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程越生覆住她的唇,尾音消失在交纏的唇舌之間。
這個吻沒有太久,程越生松開她,打量太陽光下,她臉上清晰的細(xì)小絨毛。
顧迎清睜開眼,便看見他玩味的笑,“你也去發(fā)朋友圈�!�
她怔了怔,赧然斂眉,拿過手機,結(jié)束了錄制。
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
“你得走了�!�
“先送你回去睡覺,就在這邊睡,醒了再讓蔣驍他們送你回市里�!�
“好�!�
車上味已散得差不多,顧迎清還擦拭了留下的各種痕跡。
回去的路上蔣驍開的車。
車輪滾滾向前,顧迎清被困意席卷,剛閉上眼就瞇著了。
蔣驍開著車,中途聽見后座窸窣,往內(nèi)視鏡里看了眼,程越生攬著那顧迎清,往她身上搭衣服。
他一腳油門沖向前,又猛地剎車減速過彎。
程越生沒吱聲。
蔣驍又往后看一眼,正好對上程越生內(nèi)視鏡里冷酷警告的眼神。
把顧迎清送回別墅,蔣驍說:“生哥,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你留這兒�!�
蔣驍沒下車。
程越生:“你對她有什么意見?”
“沒意見�!�
程越生不動聲色地加重語氣:“那就少拉起個臭臉。”
蔣驍忍無可忍,“你很看重她,比給程叔報仇還看重�!�
程越生懶得多說:“不想干就換你哥來。”
蔣驍也毛了,頂撞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是沒搞過美女�!�
程越生一腳踹駕駛室座椅上,“打一架?”
第441章
二選一
程越生并不想解釋,顧迎清對他而言到底跟其他女人有何不同。
或許連他自己也很難講得明白。
但她就是不同。
特殊到蔣驍那個“搞”字,會讓他惱火。
因為程越生腦子里立時浮現(xiàn)起顧迎清小心翼翼的神情,以及吵架時哭紅的臉。
她以前哭著控訴過,她跟他以前的那些女人沒什么兩樣。
他那會兒既煩人拿以前說事,也煩她去胡亂揣測他,幾百年前的事鬼還記得。
如今想來,他的過去,好的壞的,都是不爭的事實。
面對別的女人,他無所謂對方怎么看他。
但在她面前,他下意識想回避掉不好的那部分。
怕她因他經(jīng)歷過的困苦對他產(chǎn)生同情,也擔(dān)心她對他那些過去張狂放肆的私生活生厭。
這就是她和別人的不同。
蔣驍半天不吭聲。
真打起來,他不一定能贏程越生。
程越生比蔣驍高個一兩公分,蔣驍塊頭更大點。
以前他們一起打拳,鏖戰(zhàn)幾輪,有輸有贏,各自擅長的不一樣,程越生自由搏擊強一點。
蔣驍人冷性格沖,更沒什么情商可言,他說:“你要是想結(jié)婚,完全可以找個條件跟你差不多的,至少家里有能力保全她。你找個這樣的,什么都要仰仗你,緊急關(guān)頭,你還要分心來顧著她。”
他更不懂,程越生工作這么忙,北城和州港的事情多,壓力大,他還犧牲休息時間,跑到這兒來跟那姓顧的私會。
“見一面,吃頓飯,睡一覺,看個日出又離開,到底有什么意義?”
程越生沉默一會兒,氣過了,說:“人活著需要一些盼頭�!�
“給程叔報仇的盼頭還不夠?”
程越生輕描淡寫:“這么跟你講,以前我覺得只要最后能報仇,死了也無所謂�,F(xiàn)在會擔(dān)心我死了她多半也活不成,籌謀前會多考慮考慮將來�!�
蔣驍沉默,半晌道:“我聽不明�!�
程越生拍拍他肩,以長兄的口吻說:“阿驍,她對我很重要,勞煩你替我照看好她,你要真不想做,我也不強求你,你直接跟我說,我好換你哥。除了你們兄弟,別的人我不放心�!�
蔣驍又是半天不吭氣,隨后直接開車門下車。
程越生沖他背影留話:“別找她麻煩,行不行?”
“我只答應(yīng)你不讓她死�!笔Y驍冷哼,“她昨天好像嚇得不輕,在車上的時候手一直抖,我就怕還沒發(fā)生什么,她嚇都被嚇?biāo)懒��!?br />
程越生好整以暇地靠著座椅,“在西南的時候要不是她扎了那誰的大腿,你哥還不止受那點傷,差點扎死沈進友的是她,在車上豁出去寧愿死也不做人質(zhì)的也是她。”
蔣驍眉心擰得死緊,他沒話可說。
程越生說:“你不要小看她�!�
離開北城,飛機上睡了一覺,程越生到德信開了個會,然后說有事,直接回家里睡了一覺。
睡覺前通知了趙家那邊,他晚上要過去吃飯,且叮囑趙縉必須到場,其他親戚最好不要請,不然后果自負(fù)。
醒來時天已經(jīng)開始暗下來,程越生驅(qū)車往桐陽路1號過去。
許安融已經(jīng)到家有一會兒。
她直覺程越生要搞事,撥他電話關(guān)機,又找不到人,只好早早回來等著,一等就等到飯點。
整個飯廳,除了保姆管家,就只有趙鴻槐父子三人,趙縉姐弟二人,加上一個許安融。
的確沒多請一個人來。
眾人早就落座,就等程越生。
好一會兒,才聽人說他到了,又過了一陣子,那人走進廳里,脫下大衣外套遞給傭人。
里面沒穿正裝,一件黑衫,一條黑褲,樣式較為休閑寬松,偏生活化。
他身量高大,少了幾分嚴(yán)肅沉穩(wěn),多幾分輕松隨性。
許安融多看了兩眼,心下哼了聲,倒真有那么幾分親戚家的兒子的感覺。
可又正是這幅少見的樣子,更讓人心里沒底,直覺他沒憋好屁。
程越生走到趙鴻槐對面的位子坐下。
趙鴻槐沉吟:“吃飯坐那么遠(yuǎn)怎么說話?”
“我也不是來吃飯的�!背淘缴^旁邊一張餐椅,將手臂橫擱在椅背上,“不好意思,我點有事要講,講完還能吃得下的可以繼續(xù)吃�!�
趙笙翻個白眼:“裝什么B,有事說事�!�
程越生倏地厲聲:“急什么急,還沒點到你名,誰讓你講話了?”
趙笙被他一嚇,瞅著他犀利的視線,還真真發(fā)不出聲。
程越生沒理他,眼神直接指向趙縉,“我最近沒空理你,你倒自己找上門來,看來之前斷你一只手腳你沒長記性,那你自己把剩下那邊的手腳斷了吧�!�
趙鴻槐立馬豎起了眉,他對這個外甥立馬警惕起來,“他做什么了?一來就要斷手?jǐn)嗄_,你別忘了這是什么地方?”
程家以前風(fēng)光過,比趙家還風(fēng)光。
就算是強龍也難壓地頭蛇,何況程家多年前就被除名,哪輪得到程越生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那回在趙家動手打人,看在他是變相解決了麻煩,可以不追究。
如今他占著趙家的高管席位,還敢動他的人!
趙鴻槐立馬感受到威脅,逼問趙縉:“你之前受傷,是他干的?”
趙縉還在假裝仁義,粉飾太平:“我之前也只是懷疑,想到大家都是親戚,德信又需要他的幫忙,去年本來就不太平,怕雪上加霜破壞家里的關(guān)系……就沒提過�!�
趙鴻槐勃然大怒,“行,行,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猖狂,說吧!今天又為什么要斷他手腳?!你倒是說來聽聽,說服不了我,你今天也別想好好走出趙家這道門!”
“跟傻逼沒話可講�!背淘缴患偎妓�,掏出手機點開個視頻,把手機從桌面上摜到對方面前。
手機揚聲器里傳來嘈雜的背景音樂,趙家那幾人湊著腦袋過去看,趙縉一看見視頻里吸得翻白眼的自己,臉色大變,立刻要伸手去奪。
許安融反應(yīng)極快,立刻把手機搶來握在自己手里,強行展示給其他人。
“這個視頻,還有趙縉當(dāng)初開畫廊的洗錢記錄,資金全都走的是沈貫期的渠道,我這兒都有詳細(xì)流水和證據(jù)�!�
程越生翹起腿,抬手伸出食指:“我把這些東西發(fā)給王朝岱,你自己斷手?jǐn)嗄_,”他又伸出中指,沖人比了個2,“二選一,選吧�!�
第442章
有什么意見
除了殘疾的趙柏林和身體虛弱行動遲緩的趙鴻槐,幾乎所有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許安融與那幾人拉開距離,身上的披肩滑落在地,激動到脖子發(fā)紅:“好你個趙縉,人前裝清白干凈,人后無惡不作,玩得比誰都野!如今證據(jù)確鑿,我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趙笙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搶在前頭替趙縉狡辯:“這種東西,誰知道是不是P的?隨便拿個視頻或者圖片,還有所謂的流……”
“很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背淘缴驍嗨皠偤檬稚弦灿兴麕讉月前的毛發(fā)檢測記錄,想反駁是不是?可以,你也拿出證據(jù)來自證。”
他指指趙縉,“昨晚從北城回來之后又爽了吧?說說,你想血檢尿檢還是毛發(fā)檢測?”
趙笙心驚膽戰(zhàn),臉色刷白。
趙縉一言不發(fā),保持沉默,思考應(yīng)對方案。
心下不確定地細(xì)算幾個月前到底是多久?他上一次復(fù)吸是什么時候來著?
程越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竟在不知不覺中拿到他的毛發(fā)樣本……
昨晚他去的飲泉路,私密院落,里面也只有幾個自己人和隨從。
趙柏林握著輪椅把手,暗中瞪向一聲不響的趙縉。
趙柏相質(zhì)問趙縉:“你昨天去北城了?去干什么了?”
許安融冷笑,接腔問:“是啊,你不是去東臨市出差嗎?”
趙笙見狀改變策略,反過來質(zhì)問程越生:“你跟蹤趙縉又有什么目的?你在德信任職,拿這些東西來威脅我們,要將對我們趙家不利的消息公之于眾,是何居心?是不是德信執(zhí)行總裁的位子還喂不飽你?”
程越生忍不住鼓掌,“你還怪幽默的,雖有幾分避重就輕,轉(zhuǎn)移責(zé)任的本事,但跟當(dāng)初讓我放過你們,順便還想拉攏我時沒什么區(qū)別,頂多是心存僥幸在那兒胡攪蠻纏�!�
趙笙立馬就注意到許安融遞來的鄙夷眼神,一時氣急,只知道指責(zé):“你亂講什么?分明是有人往趙縉身上潑臟水,揪著我們一家不放,想獨占德信在先,你和人家又走得近,誰知道你倆在密謀什么?”
許安融霎時大怒,桌子一拍指著趙笙就罵賤人,“到底是誰想獨占?要不是我兒子被你們戕害,你們這兩個廢物,吃屎都輪不上熱乎的,你也就只能拿著不要臉皮,百般糾纏才爭到的離婚財產(chǎn)過下輩子!你幫你半路冒出來的便宜弟弟又是什么居心?”
其余三個趙家男人始終不開口,看著兩個女人唇槍舌戰(zhàn)。
有些話要是由趙鴻槐或者那兄弟倆來說,都有失偏頗,一定會刺激到許安融。
要是趙笙說就不一樣了。
既能傳達(dá)大多數(shù)的意思,挨罵的還只有她一個。
許安融又問:“既然你提到德信,那倒是說說,你們這種包庇縱容的行為,萬一事發(fā),又置德信諸位大小股東的利益于何地?”
她視線掃過趙家那三個男人,“這話是不是很耳熟?你們不是最喜歡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自己的私心嗎?”
“你住口!你還真是撒潑成習(xí)慣了,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
趙鴻槐滿面風(fēng)霜的蠟黃老臉顫了幾顫,哪忍得了許安融當(dāng)著外人的面,一次又一次說這種騎到他頭上的話?
許安融冷冷盯著他不講話。
老頭兒又斥責(zé):“要論私心,你的私心最重,陷在過去走不出來,從來不知道顧全大局。是不是要整個趙家,整個德信都搭給你才甘心嗎?”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們德信,你們趙家,至少不能讓害死南川的嫌疑犯,就這么得到南川的一切!”
趙鴻槐大怒:“什么叫趙南川的一切!這一切、德信和趙家所有的資產(chǎn),都是我!我趙、鴻、槐!這一輩子,一點點從腥風(fēng)血雨中掙來的!什么時候變成趙南川一個人的了?”
趙鴻槐近幾年身體越發(fā)孱弱,即使不到眼盲心瞎的地步,反應(yīng)也已經(jīng)逐漸遲緩,行動慢,講話也慢,周身一股沉穩(wěn)又溫吞得幾近腐朽的氣息。
但這會兒,那雙渾濁的眼卻迸出蒼勁憤怒的情緒,用老化的聲帶,中氣十足一字一句清晰地把每個字砸到許安融面前。
許安融的各種情緒擠在喉嚨口,眼前這些人的面孔,變得陌生可憎,她視線漸漸模糊,眼眶泛起紅。
“那我兒子呢?”她指著自己的心口,聲音沙啞,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最疼他,總夸他聰明,早早就培養(yǎng)他,你是他爺爺,你就忍心讓他這么沒了……就這么沒了啊!”
許安融皺起五官,那有恨難言的落寞,使她看起來只是一個訴苦無門,被逼無奈的普通婦人。
數(shù)句追問,趙鴻槐眼神再度蒙塵,仿佛剛才的氣勢只是回光返照。
他別開眼,“事已至此,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走了,活著的人日子還要過下去,這么大個家族的產(chǎn)業(yè),總要有人承擔(dān)起它的責(zé)任。”
許安融漠然冷哼,原本令人嘆惋的紅眼,逐漸變成憤怒的猩紅:“得了吧,星星也可以培養(yǎng),我暫時還死不了,你們不顧我的感受,偏要扶持那個孽種,我又何必顧忌你們呢?是吧?”
一直沉默觀望的趙縉這會兒終于開口:“南川哥的死,你一直污蔑我就不說了。口口聲聲說我們狼子野心,你的狐貍尾巴不也漏出來了嗎?星星還小,將來是誰把控趙家大小事務(wù)還用說嗎?”
他看了眼程越生,若有所思地笑起來,“許總,你也得小心有人利用你報仇心切這一點趁虛而入。如果大伯母信得過我,如果今后我能代為打理趙家和德信,我也保證,該給你和星星的絕不會少你們一分�!�
許安融看他兩秒,“呸”了一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的面前盛了酒的高腳香檳杯砸過去。
一時間,玻璃碎裂,酒水四濺。
趙鴻槐被波及,冰冷的液體落在他手背上,他頓時怒從心頭起:“許安融,趙家真輪不到你撒野,你情緒不穩(wěn)定,心理壓力太大,難以勝任如今的工作,是時候休息一段時間了!”
“各位,吵完沒?”程越生叩響桌子,揚揚眉梢,“吵完就趕緊動手。”
他全程就那么支著頭看著這幾人,時而皺起額頭,時而無聊地?fù)P眉,神情之間透出笑意浮于表面的無情冷峻。
趙柏相看了眼趙縉,恨鐵不成鋼種甚至透著一股厭煩:“越生,你到底為什么做這么絕,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程越生說:“他動了我的人,我咽不下這口氣�!彼麖难澏道锩鰺熀�,低頭捻出根紙煙,不咸不淡地講,“只有麻煩他按我說的,讓我消了氣,這事才算完�!�
趙笙反應(yīng)極快,陰聲陽氣道:“你不如說說‘你的人’是誰�!�
程越生蹙眉將煙放進唇間,瞇縫著眼瞧著對方,理直氣壯說:“顧迎清。”
他環(huán)視一圈臉色各異的人,不解般笑笑:“怎么了?你們對她是我的人有什么意見?”
第443章
狗一樣的
剎那,飯廳里鴉雀無聲。
之前許安融當(dāng)眾揭穿顧迎清并非星星母親,程越生在諸多趙家人面前帶走她,已經(jīng)讓人覺得兩人不太簡單。
即使許安融警告過在場的所有人,不能將此事傳出去,但這世上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
想到擠走一個顧迎清,少了個分蛋糕的,對趙家其他旁支的人是好事。
即使管不住嘴,往外八卦的時候也會稍加修飾,隱瞞主人公的身份。
但至少這事在趙家是傳遍了。
可是后來許安融與程越生并沒有鬧翻,又讓人拿不太準(zhǔ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