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我說了,不行!”
她這動靜鬧得不小,壓抑著尖銳的聲調(diào),但又有嘶吼的分量。
先前老爺子發(fā)話時,底下還有的窸窸窣窣聲就像一首歌播到最后一秒,戛然而止。
除了主桌的人,其余人大氣不敢出。
有人夾菜夾了一半,手懸在半空,默默把菜放進碗里,筷子落在筷架上,發(fā)出了很輕的“當”地一聲。
氣氛讓人窒息,也許是許安融在顧迎清這里已經(jīng)被撕下了老虎面具,不如從前可怕,又或許是顧迎清覺得自己其實算個局外人,心理壓力不如其他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