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479章
醋
兩人剛進屋,正好看見顧迎清提著裙擺往樓下走。
賓客也陸續(xù)往室內(nèi)聚集,大廳正中央正在布置,好幾層的蛋糕被放上餐臺,香檳酒杯,鮮花蠟燭依次排放。
程越生穿過人群,走到樓梯下等她。
顧迎清穿著細高跟,裙子又稍顯束縛,比上樓時走得小心。
她抬手搭上程越生伸過來的手,平穩(wěn)落地。
其實手機在手袋里已經(jīng)響了一會兒,她站穩(wěn)便掏出手機接電話。
顧迎清一看來電,登時做賊似的壓低聲音,“是你兒子�!�
“你兒子”三個字有種慌張之際推卸責任的心虛。
“不用理他�!背淘缴f著就奪了她手機,替她掛了電話。
顧迎清又一把搶了回來,接通電話,臉上不自覺盈滿柔柔笑意:“兗兗,怎么了?”
室內(nèi)人漸漸多起來,音樂與人聲混雜,嘈鬧得很,顧迎清小跑到室外。
程之兗的童聲里摻雜著不悅的質(zhì)問:“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顧迎清其實沒來得及問程越生,他是怎么跟兗兗說的。
小孩一醒來,家里大人不見了,肯定傻眼。
“很快�!鳖櫽逑耄椭皇莵斫o秦宗誠過生日,想必明天就回去了。
兗兗不好糊弄,一定要追問清楚:“很快是多久��?我都不高興一天了,本來醒來以為醒來就能見到你們,誰知道家里只有阿姨,說你們?nèi)コ霾罾�,又把我送來了姑婆家!�?br />
顧迎清站在門廊下的角落,手搭著欄桿,余光瞄著過往的人,低聲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臨時的工作�!�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今天沒有看到你,特別想你�!�
小家伙聲音軟綿綿又清脆,顧迎清心口化作一團,叫他哄得找不到北。
身后程越生的身影靠近,顧迎清看了看他,又轉(zhuǎn)開頭回兗兗:“我也想你,等我回來帶你去新家住兩天好嗎?”
阿南在南江,她讓他代為簽收了床和家具,已盯著安裝師傅組裝好。
顧迎清發(fā)了個紅包請他吃飯。
程之兗在電話那頭喜不自勝,一大一小又開開心心聊了幾句才掛。
程越生站在一旁,她講電話的時候,倚坐在欄桿邊,低頭刷著手機,看池頌?zāi)沁叞l(fā)來的進展。
顧迎清說:“進去吧,是不是要切蛋糕了?”
“嗯,切完我們就走�!�
“這么早?”
其實天才剛黑不久,據(jù)說待會兒還有好多活動。
顧迎清不看他,看向院子里仿似纏繞著黑夜的燈帶,“熟人見面,落荒而逃?”
“沒那必要,沒到那程度。”程越生笑一下,滿臉官司,少了幾分灑脫勁兒。
“什么意思?”
程越生撩眼瞧她:“有些陳年老醋,可以不用吃�!�
“誰吃醋了?”顧迎清急著自證,聲音抬高。
程越生不語,只是笑。
顧迎清暗惱,被他看了笑話,提裙就走。
程越生握著她的腕子,把她帶回身前。
顧迎清不明所以然,“到底進不進去?”
“人擠,再等會兒�!�
顧迎清好笑:“秦宗誠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該站最前面給他撐場子么?”
程越生笑起來,“又不是毛都沒長齊的時候跟人約架,有什么場子可撐?”
顧迎清微微抬屁股,坐在欄桿上,“別一副你已經(jīng)看破俗世的口吻好吧?”
程越生往她那邊傾身,肩膀擠著她,垂眼看向她的唇,作勢要親她。
顧迎清被他釋放的暗示吸引,本能地迎上去,鼻尖相觸的瞬間,她忽地又理智了幾分,“有人……”
程越生也沒做進一步的親密,但這樣半依偎的曖昧又勝過實打?qū)嵉挠H密。
他最后只是在她唇角輕啄,“開不開心?”
顧迎清心中微蕩。
他今天給她很體貼的感覺。
顧迎清心想,他是不是也有些“怕”她因為看到他以前的女友,心里介懷?
她其實回南江之前想過,如果程越生提出讓她住一起,她就答應(yīng)好了,所以一直猶豫著猶豫著,沒有買床。
或許他的本意就是想帶她散心,哄哄她,希望揭過吵架那件事。
他其實不必要她一起來州港,秦宗誠的生日,以她目前和他的關(guān)系,沒有非要到場的必要。
換個環(huán)境,人的心境也會變。
顧迎清眼神柔柔流轉(zhuǎn),低聲答:“開心�!�
是真的開心。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好像被他帶著從現(xiàn)實中出走,闖進他曾經(jīng)的世界,偷來了難得的愜意。
夜風(fēng)微涼掃過她的臉頰。
顧迎清越想心越蕩漾,看了眼周圍,看人差不多已經(jīng)進了大廳,手撐著他的腿穩(wěn)住身子,將臉湊過去要跟他接吻。
程越生眸光鎖住她臉龐,故意問:“干什么?”
“你不是喜歡刺激么?”顧迎清用唇摩挲著他的唇,然后含住他的下唇,輕輕地吮出聲音,又退開。
程越生低頭看她。
眼前的人眼眸明凈,因害羞而飛紅了臉頰,還故作冷靜地主動伸手貼著他的側(cè)臉撫摸,含蓄地撩撥,動情地吻他。
程越生握著她的手,既覺得一味地掠奪吞噬沒意思,想要克制,來點柔情蜜意的,卻又難以控制沖動,只好將力量轉(zhuǎn)移到揉弄她纖腰的大掌上。
顧迎清叫他弄得五迷三道,也還知道地方不對,掌心貼著他熾熱滾燙的胸膛,稍稍推開。
“進去了吧�!�
才說罷,湊近瞧見他嘴唇上染了她的口紅,顧迎清一邊笑,一邊找出便攜的濕巾給他擦嘴。
看差不多了,復(fù)又用指腹再擦兩下,自己又掏出口紅,將嘴唇補成完美的裸粉。
進到廳里,秦宗誠已經(jīng)在發(fā)言,表達對朋友到場為他慶生的感謝。
顧迎清和程越生站在人群最后面,熄燈之后全場大合唱生日歌,又叫壽星吹蠟燭切蛋糕開香檳。
顧迎清先前兩三杯香檳下肚,也跟著嗨了,中途覺得耳夾佩戴時間久了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了摸。
未料再摸的時候,耳朵空空。
程越生要去跟秦宗誠道別,讓她等一下。
顧迎清沒顧上他說什么,低頭去找耳夾,地上都是皮鞋高跟,想來是被人不小心踢開了。
打算放棄時,一把清柔女聲傳來:“你是不是找這個?”
顧迎清一抬眼,對方掌心里攤著她的耳夾。
對方的裙子入眼時,顧迎清就知道是誰了,說了聲“謝謝”后接過來。
她解釋:“剛才被人踢到了我那邊的角落,我發(fā)現(xiàn)跟你耳朵上的是一對。項鏈跟耳環(huán),和你的裙子都好配�!�
顧迎清不禁正色打量對方,再鄭重地道:“謝謝�!�
女人也是一身白裙,抹胸上點綴著煙粉色蝴蝶刺繡。
她看向正中央的秦宗誠幾人,說:“好多年沒見過秦宗誠了,沒想到再參加他的生日聚會,是跟我未婚夫一起,結(jié)果他居然沒認出我�!�
顧迎清看出她笑意里的寂寥,接話說:“太久沒見,大家都變了�!�
她自我調(diào)侃道:“可能是吧,畢竟連我前男友都沒認出我來�!�
程越生朝這邊走來,她往旁邊讓了讓。
顧迎清看向中央,秦宗誠朝她揮揮手,顧迎清也揮手,用嘴型道了句再見。
她被程越生攬腰離場,忍不住回頭,看向剛才的女人。
她站在晦暗的角落里,沖來找她的未婚夫粲然一笑,靠近他懷里。
第480章
可不可以做我老婆?(2.0)
兩人都喝了酒,離開生日別墅之后是乘的另外一輛車。
車里格外的靜,顧迎清滿腦子都離開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一幅慢鏡頭畫。
那女人看向程越生的眼里分明有難忘,看向未婚夫時又充滿愛意。
不可能的人,即使放不下也終成過客,珍惜眼前人方得始終。
顧迎清想來想去,只覺得心里發(fā)冷。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代入自己。
沒一會兒,她看到開往市區(qū)的指示牌,司機卻并未按照指示開向岔路,而是往相反方向開去。
后來又經(jīng)過他們以前住的那家酒店,又繼續(xù)沿山道往下,一閃而過的路標指向一處港灣。
前路視野逐漸開闊,從高處已能窺見近岸處海面被城市光火點亮的粼粼波光。
延伸出去的海面,則像無邊的濃墨,未知的黑鏡,三倆游艇越飄越遠。
顧迎清清晰記得,以前程越生酩酊大醉,情緒釋放,像頭蘇醒的獸,將她按在那扇落地窗前,宣泄過去在他心中積壓的仇恨和憤怒。
那時他們的腳下,便是這片水清海澈的私人港灣。
白日里看去,山腳下的天然弧形港灣,沙灘淺白,水清海藍。
大大小小的游艇,沿港而停。
夜色之下,照明的燈光星星點點。
這地方算偏僻,路也只通往那一個方向,顧迎清明白過來。
“今晚住船上嗎?”她語氣沒顯得多意外。
她越發(fā)篤定,程越生此行是要帶她散心。
“嗯,出海。”
顧迎清揚揚眉,這倒新鮮,“就我們倆��?”
“還有蔣岳幾個�!�
哦對,還有保鏢。
車就停在游艇前,下車登船。
顧迎清仰頭看了眼三層船體,左邊還有幾艘小一點的船,排在一起像手機信號似的,體積等比增大。
顧迎清想到什么,問他:“你送沈紓紜的船多大來著?”
程越生沒講話。
顧迎清撞了撞他手臂:“問你呢!”
“沒這個大,行不行?”
“我說行不行有什么用?”
程越生讓她脫鞋,小心腳下不穩(wěn)。
船上燈光如晝,登船梯上去便是休閑區(qū)域,再上一層有露天泳池。
船員端著盛著雞尾酒和水果的托盤,顧迎清拿了一杯,“謝謝。”
她一面打量這船,一面提著曳地的裙擺。
游艇內(nèi)部實際空間比外面看更加寬敞,布局也更復(fù)雜,吧臺,餐廳,按摩桑拿,健身房娛樂室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麻將房和臺球室。
參觀到一半,顧迎清察覺腳下船體微微晃動,游艇啟動時的聲浪縈繞空海。
程越生扶住她的手,直接將她蓋住腳背的裙子提了起來,“去換身衣服。”
顧迎清將橄欖從杯中捏起來,吮了吮上面帶有橄欖味的酒漬。
程越生帶她穿過主沙龍區(qū),去了緊鄰前甲板的船東房。
船東房的布局倒像是酒店的套房,透明弧圓形拱門,外面便是可以看到無敵海景的前甲板,只有通過船東房能到這里來,私密又靜謐,還帶有一個按摩浴缸。
她跪在按摩浴缸旁的弧形沙發(fā)邊上,手撐著沙發(fā)背,看著越來越遠的海岸,還有岸上燈火輝煌的酒店。
靜謐的海風(fēng),一望無際的海面,似乎吞噬了她的神智,心中有一萬種想法與震撼,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游艇是你租的還是買的?”她望著遠處,幽幽開口。
程越生抽出臥室花瓶里的兩只雛菊,低頭用手指纏繞,說:“以前我爸給我買的。”
顧迎清怔了下。
“以前賣了,又被人買了,買家是我自己,以前租給人玩,后來改裝過,前些日子剛開回來�!�
顧迎清頭發(fā)已被海風(fēng)吹亂,她撥開發(fā)絲。
船越開越遠,海岸也逐漸變成一條線,山變成盤踞的巨物,遠處的城市似熠熠生輝的璀璨明珠,寫字樓中透出的光照亮了高高的天際。
顧迎清干脆坐下來,趴在沙發(fā)背上,靜靜遙望。
心里什么都不想。
人也像漂浮在晃蕩的海面上,輕飄飄的。
“想吃點東西么?”
顧迎清搖頭。
“喝點什么?”
也是搖頭。
程越生往她身上搭了條毯子,繼續(xù)搗鼓著手上的東西。
他徐徐道:“那會兒年輕,剛收到船的時候,恨不得天天住船上,飄海上�!�
他的聲音被海風(fēng)送到她耳邊,顧迎清為之觸動,眼神流轉(zhuǎn),想看看背后的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過一陣子,不新鮮了,就不常登船了。這船以前是用我名字命名的,我覺得我爸土。后來改裝,要人敲掉logo時,才覺得舍不得�!�
顧迎清聽見他聲音淡下去許多,仿佛多了歲月的重量,有些無奈,有些沉甸甸。
遠處驟然傳來“砰砰”兩聲巨響,煙火升空,絢麗無邊。
身后他還在繼續(xù)說著:“以前年輕的時候,沒覺得什么事什么人太重要,玩心很重。但這船,我這么多年沒敢再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