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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程越生中午前給她發(fā)微信,要她去他辦公室,還補(bǔ)充一句:你們許總不在。

    顧迎清心說這人有夠不要臉的,她始終記著這是工作場合,怕露出馬腳,立馬叫了梁倩一起去員工餐廳吃午飯。

    之后幾天程越生忙工作忙應(yīng)酬,跟她也就只有打個照面的機(jī)會。

    顧迎清又有點后悔那天沒去他辦公室。

    第178章

    后果自負(fù)

    下午顧迎清收到程越生消息的時候,正跟辦公室?guī)讉同事在茶水間摸魚。

    有個行政部門的年輕女孩來樓上辦事,跟他們一起在里面聊天。

    其實是想打聽前段日子來德信開會的,一位投行和律師團(tuán)隊里的男士,問到底是投行的還是律所的。

    那女孩兒春心萌動,說他好有“sugar-daddy”的氣質(zhì)。

    梁倩喝著咖啡,毫不留情地打擊:“sugar-daddy要滿足兩個條件,有錢和daddy。daddy至少要是麥斯·米克爾森的程度吧,不是頭發(fā)梳上去就是daddy。而且那男的小白臉氣質(zhì)過濃,看起來不像會給你花錢,倒很會花你錢的樣子�!�

    女孩兒說無所謂,如果白天頭發(fā)梳上去是daddy,晚上頭發(fā)垂下來當(dāng)puppy(奶狗),她愿意花一份錢,收獲兩份刺激。

    梁倩直言,現(xiàn)在的小女孩想得還挺開。

    她轉(zhuǎn)眼看到顧迎清在看消息,就想逗她:“你喜歡daddy還是puppy?”

    她其實想問的是,程越生是屬于哪種?

    顧迎清奇怪地看著她:“我喜歡正常的……人�!�

    “懂了�!绷嘿恍Φ靡馕渡铋L。

    顧迎清咕噥一句:“你又懂了。”

    懂王都沒你懂。

    她收了手機(jī),擱下咖啡出去了,“我到樓下去一趟�!�

    手機(jī)捏在手里,顧迎清直接去了電梯間,進(jìn)了電梯后先按了下一層樓,又分別再按了16樓和1樓。

    她在下一層樓出電梯,直接拐進(jìn)了安全通道。

    她踩著高跟鞋走樓梯,鞋跟踏在地上,在安靜到只有遠(yuǎn)處車流鳴笛聲的樓道里,格外清脆。

    她在轉(zhuǎn)角緩步臺上看見個人,正倚在窗邊,手里捏著煙,皺眉不解看著臺階下的她,“你怎么從下面上來的?”

    避嫌避到這種程度,真有她的。

    顧迎清沒說話,悶頭走完剩下幾級樓梯,到他跟前:“什么事?”

    “我看你還挺閑的,找你聊聊天,你信嗎?”程越生半垂眸,要笑不笑盯著她。

    他先前回來,聽見茶水間里嘰嘰喳喳的。

    顧迎清看他應(yīng)該有些疲倦,這些日子他白天日忙里忙外,晚上不是別人請他吃飯,就是他請別人吃飯。

    她抬眸,擺出拿合同請領(lǐng)導(dǎo)簽字的態(tài)度,蠻正經(jīng)地看著他:“聊什么?聊時寧能源,還是東港新城的項目?”

    半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白皙皮膚上的細(xì)小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這雙眼睛長得最契合她名字,眼型偏長,不似杏眼圓潤,眼皮較薄,雙眼皮褶皺從眼中部分開始變寬,眼尾長翹,瞳仁漆黑,不做表情看人的時候清清冷冷的,但稍稍噙一分笑意,就有媚意漾出。

    顧迎清察覺得到,程越生看她的眼神在變化。

    所以他突然欺身低頭含住她唇的時候,她也沒那么意外。

    顧迎清被帶著推抵到角落里,在他懷里仰頭,一手貼著他的胸膛,一手握著他捧住自己臉的那只手的手腕。

    過了會兒,他退開稍許,暗聲問:“美式?”

    顧迎清沒他冷靜,有些氣喘吁吁,手心燒燙,輕顫著眼睫,低低“嗯”了一聲。

    聲音出了一半,又被人堵住。

    顧迎清還是原路回去,上了樓,立馬拿了唇釉到洗手間,往嘴上補(bǔ)顏色的時候,手都還軟。

    她看著鏡子的自己,想起對他的靠近毫無抗拒,甚至想念。

    心里有個聲音說,不該這樣。

    結(jié)果她一出洗手間回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程越生進(jìn)了許安融的辦公室。

    她心虛,他卻堂而皇之。

    雖然她上班時間涂的淺色唇釉,喝咖啡時也蹭掉了許多,但還是無端焦慮,會不會在他那兒留下什么痕跡。

    辦公室里,許安融把文件扔在桌上,臉色黢黑:“又來要錢了。”

    程越生看了眼內(nèi)容,還是之前的,不過是做了幾處修改。

    凜興國際去年收購了一家科技公司,想要在東港新城買地,建新的科技大樓,同時配套建一座研發(fā)實驗室。

    去年初政|府出臺了新的東港新城規(guī)劃,要把臨近港口的東部靠南的郊區(qū)那塊兒,打造成國際化、科技感的未來城市,各種項目和地皮招標(biāo)正在進(jìn)行中。

    趙縉想買的地,就在新城規(guī)劃圖的中心,那片將來會是當(dāng)?shù)氐慕鹑陬惼髽I(yè)聚集中心。

    更重要的是,東港新城再往北一點,就是南江最大的港口,那兒有德信旗下海運公司的總部。

    先前在趙家鬧的那一出,讓趙鴻槐不得不懷疑趙南川的死,是不是趙縉參與策劃,成功讓趙鴻槐暫時打消了讓趙縉進(jìn)德信的念頭。

    但如果趙縉真拿下地,再去趙鴻槐那兒磨一磨,先把德信海運吞了,接著就該吞集團(tuán)了。

    那塊兒現(xiàn)在是香餑餑,都爭破了頭想搶,趙縉現(xiàn)在靠女友攀上了王朝岱,算是搶占了先機(jī)。

    程越生說:“這錢不用批�!�

    事實上,根據(jù)他得到的消息,趙縉已經(jīng)有錢,還是繞過許安融拿到的,還有人給他牽線拿到了銀行貸款。

    趙縉現(xiàn)在拿錢,恐怕已經(jīng)對那塊地十拿九穩(wěn),到時候競標(biāo)也只是走個流程。

    許安融說:“當(dāng)然不會批,但他肯定能有其他辦法搞到錢�!�

    程越生靜靜看她一眼,心道還不算太蠢。

    許安融說:“我這兒有辦法,能讓他功虧一簣,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程越生沉默一秒,“什么辦法?”

    他不認(rèn)為,許安融查到的東西會比他多。

    許安融說:“有人給了我一個U盤,里面的東西,能讓趙縉做不成王朝岱的乘龍快婿。”

    許安融抄送了一份給程越生。

    程越生看完之后問她誰給的,許安融賣關(guān)子。

    第二天,許安融找到顧迎清,把那份資金申請文件,原封不動給了她,要她親自去凜興國際交給趙縉。

    并且要顧迎清轉(zhuǎn)達(dá),讓趙縉放棄那塊地,否則后果自負(fù)。

    顧迎清清楚得很,這事由她和其他人去辦,完全是兩個概念。

    別人辦,是公事公辦。

    她去辦,就是許安融下的戰(zhàn)書。

    第179章

    奇了怪了

    顧迎清拿著東西到了凜興國際,跟前臺說明來意,傳達(dá)至總裁辦公室后上了樓。

    凜興國際跟德信比起來,規(guī)模小了不少。

    顧迎清日常出入慣了德信的集團(tuán)大樓,這會兒再到凜興國際,無可避免地在心中作起了對比。

    從地方大小,到設(shè)施更新程度,兩相比較,就發(fā)覺凜興國際這地方也很一般。

    小幾年前,顧迎清來過一次凜興國際,因為畫廊工作的事,趙縉不讓她接觸核心工作,她說既然這樣她就不干了,那時她還因為過于天真,殘存最后一絲抗?fàn)幜Α?br />
    當(dāng)時只在外面和大堂逗留過片刻,沒見到趙縉,倒是被他派人“送”回去,順帶朝她放了幾句狠話。

    那時她單槍匹馬,剛度過產(chǎn)后那段暗無天日的階段,她猶記得透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能看清自己虛弱不堪、行尸走肉般蒼白的面孔。

    站在外面看,凜興國際的大樓像一棟堅不可摧的堡壘,樓里的人步履匆急,似乎都有奔頭,知道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她被一層無形的罩子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茫然不知命運接下來會給她什么樣的重?fù)�,但又好像能一眼望到自己的結(jié)局。

    顧迎清如今站在電梯里,看著自己紅潤的臉,精致的妝,質(zhì)感不俗的套裝和高跟鞋。

    腦子里只閃過四個字:時移世易。

    下了電梯,秘書引她進(jìn)去總裁辦公室。

    趙縉坐在大班臺后,被鏡片覆蓋的瞳孔泛著一絲冷光地瞄了她一眼,都不用看她手里的文件夾,就能猜到她的來意。

    身后的門掩上,顧迎清打量起這間辦公室來,沒有程越生和許安融的辦公室寬敞,裝潢擺設(shè)也不夠考究。

    難怪趙縉一門心思要進(jìn)德信,不擇手段想奪權(quán)。

    她真想問問,他爭了那么多年都沒到手的,被人家輕而易舉得到,心里是不是很憋屈?

    顧迎清臉上掛著體面疏淡的笑,只用一只手將文件扔他桌上,并附上許安融要他轉(zhuǎn)達(dá)的話。

    “許總說,錢不批,你自己放棄那塊地,不然后果自負(fù)。”

    顧迎清深知自己今天是要作一把打趙縉的槍,但出于自我意愿,她希望自己這把槍里出去的子彈能把他傷得更重。

    趙縉輕蔑掃過文件,嘲諷中帶著幾分欣賞:“顧迎清,你現(xiàn)在學(xué)會仗勢欺人了�!�

    顧迎清立在他面前,冷睨著他,輕輕地笑:“在這方面,還是你更勝一籌�!�

    趙縉受得了許安融給他使絆子,他早就習(xí)以為常并已有后招。

    但顧迎清脫離他掌控,還敢到他面前挑釁,這無疑在他頭上拔毛。

    他曾經(jīng)看她如同看著一只被拔了牙齒和爪子的貓,在籠子里露出驚懼的目光沖他齜牙咧嘴哈氣,又不得不在他的拳頭威脅下蜷縮著嗚咽。

    過去他享受于她一遍遍抗?fàn)�,他一遍遍馴服她的過程。

    而今這只貓竟敢沖他吐口水,就因為找了個他的對手當(dāng)靠山。

    這感受堪比百爪撓心。

    “你現(xiàn)在底氣這么足,是因為許安融呢?還是程越生?”趙縉緩緩站起身,他嗓音有股涼意,堪比陰溝旁濕滑冷潮的苔蘚,“上次在西南救你的人,是不是程越生?”

    上次在趙家,程越生揍那口出狂言的蠢貨,因為他出手的時機(jī)拿捏得較好,明面上看起來既像維護(hù)趙鴻槐一家,又像是單純的舉手之勞,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從另一個男人的拳頭下解救出來。

    趙縉看在眼里,又聯(lián)想西南下手失敗的原因,越品越古怪。

    怎么就偏偏是李方長揪住了于符?

    趙縉指尖敲得桌面嘚嘚響,“還記得你在趙家洗手間說的話嗎?你說到最后股份會給我�!�

    那時他以為,程越生聽到這種話,就算顧迎清在想辦法接近他,他肯定會留個心眼,不會著這個女人的道。

    他在顧迎清去西南之前找她吃飯時,她竟敢還跟他裝!

    趙縉越回想,越后悔在趙南川出殯前日逼顧迎清去找程越生。

    就算被程越生揪住了小把柄,他事后死不承認(rèn)就是了,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鑄成大錯。

    “這話你也信?”顧迎清看他的眼神充滿嘲弄,嘴角始終挽著一抹從容的淡笑,“就好比你曾經(jīng)說,將來會娶我,或是將來會給我自由,讓我過新生活。都是為了穩(wěn)定人心開的空頭支票,反正你說的我從來沒信過,你竟然會信�!�

    趙縉走到她面前,忽然笑得很放肆,呵地一聲,手卻猝然襲上顧迎清的脖子。

    顧迎清身體不由一僵,呼吸被人攥在手里,變得有些困難,她沒掙扎,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看著他。

    趙縉瞇著眼睛打量面前這張臉,疑惑地笑:“你說你,打哪兒來的本事能傍上程越生?”

    無非是皮膚好了點,身材可以,臉也還行,可惜性格溫吞保守,毫無水花。

    關(guān)鍵是,更無背景可利用。

    世上美女一大堆,想搞什么樣的沒有?

    難道看中她柔弱好控制?

    他曾經(jīng)也這么以為,可實際不然。

    趙縉掐著她一點點往前推,顧迎清不得已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掐住,重重摔在身后的門上。

    “可真是奇了怪了!”趙縉瞧著她這不屈服的倔樣,料定他不敢真把她怎么樣似的。

    手上力道越來越大,他聲音卻越來越低,壓低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像惡魔嘶吟,“有人撐腰,顧迎清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訴你,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現(xiàn)在也就是我不想惹麻煩,逼急了我……照樣可以讓你一無所有。”

    顧迎清被扼住,被迫憋氣,力道壓迫到了喉嚨和血管,窒悶和痛感愈演愈烈,到后面整張臉都因為缺氧和血液循環(huán)不暢,憋得通紅。

    她從頭到尾死死盯著他,直盯到趙縉主動松了手。

    喉嚨癢痛,顧迎清忍不住彎腰咳嗽了兩下,胸口起伏,大幅呼吸,笑聲慢慢溢出來:“真好笑,究竟是你不想惹麻煩,還是你惹不起麻煩?你能承受惹麻煩的代價嗎?”

    第180章

    其子生母

    趙縉一凜,勃然大怒,情緒過度之間,臉上出現(xiàn)一瞬間的困惑。

    身體上的痛苦,并不耽誤顧迎清看到趙縉反應(yīng)這一刻的痛快。

    “你想做王朝岱的乘龍快婿,借人家的勢飛黃騰達(dá),玩弄權(quán)術(shù)的人,行事小心,最怕被揪小辮子,你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爛人,滿手臟污,那么努力地假裝身家清白,要是被人知道你干過的那些事,你覺得你這個上門女婿做得成嗎?”

    “你有我的把柄,我就沒你的把柄嗎?我無能為力的時候,你以為穩(wěn)操勝券,可以捏著我的軟肋為所欲為,可你沒想過,當(dāng)勢弱方有了后路,你單方面的控制,就變成了贏面對半開的對峙。”

    顧迎清咬字清晰,語速越來越快,笑意由心而發(fā),他臉色越難看,她笑得越暢快。

    “趙縉,你覺得,現(xiàn)在是我怕你,還是你更怕我?”

    “我跟保鏢說了,如果我二十分鐘沒下樓,就給我打電話,打不通就上樓�!�

    “你心里也清楚得很,掐得再用力,還不是不敢殺了我,西南那一回是你最后的機(jī)會�!�

    在趙縉用力按捺眼中兇光時,顧迎清包里的手機(jī)響了。

    她不緊不慢地接了起來,看著趙縉,接通電話:“喂……沒事,五分鐘下來�!�

    掛了電話,顧迎清轉(zhuǎn)身拉開門,脖子仍然難受,因為先前受到的壓力,喉頭發(fā)哽有隱約的異物感。

    顧迎清氣不過,頓足兩秒,轉(zhuǎn)身一把掄起包朝趙縉臉上甩過去!

    她工作日時背的通勤包,為方便裝電腦和文件,今日這只棕皮托特包又大又重,底部四個棱角堅如利器。

    趙縉沒想到顧迎清會還手,反應(yīng)不及時,被她掄得沒站穩(wěn),包底的棱角擊中他太陽穴,連眼鏡也撞摔到了地上。

    趁他沒反應(yīng)過來,顧迎清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地離開私密空間。

    身后門關(guān)上,發(fā)出沉重的悶響,沒有再被打開。

    顧迎清舒了一口氣。

    一路走出去,周圍不時投來異樣的打量眼光,顧迎清恍若未見。

    她腳步越走越輕快,視線卻越來越越模糊,暢快之余,心下也沒來由地升起一陣空虛。

    電梯下行,她站在轎廂里,直愣愣地看進(jìn)鏡面里的人。

    她忽然大口喘氣。

    看趙縉如今怒極,卻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的樣子,并沒有想象中報復(fù)的快感。

    他憋屈一下子,既換不回她的五年,也無法讓她的人生重新來過。

    手機(jī)又響起來,顧迎清看了眼來電,無聲接起。

    趙縉陰冷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顧迎清,等程越生玩膩了你,我一定弄死你�!�

    顧迎清對著鏡子摸了摸脖子上的大片掐痕,血液沸騰,卻眼如死水,低聲笑:“你最好能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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