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只是顧迎清還不知道的是,程婉黎在剛知道她和程越生有之間有貓膩時,很清楚她曾與趙南川結(jié)過婚,卻不阻止,第一時間想的還是,若是許安融為此發(fā)難,她要做點什么才能給這倆人兜得住。
此人跟程越生是有某種共性的。
指針已經(jīng)指向十二點。
家中又再次恢復(fù)寂靜,顧迎清毫無睡意,想到沈紓紜打來那通電話,她心中不寧。
沈紓紜早就離開了么?
他怎么還不回來?
顧迎清找到蔣驍,問他程越生還在飲泉路一號沒?
蔣驍說還在。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顧迎清心中那股蠢蠢欲動忽然漲至高峰。
她立即起身換衣,下了車庫,開車離家。
只能說幸好程婉黎和馮若泠今晚來了,不然兗兗沒人照顧,她即便再沖動也走不開。
蔣驍見她車子開出地庫,眉心倏地一皺,太陽穴突突的。
這女的又要干嘛?
顧迎清的車緩緩開到他的車旁。
蔣驍降下車窗不說話。
顧迎清看到了蔣驍身旁的阿南,笑著沖他招招手。
之前因為教訓(xùn)林北望,蔣驍和阿南被程越生調(diào)離她身邊,她為此還跟程越生起了些摩擦。
后來還是不知不覺將給她換了回來,這些日子相處,她跟這一隊人也更有默契,溝通起來也簡單。
顧迎清說:“我去找程越生,你們跟上就行�!�
蔣驍說:“這都什么時候了?那邊有什么事我哥會及時通知的。你要有什么事給他打電話不就行了�!�
顧迎清知道跟蔣驍說了他也不明白。
“我就過去看看,你們別告訴蔣岳�!�
阿南可比蔣驍上道多了,一臉的曖昧:“驍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清姐這是想生哥了!”
顧迎清抿了抿唇,別過頭去,默默將車窗升起,擋住臉上的赧然神情。
凌晨的城市道路暢通無阻,手機導(dǎo)航上顯示,預(yù)估只需要平日里一半的時間便可抵達。
緊跟著,一輛黑色的SUV從后面超車到顧迎清前面。
車型和車牌號都是她認得的。
她單獨開車出門時,會有兩輛車前后像夾心餅干一樣跟著她。
一輛永遠在后,一輛有時在前有時在左。
顧迎清跟蔣驍說過,要不以后干脆出行直接坐他們的車好了。
蔣驍斬釘截鐵說,那肯定不行,兩輛車幾乎起著巡航加保護的作用,萬一有個突發(fā)狀況,可以預(yù)防或抵擋住一部分傷害。
如果顧迎清坐他們的車,保鏢車輛成為靶子,她也跟著直面風(fēng)險了。
顧迎清聽之后,心里還挺不是滋味。
自己這輩子還沒過過有錢人的日子,也沒試過用錢買安全,一時很難習(xí)慣。
等于讓無親無故的人,替自己分擔(dān)生命危險。
阿南反過來安慰她說,他們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對危險和意外的敏銳度,以及化解危險能力會比顧迎清強很多。
蔣驍在后面冷漠接了句,我們是拿錢替生哥辦事,其他的閑心你就不用操了。
自己慢慢接受之后,有蔣驍這些人相伴出行,不否認,的確很有安全感。
不過有個不好就是,如果她車速不知不覺跑太快,會有一輛車超車到她前面,壓制她的速度。
在這種夜深人靜,路寬車少可以隨便跑的時候,不太爽。
顧迎清心思在別的地方,上車后也忘了開音樂,車廂之中安靜得只有車子馳掠帶起的風(fēng)聲,以及的車輪碾磨的聲音。
這一切經(jīng)過車窗的玻璃介質(zhì)后被轉(zhuǎn)換得沉悶無比。
寧靜之中,顧迎清偶爾分神的一兩秒,會猜測程越生看到她,會是什么表情?或者想,今晚是什么把他困在了飲泉路一號呢?
支架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跟隨而來的是蔣驍?shù)膩黼姟?br />
她接通。
蔣驍?shù)穆曇舫练(wěn)中透著股凜冽和嚴肅:“有情況,放慢速度,跟前車并行�!�
顧迎清腦中警鈴大作,心跳加加速,立即松開電門放慢速度,往后視鏡和內(nèi)視鏡里張望了一下。
前車也變道至她左側(cè),放緩速度,領(lǐng)先她半個車身。
“怎么回事?”顧迎清問。
“后面有尾巴,不是我們的人�!�
平日里路上車輛那么多,蔣驍他們肯定不會看著同行的車就認為是誰在跟蹤。
必然是經(jīng)過確認才會告訴她。
顧迎清感到后悔,她是不是就不應(yīng)該出門?
她立刻告訴蔣驍:“不去了,那邊太偏,我們往鬧市開�!�
鬧市深夜也有人巡邏,監(jiān)控遍布,即便有什么意外,至少也能有找來援助……也有醫(yī)院。
蔣驍想了想說:“行,保持聯(lián)系別掛,跟著我們�!�
顧迎清沒有說話,死死握著方向盤。
片刻想起什么,又補充:“先別告訴他�!彼龑W⒌囟⒅鴵躏L(fēng)玻璃外的路況,細聲道,“先別告訴程越生�!�
她其實這個想法并沒有過腦,不著調(diào)為什么不想告訴他。
萬一只是虛驚一場呢?
萬一他趕不過來呢?
她腦子亂亂的。
蔣驍沉默一秒,聲音沒什么起伏:“已經(jīng)給生哥發(fā)消息了,我不能再隱瞞�!�
才說完,程越生打電話給他的另一個手機。
蔣驍接起來:“生哥�!�
程越生什么也沒說,只問他:“位置。”
蔣驍說:“我給我哥分享定位�!�
然后又說了他們目前打算往哪兒去。
程越生說:“我過來跟你們匯合。”
蔣驍開了免提,顧迎清能聽見他們交談的聲音,卻沒敢出聲。
誰知道程越生忽然來了句:“顧迎清,注意力集中點,好好開車聽到?jīng)]?”
第628章
最后的位置
程越生從屋內(nèi)出來,大步朝停車區(qū)域走去。
蔣岳立刻跟上。
無力鉆出來一手下,叫住蔣岳,看了眼程越生的背影,又看看屋子里。
“這人,”他下巴朝里指了指,“怎么處理��?”
蔣岳瞅了眼里頭,趙縉四肢被捆住固定在墻上,所在那面墻全然成了靶子,腦袋和四肢周圍都是飛鏢。
蔣岳說:“把人看著,等消息。”他快速指指隔壁被他們的人控制住的那群趙縉的保鏢,“那堆人也看好了�!�
手下點點頭,回了屋里。
哥幾個圍坐在沙發(fā)邊,琢磨著要不要把程越生剩下的酒分了。
墻上那人有了點動靜。
有人立馬察覺,盯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又安靜下來了,遂尋思道:“一鏢都沒中準心,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手穩(wěn)還是手不穩(wěn)�!�
他們都知道,趙縉最近夜里常來飲泉路,要么留宿,要么走的時候也不怎么清醒的。
現(xiàn)在沒機會攀附王朝岱了,對自己連那點裝模作樣的潔身自好的要求也沒了。
剛才他還有意思,還能跟程越生對嗆,后來時間長了也沒聲兒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勁兒上來了。
有人冷嗤一聲回:“要是真中靶心就該叫120了,多費事�!�
門外頭蔣岳沒能追上程越生,眼睜睜看著他坐進車里,一腳油門轟出去。
蔣岳趕緊跳上車追上去,安排人跟上。
程越生喝了酒,加上趕著要去見顧迎清,車開得比平時更野。
保鏢的車百秒加速和性能都比不上他的,一個轉(zhuǎn)彎就見不著他的車尾燈了,只能在后面死命的趕。
程越生地在加減油門之間,配合操縱方向盤,仿佛已經(jīng)是形成肌肉記憶的技能,對他來說并沒有任何難度。
有那么一段時間,程越生腦子里竟沒有什么畫面,眼里心里都只有匯合地,好像只要他能趕到那個地方,就能見到顧迎清,便能無事發(fā)生。
忽地有一瞬間,他好像又格外清晰地看見顧迎清拖著一雙疲憊腿,光著穿絲襪的腳,一步一步沿著山道在往下走。
車子繼續(xù)前行,耳邊傳來引擎沉悶的轟鳴,周遭的夜色不斷飛掠變換。
眼里心里又空了一會兒。
趙淳敏死時的景象忽又浮現(xiàn)。
經(jīng)過手機屏幕與聽筒的處理,那畫面像一部帶有寫實懸疑色彩的犯罪電影。
剛剛喪夫的女人,在一堆男人的污言穢語中眼神,畏懼卻又狠厲。
她一言不發(fā),但凡有敢對她動手的,她先是咬,對方拿刀威脅,她奪刀就捅回去。
也許是她剛開始就抱了必死的決心,反擊的混亂中傷了自己也沒松那股勁,直到她一刀捅進那個碰她的男人的動脈——
在一聲聲“我操”和“瘋子”、“瘋婆娘”中,被人按住雙手,一顆子彈正中她胸口。
她渾身都是血和傷口。
警笛聲逼近,蔣山雄的手下也趕來,慌亂之中,有人將槍放進她手里。
她只是靜靜躺在沙發(fā)上,眼睛一動不動,任由鮮血浸透黑裙,血跡爬滿皮膚。
猛一下,前面車燈晃了他一眼,游離在思緒與現(xiàn)實之間那一瞬,腦海中趙淳敏那張被血濺過的蒼白臉孔,竟然變成了顧迎清。
他心底下狠狠一抽。
快到山腳下,前有來車,令有一車猝不及防地從另一邊打橫撞向路中間,呈包抄之勢朝他而來。
他就說這一晚上的這些事不會是無緣無故。
程越生咬緊牙關(guān),雙眼死死盯著前方,腳下不僅沒收油,反而卯足了勁,將油門一踩到底,引擎咆哮著朝前撞過去。
那兩輛車見勢反而猶豫減速了一下,給了程越生機會,直接迎面將打橫而來的黑色轎車撞得車頭偏歪,失速撞向山體,陷進與馬路之間的溝渠。
另外一輛車緊急避險,往外側(cè)讓出了些許角度。
可程越生非但沒停,接著碰撞之后的失控橫沖直撞。
他緊握方向盤,調(diào)整方向,直接撞向?qū)γ鎭碥嚨挠覀?cè)車頭,使得對車直接撞向了山道外側(cè)護欄的石樁,車頭噼里啪啦粉碎。
程越生的車也沒好到哪兒去,猛地往左打方向盤,讓車頭左側(cè)蹭著山體,借摩擦力減速停下。
程越生有些暈,緩了一下,氣血上涌,解鎖車門一腳踹開,下了車大步走到撞山那輛車旁,拉開車門將人拖下來。
那人滿臉的血污,大概是肋骨也受了傷,捂著胸腹哀嚎。
程越生一腳踹上去:“誰讓你來的?”
蔣岳一行人趕到,趕緊下車。
程越生拽著那人領(lǐng)子在地上拖行幾步,扔在一邊,找了個趁手的石頭,“鄧榮濤還是誰?”
那人咬牙捂住頭,程越生一下砸他手臂上。
兩輛車里的人也都緩了過來,傷勢無礙的跟程越生一行人對峙起來。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撞人,現(xiàn)在還動手,”其中一人叫囂,“我報警了��!”
那人說著居然還真掏出了手機要報警。
這飲泉路一號里頭,這段沿山路屬于私人產(chǎn)業(yè),為了照顧會員隱私,根本沒有安監(jiān)控。
就算報了警,交警來了也就是按程序定損劃責(zé)。
緊跟著,居然從旁邊的那棟獨樓里又跟出來許多人。
這群人根本就是要拖延時間。
還好程越生安排的人手夠多,兩撥人立刻起了沖突。
好在老板知道今晚不太平,早就令人看著,此刻及時出面來化解。
老板偷偷告訴程越生:“生哥,今晚明擺著就是有人要跟你過不去,先算了�!�
老板通常不摻和私人恩怨,誰給好處替誰做事。
程越生平常跟這老板也算混得熟,對方既然沒有提前通風(fēng)報信,這人要么是收了好處,要么是受了威脅。
蔣岳被人叫了一聲,過去查看之后,立馬跑回來,臉色凝重說:“生哥,出事了!”
老板見狀忙道:“您快忙去,我來善后�!彼麎旱吐曇粲终f,“秋后算賬也不遲�!�
程越生厲眼掃過那群人,再死死盯了眼老板。
老板心虛地轉(zhuǎn)開臉。
程越生二話不說轉(zhuǎn)身,蔣岳立刻匯報說:“電話那頭聽聲音不太妙,后來自動掛斷了�!�
程越生那輛車幾乎報廢,蔣岳也不讓他再開車,主動占據(jù)駕駛位。
上了車,程越生奪過手機,語氣異常肅殺:“蔣驍不是給你分享了定位?最后的位置在哪兒?”
第629章
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樣
保鏢之間有內(nèi)部使用GPS系統(tǒng),蔣岳查看定位,蔣驍一行停在了某個十字路口許久都沒再挪動。
而商用地圖軟件顯示的實時交通狀況是綠燈。
一秒沒敢耽擱,不等程越生發(fā)話,立馬啟動車子先往蔣驍他們停滯的地點趕去。
車廂內(nèi)氣壓極低,程越生緊繃著面龐,不斷地挨個撥打蔣驍?shù)热说碾娫�,從保鏢到顧迎清,一概無人接聽。
離那地方起碼還有二十來分鐘的車程,每一秒鐘都有說不上來的畏懼變相籠罩著他,逐步縮小范圍,侵蝕著他自以為盡在掌控的領(lǐng)域。
過去的人的臉龐不斷從他眼前掠過,總會在其中忽然穿插進顧迎清的臉。
就好像一種不詳?shù)念A(yù)兆。
這車廂像個移動牢籠,他困在里頭,除了不抱希望地一遍遍撥號,根本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