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顧迎清,你到底想怎么樣?”程越生凝著她側(cè)臉,伸手幫她把黏在額際的絨發(fā)撥開,“再談?wù)�?�?br />
他忽然變得這么好說話,顧迎清很是不習(xí)慣,但語氣也平和下來:“我不想怎么樣,該說的我那天就說了�!�
“你那天不冷靜。”
“我很冷靜,你也是�!鳖櫽逭f,“還有,你真的別讓你兒子來找我了。”
程越生又是半天沒說話,顧迎清聽他嘆了口氣,“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松開她,瞧了瞧她醉紅的臉,擰了下眉說,“你待會兒跟著我走。”
他不由分說講完,率先轉(zhuǎn)身先回包間了。
第203章
想,不想
顧迎清在洗手間逗留了片刻。
她對著鏡子照看,嘴唇還是有些紅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顧迎清將手伸到感應(yīng)水龍頭下,讓涼水澆濕手指,拍在唇上降溫。
許安融肯定是知曉了周賦的色心,才想要她以色侍人,也不知道周賦會不會把他看到的告訴許安融。
也許是自己在這事上占理,又堅信程越生肯定能搞定許安融,顧迎清心里的憤怒以壓倒之勢蓋過了心虛和忐忑。
再不濟(jì),咬死不承認(rèn),說是她求人解圍。
許安融一個拉皮條的,難道有臉責(zé)怪她?
這種令人作嘔的手段,幾次三番用在她身上,顧迎清覺得惡心透頂。
回到包間,周賦看她的眼神不再曖昧,目光幽靜又耐人尋味地在她與程越生之間看了又看,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周賦沒得逞,心里不快,便想方設(shè)法地往程越生杯里添酒。
姓周的是海聯(lián)的人,合同還沒簽,程越生也不好直接駁人面子,總不能既不給人,也不喝酒。
周賦長期泡在酒壇子里,不是好糊弄的。
你來我往酒過數(shù)巡,周賦醉得不輕,程越生也沒好到哪里去。
離席后,原本帶的司機(jī)送譚令,程越生叫李方長開車過來。
上了車,程越生坐在后座,閉著眼,醉意深沉地讓他開去顧迎清那兒。
顧迎清看他這樣子,他還能談什么?
“你回你自己家吧�!鳖櫽逡矌е∽�,她后來沒怎么喝酒,又喝了不少水,腦子還算清醒,就是稍微有點頭重腳輕。
程越生沒應(yīng)聲,也不知聽沒聽見,他不發(fā)話,李方長就只得按他說的辦。
待李方長將車開到單元樓下,跟顧迎清打了聲招呼就飛快地撤了。
少了個人和引擎運轉(zhuǎn)的聲音,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靜得讓人不適應(yīng)。
顧迎清想下車,偏頭看了眼程越生,見他闔著眼,眉心輕蹙。
他這個樣子,既沒辦法談任何事,看樣子還要在她這里留宿。
那她那晚說的話算什么?
顧迎清忽然感覺混亂又無力。
雖不情愿讓他上樓,可又不忍心讓他在車?yán)镞@么過一晚。
她推了推他。
程越生緩緩睜開眼,目光沉靜地望過來。
微弱的燈光被車窗一隔,更加黯淡,他的瞳孔在明暗交織的混沌光影中,尤為漆亮。
顧迎清在州港那回有了經(jīng)驗,心知他這樣的眼神,看起來甚是清明,其實已經(jīng)醉得不輕。
“你想上去,還是留在車?yán)�?”顧迎清看著他輕聲問。
程越生眉眼間難掩酒后倦意,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顧迎清見他不清醒,她心理防線松懈,也就沒那么克制了,忍不住伸手貼了下他的臉,很燙。
她幫他將襯衫多解開了一顆扣子。
車內(nèi)空調(diào)開得低,顧迎清手微涼,程越生重新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當(dāng)冰袋,將她的手貼在臉上降溫。
等她手背和他臉的溫度相融,又翻個面兒,換手心,過了會兒,又換只手。
顧迎清被他用著手,莫名覺得好笑,嘴角跟著就抿出個笑意。
程越生看見了,也揚起唇角,低聲問:“笑什么?”
他聲音慵懶,拖著調(diào)子,不似平時。
顧迎清不答,想把手收回來,往回抽了抽,卻被他攥得更緊。
程越生靜默片瞬,忽然拉著她的手一用力,將她半扯半抱到自己腿上坐著。
“笑什么?”程越生抵著她額頭,噙著笑重復(fù)問。
這樣近的距離,其實比沒有距離更曖昧。
顧迎清能捕捉到熟悉的屬于他的氣息,也聞得見他面上的酒味。
呼吸似有若無地糾纏,在要吻未吻的邊緣,會讓人心里忍不住產(chǎn)生要接吻的預(yù)期,進(jìn)而渴望更加深入的親密。
一分一秒中,顧迎清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升高,身體發(fā)軟,手心發(fā)燙,理智也跟著潰堤。
簡直一塌糊涂。
“你別這樣……”她用了極大理智和自控力才講出這句話。
程越生說:“我跟沈紓紜不會訂婚,只是雙方都在拖延時間罷了,過段時間有事會發(fā)生�!�
顧迎清聽出他說這話時,低沉平穩(wěn)的語氣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動。
他說完側(cè)過頭,與她臉貼著臉,吻落到她耳邊。
近乎交頸的姿勢,顧迎清情難自已地將頭偏了個細(xì)微角度,貼更緊,更糾纏。
“你沒必要告訴我�!鳖櫽逡驗樗窃捓碇腔亓髁藥追�,想躲開他。
她記得,在西南的時候,他還說很有肯能要跟沈紓紜結(jié)婚。
在州港的時候,又說他跟沈紓紜不可能了。
現(xiàn)在要訂婚了,卻說不會訂婚。
她不想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成了他改變計劃的一環(huán),卻更怕自己真的是他做出改變的理由。
她承受不起。
顧迎清說:“其實,如果能順利訂婚的話,事情應(yīng)該會好辦很多�!�
畢竟按他原來的想法,就是要追到沈紓紜,跟她結(jié)婚。
程越生忽然從她頸間抬起頭,不言語也沒動作,就那樣無聲盯著她看。
他眉眼輪廓凌厲深邃,眼神稍一用力就容易出氣勢,尤其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咬著牙關(guān)在,心情也不大爽的樣子,輪廓線條感更強(qiáng),無聲中也有逼人氣勢。
她真的懷疑他沒醉。
他平靜問:“你很想讓我跟沈紓紜訂婚?”
顧迎清說不出“不想”,更說不出“想”。
程越生往后靠著車座,沉默地將人往身前攬,他按了按眉骨,啞聲說:“頭暈得很,坐會兒再上去�!�
顧迎清被他的力道壓著靠在他胸膛,“很難受嗎?”
“嗯�!�
顧迎清沒再動,聽著他呼吸頻率逐漸平穩(wěn)均勻,不知道是不是睡著。
她腦子也轉(zhuǎn)不動了,靜靜靠著,抬眼描繪他側(cè)臉鼻梁輪廓。
看得心動了,就緩緩湊上去,拿額頭貼著他下頜。
程越生突然收緊手臂,低笑著在她耳邊說:“上次也是這輛車�!�
第204章
我管他后不后悔
他冷不丁出聲,顧迎清驚了一下,又愣了兩秒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么。
“我記不清了……”
顧迎清沒撒謊,那晚的經(jīng)歷本就模糊,又過去一段時間,使勁回憶,也就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畫面和片段。
由于對他的身體已足夠熟悉,即便是一些片段,也足夠令人浮想聯(lián)翩,會根據(jù)往日記憶,自動衍生出細(xì)節(jié)。
顧迎清慶幸光線幽黯,她面紅耳熱的反應(yīng),他應(yīng)該察覺不出來。
她有時候很難跟上他調(diào)情的節(jié)奏。
他往往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把她拖進(jìn)旖旎的泥潭里,他就在一旁饒有興味地旁觀她的窘迫。
顧迎清微惱地直起身,坐在他腿上的姿勢,這樣可以平視甚至微微俯視他。
“你以前追女人是不是很厲害?”
她知道這話問得不合時宜,但她按捺不住,有些話像有自主意識,帶著一股勁就沖口而出。
程越生半闔眼,悶聲一笑:“應(yīng)該還行�!�
顧迎清靠在他懷里,感覺到他的胸腔隨笑聲起伏震動。
她想問,那你為什么那么多年都沒追到沈紓紜?
不過她清楚他現(xiàn)在正醉著,否則不會是這樣的答案。
她也微醺,只適合調(diào)情,不適合談?wù)�,剛好她想滿足自己私心的欲望一點點變得強(qiáng)烈,所以不愿引入別的話題。
“是你追別人多,還是別人追你多?”顧迎清放松身體靠回去,歪頭瞧著他。
她想起那張從網(wǎng)上保存下來的,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州港報紙上的他二十來歲時的照片。
應(yīng)該沒有年輕女孩子會不喜歡。
加上他那樣的家世,從小到大走到哪兒高低都是個風(fēng)云人物,選擇肯定不會少。
顧迎清明白自己也醉了,否則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也不會想要在清醒之前,放任一下。
程越生又抬手按額,“以前的事誰還記得清楚?”
顧迎清嘀咕:“是記不清楚了,還是數(shù)不清楚?”
話剛說完,腰上就被人捏了一把。
顧迎清感覺自己在找不痛快,索性閉了嘴,拿下他的手,替他揉著太陽穴。
程越生雙眼幽深地注視著她,額際傳來的力道輕柔舒緩,指腹溫軟。
喝多酒后,過一陣兒頭部就會酸脹,其實往日里他更習(xí)慣用手指用力摁懟,勉強(qiáng)能將那股不適懟下去。
目前來講,她的法子好像更管用。
顧迎清被他看得注意力渙散,心神漂移不定,連手指揉動的節(jié)奏都亂掉,揉兩下就會情不自禁地頓住,再揉,就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力道和頻率了。
她收回手,別開眼說:“我要上去了。”
程越生伸手推開車門,顧迎清下了車。
他還沒醉到走不動道的地步,步伐沉緩地跟在她身后。
進(jìn)了門,程越生徑直往臥室里走,直接和衣往床上一躺,人便沒了動靜,叫也叫不醒。
像在州港那晚。
顧迎清平常在家里都是不洗澡不上床,有時困得不行了急需合會兒眼,也要換上睡衣才躺進(jìn)被窩。
他這樣,即使破壞了她的習(xí)慣,她也忍了。
洗了澡后,顧迎清擰了毛巾給他擦臉,又幫他褪下襯衫西褲。
今天他穿的無褶西褲,相比單褶或雙褶更修身,尤其坐下時,大腿側(cè)邊布料會貼合腿部線條,輕微緊繃,很性感。
只是舒適感會有所欠缺,應(yīng)該就像女人穿包裙。
從前她并不懂這些,只是偶然有一次收拾他的衣褲時,看見隱藏的標(biāo)簽,感覺是沒見過的品牌,就搜了一下。
之后大數(shù)據(jù)就源源不斷給她推薦男士穿搭講究類的圖文視頻……
被子一半被他壓住,顧迎清將另一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掀,自己重新拿了條涼被蓋上。
天明時分,顧迎清聽見他起床沖澡,這次眼睛睜開,就再也睡不著了。
等他圍著她的浴巾回房間時,顧迎清裝作不經(jīng)意說:“我家里鑰匙你帶在身上了嗎?”
程越生正經(jīng)過床尾,定眼看她:“沒有�!�
“你找個時間還給我�!�
程越生沒吭聲,走到床另一邊半躺下,拎起她的腕子,將她壓在被子外的右手拉到面前。
過去了幾天,顧迎清小臂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不少,剩下一小片顏色深淺不一的淤青,看起來像放久了褪色的陳舊顏料。
“你怎么走路的?”程越生蹙額,用拇指按了按那處。
不算明顯的疼痛傳來,顧迎清往回抽手。
他握著不松,聲線還帶著一種晨起宿醉的沙�。骸拔矣浀米蛲砀阏f過,我和沈紓紜不會訂婚的事。”
清醒了,可以談了。
“你說過。”顧迎清摟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面對著他說,“我也說了,你沒必要告訴我�!�
程越生臉色一沉,眉頭一皺,顧迎清就能品出“我都說了跟她不會訂婚你還要怎樣”的意思。
“我……”顧迎清在理思路,卡了下殼,既然他說她那天不冷靜,她就冷靜地跟他說。
“我跟你之間并非只有這個問題,就算不是沈紓紜也還有別人,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我跟趙南川生過一個孩子,你到底還記不記得?”
程越生臉色微變。
“每次你送兗兗過來,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無可避免地想到星星……”顧迎清心情復(fù)雜,難忍哽咽,“就會想到我這些年遭受的一切,我當(dāng)初找你的本意是想讓你幫我擺脫這一切……我不想跟和趙家有關(guān)的人攪和得更深。我覺得你也根本沒有想清楚,你對我的‘挺喜歡’到底有幾分,如果就為了這幾分感覺,要承擔(dān)更重的責(zé)任和后果,你到時候熱情過了,肯定會后悔……”
程越生眉眼一厲打斷她說:“我管他后不后悔,我想要什么,就必須得到手�!�
顧迎清被他的強(qiáng)盜思維驚得語塞,準(zhǔn)備好的臺詞全白費。
她急切回:“還要我說多少次,你有本事不顧后果,我沒有!”
“有我在,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205章
當(dāng)回事
這話聽起來是挺好聽的,顧迎清心都跟著一抖。
只是他這話接得太順,她覺得,也許是為了堵住她繼續(xù)往下說的嘴,因此并沒有給到她絲毫安慰。
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能不想�!鳖櫽逄嶂豢跉�,一字一句說,“你根本不知道我之前幾年過的什么日子,光是一個趙縉就讓我生不如死,去哪里、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指東我不能往西,除非我死他才會放過我,我過得跟個囚犯沒區(qū)別。”
也許是最近過得太安穩(wěn),既不用擔(dān)心自己和家人安危,又能看趙縉吃癟,顧迎清覺得人活一口氣,得心存希望往前看,于是調(diào)整心態(tài),不大會刻意去回憶之前的痛苦。
但過去幾年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烙進(jìn)骨里,侵入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