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您之前住的房型沒有吸煙房了,中軸景觀房還剩最后一間,但這個價格貴一些,您是常住的話,可以幫您打折升房,您看可以嗎?”
“可以。”
酒店管家?guī)兔Π崃朔块g。
顧迎清在這兒住了兩個月,東西多且雜,相當于一個小家,稍微收拾收拾就已經(jīng)晌午。
她給伍月唯發(fā)微信,告知對方已經(jīng)退房,讓文未的人聯(lián)系酒店,商議剩下的房費是否可以返還的問題。
不過片刻,伍月唯的電話就打來。
“顧小姐,一起吃個晚飯可以嗎?”伍月唯說,“我們詳細聊下解約的細節(jié)。”
昨晚她要解約的微信發(fā)過去沒多久,伍月唯就答應了,估計也知道了她和林北望之間有沖突。
顧迎清跟伍月唯之間沒有任何矛盾,便答應下來。
伍月唯在城南辦事,在顧迎清住的酒店附近訂了一家意|大利餐廳,五點過從那邊過來。
到餐廳時,天際像紙上洇開了一片墨水,濃郁的黑藍中透著僅剩的一絲天光。
顧迎清簡單化了個妝過去,伍月唯笑得熱情,“快來坐,看看吃什么。”
她招來服務生,想讓顧迎清點菜。
“你決定就好�!�
“行。”
伍月唯翻著菜單點了龍蝦,帕爾馬火腿,烤鱈魚,肉眼牛排,沙拉,還想再要點下去,顧迎清打斷說:“差不多了,就兩個人,多了吃不完�!�
“好,再來個馬里托佐和湯……湯要蟹肉南瓜湯?”
“可以。”
餐前上了香檳,顧迎清意思性喝了一口就放旁邊。
伍月唯問她:“不喜歡?”
顧迎清搖頭,“挺好的,是我睡眠和腸胃不太好,醫(yī)生讓盡量別飲酒。”
伍月唯關(guān)心了兩句,轉(zhuǎn)入正題,一面賠笑一面商量道:“你和林導昨天在辦公室的事我知道了,這事是他做得不對。這樣,我們的合同算作正常終止可以嗎?因為你參與的美術(shù)制作,多出我們約定的內(nèi)容,所以多給你一倍的報酬,電影上映時,也會按照原先約定,給您冠‘美術(shù)顧問’的title,也希望你將參與過的設計內(nèi)容授權(quán)給我們�!�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伍月唯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顧迎清比較好說話,堅定但不強硬,“當然,我只是出了部分力,電影是整個團隊的心血,我要是不授權(quán),整個團隊都要返工�!�
這兩個月,她跟美術(shù)部門的人,相互磨合,就算剔除修改她畫的東西、重新制作,也很難擺脫她的風格。
她不會小氣到因為私人恩怨,為難無辜的打工人。
伍月唯松了口氣,“還是你大度,林導有時候就是小孩脾氣,行事比較沖動,希望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顧迎清問:“伍經(jīng)理,你真的知道我跟他為什么爭執(zhí)么?”
伍月唯頓了頓,“當然知道,其實你們倆第一次吃飯的餐廳還是我?guī)退x的,我是最早知道他對你有好感的人�!�
她嘆氣,“怎么說呢,林家在電影屆的地位你也知道,他出身在那樣的家庭難免心高氣傲,自小順風順水,以為想要什么就能唾手可得,踢了鐵板就急眼,一急眼吧……就容易不擇手段,就算因此闖出禍,也有林家可以替他善后。”
顧迎清聽出她似乎話里有話,倏地抬眼瞧向?qū)Ψ剑拔榻?jīng)理是在暗示我什么?”
伍月唯直視她,答非所問:“林北望在南江也有人脈,你認識王致徐么?”
顧迎清蹙眉。
王致徐……
沈紓紜那個好朋友。
她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第432章
騷亂
伍月唯說:“他從王致徐那兒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
伍月唯能確定的是,林北望應該是在程越生當面吻了顧迎清之后,才找人打聽顧迎清和程越生的關(guān)系。
他對顧迎清有好感是真的,但到什么程度很難講。
這些年林北望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對待感情和女人的態(tài)度十分輕浮,說是到手即棄也不為過。
因為到手得太輕易。
當顧迎清變成那個例外,就是因愛生恨的開始。
伍月唯還記得,在聽說顧迎清曾在德信工作后,林北望臉上露出鄙夷。
一邊說著顧迎清遲早是他的人,一邊說著“她也不過如此”。
“他的人”這個說法,伍月唯認為大約就是想要在生理上占有對方罷了。
顧迎清眼中醞釀著疑慮,“王致徐都跟林北望說了什么?”
她對那個王致徐最深的印象,就是去年過年期間,跟程越生去飲泉路一號,那個王致徐伴在沈紓紜左右,伺候得很用心。
像公主身邊忠心耿耿的太監(jiān)。
她記得那天是正月初五。
伍月唯搖頭,“王致徐知道多少,又向林北望透露了多少,這我不太清楚,但我從林北望那兒聽說過,說是你介入程越生和他以前那個女朋友……”
顧迎清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從別人口中聽見扭曲事實的訛傳,大約就是這種反胃的感覺。
伍月唯看顧迎清的表情,猜到這其中估計有誤會。
但那都不是她該關(guān)心的事。
伍月唯見人說人話:“當然,王致徐是那位沈小姐的朋友,說的話肯定偏袒自己的朋友,不能全信�!�
她只希望電影和文未,都不要因為林北望的私人恩怨而受到影響。
她勸不住林北望,那就只能讓顧迎清多加防范。
伍月唯又問:“既然北城的工作提前結(jié)束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南江?”
“現(xiàn)在還沒確定。”
“北城不比南江吧?你在這里無親無故的,有個什么意外也沒人照應……”伍月唯視線回避,端起香檳抿了口。
顧迎清緊盯她問:“能有什么意外?”
伍月唯訕笑:“我就說說而已,這誰說得準呢?”她岔開話題,“反正,希望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這頓是散伙飯,我替文未感謝你這段時間盡心盡力,電影上映的時候,如果在南江有路演,希望你也能到場�!�
她舉起酒杯,“干杯�!�
“干杯�!�
飯后,伍月唯說還要在附近見個客戶,看了眼時間,“我在這兒等十幾分鐘再走�!�
顧迎清道了別,先行離去。
伍月唯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喂,她走了,”伍月唯不安地擰著眉,不自覺捂著聽筒,壓低音量,“你到底為什么讓我找她吃飯?”
“……替你道歉?既然是替你道歉,為什么要我在顧迎清離開的第一時間打給你?”
對方掛了電話。
伍月唯看了眼手機,低聲咒罵一句,也離開餐廳。
驅(qū)車開出地下停車場,要經(jīng)過商場正門前的路段。
北城CBD地段,花天錦地,視線掃過之處盡是聳入天際的高樓,隨便一座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地標性建筑。
車流的剎車燈匯成沒有盡頭的紅色燈龍,緩慢向前游移。
伍月唯匯入大部隊等紅燈,她手指點著方向盤,看了眼后視鏡,大廈前的路口處有道熟悉身影。
一身深藍大衣,像道魅影靜靜立在那里,只有長發(fā)被北城冬夜凜冽的寒風吹得肆意飛舞。
她剛伸手勾住發(fā)絲,忽然間,傳來刺耳的車輪摩擦聲——
緊接著人群尖叫四散。
顧迎清受驚嚇后心跳劇烈,大腦空白了一瞬,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刺眼的車燈晃花她的眼。
她偏了下頭,再看過去,一輛白色轎車,車身不受控制地擺動著,加速朝她所在的方向開過來!
“躲開!顧迎清!”
蔣驍從不遠處的車上迅捷跳下,大步朝她奔來。
顧迎清應激狀態(tài)下,警惕心強,身體比她腦子反應還快,拔腿就跑。
然而她身后是大廈前庭,中間是雕塑噴泉,所在的地方是人行道和綠化帶。
蔣驍說:“噴泉!”
在人行道上跑沒用,那車隨時也能沖上路沿。
與此同時,保鏢所在的那輛車快速啟動,想要在那輛車駛?cè)氪髲B前庭的出口前阻攔對方。
大廈前庭相當于一個小型環(huán)島,進出口不同向。
為了保證顧迎清在保鏢的視線范圍內(nèi),蔣驍三人將車停在出口附近不擋道的地方,顧迎清也特地走到路口處等車。
顧迎清穿著高跟鞋,無法像平底鞋那樣如履平地,只能最快速度不管不顧地朝蔣驍跑過去。
兩人只剩短短數(shù)米距離。
眼看她跑開,那輛白色轎車也猛地一變向,前輪碾過人行道路沿,緊隨顧迎清朝前庭出口里駛?cè)ァ?br />
顧迎清看見蔣驍身后,保鏢車提速,居然是朝她來的!
她一時慌亂,蔣驍幾步到她跟前,拽住她的手,猛地扯住她往旁邊閃開。
速度加力量,兩人都失去重心,倒地在地上滾了兩圈。
幾乎是同時,輛車相撞。
“砰——!”
保險杠斷裂的聲音。
白車被黑色SUV撞停。
一切只發(fā)生在幾秒之間。
顧迎清和蔣驍?shù)乖趦绍囓囶^形成的夾角之間,車燈碎了一地。
護在顧迎清腰后的手臂松開,她訥訥看向咫尺之外白車垮塌的保險杠,又扭頭看了眼給她當肉墊的蔣驍。
她眼前像有一片水汽蒙住視線,一切失真,她怎么也看不清對方的臉,耳朵里只有騷亂和嘈雜,強勁失速的心跳聲在體內(nèi)用力撞擊她的耳膜。
顧迎清用力喘著氣,仍然覺得氧氣無法進入鼻腔,只得張開嘴,大口吸入新鮮空氣。
白車擋風玻璃起了裂痕,看不清駕駛室里人的臉。
直到白車忽然往前聳動……那人居然還在踩油門!
保鏢車一發(fā)狠,也松剎車踩油門,直接抵著白車,將其懟退。
顧迎清看著阿南從保鏢車后座下來,車門都沒關(guān),一臉兇相,咬牙走至白車駕駛室旁。
他拉了拉車門拉不開,抬腳就踹車門,直接將車身踹出個凹腳印子。
那個新來的,她記得是叫阿南。
第433章
嚇到?jīng)]?
阿南接著又拍打車門,厲聲喝道:“開門!”
白車司機就遲疑了一秒,阿南抬起拳頭就砸向車窗。
車窗頓時四分五裂,玻璃渣子像冰雹一樣往下落。
車門鎖也應聲而開。
阿南一拉開車門,駕駛室里坐著個滿面通紅的男人,眼球布滿血絲,梗著脖子口齒不清地說:“干干干、干什么!?”
醉駕。
阿南兇神惡煞地拎起對方的領(lǐng)子,那醉漢氣焰頓時消了大半,“大哥,大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私了行不行?”
顧迎清被蔣驍扶起來,擋在他身后。
“誰派你來的?”
“你在說啥?”
“我他媽問你誰派你來的?裝什么傻!”阿南用力將他往車外揪。
“不是……哥,我真的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這樣,你們修車的錢我全賠可以嗎?求你別報警,我駕照不能被吊銷……”
顧迎清站在那里,臉色蒼白,神情安靜得詭異。
路燈昏黃,給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蒙上虛幻的濾鏡。
在零下的夜里,她穿著單薄的大衣和高跟鞋,背后卻早已出了一身冰涼的虛汗。
她下意識想反駁這人,因為腦中有個清醒的念頭蹦出來:他撒謊!
都醉成這樣子了,怎么還會掉轉(zhuǎn)方向追著她跑?
但她喉嚨像被堵住,出不了聲。
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顧迎清如夢初醒,低頭循著聲音,找到摔在不遠處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串南江的手機號。
很眼熟。
她默默撿起手機,接通。
耳邊是風聲,不絕于耳的喇叭聲,和白車司機的求饒人,看熱鬧的人在竊竊私語。
唯獨聽筒那頭一片沉默。
“趙縉�!鳖櫽搴俺鏊拿帧�
對方笑了一聲:“你很走運啊�!�
顧迎清感覺自己幻聽了,周圍的嘈雜,怎么在聽筒里有延遲半秒的回響?
她一怔,后知后覺地抬頭,往四周尋找。
掃過主干道上的車流時,她頓了下,將目光轉(zhuǎn)回中間車道上一輛黑色轎車上。
后座車窗降下大半,露出一張男人的臉。
霓虹流瀉,車身閃爍著光影,男人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清冷的弧光。
隔著車和人,顧迎清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她剛捕捉到趙縉嘴角那抹陰冷詭譎的笑,車窗一點點上升,將他的側(cè)臉隱藏在玻璃之后。
電話也掛了。
“趙縉干的。”身后傳來蔣驍?shù)穆曇簟?br />
他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