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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和溫征的事,我沒資格插手了�!笔幷f,“你自己決定吧�!�

    “什么意思?”盛詩檬有些不解,“那溫衍給你的房子呢?”

    盛檸語氣平靜:“如果他要收回那就收回吧,我也不想欠他的。以后我也不會去想什么天上掉餡餅的事了,踏踏實實賺錢也過好現(xiàn)在自己折磨自己�!�

    盛檸覺得盛檸這個人理智得讓人覺得害怕。

    又讓人覺得很心疼,讓旁人沒法苛責她的膽小和退縮。

    “姐,你現(xiàn)在這么干脆,就不怕以后會后悔嗎?”

    盛檸搖頭道:“我們壓根就不合適,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了,以后萬一分開,我或許會忘不了他,這輩子都走不出來都有可能。”

    哪怕知道說出來可能會被盛詩檬笑話,但她還是覺得說出來心里好受多了。

    幸好這時候還能有個人聽她說真心話。

    盛檸微微哽咽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說:“……其實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非常喜歡他了。”

    可是遺憾也好多之后想忘都忘不掉。

    終于等快要到門禁時間,盛檸才和盛詩檬告別。

    “我去你宿舍睡吧�!笔⒃娒视悬c擔心盛檸,不太想和她分開,“我今天陪你睡�!�

    盛檸搖頭:“不用,會打擾到我室友的�!�

    宿舍畢竟不是她的個人空間。

    盛詩檬也不想打擾到雨涵姐,只好說:“那你要睡不著就微信找我,我們打字聊天�!�

    “好�!�

    和盛檸告別后,盛詩檬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還是選擇掏出手機給溫征發(fā)消息。

    「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見你爸爸?」

    「我想盡快把這場戲演完」

    盛檸想要跟溫衍徹底劃清界限,那她這邊就不能再跟溫征有任何牽扯。

    那套公寓她已經(jīng)陪著盛檸住了一個寒假,公寓里已經(jīng)有了她們生活過的痕跡,這個寒假里,她們?nèi)ヒ思夜淞撕枚嗷�,為這套公寓添上了好多好多的屬于她們自己的細節(jié)。

    就算盛檸已經(jīng)不在意會不會被溫衍收回,她也不愿意就這樣功虧一簣。

    新的一周盛檸直接請假了,她的實習早就結(jié)束,本來就是為了幫麗姐的忙才答應多留半個月,所以她說學校有事要忙想請兩天假,徐百麗也沒多說什么,直接就給她批了假。

    總裁辦少了個實習生也照樣正常工作著。

    溫衍是周一下午才來上的班,經(jīng)過總裁辦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瞥了眼那個空蕩蕩的實習生工位。

    “溫總?”陳助理提醒他。

    他回過神來,問:“盛檸沒來上班嗎?”

    “她請假了,快畢業(yè)了瑣事兒太多�!�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瑣事多還是在躲他。

    溫衍收回目光,徑直往辦公室走。

    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涇渭分明的工作日和周末,有工作在身的時候,周末也照樣要加班或是出差。

    上星期他足足浪費一整個周日,于是這周積壓著等批的文件也就更多。

    然而周日那一整天消磨掉的時間也沒有什么讓他得到正向的情緒調(diào)節(jié),反而在周一上班后更加掩不住疲累。

    到晚上準備下班,溫衍揉著眉心,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在樓下等著,繼而披上大衣走出辦公室。

    出來時正好聽到徐百麗和老陳在聊天,似乎是在聊新一期的實習生是不是要等到各大高校統(tǒng)一春招的時候才有定數(shù)。

    溫衍頓下腳步。

    徐百麗和老陳看到他,趕忙起身打招呼:“溫總,要下班了?”

    他嗯了聲,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盛檸的實習要結(jié)束了?”

    “是啊�!毙彀冫愓f,“她的實習總結(jié)都寫好了,剛發(fā)給我�!�

    “發(fā)給我看看�!�

    徐百麗也不知道溫總為什么會對盛檸的實習總結(jié)感興趣,每年公司都會招收實習生,要是每一份實習總結(jié)他都看,那都不用處理別的事兒了。

    但溫總要,雖然目的不明,但她也沒必要捂著。

    “那我發(fā)到您微信上�!毙彀冫愓f。

    溫衍嗯了聲,從大衣兜里掏出響了一聲震動的手機。

    整個報告邏輯清晰,語言流暢,在最后致謝的一段她感謝了很多人,麗姐、老張前輩,還有陳助理和張秘書,還有溫衍。

    不過很簡單,就只是官方的一句“感謝我的上司溫總在工作上予以我的幫助和鼓勵,令我這段時間受益匪淺”。

    這些日子的相處,就這樣被她巧妙而敷衍地濃縮成了如范文般的簡單一句。

    既讓人生氣,又讓人挑不出錯處。

    “我覺得寫得挺不錯的,專業(yè)學語言的學生文字表達能力確實很強�!毙彀冫悊�,“溫總你有意見嗎?”

    溫衍放下手機:“沒有,那她之后就不用過來了?”

    徐百麗搖頭:“沒有,周五的時候她還要過來一趟交份紙質(zhì)的總結(jié)給我,我給她蓋戳�!�

    “好。”溫衍說,“辛苦了�!�

    下了樓,司機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

    他直接上車,司機問他是不是回溫宅,他淡淡嗯了聲以作回答。

    之后一路無話,司機透過后視鏡悄悄打量上司,覺得溫總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tài)。

    他的上司一直就不是個多話的男人,司機和溫總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車上,不論路程的遠近,常常就是這樣一路沉默過來,只是偶爾溫總聽電話,司機才會聽到他冷淡低沉的聲音。

    窗外的霓虹夜景如同走馬燈般閃過視線,明明滅滅地照亮后排男人的臉。

    男人英俊的眉眼顯得十足疏離冰冷,也顯出幾分掩不住的孤獨和怠惰,他耷拉著眼皮,最后實在撐不住,就這樣在疾馳的車流中,迎著茫茫夜色小睡了過去。

    是司機叫醒的他,說到家了。

    溫衍皺了皺眉,腦子還困頓著沒有恢復清醒,幾乎是靠意識勉強拖著身體下的車。

    他剛進家門,老爺子的護工就沖他急忙忙地跑過來。

    溫衍神色一緊:“爸怎么了?”

    護工忙搖頭說不是,是溫征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帶他女朋友回來見老爺子了。

    “我怕他們到時候又吵起來,到時候我攔不住,老爺子的身體真的受不住再發(fā)脾氣了。”護工說,“我剛在樓上看到您回來了,所以就立馬下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溫征真的帶盛詩檬回家了。

    溫衍嘖了聲,顧不上脫掉大衣,大邁步上樓去看。

    書房門是虛掩的,溫衍敷衍敲了兩下門,然后直接推開。

    溫興逸坐在正對房門的位置上,而溫征和他的女朋友坐在靠側(cè)邊的小沙發(fā)那兒,三個人見他回來,都露出了神色各異的表情。

    “你回來了?”老爺子沖溫衍招手,“正好,你跟你弟弟說吧�!�

    “不用哥說了,剛剛該說的您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溫征直接打斷老爺子的話,語氣不耐道,“既然談不攏,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繼續(xù)談下去,我不想氣您,等您哪天想通了,我再來跟您說。”

    “等我想通?!究竟是我想不通還是你想不通!”

    老爺子一聽這話,狠狠拍桌,桌上擺著的毛筆架子都隨著震了兩下。

    溫征冷著臉不肯松口。

    “盛小姐,我對你這個人沒有任何意見。”老爺子狠狠白了一眼溫征,接著又看向一旁沉默的盛詩檬,緩下語氣道,“當然,我對你的家世也沒有任何意見,畢竟一個人不能決定他自己的出身�!�

    盛詩檬抿唇:“謝謝您的理解�!�

    “你是燕外的高材生,受過這么好的教育,各方面的能力肯定也很優(yōu)秀。”老爺子盡力柔和了自己的語氣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更敢拼敢做了,等過個幾年,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翻譯。”

    這話聽著像是長輩對晚輩未來的一種正面鼓勵,盛詩檬卻聽得有些心慌。

    果然,老爺子話鋒一轉(zhuǎn),嗓音渾厚嚴正:“等那時候,多少青年才俊任你挑選,你完全可以找一個家世和你相差不大,個人能力也跟你不相上下的男朋友,比起和溫征這個紈绔在一塊兒,跟各方面條件都合適的男人組建家庭,沒有我們這么規(guī)矩多的婆家,你將來會過得更舒服一些,你說呢�!�

    這話已經(jīng)說得很委婉,但盛詩檬還是聽出了老爺子的態(tài)度。

    像溫衍那樣直接強硬地要求她和溫征分手,或許她還能以真愛為借口,跟他爭辯個兩句。

    可是這樣站在她的角度看似為她著想的說辭,她一個還沒走上社會的大學生,壓根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她跟我在一塊兒怎么就不能舒服了?”一貫懶散的溫征聽不下去,言辭捎帶激烈地反駁著父親,“爸你也知道我們家規(guī)矩多,那為什么不改?就非要管得這個家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兒來你才高興是不是?”

    “我管你那是因為你是我兒子!”老爺子瞪著眼大喊,“不樂意被我管那就滾吧!趕緊滾!不要回家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叫人停了你的卡!”

    “停吧�!睖卣鳚M不在乎道,“我也不是沒了卡就不能活�!�

    “你活不了!你真以為那個什么勞什子餐廳真是你一手開起來做到今天的?”老爺子冷冷笑道,“要不是你哥在背后偷偷幫你打點,你以為自己真能這么順風順水嗎!臭小子,家里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拿錢出去混日子,你就是這么報答家里的嗎!”

    溫征一愣,猶豫地看向溫衍。

    “幫我打點是什么意思?”

    溫衍擰著眉,一言未發(fā)。

    “你以為錢真那么好賺生意真那么好做?白手起家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做到的嗎?”老爺子指著溫衍說,“你,還有荔荔,成天叫囂著要獨立,要自由,要靠自己打拼事業(yè),實際上呢?如果不是你哥在背后默默護著你們,你們早不知道在外邊兒吃過多少次虧,受過多少委屈了!”

    這下不光是溫征愣住,就連盛詩檬也愣住了。

    她一直以為溫衍就如同溫征口中說的那樣,作為企業(yè)的管理者,他說一不二,專斷又獨權(quán),對待家人也同樣是強勢又冷硬,對人對事都沒有半點溫情可言。

    而溫衍之前給她的印象也一直是如此,所以她其實理解溫征的反抗。

    沒有人會受得了這樣的哥哥,這樣的家長。

    而這樣刻板印象下的溫衍,承受著這樣的誤會,默默地將叛逆的弟弟呵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怎么不跟我說?”溫征難以置信地說,“你不是跟爸一樣反對我開餐廳的嗎?如果我不聽就不管我死活,這是當初你跟我說的。”

    “他是反對,你偏要出去獨立門戶,他能怎么辦?一個娘胎里出來的,他就你一個弟弟,要是真的不管你死活!你以為你還能在外頭快快活活當你的紈绔!”

    溫征的神色越是不可置信,老爺子越是氣火攻心,直接抓起桌上的筆筒扔了過去。

    溫征挪身,下意識就護住了旁邊的盛詩檬。

    筆筒里的筆隨著老爺子的動作通通灑出來,盛詩檬被嚇住,反應不及,只來得及用力閉上眼。

    但他們都沒有被打中。

    盛詩檬不確定地睜開眼,除了身側(cè)護著她的溫征,眼前還有一道陰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將她和溫征一塊兒護在自己背后。

    是溫衍。

    盛詩檬詫異地張開嘴,怎么也想不到他會護著他們。

    此時溫衍轉(zhuǎn)過了身,她看到他整潔的大衣上起了皺,是被東西砸中的痕跡。

    溫衍低頭淡淡地看著他們。

    “沒事兒吧?”

    盛詩檬呆呆地搖頭。

    溫衍看向溫征,語氣低沉地命令道:“帶你女朋友先走。”

    溫征神色復雜地看了溫衍好幾眼,最后牽著盛詩檬快步離開。

    老爺子急得就要去追,溫衍上前攔下老爺子:“爸,差不多得了�!�

    “你什么意思?”老爺子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大兒子,“你也要跟我對著干?”

    “溫征的女朋友也是自己父母一手養(yǎng)大的,不該在我們這里受委屈,您有任何怨言當著溫征的面兒說就行了�!睖匮苌裆珖烂C,放輕了聲音道,“別傷著人家姑娘�!�

    老爺子一怔。

    溫衍又問:“如果是荔荔在外頭被人這樣說,您心里會好受嗎?”

    “……你說得對,我是被氣糊涂了�!背了计蹋蠣斪宇j然坐下,蒼老的聲音再也蓋不住,“叫護工進來,我頭痛得很。”

    溫征牽著盛詩檬坐上車,他也沒問她要去哪里,直接發(fā)動車子疾疾駛離了溫宅。

    狂囂的風蹭過車窗,風聲呼嘯急促,仿佛即將要在車身周圍掀起一陣風暴。

    而比風聲更激烈的是車上人的心情。

    他開得很快,且這一路上一言不發(fā),竟然很快就將盛詩檬送到了學校。

    溫征將車停在靠校門口的馬路邊,像脫力般低下頭,整張臉埋進方向盤里,冷靜了好片刻后才抬起頭來低聲問:“你剛剛有沒有被打著?”

    盛詩檬搖頭:“都打在你哥哥身上了�!�

    “……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爸那邊兒的�!睖卣鲉÷曊f,“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為我做了這么多�!�

    盛詩檬笑了笑說:“現(xiàn)在知道了也不遲啊。”

    溫征軟下表情,聲音柔和:“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

    “沒事�!笔⒃娒蕮u頭。

    “我不該就這么魯莽地帶你見我爸�!彼载煹亻]了閉眼,嘆了口氣,“真的不該�!�

    父親對盛詩檬說的那些話,他聽了都不舒服,更何況是她。

    可一開始這也是他對她提出的請求,所以在盛詩檬催促他演完這最后一場戲的時候,他雖然猶豫,卻沒有拒絕。

    只是演戲而已,無論老頭子說了什么,都不要在意就是了。

    可他還是該死的在意,他后悔自己就這樣毫無準備地將盛詩檬帶到了父親面前,如果這不是一場戲,如果她是真心以女朋友的身份在今天登門,那她該有多難過。

    溫征將手伸進衣兜里,摸到了一個戒指盒。

    那是去年他為了對溫衍惡作劇而買的鉆戒,后來惡作劇結(jié)束,餐廳的工作人員又把這枚鉆戒還給了他。

    這是一枚五克拉的鉆戒,他當時買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純粹就是好玩就買了。

    沒有打算送給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目的。

    可是最近他常常帶著這枚戒指在身,尤其是在見盛詩檬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拿出來過

    而今天一過,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拿出來的機會。

    “檬檬,我想清楚了�!�

    盛詩檬:“什么?”

    “我們以后不要再演戲了。”衣兜里的手不停摩挲著鉆戒盒子,溫征輕聲說,“我想跟你說真話。”

    可還沒等他將這幾個字說出口,盛詩檬就先一步將她想說的說出了口。

    “不用再演戲的話,那我們就分手吧�!�

    溫征不安地舔了舔唇,局促地說:“這個事兒先緩緩,你先聽我說�!�

    “沒錢真的很難的�!笔⒃娒释蝗徽f。

    她見過盛檸為錢煩惱的樣子,她知道錢這東西有多重要。

    溫征:“什么?”

    “而且我們也不是真的要結(jié)婚,都是演戲而已,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那么絕。只是開餐廳的話,你爸你哥其實都默認了不是嗎?他們沒有真的不準你開餐廳,你爸只是因為你今天帶我回了家,才這么生氣的。”

    “所以你的目的其實已經(jīng)達到了,他們其實早就對你妥協(xié)了�!笔⒃娒收f,“我們這回是真的可以分手了�!�

    溫征啞口無言,半晌后才結(jié)巴地說:“我說的不演戲不是要跟你分手的意思。”

    說著,他緩緩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戒指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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