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顧迎清在畫眼的位置勾勒了個大概,心思總飄,便擱下筆,關(guān)了燈進(jìn)臥室,反身關(guān)門把貓擋在門外。
臥室里沒開燈,程越生開了投影儀,百無聊賴地用遙控器調(diào)來調(diào)去。
他靠在床頭,她浴室里就一條浴巾,用過已經(jīng)濕了,被他扔到一邊,腹部搭著片被子,一腿壓著被子,一腿支起在外面。
顧迎清一進(jìn)來,他眼神黏上去,半闔的眼,瞧著懶懶沉沉的,瞳孔里映著投影儀的光,漆黑深邃中一點亮。
對這種提前預(yù)知的環(huán)節(jié),顧迎清還是會緊張,嘴角抿著個尷尬的笑,甩掉拖鞋從床沿爬上去。
程越生似笑非笑凝著她,驟然起身,將她撈到腿上坐著。
顧迎清捧著他的臉吻上去。
投影儀沒多久自動切換到屏保畫面,黑底正中一朵紫黑色的花就那么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顧迎清一開始有點不在狀態(tài),總想到下午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后使勁揉著,啞聲低斥:“不專心�!�
程越生每次都很難收住。
尤其看見她那張臉從白皙到通紅,眼神失焦,咬著唇屏住呼吸,用力皺眉看著他,然后忽然放松大口喘氣。
勾得人爽死。
心理上的爽往往大過生理上的爽。
她沉浸其中時,伸手想抱著,程越生依她俯身,細(xì)細(xì)的胳膊便繞上他脖子,聲音在他耳邊,細(xì)細(xì)碎碎的。
收尾時,程越生揪著不清醒的人一下又一下地吻出曖昧的聲音。
啄一下她熱燙的面頰,她會害羞地抿住唇,纏住他將汗?jié)竦哪樫N進(jìn)他頸窩。
工作日顧迎清實在累,自己先睡著了。
第二天大清早的,程越生又讓人送衣服來,昨晚睡得晚了些,顧迎清眼睛都睜不開,迷糊說:“你上次的衣服洗好了,可以換�!�
他說不想穿那套。
顧迎清心說事真多。
接著又開始打工作電話,顧迎清瞧過去,他什么都沒穿地站在窗邊。
顧迎清臉充血,摸到衣柜,翻出上回他留在這兒的貼身衣物,還有西褲,放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
時間不早她也去洗漱,沒多久聽見門響,去接了衣服遞到房間。
他換了衣服就要走,顧迎清說等一下,然后進(jìn)了書房。
程越生一邊按袖扣,一邊跟著她走進(jìn)去到了書桌邊。
顧迎清從右邊第二格抽屜里拿出一個袋子,“之前一直忘了,你拿走吧�!�
程越生看了眼那精巧的紙袋,沒接,她發(fā)過照片給他,知道這是什么。
但又朝抽屜里看了眼,里面還裝著另外一大兩小的首飾盒子,他拿出來,翻開蓋子一看。
是她結(jié)婚那天戴的首飾,又扔了回去。
隨后睨著她遞來的袋子,濃眉一擰,語氣不大好:“給我干什么?女人的東西難道我能戴?”
顧迎清臉色微變:“你還回去,我沒有理由收。”
程越生不耐煩說:“給你就拿著,我把錢轉(zhuǎn)給她。”
顧迎清一言不發(fā)將東西扔他身上。
程越生被迫接著,臉色黑沉地看她一眼,東西扔她桌上,轉(zhuǎn)身走了。
第190章
不知道像誰
顧迎清氣得眼睛一熱,他一副嫌她事多的樣子,她還沒先生氣,他脾氣來得比她更大。
她本來就沒理由收他家人的禮物,結(jié)婚時的首飾,是那天趙南川讓人和禮服一起送來的,等離開的時候也是要還回去的。
顧迎清到了公司,沒見到那人。
昨晚睡著前說了幾句話,她問他周五不忙嗎,他說明天要去干嘛干嘛來著,晚上要去飯局,她睡意昏沉沒聽清,總之很忙就是了。
臨中午的時候,許安融讓顧迎清晚上跟她一起去趙家吃飯。
顧迎清過得有些忘乎時間,才發(fā)覺已經(jīng)月底。
想到上次去趙家發(fā)生的事,顧迎清有些頭大,程越生要去飯局的話,晚上應(yīng)該就不會去趙家了。
萬一那些人又找事呢?
顧迎清想到趙縉說她會仗勢欺人了。
她沒仗勢欺負(fù)過誰,不過是想到有他,與人對抗時心里會更有底。
想到此處顧迎清驀地感覺背脊發(fā)涼,她儼然已經(jīng)習(xí)慣把他當(dāng)靠山。
如果有一天,這靠山?jīng)]了呢?
昨天沈紓紜來找他,她并未忽視,只在內(nèi)心反復(fù)琢磨過,沈紓紜來找他所為何事。
但晚上他來,又什么都沒說。
顧迎清這會兒覺得她怎么也該問一問,不應(yīng)該他只字不提,她就自動理解成無事發(fā)生。
或許她潛意識里也是在畏懼,所以想自欺欺人。
顧迎清捱到下班,搭許安融的車一起去了趙家。
許安融現(xiàn)在不太管她,有用的時候用一用,工作上也沒太限制她,按資歷分配,只是核心工作還是防著她。
就像時寧能源那事。
當(dāng)時從總經(jīng)辦調(diào)人的時候,另一位資歷老的同事活兒多得忙不過來,顧迎清雖然手上也跟著好幾個項目,但比她要輕松許多。
她記得當(dāng)時許安融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過,最終還是點了那人過去。
顧迎清想過程越生上次在州港說的話,她工作上跟部門核心人物走得近,許安融不會不知道。
估計覺得她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才剛上車,許安融幸災(zāi)樂禍跟她說:“你知道嗎?趙縉手?jǐn)嗔恕!?br />
顧迎清詫然:“什么時候?”
許安融不大喜歡用輕松私人化的語氣跟顧迎清講話,但她想忍笑又忍不了:“上周末晚上,有人請他去飲泉路1號喝酒,說是喝多了離開的時候摔了一跤�!�
原來是摔了一跤。
可許安融接著又說:“可是誰摔跤,能摔得嘴角都破皮?鼻青臉腫的,明顯惹到人,碰上硬茬了,所以才不敢直說是被人打的�!�
趙縉要是直接說是被人揍的,他如果不報復(fù)回去,那張臉往哪兒擱?
而且他現(xiàn)在跟王師茗談戀愛,王朝岱的朋僚和對手,多少雙眼睛盯著他?
要是揪到他一點錯處,王朝岱會因為擔(dān)心別人找自己麻煩,逼王師茗跟他分手。
卸他手的人肯定不是個無名無姓的三教九流,不然趙縉肯定睚眥必報,再暗中平息。
目前為止,屁都沒放一個。
顧迎清聽得彎了下唇角,有點心不在焉的敷衍。
她算著時間,心里有個不確定的猜測浮出水面。
顧迎清在車上還覺得許安融說的鼻青臉腫會不會太夸張,結(jié)果在趙家看到趙縉那張臉,頓時有些控制不住。
好想笑。
都過了快一周了,側(cè)臉隱約可見結(jié)痂脫落后的疤痕,眼睛有些腫,只是不明顯。
如果是不認(rèn)識的人,會覺得他只是疲勞之后有些水腫,或五官有輕微的不對稱。
可顧迎清對趙縉的臉再熟悉不過了。
她進(jìn)大廳時,趙縉看向她的目光陰惻惻的,似乎在印證她的猜測。
顧迎清趁吃飯前,在后面小花園的廊檐下給爺爺奶奶打語音。
說完話掛斷后,想起冬天也在這里,跟老家那邊通電話,那會兒獨自在外面待太久,回去之后就感冒了。
正準(zhǔn)備回屋內(nèi),轉(zhuǎn)身差點撞上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
趙縉右手胳膊打著石膏,用器具固定住掛在脖子上。
顧迎清下意識后退兩步,如此近距離相對,周身血液瞬間降溫,流速變慢。
其實上周在他辦公室,顧迎清也害怕過,只是強(qiáng)撐氣勢,沒敢太表現(xiàn)出來。
那種來自男性絕對力量壓制的窒息感令她心懼。
她面無表情:“有事嗎?”
趙縉戴著銀色細(xì)邊框的眼鏡,顧迎清記得他從來都是戴那種無邊框的眼鏡,曾經(jīng)她偶然一見,還覺得斯文又好看。
突然戴有框的,恐怕是為了遮擋什么。
趙縉笑起來,沒頭沒腦來了句:“星星很可愛,就是看起來不太像趙南川,也不知道像誰。”
顧迎清納悶,又有不好的預(yù)感:“你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她之前還聽趙家的親戚閑聊時說過,星星現(xiàn)在長胖了,有點看不出像誰,但小時候是很明顯像趙南川的。
趙縉冷哼一聲,送她一個寓意深遠(yuǎn)的笑:“什么意思你會知道的,所以,少他媽跟我得意�!�
顧迎清直接問:“我得意什么了?”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因為你被人打了嗎?”
趙縉臉色發(fā)青。
“你覺得是我叫人做的?”顧迎清笑容淡淡,卻難掩揶揄。
顧迎清還不確定是不是那誰做的,肯定不會承認(rèn)。
正說著,她越過趙縉看了眼外面,有個女人靜立在那里。
“你女朋友來了�!鳖櫽逭f完不再逗留,徑直離開。
經(jīng)過王師茗的時候,兩人友好地互相一笑,當(dāng)打招呼。
王師茗這是第一次來趙家,也是第二次見顧迎清,她盯著顧迎清的背影,笑容逐漸消失。
青梅竹馬,還要避開人來說話。
趙縉溫柔叫她名字,王師茗重展笑顏看向他。
那短豆芽一家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今天沒來,這頓飯吃得有驚無險。
周六顧迎清歸心似箭,乘最早的動車回了老家。
晚上吃飯時,顧迎清電話響,兩位老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她手機(jī)。
顧迎清一邊接,一邊離開餐桌:“喂?”
奶奶問誰呀,顧迎清隨口說是同事。
程越生靜了片刻:“你又回老家了?”
第191章
沒想過
顧迎清說是,程越生便沒多說,掛了電話。
目光一垂,瞧向眼巴巴看著他的兒子,他笑著一哼:“怎么辦,她又沒空�!�
程之兗失望地趴在他爸腿上:“她到底在忙什么呀?”
程越生不做聲。
顧迎清的小家被她布置得溫馨,然而少了個人再溫馨也沒靈魂。
天氣熱,顧迎清不在家,怕貓中暑,開了書房的空調(diào),開了條門縫供它進(jìn)出吹空調(diào)。
那貓只在聽見開門動靜的時候出來看了幾眼,似乎已經(jīng)熟悉這父子倆,沒一會兒又回書房去了。
冷鍋冷灶的待著也沒意思,程越生帶著程之兗又去了程婉黎那兒。
確切說是他大表哥的家,姑父大多時候在北城,休假時回南江,程婉黎就會回南灣路的宅子住一陣子,其余時候都住在大兒子謝秋西家。
他有些日子沒上來,頂層復(fù)式的房子,一進(jìn)門發(fā)現(xiàn)玄關(guān)處的中式造景已經(jīng)改造完成,循環(huán)水流繞著顆迎客松。
程婉黎看見一大一小,“喲”了一聲,“不是不來嗎?”
家里才吃完飯,程婉黎又讓人給父子倆做吃的,問他:“想吃什么?”
“隨便,清淡點就行�!�
吃飯時,程之兗不愿意坐餐桌,哥哥和妹妹在客廳看《尋找夢幻島》,他也要去客廳。
程越生讓保姆給他用小碗小勺盛了飯菜,讓他去客廳里。
程婉黎回了趟儲物室,沒多久拿了個移動硬盤出來,到餐桌旁坐下。
“怎么好像瘦了些?”程婉黎打量他,“你最近很忙?看來趙家是沒能人了,凈逮著你一個人壓榨�!�
程越生笑。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既然要用人家,總不能不替人做事。
他看了眼程婉黎手里的玩意兒:“什么東西?”
程婉黎說:“之前找設(shè)計師做州港那房子室內(nèi)設(shè)計的時候,想還原成原來的樣子,但好多細(xì)節(jié)記不大清,我就去找了以前的錄像看�!�
程越生夾菜的動作微頓,又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吃飯,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說以前的東西不要,但我全都幫你收著了。我當(dāng)時回州港整理時,發(fā)現(xiàn)你媽媽把你們一家人的記錄,從他們結(jié)婚,到你個人從小到大的,全都成套歸納收好的。先前我讓人把有些年代久遠(yuǎn)的視頻做了畫面修復(fù),又把所有內(nèi)容從儲存卡里弄出來,全都搞到硬盤里了。”
程越生不太在意地蹙了下眉:“沒必要費這功夫�!�
“怎么沒必要?”程婉黎嗔他一眼,“當(dāng)做紀(jì)念也好啊,以后還可以給你兒子看,給你老婆看。”
程越生沒理會,目光移向客廳。
那家伙正坐在小凳子上,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看,握著筷子,碗里的飯是一點沒動。
他直皺眉。
提到老婆,程婉黎興沖沖說:“你說巧不巧,我們上次帶孩子出門玩,上樓吃個飯都能跟人遇上。”
程越生不知聽沒聽見,盯著茶幾方向喊了聲:“程之兗�!�
程之兗沒理,他加重語氣肅聲喊一句:“程之兗!”
兗兗瞄他一眼。
程越生發(fā)話:“好好吃飯,別逼我揍你�!�
程之兗縮縮腦袋,乖乖扒了兩口飯。
“你兇什么兇?”程婉黎心疼孩子,拍了他一把,瞪眼警告。
程之兗確實不愛好好吃飯,精力旺盛運(yùn)動量大,平常吃個飯要哄來哄去,靠他磨磨唧唧那幾口,怕是營養(yǎng)跟不上。
程越生最多哄一句,不聽就直接威脅。
程婉黎又把話繞回去:“我上次送了她禮物,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程越生心下冷笑,那東西她拆都沒拆開過,何談喜不喜歡。
他有些無奈:“以后少干這種事,她又不認(rèn)識你,一個陌生人上來就送東西,誰會喜歡?”
程婉黎尷尬,上次馮若泠也說她這行為有些突兀,人家恐怕會覺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