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但是蘭珠并沒說自己是哪里人,顧迎清也不好再多問。
蘭珠是美術(shù)協(xié)會顧問,圈內(nèi)消息靈通,知道前些日子出現(xiàn)了個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只用筆名,只有一些畫展主辦方知道她的真實信息。
顧迎清的畫被那華裔收藏家買走后,發(fā)在了社交網(wǎng)站,就有藝術(shù)顧問和經(jīng)紀(jì)盯住了她的畫。
她后來參展的畫,都第一時間賣了出去,除了那兩幅蓮荷圖,多人詢價,開高價,讓展方團(tuán)隊多次聯(lián)系作者,得到的回答都是不賣。
“原來那個日夜蓮荷圖的作者就是你,你那兩幅圖怎么不賣呢?”
顧迎清一語帶過:“有其他的意義,想自己留著。”
話題轉(zhuǎn)回顧中敏身上,蘭珠說自己以前去南江美院交流的時候,見過顧中敏。
蘭老師喝茶,斂下眼底悵然,“我收到消息時已經(jīng)太晚了,沒來得及過去吊唁�!�
“謝謝您惦記,有心了�!鳖櫽迕靼走@就是人家的客氣話。
夫妻倆為人和善,丁老板也沒有生意人的架子,他的確是因為他太太的原因,很喜歡收藏字畫古玩。
聊起朝代派系如數(shù)家珍,指著包間里一只賞玩用的花瓶也能說出朝代來。
顧迎清來之前,本以為這一切都是程越生安排的,他這人心思手段縝密,又不知其目的,喜歡拐著玩兒把她騙進(jìn)他的陷阱。
不知他這次又要做什么,赴約時心中揣著疑惑和戒備。
加上前幾天電話里他趁她喝醉干的那事,心中始終縈繞著一股怒氣揮之不去。
結(jié)果一直未見程越生人影,這對夫妻看起來也真是要買她爺爺?shù)漠�,目的也清楚,想要一副�?dāng)年在全國美展上獲了獎的一副水墨。
蘭老師得知她想考修復(fù)學(xué)院,專門跟她講了她修復(fù)工作室的一些案例。
顧迎清這才漸漸放下戒心,蘭珠講話溫柔有力,聊的又是她感興趣的事,令她不自覺著迷,桌上煨著熱酒,度數(shù)不高,她小口小口抿著喝了兩杯。
顧迎清主動跟蘭珠加了微信,她爺爺?shù)漠嬋荚谀辖人^年前回去后再幫他們找到畫再聯(lián)系。
離開往外走時,蘭珠說:“你可以考慮,考研的時候考我們北城美院,到時候我當(dāng)你的導(dǎo)師�!�
顧迎清說:“謝謝,要考的話,我大概率會考南江,那兒有我認(rèn)識的老師�!�
“誰?”蘭珠問,“曹賓嗎?”
“您認(rèn)識他?”
蘭珠別開眼,盯著腳下臺階,“一個圈子嘛,肯定認(rèn)識的�!�
先前外面開始下起細(xì)雨,冬雨霏霏,落在游廊旁植物的枝葉上,凝雨成珠。
丁老板的車開進(jìn)胡同,停在宅子前,蘭老師說要送顧迎清一程。
顧迎清道謝,“不用了,我等人來接。”
二人上車,顧迎清等了半分鐘,又看了眼手機(jī),沒耐心,想要出去打車。
門童見她要走,遞給她一把長柄傘。
顧迎清站在屋檐下,借著昏黃的光,低頭打量銀色鷹頭傘柄找開關(guān)。
緊跟著,身后貼上來一道高大人影,同時伸出手,環(huán)繞住她半個身子,覆在她手上,帶她按開開關(guān)。
第384章
是你
顧迎清即便有預(yù)料,有心理準(zhǔn)備,他體溫和氣息籠罩上來的時候,仍是忍不住為之一悸。
手也跟著一瑟縮,被他稍加力道,以堅定之勢握住。
她還聞見淡淡酒味,但不知道是誰身上的,醇香余韻混合著冬夜雨汽,味道有種沁人心脾的清冽。
程越生的角度看過去,她瞬間出于本能退一步,后背撞進(jìn)他前胸后,人立刻又從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中醒過神來,僵立在他面前,克制著自己沒有更多動作。
仔細(xì)瞧,她胸口起伏不定,兩瓣唇抿住,表面是默許了他的行為,又不給丁點反應(yīng),顯然在忍著某種情緒。
按照程越生對她的理解,她本應(yīng)該大為光火,并質(zhì)問他怎么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這一切是不是又是他的安排?
又在打什么主意?
顧迎清當(dāng)下的第一反應(yīng)的確是推開他,尤其是肌膚接觸的瞬間,她想到了喝醉不清醒接了他電話的那個夜晚,腦子里不受控制地轟地炸開。
頃刻之間,又想到她問徐婕的問題和得到的建議。
顧迎清鬼使神差地定在原地,心中冒起一連串想法。
他一定在等著看她面露倉皇,眼神躲閃,甚至落荒而逃,讓他更加自信覺得能輕松拿捏住她。
于是又是會繼續(xù)一如既往地隨心所欲,來去自如……
程越生等她的時候喝了點,見她不抗拒,動作開始放肆。
“車等下到,走幾步去外面,還是就在這兒等?”他俯下頭在她耳畔,伸手替她整理圍巾的功夫,微涼的指尖鉆進(jìn)她脖頸之間,劃過她頸側(cè)的肌膚。
隔得近了,還能聞見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荷花清香,深吸想認(rèn)真捕捉又沒了。
客人沒離開,門童也沒關(guān)門,只是識相地退到遠(yuǎn)處。
顧迎清往他那邊微微側(cè)頭,平聲靜氣說:“傘都撐開了,走出去吧�!�
程越生挑了下眉,從上往下凝著她近在咫尺的臉,怕圍巾弄亂頭發(fā),顧迎清出門時將頭發(fā)挽起,露出整張臉的溫柔棱角。
她側(cè)過臉來的那一下,明暗光影在她臉上跳躍,光潔額頭蹭過他下頜,她也沒有躲閃,只是微微斂睫。
“行。”他替她將圍巾掖好。
顧迎清不著痕跡將握住傘柄的手收回,先一步走下臺階。
程越生一步兩階跟上,從后攬住那抹纖巧腰身。
顧迎清身體輕輕一顫,努力保持著原有的步伐。
程越生打電話給司機(jī)讓人把車停外面路口。
原路從這條胡同的最深處往外走,整片胡同區(qū)域極大,其中胡同橫平豎直,如同棋盤,將大大小小,新舊不一的四合院隔成豆腐塊兒一樣。
他們所在的這條胡同在西北區(qū)域,直著出去就是市中心的東二環(huán)繁華大街。
平行視線里,單層宅院有序坐落在窄道兩旁,路燈形成的模糊光罩下,冬雨飄零,萬籟俱靜。
一仰頭,又是高樓矗立,霓光傾瀉,繁華得像超現(xiàn)實世界。
路過一條岔路口時,程越生指著東邊路,說:“這里面有三棟宅子,以前光緒年間一個大臣的宅邸,一間是住宅,一間花園,還一間是祠堂�!�
顧迎清往里瞧,低聲說:“奢侈�!�
“嗯,不過宅子易主多次,其中一處曾經(jīng)還作過大使館�!�
她淡淡嘆惋:“物是人非,昔日榮華早成空�!�
程越生笑了下,沒接話,不知所想。
雨小,還未積水,地上一片亮堂,顧迎清的長靴有跟,雖沒有踩一腳濺起水的煩惱,但北城風(fēng)大,雨絲胡亂飄搖。
程越生將傘往她這邊傾斜著,也只能保證她頭頂和臉不被雨水打濕,身前身后的大衣早就沾滿雨絲,她的手碰到衣服,寒意從接觸面蔓延,她打了個寒顫。
程越生將她往懷里揉緊,摸著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冷?”
“嗯。”他有問,她也回應(yīng)。
“出門時多穿點�!�
“臃腫。”
顧迎清想著出門室內(nèi)和車上都有空調(diào),就就么一點路,不礙事,還是像在南江時那樣穿,里面一件打底修身的針織裙子,外面一件大衣。
可即使南北的冬天也干濕差別,都說南方的冷是化學(xué)攻擊,但南江的穿搭其實遠(yuǎn)遠(yuǎn)扛不住北方冬季室外的寒冷。
程越生一手打傘,一手摟人,叫她把手伸進(jìn)他衣服里。
顧迎清猶豫片刻,不動聲色地將凍得發(fā)疼的雙手探進(jìn)他敞開的大衣里。
左手抱住他后腰,另一手直接鉆進(jìn)他西裝衣擺,隔著層單薄襯衫,她手像冰塊按在他腹上。
程越生“嘶”地一聲。
顧迎清偷眼飛快瞧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又懶柔柔,“你讓我把手放進(jìn)去的�!�
衣服底下她的手,手指不安地蜷起來。
他手不老實,語氣變味,“是我讓你把手放進(jìn)去的。”
放進(jìn)去。
重音是這三個字。
顧迎清知道他是什么死樣子,又是意指什么,她忍著沒發(fā)作,裝聽不懂。
只是難以自控地在夜色里臉頰發(fā)燙,冰火兩重天。
他身體結(jié)實溫暖,很是舒服,擋風(fēng)又遮雨。
顧迎清覺得這條路比來時要短,很快走到路口,上了車,她先坐進(jìn)后座。
程越生剛上車就接到電話,開了后座擋板私密模式,跟人確認(rèn)年后的行程的變動,誰誰要見他,就將另一場不那么重要的應(yīng)酬推掉。
顧迎清神情淡然地找紙巾擦拭自己身上的雨水,接著又擦擦頭發(fā),隨后便靠著車座專心盯著窗外的飛逝后退的夜景。
雨水打濕車窗模糊了視線,內(nèi)外溫差大,玻璃上起了層霧。
顧迎清雙手?jǐn)R在腿上,一直無意識地搓著自己指腹。
程越生掛了電話,車廂中寂靜下來。
忽然,程越生長臂伸過來,將她兩手握在一起。
顧迎清怔住,呼吸遲滯了一下,才緩緩轉(zhuǎn)頭,故作正常地去看他。
視線還未定格,程越生驀地改握住她手腕,一手掐住她腰,將她整個人半拽半托,拉到他腿上。
沒有人能適應(yīng)這樣突如其來的姿勢變換。
顧迎清即便經(jīng)歷過好幾次,坐在他腿上時,仍是禁不住地呼吸紊亂,唇瓣微張,驚呼就在嘴邊。
她垂眸,眨動眼睫,看著他凜然英氣欲望流轉(zhuǎn)的眉眼,感覺到他已然粗沉的呼吸,故作的淡定在破功邊緣。
下一刻,程越生掌住她后頸,用力含住她還沒來及合上的雙唇。
第385章
不想
車身如弦,劃破夜色。
飛晃而過的霓虹夜燈,在顧迎清半闔的余光里,只剩一片虛幻迷離。
身體的溫度急遽升高,隨著血液淌遍四肢百骸,灼得她胸口飽脹,深處酸軟。
程越生的吻強(qiáng)勢深入,一貫地盡情盡興,揉著她腰和按住她后頸的大掌力量強(qiáng)悍。
男性力道傳遞著狂放又隱秘的侵占意味,顧迎清想要逃,又難以抵抗心驚肉跳,與他鼻息勾纏間,靈魂往上飄的身心快感,迅速淪陷在他指間。
“唔……”顧迎清眼睛沒有完全閉上,推拒地?fù)巫∷绨颉?br />
身體往后退,被他勾吻住舌尖時,卻無法自已地迎合上去。
越想分,又越空虛,吻得越深。
顧迎清不由自主環(huán)住他脖頸那一下,程越生忽然松開她,鼻尖相貼,打量她泛著水色的清眸。
他呼吸粗重,漫不經(jīng)心地揉著她臉,“想不想我?”
顧迎清想到自己曾經(jīng)問過他相同的問題,沒有得到過回答。
她貪戀他掌心的觸感,不由歪著臉頰貼進(jìn)去。
“不要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鳖櫽鍤庀⒉欢�,但語氣沒有波瀾,甚至帶點譏誚。
她一縷碎發(fā)掃過他掌背,程越生將她頭發(fā)壓在耳后,“那你告訴我,什么有意義?”
后座私密的狹窄空間內(nèi),氣氛壓抑刺激,顧迎清呼吸不勻,心跳亂撞,掌心滲出一股又一股熱意。
她對上他漆黑的眸子,那丁點不值一提的酒意,在以席卷之勢霸占她的理智。
制止不了就放任。
“什么都沒意義。”
顧迎清抬起滾燙的掌心貼住他下頜,摩挲著他下半張臉上長了胡青的位置,眼神跟著自己的手游走。
她用輕到近乎失神的聲音說:“繼續(xù)就行�!比缓筚N住他下唇,心口顫著,輕舐了下。
欲望深到一定地步,竟也顯得有種別樣的虔誠。
程越生喉頭滾動,抬高她的身體,幫她換個姿勢,讓她分腿跨坐。
按住她后背,將她用力壓進(jìn)身體,猛烈吞噬著她的呼吸。
顧迎清聞見他的氣息里,有雄性原始的沖動,混合著烈酒和煙草味,以及衣衫和他自身皮膚貼合后的本味……
霸道地撞擊著她的感官,直達(dá)心深處,勾起她和他最親密時刻的記憶,十分上頭。
她總能輕易捕捉到他身上最吸引她的味道。
一瞬間,她有些理解人們所說的費(fèi)洛蒙,基因的選擇,冥冥中毫無理由的吸引。
大半程路,兩人興致濃時親得用力,緩和時吻得纏綿。
衣衫漸亂,喘息助興,一些熟悉的撫慰和熱吻,僅僅只能浸潤她干涸的心床,很難做到解渴。
顧迎清手指深入他發(fā)根,然而記得是什么場合,靠一絲薄弱的意志,始終堅守最后的屏障。
到酒店門口,顧迎清察覺車停下來,單手將他推開,還想抽回被他控制了許久的右手。
程越生意猶未盡,展開她掌心,追著她后退的身子,在她通紅的嘴上啄吻出聲,連親幾下才放開她。
顧迎清呼吸不暢,思緒飄然,額頭上浸出薄汗,頭發(fā)早就凌亂散開,幾縷黏在發(fā)際,她干脆解開腦后的發(fā)夾。
她一面平復(fù)著心神,下意識舔下唇,又晃晃頭,長發(fā)如瀑垂落。
程越生往車座上一靠,投來邪性又放肆的眼神,扶著她兩腿不讓她起身。
顧迎清視線戀戀不舍在他唇上,手卻不動聲色地摸到了車門按鍵,摁下去,車門打開。
“到了�!彼f。
顧迎清恢復(fù)常態(tài),只是聲音打飄,兩頰泛著不正常潮紅。
她不敢多留,撐著他胸膛下車,內(nèi)里裙擺滑下,她直接雙手將散開的大衣一攏,不管身后那人,抱著手,快步進(jìn)了酒店大堂。
程越生下車闊步跟上,手不緊不慢地扣上西裝和大衣紐扣。
顧迎清沒甩掉他,兩人上了同一部電梯。
轎廂里有好幾個陌生人,顧迎清站在靠近左側(cè)電梯按鈕的地方。
快到她的樓層時,她沒看他,只朝他的方向,客氣地說了句:“謝謝你送我回來�!�
程越生霎時瞇縫著眼,用“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地眼神,似笑非笑瞧著她,慢條斯理說:“不客氣,送你到門口�!�
電梯門打開,顧迎清腳步頓了一瞬,他伸手替她擋著電梯門。
顧迎清只得出去,他隨后。
到房間門口,顧迎清摸出房卡開門,進(jìn)門后,忽然反身堵在門縫里,將他攔在門外。
“到門口了,”她再強(qiáng)調(diào),“謝謝�!�
程越生覺得有意思似的,撐著門框,手搭著腰,不言不語看著她,那眼神像極一頭對著食物虎視眈眈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