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程越生身邊沒空位了，左邊是顧迎清，右邊是孟延開。
這中年男人示意顧迎清讓座的意思很明顯。
難不成讓孟延開挪身給樓問讓座。
縱觀全場，也就顧迎清一個無名小卒。
中年男人沒把她當(dāng)回事，程越生說曾經(jīng)和她共事過，這種模糊身份的說法，一概歸為地下小蜜。
這樣的，他見得多了。
外面的跟正經(jīng)的能比么？
自然是不能的。
他想，程越生肯定也這么認(rèn)為。
顧迎清目光在程越生和樓問之間打量一圈，一副豁達了然的表情：“莫非程總就是樓小姐的相親對象？”
兩人在酒店電梯里聊過天，又在盧家路的餐廳打過照面，恰好她今晚和程越生坐一起。
顧迎清已知，樓問出現(xiàn)在酒店并非巧合，對方肯定知道她和程越生之間關(guān)系不簡單。
而她也知對方身份。
此時如果再裝傻，就太不合時宜了。
樓問赧然：“是的。”
顧迎清笑笑：“那你的確該坐這里。”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顧迎清作勢要起身，程越生卻下巴一抬，遙指正中間的空位，笑一笑說：“樓小姐理應(yīng)上座，專門給你留的位�！�
意思盡在不言中。
樓問臉上的表情當(dāng)時就有些下不來臺的僵硬。
程越生說完朝顧迎清伸出手，心想她愛面子，大庭廣眾估計會躲開，所以手是朝著她腿去的，想按住蠢蠢欲動想起身讓位的她。
只是顧迎清預(yù)判了他的預(yù)判，在他的手按上自己大腿之前，敏捷地側(cè)身往旁邊閃躲，站起身來將位子讓給樓問。
緊接著就看林北望朝她招手，隨后跟他身邊的人說了什么，那人起身，空出位子。
顧迎清便徑直朝林北望旁邊過去了。
接著服務(wù)生麻溜地更換了新的餐具茶具，上菜的上菜，聊天的繼續(xù)聊天。
林北望似笑非笑地往程越生那邊看，嘴里卻跟顧迎清說笑：“區(qū)區(qū)一個男人，有人來搶，你就主動退出讓給她，的確很符合你的性格�！�
第389章
故作不在乎
林北望一幅將她揣摩透了的語氣。
顧迎清莫名想笑，她單手托著下巴，扭頭看向林北望，正好擋住斜對面直白而犀利的目光。
“我是什么性格？”她疑惑。
“人生無難事，只要肯放棄�！绷直蓖恐伪�，見她眉心輕蹙，于是斜勾著唇角盯著她笑，“我說得對不對？你這人渴望安穩(wěn)，因此總是過分謹(jǐn)慎，畏懼自己無法承受的結(jié)果，因此顯得小心翼翼。他本身就意味著危險和變數(shù)，你的抗風(fēng)險能力一般，拿不下他，所以你也清楚，他不適合你�！�
這個“他”不必點名，二人心中有數(shù)。
顧迎清思忖兩秒，挽唇悶笑了一下，低頭撥弄筷子，不以為然道：“讓個位子而已，你太能聯(lián)想了，而且我跟他現(xiàn)在不是那種關(guān)系。”
林北望前些日子忙碌，終于在年前將頭發(fā)剪短了些，他有些不習(xí)慣，總覺得后脖子涼颼颼，伸手摸了摸后頸，徐徐說：“不要自欺欺人，實際上你心里對他仍然心存期待，不然不會在他出現(xiàn)后立馬跟我劃清界限……”
顧迎清臉色微變。
林北望驀地靠近，側(cè)身附耳道：“其實你只是虛偽，你故作不在乎，假意矜持，其實是希望他能挽回你�！�
一字一句宛如魔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有種暴露于青天白日的氣急敗壞。
顧迎清沒控制住，猛地看向他，緊抿住唇，眼中醞釀著一股受到威脅時激發(fā)出的防備和冷漠的力道。
“不要自以為是�！鳖櫽迩徽{(diào)發(fā)冷。
哪怕她發(fā)現(xiàn)二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她也沒有退開，緊緊盯著他，一門心思想在氣勢上壓過對方。
林北望端詳著她身上罕見迸發(fā)出來的攻擊性，反而更加來了興趣，也學(xué)她支著下巴，垂眸盯著她的唇，“別不承認(rèn)，看他為了你挖空心思討好你，你其實很享受是不是？畢竟他可是程越生，能極大滿足女人的虛榮心……”
顧迎清立刻轉(zhuǎn)眼看向別處，故意錯開那人所在的位置，剛剛好看到他身旁的女人。
樓小姐總偷偷拿眼瞟他，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情愫。
顧迎清有種看哪兒都不是的感覺，心下十分惱火，也不知道林北望今天吃了什么藥，講話這么難聽。
“不過當(dāng)今世上，誰人不虛偽？誰人完全不虛榮？比起我們這幫男的，你這點兒人性的瑕疵，都顯得可愛純良多了�！�
顧迎清：“……我不知道你是在罵我還是罵自己�！�
“我只是在幫你認(rèn)清自己�！�
顧迎是清氣急想反問你算哪根蔥？
她表現(xiàn)出來的反而越平和：“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的時候，爹味有點重？”
也許林北望說得沒錯，她就是喜歡掩飾，喜歡假裝。
直白點，是虛偽。
既想要，又裝作不想要，只是怕得不到。
“我只是想勸你不要壓抑自己�！绷直蓖J(rèn)真又坦誠地看著她，看她的眼神多少顯得有點兒受傷。
顧迎清要笑不笑的，覺得臉上肌肉有點抽搐，她慌亂伸手拿過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人不能被欲望吞噬，不做力之所不能及的事，不要妄想能力之上的東西，這不叫壓抑，叫識時務(wù)�！�
林北望倏又哼哧哼哧地笑起來：“我就挺喜歡你故作正經(jīng)的樣子，哎呀，隨便聊聊，你這么嚴(yán)肅干嘛？要是讓你不開心了，我先跟你道歉，對不起。”
顧迎清覺得他有點賤，很像上學(xué)的時候，故意招惹女同學(xué)的刺兒頭。
她一時沒了興致，連程越生那邊也沒心思關(guān)注了，皺著張臉不爽地喝酒。
“我是覺得我沒機會了，才在你面前口無遮攔的，抱歉啊�！绷直蓖@次道歉倒挺真心實意。
顧迎清沒吭氣，估計是太久沒跟林北望私底下相處，不太適應(yīng)他故意耍寶。
“你今晚怎么會來這兒了？”顧迎清緩和了語氣問他。
“跟我叔出來混熟臉唄，這桌上的有一個算一個，要么有錢要么有門路，多結(jié)識沒壞處。瞧吧，我這人是不是又虛偽又虛榮？”
顧迎清被他剛才的話惹得不痛快，并且認(rèn)為他說的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沒興趣聽他再分析他自己的心理。
她打探：“那你知道今晚的飯局是誰組的嗎？”
第390章
定下來
“有點地中海那人�！绷直蓖冶鄞钪巫臃鍪�，身微斜往顧迎清那邊兒靠近，“聽我叔說，請的都是和他項目有往來的政商人士，這不剛好跨年么，你叫上我我叫上你，就來了這么些人，都是為了人脈�！�
“這樣啊……”顧迎清若有所思。
“你以為呢？你是跟他一起來的，他沒跟你講？”
顧迎清輕松笑笑：“就像你說的，這不跨年夜么，到處成雙結(jié)對歡聲笑語，一個人待著也是待著，來蹭個飯也不錯�！�
“那早知道我先約你了�！绷直蓖首鬟z憾。
“你要是先約我，我肯定就跟你一起跨年了�！鳖櫽逋齑�，抿了口酒。
林北望半信半疑半玩笑：“真的假的？那我現(xiàn)在約你呢？”
“可以啊。”顧迎清放下杯子。
“我還沒說去哪兒�！�
“去哪兒都一樣�！鳖櫽鍩o所謂道。
酒意同暖氣共同作用下，她有些熱，而且左邊林北望隔得近，她伸手撥了撥捂著脖子的碎發(fā)，趁機前傾，小臂橫在桌面上，前傾身體的同時也與他拉開間距。
林北望舌尖抵著后槽牙，從側(cè)后打量著她。
耳后脖頸線條流暢纖細(xì)，皮膚在清亮的燈光下透著淡粉，往下便是那半露的白背，淺淺的脊溝深入衣衫里，讓人忍不住遐想那延伸進去的線條，在凹著腰背時會是怎樣更動人的風(fēng)景。
雜念在瞬間紛至沓來。
林北望倏忽感覺一道勁光朝自己刺來，抬眼看去，程越生懶洋洋倚著椅背，旁邊那樓小姐不知道在跟他講什么。
他眼神鋒利，神情卻似百無聊賴，聽完樓問的話，簡單回了對方倆字，看嘴型應(yīng)該是某些敷衍話。
林北望視線垂在顧迎清肩頭，語氣曖昧下來，調(diào)笑道：“那待會兒跟我去個好玩兒的地方跨年？”
顧迎清嗯了一聲，補充：“但結(jié)束后我得回酒店休息。”
意思就是，話先說在前頭，跨年就是單純跨年，不要往歪了想。
林北望回過味來，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拔以趺锤杏X又被你耍了？”
顧迎清語氣無辜，“你不也是跨年夜想找個伴兒嗎？”
只是他們對“伴兒”的概念有所不同而已。
林北望想要的是床上的伴兒。
他問她：“萬一你跟我走了，樓小姐就跟他走了呢？”
顧迎清思緒跟著他話走，想到這樣的后果，腦中一白，心中一空。
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辦？
她覺得林北望身上有種獵偶失敗后，破罐破摔的氣質(zhì)，但在發(fā)現(xiàn)似乎又有機會的瞬間，又忍不住蠢蠢欲試。
不再故意討好人的林北望，同時也有些自以為是的討人厭。
似乎是目的未能達成，所以故意讓她不爽快。
程越生看著相聊甚歡的兩人，顧迎清臉上神情比最近跟他在一起時生動，一會兒笑，一會兒沉思，轉(zhuǎn)頭又有些氣惱似的。
樓問與他搭話，“你今晚飯后有什么安排呢？”
他回：“不清楚，看別人怎么安排�！�
樓問看了眼另一邊的年輕男人，雖然不愿意這么想，但血氣方剛的年紀(jì)，又有經(jīng)濟實力，夜生活應(yīng)該豐富多彩，保不準(zhǔn)會叫上一些年輕靚麗又能調(diào)動氣氛的活潑女性。
順著他視線看去，他正看著的那個女人，她會不會帶著她一起？
樓問隱晦地提起：“我發(fā)現(xiàn)真的好巧，你居然跟顧小姐也認(rèn)識，上次我來北城，在酒店電梯里見過她，依稀記得在北城一家餐廳吃飯時，也有過一面之緣�！�
側(cè)面試探，在盧家路時他們?yōu)槭裁囱b作不認(rèn)識？
也是提醒，她已猜到他們之間有些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
“是么？”程越生心不在焉。
樓問語氣放松地跟他聊天：“上次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還沒有，但是快有了……我才想起來，第一次在南江偶遇的時候，她身邊跟著的就是那個男人�！�
程越生搭茬：“樓小姐記憶力不錯，那么久的事情還記得�！�
“她挺漂亮的，所以容易留下印象。”
程越生贊同：“的確漂亮。”
樓問笑了笑，不講話了。
“今晚怎么過來的？”程越生主動問她。
“我大伯讓人送我過來的�！�
這席間就一個陌生的大伯的同僚，她為誰而來，夠明顯了。
程越生點頭，挺紳士地說：“一會兒吃完飯送你回去�！�
樓問展唇，矜持回：“好的，謝謝�！�
舉杯換盞大半夜，樓問見斜方向一抹身影起身。
在有人給程越生敬酒時，她拎著包去了洗手間補妝。
推開門，正好見顧迎清在對著鏡子補口紅。
鏡子里兩對目光相遇，互相禮貌一笑。
樓問夸贊：“你今晚很漂亮�！�
“謝謝，你也是。”顧迎清蓋起口紅，用右手無名指指腹暈染了一下唇緣。
樓問一身裸色廓形裁剪的長裙，既不浮夸，也不費力，輕松營造出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
她問對方：“你今晚跟生哥一起來的嗎？”
顧迎清聽出樓問的言外之意，她將手伸到感應(yīng)水龍頭下，面部改色地淡笑回：“對，程總是我前東家的領(lǐng)導(dǎo)。”
她沒多說，不想、也沒必要向樓問解釋更多。
樓問掏出粉餅，壓了壓臉頰上的妝，“既然這么有緣，加個聯(lián)系方式吧，回南江我們可以一起吃飯，等我和生哥定下來，請你喝酒�！�
樓小姐模樣溫柔性格平易近人，但講話又有種天然的高高在上。
她提出加聯(lián)系方式不是征詢，而是要求。
“行�！鳖櫽逅斓丶恿藢Ψ轿⑿�。
然后擦手走人。
回到包間，林北望看了眼時間，問她：“時間不早了，要走了嗎？”
“走吧�！�
林北望跟人道別，顧迎清在一旁保持微笑，反正別人也沒正經(jīng)記住她這號人物。
有人問：“顧小姐，你跟林導(dǎo)一起走啊？”出聲的人玩味地看著她，只敢用余光瞥程越生。
顧迎清不甚在意地垂眸俯視對方，“程總回去不順路，我搭林導(dǎo)的順風(fēng)車，有勞您記掛。”
“太復(fù)雜了你們這�！蹦侨藫u搖頭。
一抬眼發(fā)現(xiàn)程越生瞅著他看。
樓問回來正好遇見顧迎清和林北望離開，落座不久，程越生起身，拎著大衣外套抖兩下，說出去抽根煙。
許久，進來個陌生男人低身跟樓問說，程總吩咐他們一會兒送她回酒店。
第391章
今夜
林北望喝了酒，林董的司機替他開車。
兩人坐在后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顧迎清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
盤山道兩側(cè)的燈影明暗交錯，偶爾往上一瞟，是黑洞洞的枯林和山體。
車?yán)镩_著廣播，播著應(yīng)景的歌曲，曲間說著一聲又一聲的新年快樂，順便播報市區(qū)各大跨年活動導(dǎo)致的交通擁堵，又說明日有雪，快的話，黎明時分就能看到。
林北望要帶顧迎清去的地方，是他朋友開的一家livehouse，里面有跨年活動，他的發(fā)小們已經(jīng)等候多時。
林北望說：“好好學(xué)生，你應(yīng)該不常去這樣酒吧或者livehouse這樣的的場合？”
“嗯，太吵了，容易頭疼，有這時間我更想在家里聽著歌畫畫。”
“十六型人格，你是哪一種？”
“我沒有測過�！鳖櫽甯杏X度日如年，又覺得車速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