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顧迎清不搭話,借著喝水的動作想對策。
程越生在一旁涼涼看著她:“有那么害怕跟我一起出門?”
心思被他戳穿,顧迎清也沒什么好遮掩,擱下水杯說:“說好的,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
“你說的不讓許總知道,你們許總不會閑出屁來你家附近的超市�!背淘缴貌蝗葜绵沟目谖谴叽�,“去換衣服,快點(diǎn)�!�
顧迎清覺得他說得在理,但并不會令她打消顧慮。
最后還是在他眼神的壓力下,才墨跡地?fù)Q完了衣服。
第183章
料太猛
天氣熱,顧迎清把頭發(fā)挽在腦后固定住。
又穿了套跟自己平時風(fēng)格完全不一樣的灰色衛(wèi)衣套裝。
上裝是露臍落肩無袖連帽衛(wèi)衣,下裝是裹身設(shè)計的衛(wèi)衣半裙,踩了雙白色帆布鞋。
看著青春洋溢,陽光外放,身段卻又頗具女人味,加上她本人氣質(zhì)清柔,這樣矛盾的風(fēng)格被她糅于一身,格外特殊又契合。
因?yàn)橹皇侨ヌ顺�,顧迎清就只帶了手機(jī)和一個卡包,她站在玄關(guān),從金屬鑰匙盤里拿過那片備用鑰匙塞進(jìn)包槽里。
程越生看著她手上的動作,覺得那卡包有些眼熟。
又往下,盯了眼寬大衣擺下露出的寸把寬的腰身皮膚。
她總是穿些很有意思的衣服。
顧迎清現(xiàn)在住的小區(qū)雖然還是屬于郊區(qū)管轄,但毗鄰主城區(qū),加上周邊有大量住宅區(qū),配套設(shè)施還算完善,幾分鐘車程之外的商場底下就有一家大型進(jìn)口超市,東西多而全。
去過很多次,不需要導(dǎo)航,顧迎清都記得路,在副駕上給程越生指路。
車開到地下停車場,不遠(yuǎn)處就是超市入口。
程越生取了把購物車單手推著往里走,顧迎清刻意落后一兩步。
還是很奇怪。
她從沒料想過,這種生活化的場景會出現(xiàn)在他和她之間。
程越生視線里沒瞧見人,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她走在后面,埋著視線看路,他沒好氣說:“你做賊呢?”
可不就是做賊嗎?顧迎清心里想。
她埋怨地看他一眼,“你倒是無所顧忌�!�
程越生理所當(dāng)然地反問她:“為什么不?”他拍了下她后背,“背挺直,做什么都要擔(dān)心人眼色,還活不活了?”
顧迎清:“我當(dāng)然擔(dān)心!”
算了。
肆意慣了的人,又有無所畏懼的底氣,她難道能指望他理解她?
這個點(diǎn)的超市,多的是下班后的打工人閑逛采買,還有一些年齡稍長的人來蹲低價菜。
顧迎清問他要吃什么,他說肉。
“什么肉?”
“牛肉,紅肉�!�
顧迎清更好奇:“你之前到底做什么去了?”
程越生看她一眼,隨口道:“練拳�!�
顧迎清詫異,沒想過這個答案。
難怪剛才摸著肌肉那樣硬。
顧迎清目標(biāo)明確,直奔肉類區(qū),挑了兩塊厚切眼肉,準(zhǔn)備做牛排,又買了些自己平常喜歡的食材,便往出口處的收銀臺走。
排著隊(duì),前面那人結(jié)完賬離開,程越生還堵在前面。
看清他是在貨架前挑套,顧迎清腦子里嗡地一聲,異于正常體溫的熱度從臉蔓延到耳根,如果有熱成像系統(tǒng),說不定能檢測出她頭頂在冒煙。
她覺得那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十分難熬,他總有本事讓她陷入窘迫。
回家之后,顧迎清問他肉想怎么弄。
他不遠(yuǎn)不近地站在一旁看她分類食材,“你看著辦�!�
顧迎清停下動作,問他:“你不會做?”
程越生撩了下眼皮,不緊不慢來了句:“我會點(diǎn)菜�!�
顧迎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到底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氣壯,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br />
她拆出幾根蘆筍,氣不平說:“你以后吃完再過來�!�
這么晚了,她本來可以隨便吃點(diǎn)就可以的,結(jié)果又是去超市,又是腌肉做牛排。
腌制的時候,顧迎清煮了白灼蝦,公主聞到味道,激動地跳上廚臺守著。
顧迎清撈出兩只,剝了拿在手里喂給公主吃。
吃飯時,那張不大的餐桌上多了人高馬大的男人,這種不屬于她日常生活的“元素”,讓顧迎清感到被無形的壓力籠罩。
又也許是因?yàn)�,看他現(xiàn)在這般氣定神閑地吃著東西,不確定他接下來要干嘛,有種等待的焦灼。
套都買了,他總不會來吃頓飯就走。
她早就看透了他。
吃過飯,顧迎清簡單收拾了廚臺,把碗放進(jìn)洗碗機(jī),程越生站在陽臺,手里夾著煙打電話。
顧迎清拿了換洗衣物到浴室洗澡。
洗完剛出浴室,他后腳就跟了過來,一進(jìn)臥室門,顧迎清才聽見他反手關(guān)門的聲音,下一刻就被人從后面攏抱住,大掌裹住她半個腰身。
顧迎清突然有種“終于來了”的輕松。
灼熱的體溫和氣息,伴隨著吻落遍全身。
他今晚格外沉默專注。
顧迎清躺床上被人握住腳腕,蜷縮著腳趾踩著他胸肌的時候,一邊心中感嘆他今天下午那拳沒白練,又一邊不解他為何精力如此旺盛。
*
顧迎清下午睡了挺久,人不困,但他弄太久,她被搞得周身疲倦,背靠在他胸膛里,身上蓋著薄被昏昏欲睡。
過了會兒,程越生依舊不動如山。
顧迎清忍不住問:“你不走嗎?”
程越生不答反問:“你是不是給了許總一個U盤?”
顧迎清一怔,瞬間清醒,轉(zhuǎn)了個身,平躺過來朝身邊看去:“你怎么知道?”
“她給我看過里面的東西�!�
顧迎清頓時猶如驚弓之鳥,“她為什么給你看?她是不是……”
話音未落,程越生便抓著人使勁一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到底有多怕她?她能吃了你?”
他的手胡亂動著,她也心思全無,睡意全散,有些急了:“你不懂!以前的那些流言蜚語,我是可以麻痹自己,可我不想……”
不想在走之前,再背上一層道德敗壞的罵名。
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夜燈,暖黃光暈朦朧昏昧地鋪在她臉側(cè)肩頭。
程越生盯著她臉上有幾分束手無策的茫然神情,半天沒講話。
之前顧迎清剛找上他時說的一些話,那時聽起來覺得她好像一點(diǎn)也不在乎名聲這東西,結(jié)合后面她的種種表現(xiàn),才知道她只是被逼得沒辦法,無暇顧及,其實(shí)名聲這東西她看得比誰都重。
顧迎清見他沒反應(yīng),揪著被子轉(zhuǎn)過身,心里七上八下的。
程越生有些兒煩躁,心想她以后知道那些事怎么承受?更別提面對。
他平躺過去,單腿支起,伸手把人攬回來說:“她不知道。”
這個答案也并沒讓顧迎清心里好過多少,被后顧之憂侵占了思緒,她一時難以擺脫。
“你給許安融的東西,能不用就不用,我有其他法子。”程越生岔開話題。
“為什么?”顧迎清悶聲問。
程越生說:“你那料太猛,只適合用在緊要關(guān)頭,一網(wǎng)打盡�!�
第184章
挺聽話
在不能保證趙縉沒有翻身余地的情況下,這玩意兒捅出去,容易讓對方狗急跳墻走極端。
有些情況適合暗中蓄力,再來個出其不意。
有時又更講究循序漸進(jìn),逐步瓦解,最后再給予致命一擊。
程越生饒有興趣問:“你之前怎么不拿出來?”
“……我以前哪敢?”顧迎清老實(shí)說。
無人相幫也無退路的時候,說不定那東西起不到該有的作用,她還會被趙縉搞死。
所以她才只能等到,找到那個“敢”的人。
顧迎清又簡言帶過:“而且我是剛從西南回來后給的許安融,你讓我跟她談判的�!�
畢竟當(dāng)時程越生也沒說要幫她對付趙縉,只說保她人身安全,所以在趙縉這事上,她是寄希望于許安融的。
說起西南,當(dāng)時在賓館之后,她以為跟他就到此為止了。
一個說別再找她的人,一個說別要他負(fù)責(zé)的人,現(xiàn)在正躺一個被窩里聊事后天。
程越生也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想到一塊兒了。
不過他倒是挺泰然的,很快打破安靜,帶著懶散鼻音低笑道:“你還挺聽話。”
“什么意思?”顧迎清聽不出他這話是夸是貶,語氣微凝。
“字面意思�!背淘缴f,“你怎么這么敏感?”
顧迎清睨他一眼。
誰讓他講話難聽,她ptsd了不行嗎?
只是顧迎清覺得跟他并非是翻舊賬的關(guān)系,既沒必要回看從前,也不用考慮以后。
可她又難以自抑地聯(lián)想,他將來會有什么樣的安排?沈紓紜會不會突然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趙縉完蛋那天什么時候來?
按理說,也就是她該離開的那天。
思及此處,顧迎清心中感到異樣,既酸軟得慌,又像被刺了一下。
她知道是因?yàn)槭裁础?br />
身體被他有力的臂膀的攬著,被子底下也依然有部分肌膚貼在一起,心里卻越發(fā)空空寥寥。
顧迎清貼在他左側(cè),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漸漸感到眼皮沉重有了睡意。
五月下旬,臥室里已經(jīng)需要空調(diào)才能安眠,顧迎清手臂擱在外面覺得冷,昏沉中把手縮進(jìn)被子里。
過了會兒,她察覺程越生起身,以為他走了,待她剛要睡著時,他又帶著身水汽回來床上,從背后貼上來,暖意融融的,把她煨得更舒松了。
徹底睡著前一刻,她察覺脖子上被人摩挲著,癢癢的。
第二天一早,顧迎清被程越生接打電話的聲音吵醒。
身旁傳來他帶著睡意的沙啞聲音,語調(diào)略低沉含糊:“9棟303……誰?不見……誰管他,有時間再說……嗯�!�
耳邊又靜下來。
顧迎清眼睛睜開一條縫,深色厚重窗簾透進(jìn)幾縷薄光,室內(nèi)視線暗昧,模糊中瞧見他平躺時的側(cè)臉。
她還困著,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蒙,轉(zhuǎn)身背對他。
有人成心不讓她繼續(xù)睡,動手動腳的,蹭得她也清醒了。
程越生有事要走,李方長送了衣服過來,人已經(jīng)在樓下,他沒打算真做什么,很快停了手。
他說:“晚上我把程之兗送過來。”
身前的人明顯一僵。
顧迎清說:“可我要回老家�!�
“那算了,”他聲音沒什么波瀾,“什么時候走?”
“下午�!�
程越生沒再說什么,不多時門外有人敲門,他起身從地上撈起西褲隨便套上,洗漱完拿了衣服進(jìn)來換,換下的衣服又隨意往旁邊一扔。
顧迎清看在眼里,說:“你扔地上干嘛?放椅子上也行啊�!�
靠窗的角落有張單人沙發(fā),旁邊立著落地臺燈,有時候她會在那兒看書或用平板隨便畫點(diǎn)東西。
他渾不在意,瞧她一眼說:“走了�!�
留給她一個瀟灑背影。
顧迎清心里發(fā)堵,翻身側(cè)睡,又看見身旁有他躺過的痕跡。
她伸手摸過去,已經(jīng)沒溫度了。
顧迎清下午乘動車回了老家,先去了趟養(yǎng)老院,吃過晚飯后回了永溪鎮(zhèn)老城區(qū)的家里。
這房子是有些年頭的多層商業(yè)住宅,三室兩廳,是顧迎清爺爺退休前買的,退休后二老在這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養(yǎng)老院開起來。
今年過年顧迎清沒回來,沒做大掃除,一直到金玉吟媽媽生日后她再回永溪,才找時間請保潔上門里外打掃。
趙縉逐漸無力管控這邊后,她也回來得更勤了,最近一段時間重新跟著去醫(yī)院陪爺爺做過幾次透析。
即便對流程早已熟悉,每回在醫(yī)院坐著等的那幾個小時顧迎清依然無比煎熬。
每做一次透析,她都覺得老人身上的生命力好像又流逝掉了一點(diǎn)。
就這么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累積著直到耗盡。
周日這天做透析時,醫(yī)生特意把顧迎清叫過去,說指標(biāo)不太好,要增加透析的次數(shù)。
“還有就是,”醫(yī)生停頓了下,看向她委婉地說,“你們家屬可能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
顧迎清立馬會意,不可避免地血液倒流,產(chǎn)生了片刻的眩暈感,還訥訥地附和醫(yī)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
醫(yī)生扶了扶眼鏡,語氣凝重:“你爺爺?shù)哪挲g和身體情況也不適合做腎移植,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一兩年癌細(xì)胞雖然沒擴(kuò)散,但腎衰竭是不可逆的,這個病到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多臟器衰竭。”
他不難從顧迎清臉上看出被這一消息打擊后的遲鈍感,他在每個家屬的臉上都見過,習(xí)以為常,卻仍不忍心。
他說:“我們醫(yī)生和你們家屬都盡力了,老人家挺了那么久,也算是沒遺憾了。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沒必要再強(qiáng)求�!�
顧迎清不在狀態(tài),禮貌機(jī)械地說:“謝謝,我知道了,辛苦了徐醫(yī)生。”
從醫(yī)生那兒出來,回到透析室外,奶奶問顧迎清,“清清,醫(yī)生說什么了?”
顧迎清艱澀地扯了下唇,本想輕松地說些寬慰的話,一張口剛說了:“沒事……”嗓子就驀地一哽,一股酸意毫無預(yù)兆地頂上鼻腔和眼眶,視線霎時就模糊了。
奶奶頓時就明白了,眼眶跟著一紅,婆孫倆靠在走廊的長凳上,互相摟靠著,無聲地掉眼淚。
顧中敏從透析室出來時,人靜得有些沉滯了,虛弱地靠在輪椅上,顧迎清喊了他兩聲,他才慢反應(yīng)地緩緩抬頭,眼光渾濁地看著她,“欸”了一下。
第185章
早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