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目的無非有二,暗指她被男人包養(yǎng)靠傍男上司上位,以及暗示她想套住程越生還不配。
總的來說,意在諷刺她是市面上那種有點段位但不多的撈女。
顧迎清渾不在意地說:“我找關系進去的,專業(yè)不對口,工作太累,所以辭職咯�!�
她這么坦誠,倒讓樓問陡一噎住,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無語地笑了兩聲,“雖說這年頭人脈就是資源,但其實也分長久資源和短期資源,做人還是不要目光太短淺�!�
顧迎清假裝聽不懂:“什么意思?樓小姐覺得我和在德信的‘人脈’是短期‘關系’?”
樓問轉著浸在馬提尼里的橄欖,欣慰地微微笑:“這就我喜歡和聰明人講話的原因�!�
樓問身上有種故作平易近人的優(yōu)越感。
酒保送了酒來,顧迎清接過:“是呀,我和樓小姐倒是有共同點,我是不喜歡和自作聰明的人講話�!�
她說完,笑瞇瞇地跟樓問碰了下杯,抿了口酒,放下杯子的同時收起所有笑容,自在地看著夜景。
說到這里,樓問看著顧迎清滿不在乎的表情,多少覺得她有點不識抬舉了。
樓問表情微變,越發(fā)皮笑肉不笑:“你跟生哥認識多久了呀?”
“進德信前不久吧�!鳖櫽骞室饽:�,引到樓問認為這其中有因果關系。
但她也沒說假話,說起來她進德信,和程越生之間多少有些關聯。
“那算起來時間也挺短,我跟他相親不是第一次見,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睒菃栕灶欁哉f起,“我姑媽和姑父以前不是在州港么?生哥出國之前,每次假期我過去探親度假的時候,常常一起玩。”
“是么?你們都玩什么��?賽車?摩托還是跑車?還是游艇出海?”
“都玩啊�!�
“這樣啊,可你們年紀差挺多,他出國前玩這些的時候,你……上中學了嗎?他爸媽允許他帶你們小女孩子玩這些?”
樓問一時語塞,又加上被人拆穿,惱羞成怒地抿緊嘴。
半晌,她說:“顧小姐,要不我們都別裝了吧�!�
顧迎清沉默看著她。
“想必你就算不清楚,也大概知道我爸爸,叔叔和姑父是干什么的。程家祖上是北城人,他太奶奶是天津人,在北城還叫北平的時候就舉家遷至南方,他太爺爺和兩個兄弟去了州港,有兄弟留在了南深,從我爺爺那代,就同程家有交情。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知根知底的聯姻,才是保護雙方利益的最佳方式�!�
樓問終究年輕且自視甚高慣了,以為把話攤開來講,就能讓顧迎清識趣退出。
“不過我也明白,人嘛,當你什么都擁有了之后,人生似乎就缺少了意義,尤其是男人,就傾向于在外面找刺激,人麻木了,就只能靠身體上短暫的快感喚醒一瞬間的激情�?墒切迈r感,就是要新鮮才夠刺激。今天有你,明天肯定也會有別人,但他這種人會玩,卻也清醒得冷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永遠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這種話聽多了就免疫,也覺得很煩,顧迎清為了解渴似的喝了一大口酒。
“可這世間的權貴非你一家,是不是?”她慢條斯理地說,“昨天有沈紓紜,今天有你,誰知道明天又有誰,他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
“我姑父跟他父親生前有深交�!�
“你姑父,鄧|局鄧榮濤么?”顧迎清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
“是,我跟生哥,就是我姑父極力促成�!�
顧迎清品著“極力促成”幾個字,“之前在德信工作時,我有幸見過你姑父�!�
樓問似笑非笑:“說起來,我姑父也提過你�!�
“是么?那我太榮幸了,鄧局如何提起我的?”
樓問笑得越發(fā)親和:“他說你是小人物,不必放在心上�!�
顧迎清聞言反倒心頭慶幸,“你姑父說得沒錯�!�
“其實我覺得這話也不全對,不管大人物小人物,都有其存在的必要,只要能認清自己。”樓問撩撩柔順長發(fā),“那我們算達成共識了吧?”
“什么共識?”顧迎清疑惑,然后挑一挑眉,“哦,你說讓我跟程越生斷了啊?我先問一句,你跟程越生確定關系了嗎?你們相親之后,是以男女朋友的方式在交往嗎?”
第404章
自己解決
樓問當即臉色便有些僵硬。
隨即,那張年輕的臉上露出一抹看淡世事的刻意,輕諷說:“對我們來講,情情愛愛并不是婚姻的必要前提,只需要門當戶對,利益相當。”
顧迎清覺得可笑,心生厭倦,“既然你認為你們門當戶對,你也不覺得有談情說愛的必要,又何苦大費周章、幾次三番地往他跟前湊?你熱情似火,程越生卻冷淡客氣,尤其昨晚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我都覺得讓貴為‘大人物’千金的樓小姐你有失臉面了。”
樓問冷笑:“你知道昨晚在場的人是怎么看你的嗎?你有什么資格和臉面講……”
顧迎清打斷她:“樓小姐,你還沒跟程越生結婚,甚至都沒有確定戀人關系,從頭到尾都是你單方面有聯姻傾向,你這頂多叫單戀未果,請問你憑什么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大婆說教二奶的姿態(tài)?”
顧迎清之前輕言細語,好聲好氣地同她講話,免得失了表面和氣,現在語氣重了一點,樓問便露出要吃人的表情,滿臉都寫著“你等刁民也敢跟我叫板”的氣急敗壞,又礙于身份未能發(fā)作。
此時一曲畢,音樂聲停,場間稀稀拉拉的掌聲,間或夾雜口哨歡呼,外籍主唱在用蹩腳的中文致謝。
樓問猛灌一口酒消火。
她氣笑了,低聲咕噥起來,仿佛自言自語說:“太離譜了,這年頭的高級雞怎么如此理直氣壯?”
顧迎清昨夜幾乎通宵未睡,即使睡了場長覺,仍覺身體疲累,軟綿綿提不起力氣不說,腿腳和腿間一直不適。
這場談話本來想套一套樓問的話,結果這人顛倒黑白,自作多情不說,說話還極其難聽,簡直雞同鴨講。
顧迎清抓過自己的包,涼涼看著她笑:“樓問,你方才言語之中充滿對自己家世的優(yōu)越和自信,家中長輩個個權貴,似乎什么都不缺,但我覺得你缺德,還缺少自知之明�!�
樓問臉色變了又變。
音樂聲再度響起,顧迎清不想把場面鬧得難看,引來他人關注,于是撐著吧臺邊緣靠近了些,用對方能聽見的聲音說。
“在我看來,家世與教養(yǎng)應該是成正比的。至少我這種人受到的家教,無法說服自己當眾稱呼另一個女性為‘高級雞’,也做不出光明正大跟另一個女人因為男人扯頭花的事情。”
“再者,你既然對自己的家世如此自信,認為你和程越生的錢權聯姻是水到渠成,根本無需到我面前來,企圖用身份打壓我,讓我跟他撇干凈。要是程越生把另一半的家世看得很重,不該對你是這樣的態(tài)度,況且他明確跟我說過,一開始就拒絕了相親�!�
那些字眼,隨著顧迎清不以為意的語調,盤旋在樓問耳邊。
她臉色逐漸漲紅,胸口起伏不定。
即使樓問言語中努力想表達,她對兩家聯姻后程越生是否對她專一并不在意。
然而事實是,她壓根就還沒跟程越生開始過,這一切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的臆想。
被顧迎清的話戳中痛處,樓問那些高高在上的驕傲像是被戳破的氣球。
顧迎清緩緩退后,起身離凳,“最后,樓小姐我提醒你一下,你是公職人員,說話還是謹慎點好,免得讓人抓到把柄,給你們樓家丟人�!�
她說完,一把拽過包,穩(wěn)步離開。
走過拐角,到了樓問的視線盲區(qū),顧迎清才氣得面無表情,大步往外。
站在電梯前,她已經忍不住給程越生發(fā)消息:你的相親對象罵人很難聽,我又沒惹她,你自己招惹的人自己解決,要么別來煩我。
顧迎清一邊打字一邊氣得手抖,方才在樓問面前,也是她骨子里好面子要體面,才能勉強保持冷靜。
第405章
教我做事?
反光的轎廂門上映出顧迎清身后并排而立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蔣驍。
蔣驍他們的房間就在她對面,四人輪值,兩人在樓上,兩人在樓下。
程越生的人。
這個念頭涌入腦海,緊跟著,他今早說的那些話重新變得清晰,像一股清風驅趕濁氣,氣也消了大半。
冷靜下來想想,樓問既是鄧榮濤的“間諜”,說不定也是在借機套話。
細細回想方才說話間,她越生氣越清醒,幸好沒被激得口不擇言,沒有為了自證而提及任何孩子的事,也沒談到她和程越生更多細節(jié)。
思及此又在心中勸誡自己,在應對這些人和事時,警惕心還應該更強一些。
或許,連那句“程越生告訴過她,拒絕了相親”這種話也不該說。
沖動之下,此話難免有種“他什么都會同我講,這男人跟我的親密非你能比”的攀比心理。
無非是想證明自己在程越生心中的分量,非面前這位女士能夠比擬。
她樓問有什么資格沖自己指手畫腳?
十分可笑。
可她的矛頭根本不是樓問,也不想與樓問產生任何交集或糾葛。
理論上,程越生與樓問之間的誤會,應該讓程越生自己去解決。
但是,試問樓問已經貼臉欺負到她面前,她是否還要回避同性之間因為男人的所有權而產生的矛盾?
可她心里很不舒服,她想捍衛(wèi)她和程越生的感情的所有權。
從許安融到樓問,總提及她配不配得上程越生的問題。
難道就應該人格完美,行為清白沒有欲望,既不攀比也不妒忌,做個不落俗套的高尚女人,才值得被程越生喜歡?
她只要反駁了,爭執(zhí)了,生氣了,是不是就不夠高尚,不夠獨特?
她看了眼聊天記錄,那句恃寵告狀似的文字,令她因難堪而臉紅。
尤其是程越生已經告訴過她,樓問雖是鄧用來監(jiān)視他動向的眼線,他也正好將計就計,借樓問之口傳達消息,模糊鄧的視線。
她這么說會不會令他為難?他又會不會覺得她無理取鬧?
想撤回,但消息發(fā)過去已經超過兩分鐘。
電梯鈴響,到了所在樓層,顧迎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發(fā)現。
蔣驍提醒她:“顧小姐,到了�!�
顧迎清收起手機。
隨便吧,發(fā)都發(fā)了。
程越生看著手機上新進來的消息,心煩地擰緊眉。
他不禁想這樓問,到底是受鄧榮濤指使,還是自發(fā)地像狗皮膏藥一樣沒完沒了?
相處過幾次,這女的挺年輕,又是家里獨女,出身在這樣的家庭,家教相對沈家肯定較為嚴格,至少能在外面裝裝得體和大方。
實際沒太多腦子,放不下自視甚高的架子,屬于蠢人裝聰明那一類。
包間里人不多,剛商討了一下對策,還在等黃維堅的電話。
程越生往上翻看了一下,他傍晚時分給顧迎清打了語音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么,讓人給她準備。
顧迎清沒回,之后他問了保鏢,得知她回了酒店。
收到顧迎清的消息之前不久,蔣驍告知了顧迎清跟樓問見面的事。
沒想到這面沒見多久,看顧迎清的語氣應當是被氣得不輕,不歡而散。
程越生抽空出去了一下,找到個號碼撥出去。
“生哥?”樓問既驚喜,又不免心虛。
程越生站在走廊窗旁,吸了口煙,垂眸將煙灰抖落在窗臺,他笑:“樓小姐今晚挺閑?”
樓問顯然呼吸一滯,笑意勉強:“怎么了?”
她大概猜到,或者說能確定,程越生是來為顧迎清抱不平。
她也沒想到,顧迎清會跟程越生告狀。
越是做大事的男人,都最討厭女人訴苦,拿那些有的沒的來煩自己。
而且,她背后可是樓家,程越生總不至于為了一個情人,跟她過不去吧?
下一秒,程越生聲音,帶著似有若無的冷淡笑意從聽筒那頭傳來:“樓家也是有頭有臉的,望樓小姐能給彼此留些臉面�!�
“生哥,你怎么突然說這種話?我怎么你了?”樓問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程越生不為所動,“你再去騷擾我的人,我話會說得更難聽�!�
“是不是顧迎清說什么了?”樓問激動委屈地辯解,“我只是找她聊了會兒,說了你和我的情況而已�!�
“我跟你有什么情況?”程越生不客氣反問。
“我姑父,介紹我們……”
“樓小姐,是不是我對你太客氣,讓你覺得我們很熟,以至于忘記了第一回吃飯我就拒絕了你姑父的好意?說直白點,我們連相親的關系也算不上�!背淘缴Z氣相當直白,顯得格外無情。他甚至笑了下,譏諷意味拉滿。
被心儀的人這么說,樓問登時覺得顏面掃地,繃不住道:“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顧迎清?我以為依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應當分得清哪種女人是玩玩而已,哪種人該認真對待�!�
刻在樓問骨子里的階級差異的固化思維,認為程越生不可能和顧迎清認真。
因此,她認為程越生為了顧迎清來教訓自己,簡直荒謬。
“你在教我做事?”程越生確實被她整笑了,“你覺得我該認真對你是嗎?還是說我玩誰,怎么個玩法,都要先跟你交代?”
樓問沉默。
程越生這話聽起來不算什么重話,傷人的是語氣。
聽起來比“你誰��?你算什么東西?”還要傷人。
程越生在窗臺杵滅了煙,挺和氣的跟她講:“話我只說一遍,我孤家寡人慣了,耽擱不起樓小姐,你也少把心思放我身上,我最煩別人打聽我的事。”
樓問甚至沒有聽完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咬著嘴唇掛了電話。
第406章
難解
程越生退出通話界面,瞧了眼微信,置頂沒新消息。
他鎖屏,透過窗看外面夜色,臉上看不出表情,沉默時的眉峰透著格外凌厲冷酷的鋒芒。
程越生玩轉了兩下手機,折身回了包間。
很巧,剛坐下,黃維堅來了電話。
今夜,位于北城市中心的私人會所只接待這間包廂里的客人。
除了程越生與孟延開,便是孟延開找來作陪的幾人。
這地方服務于頂層商政群體,但在北城這樣權貴如云的地方,權有時候比錢更好當做敲門磚。
然而此俱樂部從來都以奢靡隱秘聞名,幾棟半高不矮的樓,低調坐落于車水馬龍繁華玉宇之間。
旁人只知道有這么個地方,但從來不知內里什么光景。
進出車輛要么引擎轟鳴,要么華光隱于黑暗。
總之,只知道出入者非富即貴。
黃維堅和周昶等叫得上名字的在職人員,為了避嫌,定然不可能出入此處。
但黃維堅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召開內部會議,著人了解州港那邊的經過與進展。
事情較為復雜,又很簡單。
其實就是州港那邊死了個人,但死的這個人是州港公檢部門執(zhí)行處調查科的一名調查組長。
昨夜,調查組長林達濠在帶組執(zhí)行任務時失蹤,今早尸體漂浮在海面被路人發(fā)現。
死狀凄慘,尸體被粗長的麻繩捆綁,末端系在岸邊別墅伸入海中的立柱上。
正是當初顧迎清被沉海的地方。
被打撈上來后,通過衣著與身體特征辨認,正是林達濠。
只是尸體已經面目全非,經法醫(yī)鑒定,他并非死于溺水,而是顱內和內臟數十處重傷致死后,再被拋尸。
鑒定科以最快速度做了DNA比對,最終確認是本人無疑。
相關部門立刻傳喚沈家的人來做審訊。
因為昨晚調查小組執(zhí)行的任務正是和沈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