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程之兗手里捏著塊可頌,手上和桌上全是被他干酪漬,他舔舔嘴說:“媽媽,你跟爸爸今天都是懶豬。”
顧迎清問:“你爸爸呢?”
“也在睡覺呢�!背讨畠汲蛑盀槭裁醋蛲硎前职趾臀宜陌�?”
第538章
死了這條心
顧迎清用笑掩飾尷尬,“我讓你爸爸跟我的換的,他房間的床更舒服�!�
兗兗想了想,先不說信沒信,但還有另外的問題:“那為什么你房間的門和陽臺也鎖著呢?我想進去找你都沒辦法。”
顧迎清揉揉他的小腦袋,“應(yīng)該是你爸爸幫我鎖的,知道你調(diào)皮,怕你來打擾我睡覺�!�
她走到餐桌邊坐下。
小家伙光著腳,小尾巴一樣跟在后面,“你也覺得我很調(diào)皮嗎?”
顧迎清看見一桌子早餐,好奇,“誰給你點的早餐?”
“爸爸讓前臺送來的,”兗兗指指另一扇緊閉的房門,“打完電話他又繼續(xù)睡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我調(diào)皮嗎?”
兗兗倚著凳子兩腿交叉站著,盯著她。
小朋友在這里沒有過夜的衣服,穿的還是一次性內(nèi)褲,外面套著件兒童浴袍,頭發(fā)像雞窩一樣,手里面包奶酪的碎渣掉進敞開的浴袍領(lǐng)口里。
“有一點哦�!鳖櫽宥读硕端脑∨�,浴袍衣擺底下立馬掉出一些殘渣來。
怕他傷心,顧迎清又找補說:“但是這里調(diào)皮是個中性詞�!�
“中性詞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好也不壞的意思�!鳖櫽逡贿吳謇肀粌純寂美墙宓淖烂妫f,“調(diào)皮是大多小孩子的天性,因為你們對這個世界還在探索的階段,像你這種小孩子呢,精力旺盛,我們大人要處理很多工作和生活瑣事,應(yīng)付不來你們的時候,就會說:哎呀,你這個小孩太調(diào)皮啦�!�
兗兗咯咯笑。
顧迎清摟過他的小腦袋,親親他臉蛋,“調(diào)皮可以,但是不可以搞破壞哦�!�
“那我搞破壞的時候,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一直喜歡你,愛你�!鳖櫽逡幻嫦虢o兗兗安全感,可又忍不住心虛。
畢竟曾經(jīng),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他不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從他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對這個小孩的恨意在一點點消散。
或許她恨的從來不是這個“孩子”,而是導(dǎo)致這一切發(fā)生的所有人。
所以才會在孩子出生以后,日漸產(chǎn)生一種虛無縹緲的紐帶似的母子感情,而在這種感情有了寄托之后,才逐漸顯現(xiàn)出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感情原本的樣子。
可惜過去那些年,再也無法追回。
程之兗挑食比較嚴重,吃飯也不太安分,顧迎清要他好好坐在椅子上,把餐盤里的幾樣?xùn)|西都吃完才能下桌。
顧迎清試著保持理智,跟他講,正在長身體,營養(yǎng)均衡才能長高。
但很明顯,程之兗這種飯渣孩子從小就是聽這種話長大的,對他根本沒用,左耳進右耳出,把食物當玩具,吃兩口玩兩下,東西最后不是被吃完的,而是被浪費掉的。
顧迎清沒辦法了,說:“兗兗,要是這頓飯你不好好吃,那么到下一餐之前,都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了,包括零食�!�
程之兗瞅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
但其實他爸這樣做了很多次了,但是他只要跟阿姨撒嬌,阿姨就會偷偷給他吃東西,姑婆更別說了,就怕他餓了渴了。
所以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餓肚子”這回事。
但他跟顧迎清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阿姨,也沒有姑婆。
顧迎清吃好之后,收走了他剩下的食物。
飯后顧迎清去洗漱換衣,將臥室大致收拾了一下,敞開門窗散散氣息。
翁萊不需要坐班,臨近晌午給顧迎清打電話,邀請她搭車一起離開。
顧迎清問兗兗跟她走,還是跟爸爸走。
兗兗說跟媽走。
程越生還在睡覺,顧迎清輕手輕腳進屋,把兗兗的衣服拿出來,給他換上。
離開前,兗兗向他媽媽確認:“我們真的不叫醒爸爸嗎?就把他留在這里了嗎?”
顧迎清說:“別打擾他睡覺,他是大人了�!�
程之兗牽著媽媽的手嘟噥:“有媽沒爸有爸沒媽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
母子倆剛走沒一會兒,程越生就醒了,打開門看見一桌子的殘羹冷炙。
他準備到外面餐廳吃個早午餐。
這個點,餐廳里沒什么人,昨天同行來的幾人也都陸續(xù)離開,就他一個人在靠窗的餐桌邊吃東西。
池頌從餐廳經(jīng)理那兒收到消息,趕過來。
程越生掀了掀眼皮,繼續(xù)吃他的。
池頌打趣:“你這又是面又是牛排的,你是真的餓了,干體力活兒了?”
程越生斜他一眼,似是而非地低哼了一聲。
“看你這孤家寡人的,怎么回事?還是沒什么進展?”池頌八卦著,說起昨晚顧迎清看畫,然后他告訴顧迎清當初畫展的事。
程越生頓了下,皺眉看向他。
這反應(yīng)明顯是他不知道顧迎清知道了這件事。
池頌還非要來一句:“怎么,她沒告訴你?”
程越生倒是莫名想到,昨晚顧迎清提起要跟許安融簽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的事時,說是念在以前的情分和他幫過忙。
他心里一煩,哂笑說:“你對別人的感情問題倒是洞若觀火,我看你就是太操心別人的事,才會壞了自己的姻緣�!�
“狗咬呂洞賓,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池頌還是忍不住要提一嘴自己的先見之明,“本來就是嘛,我是不是當初跟你說過,結(jié)婚這事行不通?”
“得了吧,你少在那兒馬后炮,我吃飯呢,你專程來膈應(yīng)我的?”
池頌這才轉(zhuǎn)移話題,“你真不阻止顧迎清跟許安融簽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
程越生擱下餐叉,“這協(xié)議本身沒什么問題,顧迎清做得挺好,知道爭取自己的利益,這是趙家欠她的,只要錢和股票能到她手上,其他的無所謂。”
“那許安融今后針對你,顧迎清要是想向著你,就算違約�!�
“我又不差她那幾個�!背淘缴恐巫樱瑪Q擰眉心,“關(guān)鍵是許安融想綁死顧迎清為她所用,只要公然給她釘個‘趙南川遺孀’的頭銜,她很清楚顧迎清的性格,要是今后她再想跟我結(jié)婚,勢必遭受一些負面輿論和道德審判,會讓她更難邁出這一步�!�
池頌不禁咋舌,“嘖,很難評啊程越生,要是以前,你第一時間準會想,要怎么才能讓顧迎清手上的股份能不能在關(guān)鍵時候為你所用,而你現(xiàn)在居然優(yōu)先考慮,顧迎清能不能跟你結(jié)婚的問題�!�
他又問:“那你想怎么辦?”
程越生捻出根煙,低頭把玩,“要么讓許安融死了這條心,要么讓顧迎清改變想法�!�
第539章
不方便
程越生飯后直接開車去公司,下午有兩個會要開,晚上又有應(yīng)酬。
會議間隔時間里,程越生在會議室隔壁的吸煙室里抽煙,程之兗給他打來電話,哭著說顧迎清不給他飯吃。
程越生可是知道他吃正餐時是什么狗樣子,這會兒準是想吃零食了,顧迎清不給他吃。
“那你就餓著,”程越生看看表,接近下午三點,“距離晚飯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忍忍就過去了�!�
“爸爸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不愛我了�!�
正說著,程越生手機里彈出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他沒理電話那頭的控訴,點開消息,顧迎清發(fā)來的:兗兗早上中午都不好好吃飯,我只是沒給他吃零食。
程越生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打斷兒子的哭訴:“你跟你媽在哪兒?”
“我們在死S店,媽媽在買車……”程之兗抹抹濕潤的眼角,委屈說,“明明那個銷售阿姨要給我下午茶的,有蛋糕、黃油曲奇和奶茶,可是被媽媽拒絕了,她不準我吃……她好狠的心。”
小東西蹲在沙發(fā)旁邊的綠植邊生悶氣,顧迎清正在簽合同,知道程之兗在告狀,給程越生發(fā)了那條消息之后就沒管孩子,只用余光注意著他的動靜。
還好程之兗也是個愛面子的小孩,不會在公眾場合大哭大鬧。
顧迎清其實在看見他眼淚的瞬間,一度想要滿足他算了,但只要想到他吃飯時的樣子,以及過分精瘦的小身板兒,才又狠下心來。
程越生說:“你媽買的什么車?”
其實顧迎清白天做了什么,晚上保鏢的日志里會寫明。
兗兗激動起來:“鋼鐵俠同款,就是Tony開去復(fù)聯(lián)總部找美隊和好,從后備箱里拿出盾牌的那輛,是我給媽媽推薦的……”
說著說著,程之兗話鋒一轉(zhuǎn),“爸爸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呀?”兗兗心情急轉(zhuǎn)直下,帶著很假的哭腔,“你的兒子正在餓肚子!”
“你餓著吧,晚飯記得多吃點。”程越生說完掛了電話。
晚上母子倆都沒信兒。
兩日后的夜里,程越生翻出聊天框,發(fā)去一句話:我今晚過來下。
顧迎清過了會兒回:不太方便。
他撥了語音電話過去,問她什么時候方便。
那邊的人說:“方便的時候會告訴你�!彼D了頓,又補充提醒,“不是說給我時間?”
程越生撐著臉,手指點了點太陽穴,笑得很莫名:“行�!�
她掛斷,毫無留戀。
程越生到家之后沒去洗澡,等了好一會兒等來這么句話,將手機摜書桌上。
靜了靜,不禁低哼了聲,一轉(zhuǎn)頭看見玻璃窗上的自己,又是一聲嗤笑。
之后好些日子,顧迎清一直“不方便”。
程越生從蔣驍那兒知道,她確實也挺忙。
她開始在畫展上露臉,幾幅作品陸續(xù)在一線城市的知名畫展上展出,緊跟著便有策展人與美術(shù)機構(gòu)的負責(zé)人同她吃飯見面。
翁萊替她與許安融的律師顧問談判了兩回,各退一步,終是敲定,顧迎清以合法配偶的名義繼承趙南川遺產(chǎn),而她也讓出自己所繼承財產(chǎn)的一半份額給星星,在星星成年之前,這部分財產(chǎn)由許安融代替打理。
期間許安融已開始帶顧迎清出席各種交際和公務(wù)場合,月底許安融去德信在巴塞羅那的歐|洲分部出差帶上了顧迎清。
剛好那時候金玉吟跟她領(lǐng)導(dǎo)在巴|黎出席藝術(shù)公司總部的會議,兩個人行程上有兩天重合,都在歐|洲,約了一起去南法玩兩天。
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程越生過年的時候加了金玉吟和金城的微信。
金玉吟在朋友圈發(fā)了一組度假照,是很典型的那種閨蜜出游的畫風(fēng),無非是尼斯的碧海藍天,海濱晚霞,漂亮的女人,無邊泳池和比基尼。
此時正是南法旅游淡季,氣候暖和,但不足以曬日光浴,所以游客不是很多。
顧迎清藍色比基尼外套著一件波西米亞風(fēng)的白色外袍,交疊著雙腿,手撐著躺椅,頭上架著副墨鏡,淡笑著看向鏡頭,沒有化妝,臉被溫暖的陽光曬得微微泛紅。
看起來氣色很好。
第540章
跟我走
顧迎清回國的時候已經(jīng)是陽春三月。
翁萊這邊已經(jīng)拉好顧迎清的財產(chǎn)列表,給顧迎清的遺囑做了公證。
但是趙南川遺囑分割一事,許安融的律師和家族辦公室那邊,總以趙南川的遺產(chǎn)規(guī)模龐大,需要更多時間理清為由拖著。
拖延戰(zhàn)術(shù)嘛,翁萊見得多了。
家族辦公室除了法律職能部門,還涵蓋了稅務(wù)、內(nèi)部合規(guī),甚至家族生活管理與預(yù)算,以及下一代的教育風(fēng)險管理等等全面的職能。
各大所的打工人同時負責(zé)多個項目,跟時間賽跑,卷生卷死,家族辦的人不存在時間不夠的問題,只要雇主需要,哪怕每每日通宵也得如期交卷。
而且趙南川死后,這樣巨額的遺產(chǎn),家族辦已經(jīng)捋過一遍,更別說許安融那個律師顧問是業(yè)界大牛,手底下一個團隊替他做事。
由于顧迎清當時沒有提出參與遺產(chǎn)分割,在這事上沒有分歧,他的財產(chǎn)全部由父母及趙星淮繼承,但當時也沒有簽署任何放棄繼承遺產(chǎn)的具有法律效益的文書,之前又談好了繼承的份額,其中又不存在糾紛。
過程理應(yīng)比較順利。
顧迎清猜測,許安融是想等到三月下旬趙鴻槐的大壽。
那時適逢許安融正式接棒德信前夕,她已經(jīng)在安排人籌備,準備大辦。
而許安融之前說過,要在那個時候公布她的身份。
一旦公布,輿論四起,把顧迎清往那兒一架,這條路她就算是回不了頭。
就算許安融那時候賴賬、壓價,協(xié)議沒簽,也不能拿她怎樣。
說穿了,許安融還是怕承擔(dān)風(fēng)險,還是在賭一個空手套白狼的機會。
而且,最近有個突發(fā)事件,趙縉已經(jīng)與王師茗分手。
這樣一來,許安融覺得自己已經(jīng)穩(wěn)居于三角關(guān)系的頂端,覺得自己有時間精力,也有試錯的成本。
顧迎清同許安融一同出席大小活動的這幾次,許安融向別人介紹她時,用的都是“小輩”、“家里人”這種詞。
“家里人”這個說法有點擦邊,但還算寬泛,遠親也算是家里人。
小輩的配偶,也同樣算小輩。
顧迎清的意思是,不管許安融想拖延到什么時候,如果想在趙鴻槐的壽宴上公布她的身份,那必須要在后面把合同一份份地簽完,她才會露面。
這話她讓翁萊轉(zhuǎn)告給對方律師,也就是那位KW的合伙人,再由這人轉(zhuǎn)告給許安融。
許安融牙齦都快咬碎,心說這小妮子心眼子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是仗著誰的威風(fēng)。
她叫梁倩組了場高爾夫球局,叫上了雙方律師。
誰知道當天浩浩蕩蕩來了好些人,除了程越生和趙縉,還有董秘和兩個董事。
顧迎清剛前一天剛提了車,自己開車來的俱樂部。
前兩天程之兗是她在帶著,今早送孩子去程婉黎那里,兗兗磨磨蹭蹭,耽誤了出門時間。
雙方律師,以及德信的幾個人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
程越生才和譚令、朱董一塊兒從停車坪往里走時,遠遠開過來一輛小巧的炭灰色轎跑,很精致的流線型車身。
不得不說顧迎清是有點車感在的,一把倒車入庫,停得方方正正,左右車身與車位線之間的距離都瞧不出區(qū)別。
下了車,顧迎清從后備箱拎出來一堆裝備,球桿還有衣服之類的。
程越生站在原地。
顧迎清拎著東西走到他身邊時,他一手插在褲袋里,伸手去接她的東西,一邊調(diào)侃:“我以為你要從后備箱拎個美隊的盾出來�!�
顧迎清失笑,已經(jīng)猜到,程之兗估計也給他講了買車的那個劇情。
程之兗指著展車,極力中點兵點將一樣,“你、你、你,跟我走。”
第541章
偷偷摸摸
程越生最后一個指的顧迎清,她假裝沒看見,頭扭向一邊。
結(jié)果被點中的梁倩,看向許安融,得到對方默許,上前拉著顧迎清往球車上拽,笑著圓場子說:“哎呀,程總怎么知道我高爾夫打得菜?網(wǎng)球我倒是能露一手�!�
另外被點中的人是董秘,跟程越生一輛車。
顧迎清和梁倩坐后面那輛。
車上,顧迎清拂了拂被風(fēng)吹起的頭發(fā),問梁倩:“你這是來給許總當眼線的?”
“你怎么這么說話?”梁倩假裝嗔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