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清屏笑了，“是沒我能撒潑是吧？”回想在服裝廠用潲水潑他們的日子，真是仿佛還在昨天。
“不是這個意思！真不是！”小琴急了，忙道。
“好了，我開玩笑呢！”林清屏按住她�，F(xiàn)在已經(jīng)在向九十年代邁進(jìn)了，到九十年代，國營廠會面臨新的考驗(yàn)，不知道小琴能不能帶著廠里走下去，林清屏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想了想，還是算了，過幾年再說吧！
小琴在林清屏家吃了個中飯就回去了，婉拒了林清屏留她多住幾天的好意，趕晚上的火車回去，這回來結(jié)到了貨款，得趕回去給工人發(fā)獎金過年呢！
林清屏聽著小琴念那些工人的名字，好些當(dāng)初也是對她好的，心里不由倍感親切。
小琴要給工人發(fā)工資，林清屏的蛋糕廠也有尾牙宴。
年前，她帶著一家人去了蛋糕廠，和工人一起慶賀又一年紅紅火火。
蛋糕廠里的配置還和從前一樣，何前程自動去了工廠，就一心一意扎在產(chǎn)品里，是認(rèn)真履行他的承諾，沒有半點(diǎn)虛言。
廠里也是一片欣欣向榮，主要現(xiàn)在人心前所未有的齊，大家鼓足了勁兒一心為廠里，哪有不好的？
而且，衛(wèi)中華和申海，都報(bào)了夜校學(xué)習(xí)，是要拿到大學(xué)文憑的了，程沅沅也不例外，和他們一起白天在廠里，晚上去上夜校，十分努力。
程沅沅還在夜校認(rèn)識了個男生，看樣子對程沅沅很好，程廠長夫婦倆樂得合不攏嘴。
衛(wèi)中華過完年打算和宋秋云結(jié)婚，尾牙宴的時候，宋秋云也來了，落落大方的，一臉喜慶。
還有鐘曉曉，如今十分能干，作為廠里唯一的女性負(fù)責(zé)人，在市場營銷方面有比衛(wèi)中華他們更擅長之處。
至于終身大事，鐘曉曉說，不抗拒緣分，但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如今的她，帶著女兒，比從前任何時候都過得好！而且，一天比一天好，這就足夠了。
林清屏是真的很開心，大家都越來越好了！
蛋糕廠尾牙宴結(jié)束后，沈?qū)＜一貋砹�，來家里拜訪她，說是來探望她的，但難免說起海產(chǎn)養(yǎng)殖公司的事，因?yàn)樗牟�，她的海產(chǎn)養(yǎng)殖公司進(jìn)展略微緩慢。
兩人聊了許久。
當(dāng)晚，顧鈞成第一次干涉林清屏的事業(yè)，讓她別干了。
林清屏沒吭聲。
“你是血肉之軀，不是鋼鐵煉的，你一個人能做多少事？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顧鈞成說她。
林清屏承認(rèn)顧鈞成說的有道理，她嘆道，“過完年再說吧�！�
確實(shí)，先過年再說，還有顧鈞成他自己，過完年有什么安排還不知道呢……
第566章
生日
過年對于小孩子來說，是件高興的事。
首都對于志遠(yuǎn)來說是故地重游，但對于掌珠來說，卻處處充滿新奇。
廟會、商場，處處都是繁華熱鬧的過年景象，掌珠一到外面玩，眼珠子都不夠用了。
尤其，春天的時候，掌珠還在首都過了人生第二個生日。
蛋糕廠直接送了個三層大蛋糕來——自家小公主過生日，這點(diǎn)便利還給不了嗎？
一歲生日的時候，掌珠還什么都不懂，兩歲，就開始愛漂亮，有自己的審美了，穿了一身紅彤彤的衣服，打扮得跟年畫娃娃似的，還要扎漂亮的頭發(fā)，非要穿亮晶晶的小皮鞋。
這時候已經(jīng)有集中供暖了，在家里不出去，穿小皮鞋也不是不可以。
這一天，林清屏家里可熱鬧極了。
小侄女生日，顧有蓮肯定不會缺席，不但送了禮物，還封了大大的紅包，一直到宴席散，幫林清屏把家里打掃干凈以后才帶著小麥回自己家。
劉芬和顧大富已經(jīng)把老家的一切都打點(diǎn)好了，過年前就來到了首都，跟著女兒準(zhǔn)備過養(yǎng)老的生活。
這會兒劉芬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的，很是不平靜，惹得顧大富都說她，“你走來走去不消停是要干什么？”
正說著，顧有蓮回來了。
劉芬趕緊湊上去問，“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顧有蓮裝聽不懂。
劉芬嘖了一聲，“掌珠的生日，那么多人去，熱鬧的吧？”
“那是當(dāng)然。”顧有蓮簡單一句敷衍過去。
“有多少人��？辦了多少桌？”劉芬追著她問，見顧有蓮對這個話題好像沒興趣，又轉(zhuǎn)頭問小麥，“小麥，你說說，怎么個熱鬧法？你舅舅喝酒了不？喝多了不？”
小麥只好說，“辦了兩桌，都是熟悉的人，蛋糕廠的，還有志遠(yuǎn)的朋友。”
劉芬便不高興地坐下，嘟噥，“請志遠(yuǎn)的朋友都不請我們?nèi)�？�?br />
小麥聽見這話，就回屋去了，顧有蓮聽見，搶白，“請你，你好去嫌棄人家�。俊�
“這話說得……”劉芬惱道，“這都多少年的事了，還記仇呢？”
“不記仇？”顧有蓮反問，“娘，你自己說說，你干的那些事，能讓人不記仇嗎？嫌棄掌珠是女娃，好，人家識趣，人家不到你面前來讓你看見礙眼，你還說人家記仇？”
“什么叫不讓我礙眼？分明就是記仇不愿意讓我看娃！”劉芬氣道。
“原來你也知道�。俊鳖櫽猩彽�，“你還干了什么呢？瓶子生病，你給成子找了個什么來？我就問你，假如是你生病，村頭那些大娘給爹先塞個候補(bǔ)的進(jìn)家里來，你怎么想？”
“呸呸呸，我才不會生病呢！你這姑娘，哪有這樣咒自己娘的？”劉芬作勢要打顧有蓮。
當(dāng)然，也只是做做樣子，顧有蓮不避不讓的，“你也知道是咒��！你咒瓶子，還要瓶子不生氣？還要弟弟不生氣？”
劉芬就不更不高興了，兒媳婦生氣也就算了，怎么兒子也氣性這么大？
“你那個弟弟，就是個怕老婆的！哼，怕到連過年都把爹娘撂在一邊，不敢過來！”劉芬氣道。
第567章
再出發(fā)
“難道他沒來給你拜年？初一一大早不就來了？”顧有蓮搶白道。
顧鈞成除夕夜在自己家過的，初一早上，作為兒子，還是去大姐家給二老拜了個年。
彼時，林清屏還在睡夢中，因?yàn)槌κ貧q，一直把春晚看完了才睡覺。顧鈞成去的時候，她不知道，等她起床，顧鈞成已經(jīng)把早飯做好了，等他們娘仨吃飯呢。
但劉芬不滿意，“三十才是團(tuán)年的日子，他初一來干什么？走親戚嗎？”
顧有蓮只好說了，“媽，你就慶幸他還記得這門親戚吧，別人是把路越走越寬，你呢，自己把路越走越窄，瓶子當(dāng)初多好啊，對你多信任？賺的錢給你花，連存折都放你這里，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瓶子往外推，人心都是肉漲的，你把人心傷了，怪別人不原諒你，這是什么理？瓶子又是誰？是成子的家人，是他孩子的娘，你這么做，還指望你兒子向著你？”
劉芬被顧有蓮說得委屈得要哭了，把旁邊的顧大富聽得忍不住，“那可怎么了？我們是爹娘，他是兒子，世上無不是之父母，我們不管做什么都是他爹娘，他就得受著！”
“成子沒有不受著�。∷苤�！他也沒承認(rèn)你們不是他爹娘，大年初一不是來給你們拜年了嗎？他當(dāng)兒子該贍養(yǎng)你們的，不會少！”顧有蓮道。
“可……”劉芬也不好意思再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墒裁茨�？可是她還想兒孫繞膝，天倫之樂，難道這輩子都不能實(shí)現(xiàn)了嗎？哪怕，兒子的屋就和自己隔了兩家，她都走不進(jìn)去了？
愁苦之余，劉芬又安慰自己，反正住得近，天長地久，總有見面的時候，見得多了，沒準(zhǔn)不親也親了……
但劉芬樂觀了。
開春后不久，顧鈞成受命，有新的任務(wù)給他。
雖然他這次受了重傷，可能身手和身體上和從前不能比，但他是第一批培養(yǎng)出來的科技和技術(shù)型人才，現(xiàn)在部隊(duì)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就此退役很是可惜，所以，在找他進(jìn)行了一次深刻談話之后，再度賦予他新的任務(wù)。
他得再度南下了。
雖然他原本所在海島已是武天平在任師長，但廣闊南海，不可能只有一個師，他受命南下，再赴海島。
回到家里，他把這事兒和林清屏說了。
其實(shí)，他再度南下，對這個家來說，不一定是最合適的。
比如，志遠(yuǎn)已經(jīng)初中了，在首都上學(xué)上得好好的，如果隨軍，到底是走還是留？怎么對志遠(yuǎn)更好？論教育，肯定是首都更好啊……
最重要的是林清屏，她手術(shù)做完了，但后續(xù)還有治療，還有定期檢查，離開首都方便嗎？
“什么時候走？”林清屏聽了之后，只問他這一句。
“下個月�！�
林清屏算了下，只有十來天了。
她想了想，“你先去，志遠(yuǎn)把這個學(xué)期上完，暑假我們過去�！�
“林清屏……”顧鈞成心頭發(fā)熱，她就這么決定了嗎？絲毫不猶豫？忍不住擁住了她，下巴抵著她頭頂。
她的頭發(fā)又長長了些，不再像剛剛長出來時那樣扎皮膚了，現(xiàn)在看上去，就像平常男生的頭發(fā)。
“林清屏，不然，你和孩子們待在首都吧，跟著我，太辛苦了�！边@些年，她隨著他四處奔波，未嘗不是太過勞累而生的病。
林清屏沒好氣地推開他，“你自己南下了，把我扔在地方，我要帶兩個孩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我不辛苦？”
顧鈞成愕然，好像她說得也有道理，在他身邊，他總能幫她干點(diǎn)活。
“就這樣吧，晚上我和志遠(yuǎn)聊聊�！绷智迤梁吡艘宦暎蠘强次缢恼浦槿チ�。
樓下，顧鈞成還在仰頭凝視著她。
她沒有回頭。
說怕辛苦是假的，兩個人明明可以在一起，為什么要分開？為什么默認(rèn)跟著他就是吃苦？至于志遠(yuǎn)，的確留在首都上中學(xué)更好，但是，這孩子不會答應(yīng)的。
第568章
家
其實(shí)不用談林清屏都知道志遠(yuǎn)會怎么說。
志遠(yuǎn)肯定毫不猶豫要跟他們一起走，這孩子，對他來說，家就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連說辭都是一樣的，“我在哪都能考大學(xué)，但我在首都可就沒家了！我不干！”
林清屏都說他，“怎么沒家了？這么大的房子不夠你��？這就沒家了？”
志遠(yuǎn)很有他的一套說辭，“什么叫家？有人才叫家啊？沒人只能叫房子，我要的是家，不是房子�！�
林清屏真想說，娃啊，你還不稀罕房子，以后你就知道這話說得太滿了！
不過，就志遠(yuǎn)這品性，就算她沒給這娃準(zhǔn)備房子，他也能好好的，她親手養(yǎng)大的娃，她還是有數(shù)的。
“行吧，那你趁暑假到來之前，好好和你的朋友聚聚，再見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林清屏說。
“放心，我們鐵得很！”志遠(yuǎn)很有把握。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顧鈞成就要出發(fā)了。
出發(fā)前，陪著林清屏做了一次復(fù)查和治療，一切都很好，但顧鈞成還是很不放心，甚至想過把掌珠先帶走，考慮的就是掌珠正是需要人帶的時候，林清屏怎么有這個精力？
“我沒有精力難道你有時間？你總不能在練兵的時候還把掌珠頂在頭上吧？”林清屏說他，“別跟我說你請家屬們幫著帶啊，我在這里也多的是人幫忙！”
志遠(yuǎn)也不同意，“爸，有我呢！我會做飯洗衣服的，你放心好了�！�
顧鈞成怎么能放心？
可是，又沒有它法。
最終還是帶著愧疚和遺憾，千叮嚀萬囑咐，啰嗦到林清屏和志遠(yuǎn)都嫌他煩了，才依依不舍地南下。
顧鈞成走后的日子，林清屏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辛苦。
她自己都挺感動的，何德何能啊，能有這么多愛她的親友。
首先，趙大姐就回來住了，專門主動來照顧她和掌珠的。
而后，梅麗帶著兒子住進(jìn)來了，說是掌珠要離開首都了，以后找她玩不容易，趁這段時間還在這里，得帶著兒子來熟悉熟悉，免得以后掌珠把小小武給忘記了。
林清屏知道，這都是借口，梅麗就是來陪伴她的。
二妹也要回來，被林清屏趕回去了，哪有新婚期總把丈夫扔下自己往姐姐家跑的？
二妹一看，姐姐這里人手已經(jīng)完全夠了，她甚至都沒有房間住了，才罷休。
志遠(yuǎn)原本雄心壯志要做飯洗衣照顧媽媽和妹妹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家里根本就沒他什么事，梅麗姨和趙大姨，把家里照顧得好好的，小掌珠有小小武陪她玩，都沒功夫纏著他這個親哥了！
是的，在志遠(yuǎn)心里，他就是掌珠親哥！
時間飛逝，天氣漸漸炎熱，轉(zhuǎn)眼入夏，顧鈞成已經(jīng)拍了好幾個電報(bào)過來，問他們打算幾號出發(fā)。
梅麗忍不住吐槽：就這么著急嗎？一個人過不了日子還是怎么的？
但吐槽歸吐槽，南下的日子終究還是定了下來。
7月中，林清屏帶著志遠(yuǎn)和掌珠，在趙大姐的陪同下，一起南下。
來送行的人真是一大堆。
二妹、云旗；梅麗、武天驕、顧有蓮；小圓臉、小麥、云小山還有七八個志遠(yuǎn)的朋友……
將送站的地方圍得滿滿的，一個個依依不舍。
小圓臉?biāo)麄儙讉�就紅了眼，被志遠(yuǎn)一頓兇，“哭什么哭？哭什么哭？說好我放假還會回來看你們的！有什么好哭的！”
只是這家伙，吼別人會吼，自己吼著吼著聲音也啞了。
“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知道不？大學(xué)一定要考回來！”小圓臉紅著眼睛認(rèn)真叮囑他。
云小山頓時一臉“你完了”的表情，竟然敢教育李志遠(yuǎn)好好學(xué)習(xí)了……
果然，志遠(yuǎn)沒好氣地嚷道，“還有你說！你先把那幾個管好！不許他們胡鬧，成天招貓逗狗的闖禍，出息點(diǎn)！”
小圓臉點(diǎn)著頭，心里也犯怵，他哪里能管住這幾個？只有志遠(yuǎn)能管住，但眼下也只能先答應(yīng)……
離別在即，再不上火車可就要晚了。
林清屏和趙大姐帶著兩個孩子漸行漸遠(yuǎn)，梅麗低頭看著自己兒子，見他還在那蹦呢，完全不懂離別是什么�。�
“睿睿。”梅麗按住他，“你不和妹妹道別嗎？你們之前不是玩得好好的？”
小小武眨著他的大眼睛，“有爸爸保護(hù)妹妹呢！媽媽，你給爸爸打電話，讓他好好照顧妹妹�！�
梅麗這才明白，這家伙以為坐火車就是到他爸爸那里去的……
在掌珠面前一直以大哥哥自居呢，原來也是個這么不靠譜的小東西！
小小武才不管媽媽怎么吐槽他呢，他可是拜托掌珠妹妹幫他辦一件大事的：要告訴他爸爸，睿睿想爸爸了！
林清屏上車后，找到自己的鋪位，揮手跟窗外的人告別，“都回去吧，我到了以后給你們拍電報(bào)�！�
火車長鳴，漸漸駛離車站，林清屏回頭，還看見她的親友們站在原地，目送她乘坐的火車離開首都站。
直到火車看不見了，武天嬌才嘆道，“走吧，很快就會再見的�！绷智迤撩扛粢欢螘r間，都要回來復(fù)查。
“走吧�！�
眾人附和，離開車站。
所有人出站的時候都沒看見，有人看見他們出來，而后迅速一閃躲了起來。
直到他們走遠(yuǎn)以后，躲著的劉芬才又現(xiàn)出身來，踮著腳往站臺里看，眼睛紅紅的，嘆息：可算是看到了，可惜不能抱抱。
劉芬，是來送掌珠和林清屏的，只是，不敢上前。
火車一路南下，在某個清晨，到達(dá)海濱城市。
一下火車，就看見顧鈞成在站臺上朝著他們揮手。
“在這里！”他好不容易養(yǎng)白了一些的皮膚，現(xiàn)在又是黑漆漆的，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
“爸爸——”掌珠最是興奮，在趙大姐懷里努力朝爸爸伸手。
“掌珠！”顧鈞成也很興奮，抱住掌珠，目光卻越過掌珠的小肩膀，看向后面的林清屏，上下打量著她，擔(dān)心地問，“你好不好？”
擔(dān)心她坐車辛苦，擔(dān)心她路上有意外。
林清屏除了有些累，并沒有別的不適，展顏一笑，“我沒事�！�
“那，回家吧！”顧鈞成松了一口氣。
“好，回家。”林清屏看了眼志遠(yuǎn)，“回家了，志遠(yuǎn)�！�
第569章
多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